第 172 节
作者:谁与争疯      更新:2022-04-14 11:06      字数:4820
  彩云彩月也是欢喜,笑嘻嘻上前扶了她,那得了赏的小伙计儿立刻热情的在前面引路。
  四人上了楼,那刘掌柜的包厢正好在最里,一路过去,隐隐听得各个包厢里只有轻微的说话声传出,倒是比楼下大堂要清静许多。
  小伙计开了包厢门,请瑞雪坐下,嘴皮子麻利的把自家的点心和茶水说了一通,瑞雪点了两样名字新奇的点心,外加一壶味道清淡的雨雾茶,小伙计应着就下去了。
  瑞雪正要招呼两个小丫头也坐,包厢门却被人敲响了,彩云疑惑的开了门探头去看,鼻子差点贴到一张笑嘻嘻的胖脸上,她惊得向后一退,那个半大小厮就整个挤了进来,瑞雪看着他眼熟,半晌才想起,“楚府的?”
  那小厮立刻上前见礼,“正是,小的旺财给赵夫人问好。”
  “免礼,可是有事?”瑞雪淡淡应了一句,旺财起身,笑得一脸憨厚,“回夫人的话,我家公子正巧在对面儿包厢喝茶,碰巧见得夫人到此,就要小的来请夫人过去,喝杯茶说几句闲话。”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饮茶闲话,这怎么听也不合规矩,瑞雪张口就要拒绝,旺财却又道,“我家公子说,夫人若是怕人背后诟病,可以开着门,况且他与赵先生也算的上是半个友人,赵先生就是见了,也不会多心。”
  瑞雪皱眉,虽是还觉得有些不妥,但一来楚歌欢这话说的没错,二来,若是她坚持不去,姓楚的那乖张的性子犯了,闯到这包厢来,倒是更惹人注目。
  如此想着,她就站了起来,吩咐彩月留下,然后带了彩云移步到对面儿的包厢,楚歌欢正握了酒壶,极认真的往一只白玉小酒杯里倒酒,扭头见得她进来,就笑得邪魅又得意,“赵夫人一向可好,多日未见,怎么好似丰腴许多,可见,夫人的日子过得着实不错。”
  瑞雪冷冷扫了旺财一眼,走到那离得楚歌欢最远的位置,稳稳坐下,轻笑道,“不偷不抢,凭着良心赚银钱,过自己的踏实日子,自然不错。”
  楚歌欢听得她照旧是这般牙尖嘴利,不但不恼怒,反倒极是欢喜,伸手推了白玉酒杯到她身前,笑道,“陪我喝一杯?”
  瑞雪细瞧他脸色泛红,狭长魅惑的眼眸微微蒙着一层雾气,仿似醉得极深,深怕他不定又有什么古怪之事,就越加不愿再坐下去,“抱歉,楚公子,我怀了身孕,不能喝酒,若是你实在无趣,我家先生过半晌就会回来,到时请他与你同饮吧。”
  “身孕?”楚歌欢眸色立时黯了几分,待扫向她微微凸起的腰腹,顷刻间,那些黯淡又换成了浓浓的苦涩,终究,他还是没有那个命,但凡所爱的,都不会属于他…
  “那…恭喜赵夫人了,这可是大喜事,值得痛饮三杯。”他这般说着,也不再用杯子,直接举起酒壶就往嘴里灌去,那酒水顺着他的口边淌出来,流进衣领里,瞬间浸得血红色的衣衫,颜色更深。
  瑞雪看不得他这般,直觉里就猜得他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就劝道,“少喝一些吧,楚公子若真有心道贺,待孩子满月时,再上门坐坐就好。”
  楚歌欢放下酒壶,长出一口气,神色嘲讽而不屑,“孩子满月时,我怕是正躺在茅庐里守坟尽孝呢,楚家二公子,有名的浪荡之人,气倒亲爹,幡然悔悟,守孝恕罪…哎呀,这可又够凌风城里的百姓说上半月了。”他说着说着就哈哈笑了起来,脸上尽是欢喜,可惜,却没人看到他半垂的眸子里藏了什么…
  瑞雪沉默半晌,待他停了笑,就慢慢伸手替他斟了一杯酒,淡声说道,“灵风城里现在可是热闹,自然有那更惹大伙儿注意的人。你若是心里难过,就别勉强自己笑,惹得听者心酸。不如找个无人之处,哭上一场也没什么不好,权当洗洗眼睛了。”
  楚歌欢端了那酒杯,愣了半晌,突然又笑了,这次却真心许多,眼里的温暖之意,再也掩不住,“洗眼睛?这说辞新鲜,我就知道,请老板娘过来闲话定是不会无趣,没想到,知我者,老板娘是也。”
  “楚公子谬赞了,我生性心肠软,最是见不得人家苦痛,哪怕你是路人,也会劝上几句。”
  楚歌欢细眼微眯,那笑意就换了苦涩,一口喝干杯中酒,道,“不论如何,还是谢老板娘好言相劝。”
  瑞雪听得他换了旧日称呼,也没有多言,微微一笑,起身行了一礼,“告辞。”
  楚歌欢眼见她转过身去,就要出了包厢门,心底的不舍之意猛然上涌,继而抵到嘴边,唤道,“老板娘…”
  瑞雪回身,脸带疑色,问道,“楚公子,还有事?”
  楚歌欢一腔话语,突然又不知如何分说,嘴角动了动,最后只低低说了一句,“多谢老板娘相劝,当日击掌盟誓,曾言三事,这就算第二件吧。”
  瑞雪挑眉,轻笑道,“楚公子也说过,你算得上我家先生的半个友人,那自然也是我的半个友人,我虽是女子,学不来男儿潇洒,但出言劝得友人少饮几杯酒,也知不能收‘酬劳’。这第二事就不必了,告辞。”
  说完,她转身行出,再不停留,很快就进了对面的包厢,彩云狠狠瞪了旺财一眼,严严关了木门。
  旺财挠挠后脑勺,后怕的吐吐舌头,他也不是故意要骗这主仆的,如若提起自家公子酒醉,他绝对请不来她们啊,他这不也是心疼自己主子吗?
  楚歌欢收了目光,伸手从腰侧的荷包里,拿出一块玉佩,慢慢放在手心摩挲,若是当日她去铺子典当时,他出手相帮,或是那一日没有趁机逼她盟誓发愿,是不是这样爽朗大气的女子,哪怕不会改嫁与他,也会真心拿他当个好友看待,而不是这般生疏,甚至带着防备…
  正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咣咣”拍着门板,大喊着,“二公子,二公子,可在里面?老太爷不好了,府里喊您回去呢!”
  楚歌欢立时脸色煞白,猛然就站了起来,大步向外奔去,旺财连忙跟上,主仆两人谁也没有留意到,那块玉佩并没有被塞进荷包,而是滑到了桌旁的大花盆里,躺在几颗鹅卵石中间,闪着深碧的幽光…
  七日后的正午,一行七八辆华贵的楠木大马车进了凌风城,车旁护送的十几个男子,皆是神色肃然,眉宇间隐隐含着一丝冷厉,如此在闹市中行进,没有一人扭头好奇打量街道两旁的店铺,可见纪律之强悍。
  其中一人眼见日头越显毒辣,就扯了马头,走到第二辆车旁边,低声问道,“桂嬷嬷,先找家酒楼歇息片刻,再派人去找清静的客栈吧。”
  车里沉默半晌,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好,记得找个热闹之处,顺便探探消息。”
  那男子应下,飞身跳下马,问询了两个路人,很快三拐两拐就到了富贵酒楼前…
  正文第二百三十九章 惊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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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有眼尖的小伙计,见得这车队停在门前,立时大喜禀告掌柜,掌柜也是放下算盘,亲自接出门,待车上下来的众多丫鬟婆子下了车,就热情引了她们上楼去,那大堂里的食客们,见得如此多的女眷,各个瞪大眼睛瞧热闹,半晌有些失望道,“这看着像是哪个世家小姐出门,但是怎么只有奴仆,没有主子?”
  众人也是如此猜测,但是这事儿与自身无关,不过片刻就扔到脑后,继续喝酒闲话了。
  楼上,最里间的包厢里,一个五十岁左右,穿了一身儿锦缎衣裙的老妇人,正坐了桌边慢慢喝茶,偶尔望向窗外的双眼里,满满都是焦急之色,一个绿衣大丫鬟,同小伙计商量好了菜色,打发他下去,回身儿见此,也是暗暗叹气,上前笑道,“嬷嬷,咱们都到了这城里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小姐,您可要放宽心,若是小姐见了您这般消瘦,怕是要心疼的掉眼泪呢。”
  那老妇人放下茶杯,勉强一笑,“若是小姐平安无事,没有吃苦头,我这把老骨头就是立时魂归黄泉,也有脸去见候爷和夫人了。”
  那大丫鬟听不得她如此咒自己,连忙指了旁边的花盆笑道,“嬷嬷,你看这盆茶花开得多好,没想到,这样的小城酒楼,还有养花高手在啊。”
  那老嬷嬷平日就喜摆弄花草,听得她这般说,果然就转了心思,去瞧那茶花,一边用手拨弄着花枝儿,一边说道,“武国之大,奇人异士,比比皆是,可不要小瞧了…咦?”她正说着,突然瞧得那盆里有一物,仿似个什么小配饰,就伸手捡了出来,还没看上两眼,就惊得脸色涨红,猛然闭过去气去…
  一众丫鬟婆子们都是大惊,扑上前去,这个掐人中,那个找清心丹,好不容易把老太太折腾醒了,那绿衣大丫鬟还未开口问询,那老嬷嬷已经指了门外,说道,“掌柜的,快叫掌柜的来…”
  门口的小丫鬟看了一眼那绿衣大丫鬟,见她微微点头,就赶紧开门下楼去,绿衣大丫鬟这才一边替老太太抚着胸口,一边问道,“嬷嬷,你这是怎么了,这闭气的老毛病可是多月没犯了?”
  老太太狠狠喘了几口气,伸开了紧握的手掌,露出里面那块碧色浓郁的玉佩来,声音悲喜交杂,说道,“这玉佩是小姐的,小姐一定在这里喝过茶。”
  “小姐的玉佩?”那绿衣大丫鬟立刻接了过去,仔细辨认半晌,也是红了眼眶,抓了老嬷嬷的手,“嬷嬷,真是小姐的,那年小姐过生辰,少将军亲自买了玉料,雕琢了一个月,送了小姐作贺礼,小姐一直贴身藏着没有摘下过啊。”
  她们身后众人听了,也都很是欢喜,都道,“终于有眉目了,终于要找到小姐了。”
  随车护卫的一众男子,都在楼下大堂坐着,见得小丫鬟下来,一迭声的喊着找掌柜的,那年轻队长就站了起来,问询到,“为何如此慌张,可是嬷嬷有事吩咐?”
  小丫鬟立刻点头应道,“奴婢也不是太清楚,好似是嬷嬷在花盆里捡了一物,突然就闭过气去了,醒了就要奴婢来唤掌柜上楼去问话。”
  年轻男子微微皱了眉头,吩咐同伴几句,就上前去请柜台后,神色有些惊慌的掌柜,“掌柜的,劳烦上楼一趟。”
  那老掌柜还以为自己的茶水点心出了问题,心下忐忑,本想解释几句,但瞧得那年轻男子,身材魁梧,右手握在刀把儿上,极是肃然,他也不敢开口,只得颤着双腿爬去了楼上。
  包厢门一开,不等桂嬷嬷说话,那绿衣大丫鬟已经先迎了上去,张口就道,“掌柜的,这间包厢,最近几日可有年轻女子用过,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容貌娇美,双眉浓黑,性情很是温柔和善,喜欢吃精致点心,素菜…”
  掌柜本就恐慌忐忑,听得她疾风暴雨般,一连说了这么一通,脑子更是混乱,微张着嘴愣在门口,不知要如何应对。
  那桂嬷嬷毕竟年纪大了,历事多,见状就劝阻道,“绿蕊,先让掌柜的坐下歇歇,再慢慢问。”
  绿蕊也觉有些唐突,连忙止了话头儿,请了那掌柜在桂嬷嬷对面坐下,老掌柜推辞不肯,桂嬷嬷就道,“掌柜的,我瞧着你今年也快六十了吧,我才五十有三,若是掌柜的不嫌弃,我就唤你一声老大哥,可好?”
  那老掌柜的好赖不济也是在酒楼里浑了十几年,形形色色人等看了不下万数,眼里自然也有几分,他可是瞧出这些人的身份不低,此时听得老太太这般说,连忙微带惶恐的躬身行礼,“贵人抬举了,老朽可是不敢高攀。”
  桂嬷嬷笑道,“老大哥不要这么说,我是个奴籍,倒是我高攀老大哥了。”她说着又伸手示意老掌柜坐下,这才道,“老大哥怕是也看出来了吧,我们一行人是从外地赶来的,一路上很是辛苦,之所以千里迢迢奔来,实在是有些内情。
  我们府上的小姐,因为同家里长辈生了口角,一怒之下离家出来游玩,家里主子们很是惦记,前几日听得有人说,在咱们这凌风城好似见到过与我们小姐长相酷似的女子,所以,我这才过来寻寻。”
  老掌柜家里也是有孙女的,比之平常女孩子性子也要活泛得多,平日他虽是常常呵斥,其实心里很疼爱,此时听得桂嬷嬷这般说,就深有感慨说道,“这女孩子犯脾气,比小子可要难劝多了,你们府上这小姐性子也太烈了,这世道乱着呢,怎么能离家乱走?”
  “可不是,老大哥说的有道理。”桂嬷嬷叹气附和,又道,“这凌风城也很是热闹,我本来还心急到哪里去找寻小姐,没想到刚才一进这屋子,眼见那茶花开得好,就多看了两眼,却在其中捡了一块玉佩,正是我家小姐当日离家时带在身上的。”
  “居然有这般巧事?”老掌柜很是惊奇,他这酒楼,以前被黄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