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2-04-12 11:59      字数:5136
  该死!
  他猛然抬起头来,怒瞪着她。
  「你做了什么?」
  满意小手抚着唇,吓得连退两步,心跳快得几欲蹦出喉咙。「我……我……」
  他试着撑住,力气却逐渐散去,庞大的身躯陡然往后倒下。
  「啊,小心!」她忙叫道,就怕他撞伤了哪儿,慌忙想上前扶住他。偏偏,两人体型相差甚远,他那么高大沉重,娇小的她根本扶不住,反倒被那沉重的力量,拉着往下倒。
  沉重的男性身躯,不偏不倚的压在她身上,薄烫的唇,恰巧又刷过她的颈项,带来一阵莫名的战慄。
  「啊——啊啊——」她羞得慌忙起身,急着把他推开,可这一推,却把他的脑袋往桌脚推去。
  就听到「叩」的一声,铁索的脑袋,重重撞上了桌脚。
  「对……对不起……」她吞吞吐吐的道歉,想要伸手扶正他的脑袋,但是一接触到那凶狠的瞪视,她就怕得缩手,不敢再碰。
  迷药跟酒气总算发作了,铁索的嘴微微动了动,连话都说不出来,黑眸瞪得更大,表情气恼得好狰狞。
  满意绞着白嫩的小手,跪坐在旁边,愧疚的频频道歉。「铁——呃——铁大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但是——我真的不能嫁给你……」
  黑眸还是怒瞪着她。
  那可怕的眼神,让她畏缩了一下,匆匆起身从绣榻上,抱了一床锦被,在他凶恶的瞪视下,替他盖上被子。接着,她又拿了枕头来,塞到他的脑袋下,尽量让他能躺得舒服些。
  「我替你盖了被,你就不会着凉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你不要生气喔——」她怯怯的说,从床下找出小包袱,再回到他身边,有礼的深深一鞠躬。「我要走了。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说完,她走到门边,用最轻的动作,把门打开。小脑袋探出门来,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才敢跨出门槛。
  临出门前,滚动在心中的歉意,让她忍不住回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不知怎地,原先不能动弹的铁索,此刻竟能转过头来,黑眸恶狠狠的瞪着她,一只手还慢慢的朝她伸了过来……
  满意倒抽一口气,魂飞魄散,吓得惊呼一声,哪里敢再久留,立刻带着小包袱,飞奔而出,逃进浓浓的夜色里。
  第四章
  很可惜,她的厄运还没结束。
  透过窄小的牢门,满意攀着小窗上的木条,双眼哭得红通通的,抽噎着往外头看去。
  冷冷的寒风,从大运河上吹来,她又冷又累又怕,看着外头甲板上人来人往,有的正在绑绳,有的正在搬货。
  这是一艘货船,正行驶在大运河上,已经离开京城有一天一夜。货船顺风而行,船速极快,船上不但载着预备前往江南贩售的货,还载着预备贩售的人!
  小牢内的满意,只觉得难过极了。
  唉,打从雀屏中选,被迫要去嫁蛮王后,厄运就如影随形,紧缠着她不放。
  她翻墙从家里逃出来,却目睹了行抢实况,后来得到龙无双的承诺,本以为可以平安无事,没想到对方没安好心,居然想把她嫁给铁索。她绞尽脑汁,还赔上宝贵的一吻,好不容易把他灌醉迷倒,逃出龙门客栈,想说既然不能回家,干脆就坐船去江南,投靠外公敖清……
  结果,她遇上了人口贩子。
  她来到码头旁,遇见一位大娘,大娘亲切的问她是要去哪里。听见她要去江南,大娘就说自个儿正巧有船,今晚便要去江南,既然彼此有缘,索性只收她半价,顺道送她去江南。
  谁知道,一等她上了船,大娘立刻从慈眉善目,变成凶神恶煞,没收了她的小包袱,把她锁进这间狭小的牢房。
  这景况,岂是一个惨字了得,她才逃出狼窝,没想到却又进了虎口!
  小窗后的满意,正在嘤嘤低泣,哀怨自个儿运气奇差,又缺乏识人之明,一只脏兮兮的手,却冷不防探了进来。
  「漂亮的小姑娘,你哭什么呢?乖乖乖,别哭,让我疼一疼!」獐头鼠目的男人站在牢外,冲着她咧着猥亵的笑,还露出满嘴的烂牙。
  她吓得忘了哭,慌忙后退,却还是闻到,一阵恶臭从那人嘴里飘出来,她胃部翻搅,差点要呕出来。
  「躲什么呢?别怕,我这就进去,好好的疼你。」他一边说着,表情更淫邪,手上已经忙着在开锁。
  满意缩到牢房的角落,害怕得全身颤抖。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哗啦啦的滚下粉颊,她不敢眨眼,直瞪着那扇门。
  呜呜,要是真被这个人侮辱,那她——那她——
  寻死的念头刚闪过脑中,门外就传来破口大骂。
  「干什么?!滚远点!」大娘扯着嗓门,人还没有到门前,大刀已经咚的一声,重敲在门上。要不是那男人缩得快,一只手肯定会被剁下来。「我早就说过了,谁都不许碰她!」大娘吼道,怒瞪着眼,警告的环顾四周。
  几个站在旁边妄想要占便宜的男人,看见大姊头手上那把大刀,纷纷摸摸鼻子,缩着脑袋回去做事,再也不敢靠近牢房。
  满意透过小窗,看着大娘赶走那些恶狼似的男人,心里忍不住又浮现一丝希望。
  唔,这个大娘,说不定是良心未泯,她要是开口恳求,对方不知道会不会高抬贵手,放她一条小命?
  为求保命,满意鼓起勇气,靠近那扇牢门,攀着小窗,抖着红润的唇开口。「大娘,求求你,我——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的大娘,又挥着大刀嚷起来了。
  「她可是要卖进妓院的啊!这种货色难得一见,没开苞的值得银子可多了。我还得要靠她大赚一笔,哪个人再敢碰她,我就把他的那话儿剁下来,扔进江里喂鱼!」大娘的声音又大又响,遍传了整艘船。
  靠在门边的满意,大受打击,吓得面无血色,火速又缩回角落。
  呜呜,坏人!坏人!他们都是坏人啦!
  她蹲在墙角,圈抱着膝头,眼泪都沾湿了裙子,怨恨自己学不乖,都被骗了这么多次,还学不会人心险恶。
  外头的嚷叫止息了,大娘提着刀子,又去忙别的事情。而船上的那些水手们,为了保住下半身的「小兄弟」,也不敢冒险上前,全都闪得远远的,没有再来烦她。
  江上风急,船帆猎猎作响,冷风从小窗窜进来,吹得她手脚冰冷。
  她的心更冷。
  想到那大娘说的,要把她卖进妓院,她就胃部揪紧,又觉得一阵想吐。
  这会儿,她是躲过一个男人的蹂躏;但是到了江南,被卖进妓院后,她就得被无数男人蹂躏,到时候她躲得过吗?
  悲戚涌上心头,她缩紧身子,把小脸在裙上埋得更深,心里突然想起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
  要是铁索在这里,他一定会救她、会保护她,这么一来,她就不用被卖到妓院,更不用被陌生男人蹂躏了。他绝对会保护她,不让她碰上任何危险——
  唉,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别逃,就留在龙门客栈里,跟他……
  砰!
  一阵轰然巨响,猛地撼动船身,沉浸在懊悔中的满意,被震得跌趴在湿烂的稻草上。
  「怎么回事?」大姊头吼着问。
  船尾传来声音。
  「有人来拦路,货舱被扔了火药,全烧起来了!」
  「来了多少人?」
  「不、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这次传来的却不是回答,而是一声凄厉骇人的惨叫。
  满意跌在牢房地上,瞧不见外头的动静,只听到刀剑声乍响,惨叫声跟落水声,从船尾逐渐逼近。
  是怎么回事?难道这艘船遇到强盗了?坏人们在黑吃黑吗?
  她胡乱猜测,正挣扎着想站起来,牢门突然轰的一声,被整个从外撞倒,一个水手被强大的力道,打得摔飞进来,伤重得只能发出一声呻吟,就歪头昏厥过去,丑脸上满是鲜血。
  呼啸的风声,跟惊慌的吼叫,一股脑儿从门外窜进来。她眼看机不可失,急忙逃出牢房,直到她站上甲板,这才赫然发现四周火光冲天,整艘船已经陷入火海。
  惨叫声从身后传来,她害怕的转头,看见惊慌抵抗的人口贩子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火焰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冉冉跨步,出现在她眼前。
  梦想成真,铁索真的出现了!
  惊喜的情绪,只是一闪而逝,当满意瞧见他脸上的表情时,娇小的身子就僵住了。
  火光在他脸上跳跃,那张严酷的脸,比先前更阴骛森冷可怕,闪着厉芒的黑眸里头,充斥炙人的怒气,简直像是地狱里的修罗恶鬼,立刻就要择人而噬。
  他在生气!
  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
  也难怪他会生气。先前,她用计把他灌醉,还对他下了迷药,现在被他找着,他铁定会把她给宰了——
  突然之间,恐惧掌握了她,她匆匆转身,双腿不听使唤的开始跑。
  雷鸣般的怒吼,立刻响彻甲板。
  「站住!」
  她双肩一颤,被铁索那一声吼,吓得潜力全开,跑得更急更快,咚咚咚的直往船头奔去。
  船上已经乱成一团,半数以上的水手,全被铁索砍了。就算是活着,没有受伤的人,瞧见他一刀就解决一个,明白这人是绝顶高手,全都不敢正面迎敞,一个个扑通扑通的跳下船逃命去了。
  沉重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颈后,她害怕得寒毛直竖,拚了命的往前跑。她记得一直以来,铁索的鼻息始终徐缓,从来不曾乱过——噢,完了完了,他一定是气坏了!
  她跑到船头,站在船的边缘,无助的看着黑漆漆的河水,再也无路可逃,一个全身着火的男人,却从火焰里窜出来,胡乱喊叫着,挥着手里的大刀就往她头上砍。
  「啊!」满意尖叫一声,眼睁睁看着刀子砍下来——
  一道狂霸的刀气,陡然劈向那把落下的刀。
  两刀一触,发出铿铿震响,震得满意耳膜发疼,那把要砍向她的刀,瞬间碎成无数的铁片,其中几片,恰巧就划过她的衣衫,她只觉得肌肤一疼,连忙后退,脚下就突然踩空。
  这次,铁索没能来得及接住她。
  扑通一声,她笔直的掉进河里,河水淹没她的口鼻、浸湿她的衣裳,她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口水,被衣裳的重量,拖得往河底沉。
  倏地,一道黑影从船头跃下,单手破水而入,轻而易举捞起她,脚踏河中浮木,窜身往岸上飞去。
  「咳、咳咳咳咳、咳……」被拎上岸的满意,先是咳个不停,当铁索放下她时,小嘴里就换了调,转成呻吟。
  虽然说,从船上摔进河里,没有摔断她半根骨头,但是身子重击水面的滋味,实在不是娇生惯养的她所能承受,四肢百骸因为先前撞击,正在一阵阵的发疼。
  「好痛。」她轻声呻吟着,透过眼前湿答答的发,看见一双黑靴,就停在她身前不动。
  在呻吟的空档,她偷偷咽了口唾沫,慢慢的、慢慢的往上看去。
  陈旧的黑靴、沾血的黑衣、宽阔的胸膛、双肩,逐一映入眼帘,她胆怯的视线,最后才落在铁索的脸上,瞧见他的表情。
  戒惯恐惧的小脸,逐渐变得困惑。
  严酷的脸庞紧绷着,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浓眉紧拧,黑眸更亮,却不再像先前那么锐利骇人。那股吓人的怒气消失了,他似乎不再生气,双眼紧锁着她,一丝细微却激烈的情绪闪过其中,就像是——就像是——
  担心。
  铁索在担心?他在担心她?可能吗?他不是从来冷酷无情,不动半点感情的吗?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担心她?
  众多疑问涌到舌尖,红嫩的唇半张,刚想说话,却陡然觉得胸口一疼。
  「唔——」她轻吟一声,本能的探手一摸,却发现触手温黏,跟河水的冰冷截然不同。她低下头,就着月光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