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      更新:2022-04-12 11:59      字数:4863
  「师弟!」
  「师兄!」
  「狗贼,我早该知道是你!」
  袭击得逞,那穷酸书生蓦地发出猖狂大笑,一扬手,手上已多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赫然就是武仲连!
  「哈哈哈……沈云生,你没想到我会易容袭击你们吧?你让我身败名裂,在江湖上难以立足,我也不让你好过!」五官扭曲的疯狂大笑,他摇着头,一脸的惋惜。
  「本来我是想当着你的面杀了你女儿,让你痛苦一世,可惜却半途杀出个程咬金,坏了我的好事。」
  「狗贼!你毁了我的一生,如今又卑鄙偷袭,我绝不饶你!」双目尽赤,沈云生厉声怒吼,纵然拄着拐杖,却依然身手俐落的飞扑上前,招招狠戾的朝他攻去。
  霎时,小野店内掌影翻飞、劲风四起,转眼间便桌损椅毁,一片狼籍,吓得小二哥慌忙的躲在柜台下,嘴里不断直念着阿弥陀佛。
  而沈待君则在第一时间就满心惊恐的飞奔到华丹枫身边,眼眸含泪的将他从地上抉抱在怀里。
  至于华妙蝶早就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师、师姐……我……我没事……」勉强的张开眼,华丹枫不愿她担心,还想笑着安慰人,谁知才开口,马上呕出一口血。
  「师弟,你先别说话!」含着薄泪,沈待君忙不迭为他诊脉,谁知不诊还好,这一诊下去,她顿时慌得血色尽失,一阵寒气从脚底直窜上头顶,浑身禁不住的直发颤。
  怎么会?这一掌竟是如此凶狠,让他不仅胸骨断了两根,甚至还五脏俱裂,内出血不止!
  要知道胸骨断了是小事,接上也就罢了;可五脏俱裂可是极为严重的重伤,十个有九个必死无疑,剩下的那一个就算救了回来,恐怕也没法好得完全。
  想到这儿,沈待君更是面若白纸,抱着他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而一旁的华妙蝶看她神色不妙,顿时心下一沉,忍不住先哭了出来。
  「师姐,师兄会没事的是吧?他会好的,是吧?」话虽这么说,可心中却很害怕,毕竟她从没见过一身好医术的师姐脸色这么难看过。
  唇办轻颤,沈待君摇头不语,可眼中的珠泪却落了下来,因为她没把握可以救回师弟。
  「傻师妹……我当然……当然会没事……」仿佛未见两人惊恐又绝望的神色,华丹枫边笑边呕着血。
  猛地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他断断续续又道:「师姐,我……我会……会好起来的……别……别怕……」
  「是的……是的,你会好的……」她不停的点着头,可随着点头的动作,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落下,点点滴落在他脸上。
  「师姐……你……你哭了吗……」叉呛出一口血,华丹枫说话愈来愈虚弱。
  「没、没有……是水酒不小心洒下来了……」她哽咽着强笑,「你放心,师姐会治好你的。」
  「是的,师姐会……会治好我的……」笑容愈来愈微弱,他缓缓的合上了眼。
  「师兄……」华妙蝶凄惨的哭叫,很害怕他这么一闭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师妹,你先别急着哭,帮我抉好他!」沈待君厉声喝道,将人交给她抱着后,飞快的从怀中掏出瓶瓶罐罐,试着找出对他的伤势有帮助的药来。
  而当摸出那颗在石洞内寻得的火缸丹药时,她的脑中瞬间闪过纸签上所记载的药效,心中霎时一凉——虽然不知是否真如其言那般神奇,但如今死马当作活马医,她已顾不得这些了。
  心中想定,沈待君迅速的喂他吞下那颗火红丹药,未久,果然见到他原本微弱的呼吸渐渐平稳,甚至嘴角不断益出的鲜血也慢慢止住了。
  「师姐,有效了!」惊见师兄的状态好转,华妙蝶不由得欣喜大叫。
  还没来得及高兴,沈待君忙着再次替他诊脉,发现虽然伤势依然严重,但是整个脉象已然稳定好转,她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再次流下泪来。
  呵……幸好……
  幸好真的有效……
  心中万分感谢两百年前留丹药的那位武林盟主,她用衣袖轻柔的为他拭去嘴角边的血迹,随即转瞬间脸色一凝。起身朝还在与爹亲打斗的武仲连看去。
  只见两人打得异常激烈,双方你来我往、尽出杀招,完全就是以命相搏。
  认真说来,沈云生的武功是高上武仲连那么一截,只是因为残了脚,动作稍微凝滞了一些,以致好几回错失先机,让武仲连给死里逃生。
  将所有的一切全看在眼里,沈待君冷冷一笑,手捻着湛亮银针,在两人打得正酣热之际,见机纤手一挥,银芒随着破空声疾射而出——
  「哇——」凄厉哀号声倏地划破天际,武仲连忽然倒地,痛苦得不断翻滚着。
  华妙蝶见状,立刻忿忿叫好。
  「你这狗贼竟敢伤我师兄,活该就该让师姐赏你银针尝尝。」
  「君儿,干得好!」沈云生大声赞扬,随即狞笑着来到那倒地哀号的人身前,厉声道:「你这狗贼,逍遥快活了二十多年,今天该是你的死期到了!」
  「哈哈……唔……」粗喘着气,武仲连边笑边哀鸣着,可嘴上却一点也不示弱。
  「以多打少,暗器偷袭,你们也光明正大不到哪儿去……」
  「光明正大?凭你?」沈云生鄙夷大笑,缓缓蹲下身,枯瘦如骨的五指猛地一把扼住他的脖子,赤红着眼,狠戾道:「告诉你,你不配!」
  「唔……唔唔……」挣扎的抓扒着脖子上的五指,武仲连开始因为呼吸不到空气的痛苦而眼露恐惧。
  「很难受吗?很痛苦吗?」语调轻柔却满盈残意,沈云生欢快的笑了。
  「这还抵不上你将我打落绝崖,让我困守在岩洞二十多年的苦痛的万分之一……」
  「爹,师弟还伤着,别拖着时间了。」蓦地,沈待君淡然的嗓音响起,向来温润柔和的眼眸,此刻却是满盈冷意。
  「呵……我的君儿在催我了呢!」微微一笑,沈云生轻声柔语。
  「想来是我的不对,不该误了你入黄泉的好时辰……」
  瞪着他轻柔的微笑,武仲连大瞠的双目满是恐惧,只觉得喉间的五指压力愈来愈大……愈来愈大……忽地,喀察一声脆响,他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往旁一歪,向阴曹地府报到去了。
  「哈哈哈……」癞狂大笑的甩开人,沈云生虽然一偿多年宿愿,可眼角却缓缓流下泪来。
  「芸娘……我终于报仇了……为我俩报仇了……」
  与师妹齐力搀扶着昏迷的华丹枫来到他身边,沈待君先是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随即抬头看向爹亲时,冷然眸光顿时漾柔。
  「爹,我们走吧!师弟还需要找地方疗伤呢!」
  闻言,沈云生点了点头,在柜台留下一袋碎银,算是补偿店家的损失,随即转身一拐一拐的步出野店。
  于是一行四人原本活蹦乱跳的离开杭州城,却在不到半天的时间内,拖着一个伤重病患又转了回去。
  而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欲杀之而后快的武仲连终于命丧黄泉,再也无法威胁他们。
  第8章(2)
  客栈的厢房内,摇曳的烛火下,床榻上躺着一名面色苍白的重伤病人,只见那病人双目紧闭、呼吸急促,一吐一纳之间,眉心总是紧紧皱起,似乎颇为痛苦。
  「师姐,你说师兄什么时候才会醒呢?」担忧的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华妙蝶忍不住询问。
  唉……师兄都昏迷三天了,却一点也未见转醒迹象,真是教人担心。
  手中配药的动作一顿,沈待君叹气摇头。
  「师弟这回内伤太重,能救回来也是靠那颗在石洞内找到的丹药,究竟什么时候能醒,我也难以预料。」
  闻言,华妙蝶跟着也叹了一口气,随即气呼呼骂道:「都是那姓武的狗贼害的,若不是他假扮穷酸书生偷袭,师兄也不会伤成这样。」
  「其实若不是为了护我,师弟也不会如此。」低垂下头,沈待君黯然自责。
  「师姐,那根本不关你的事啊,」两手往腰上一擦,华妙蝶大声道:「再说,幸好是师兄护了你,否则我和师兄的医术那么差,师爹想来也不怎么样,若是换成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叫我们怎么救你?」
  所以这样想来,还是师兄受伤得好,毕竟至少还有师姐能靠呢!
  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沈待君露出了三天来第一次的笑容。
  「你说这是什么话呢?若让师弟听了,肯定要找你算帐」
  「才不会呢!」摇着手指,华妙蝶信心满满。
  「若是师兄现在醒了,听到我的这番活,肯定也会赞同的。」
  「都由着你说!」无奈的摇头,她柔声又道:「夜深了,你回房歇息吧!这儿有我守着就够了。」
  「我又不是师爹,你赶我做什么呢?」华妙蝶抗议了。
  哼!师爹就是因为守在这儿只会来来回回的踱着步,踱到人都头昏眼花起来,愈看愈是心烦,所以早早就被师姐给赶回房休息了。
  「哪是赶你呢?」知她只是心急,没别的意思,沈待君噙着浅笑,柔声道:「只是师弟也不知什么时候会醒来,有一个人在这儿守着就够了,今晚我守夜,待明儿个天一亮,你就来接替我,我也能去歇息一下,这不是很好吗?」
  「哎呀!师姐说得是,是我欠思虑了!」重重拍了自己的脑袋瓜一下,华妙蝶不好意思的傻笑着。
  「这两、三天,你也没怎么休息,赶紧去睡一觉吧!」轻声催促。
  「好吧!」点了点头,她在离开前不忘交代,「师姐,师兄若醒了的话,记得叫我喔!」
  微笑答应着,目送她出了房,沈待君这才转身来到床边坐下,青葱玉指沿着华丹枫的眉眼鼻粱一路轻柔抚过,最后停在没有血色的泛白唇办上——
  「以前出事时,我总因为你第一个选择护着的人是师妹而心生难过,可如今,见你为了护我而受到这么重的伤,心下更是难受百倍,宁愿你永不要护我,保护好自己就好……」喃喃的低语声忧伤而温柔,心底隐隐泛疼。
  「那……那怎么……怎么行呢……」忽地,千涩嘶哑的嗓音自那苍白唇办溢出,华丹枫缓缓的睁开眼,迎上一双又惊又喜的秋水柔眸。
  「师弟,你醒了?」欣喜低呼,沈待君开心极了。
  点点头,华丹枫下意识的想起身,然而才微微一动,浑身上下立刻痛得像是被人用千斤铁缒敲打过似的,胸口更是窒闷得几乎无法呼吸,让他不禁难受的发出一声申吟。
  「快躺下!」忙不迭将他按回床上,沈待君急声道:「你的内伤太重,胸骨又断了两根。短时间内可不能随便乱动。」
  才躺回床上,华丹枫就因太过疼痛而在额头沁出一层薄汁汗,但为免她担心,嘴上依然逞强笑道:「才断两根胸骨,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内伤,养些时日就好了,我还以为多严重呢!」
  「嘴硬什么呢?」嗔恼瞪人,沈待君泪盈于睫。
  「若不是我在石洞内得到一颗对内伤有奇佳疗效的丹药,你还不知救不救得回来呢!」
  如今,光是回想到三天前的情景,她就忍不住害怕。
  瞧她为了自己这般惊惶又难过,华丹枫心下一蒋,心中欢喜,嘴上连声哄道:「师姐,你别难过!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伤成这样,哪还算好好的?」拿着手巾为他拭去额头冷汗,沈待君轻声低喃。
  「我真希望当时你别护着我……」
  「那可不行!」瞪大了眼,华丹枫不开心的喊道:「我还记得小时曾说过,待我长大成为男子汉了,一定要保护师姐、守护师姐永不让人伤你、欺负你,现下你说不让我护着,岂不是要我违背誓言吗?」
  闻言,沈待君不由得一怔,回忆起幼时,他确实是对她这么宣示过,顿时心口一甜,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你还记得。」
  「守着师姐、护着师姐一辈子这种事,我自然是要记得的。」眸光沉沉的瞅凝着她,华丹枫的神色显得异常认真而严肃。
  被瞧得一阵羞窘,沈待君双颊泛红,可心中却是欢喜异常,难以用言语表达,最后只能悄悄的握住他的手,低声回应,「那师姐就麻烦你守护了。」
  咧开了大大的笑容,他把她的手拉到脸颊边亲呢的直磨蹭,直到好一会儿后,他突然乐呵呵的翘起了嘴角——
  「师姐果然很关心我呢!」呵……能师姐这般对待,他就是受伤也甘心。
  「傻瓜!我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奇怪的睨觑,觉得他的话挺莫名其妙的。
  「哼!」轻轻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