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生在秋天      更新:2021-02-17 13:29      字数:4733
  味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妫婳只淡淡一笑。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极轻,却也是极刺耳。妫婳却不回头,唇角一挑,眸光清冷地看着菱花镜,冷冷地笑道:“你满意了!”
  楚王含笑着走进来,“不亏是本王看中的女人,长进了不少。”
  妫婳听着镜面自己的脸,那里水色平静,仿佛湖水,她淡淡地道:“内心不安,含恨投井,王爷处理那名宫女的手段的确不高。”
  “用不着高明,死无对证即可。”沧漓汐慵懒地道。
  “哼。”妫婳轻轻从鼻音里冷笑一声,“我对王爷的手段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落子散,到底是那壶碧螺春造成的,还是……香味……”妫婳静静地转动着菱花镜。
  楚王妖娆一笑,“这很重要吗?已经过去了,你要知道,无论怎么样,你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只要是本王想要的,就势在必得。”他慵懒而又轻狂地说道。
  妫婳冷冷一笑,“王爷下面还安排着很多套子吧,我不知道王爷这么费尽心机地要我作甚。”
  沧漓汐淡淡一笑,“有用,而且还好用。”
  妫娇出事后不久,齐王便不顾王命急匆匆赶回京城了。妫婳知道,这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了。想起妫妍说的话,妫婳似乎了悟到些什么。
  果然几日后,齐王进宫拜见月妃。妫婳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你信我吗?”
  开口便把齐王愣住了。定定看着她,本来还握紧的拳头忽然松开,许久,忽然别过头,闭上眼道:“妫婳,你越来越让我看不清……”隐忍了一会儿,他压抑着痛苦气愤的声音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你不满意就不能冲着我来吗?”
  妫婳垂眸,冷冷一笑,笑里有些哀伤,有些嘲弄,“又有谁跟你说了什么吧……你果然不信我啊……”沉静了一会儿,内心在滴血,“是啊,我是不满意,不满意我傻,不满意我看不清人心……”
  齐王不说话。妫婳低头摩沙着绫镜:“你又何尝让我看得清呢……之前我一直自欺欺人,可是……现在,我越来越不得不正视现实了。”
  齐王转过头来看着她,眸光有些复杂的因子在闪动。
  妫婳道继续摩沙着绫镜说话,仿佛在自言自语:“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其实你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就对你有一种朦胧的爱慕了。没进宫的之前,你也对我很好,甚至为我顶受大姐的鞭伤,让我有了憧憬。可是那天去齐王府找你,却听到你对管家说,你陪大姐过了一夜,不断地安慰她,然后累了,就不想见我了。当时我在想,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思?”
  齐王愣愣望着她,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妫婳站起来走到窗边,默默地望着窗外发呆。“后来你还是对我很好,甚至比大姐还好,于是我就把那件事忘记了,认为你只是对大姐怀有愧意那天才陪她的吧。然后,你邀我去百花宴,那天,我没找到你,却让皇上发现了,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妫婳轻轻地问道,语气很平静,眼睛望着窗外的景象,眸子里倒映着日光,微微闪烁着水光。
  “后来,我入宫,你承诺要带我出去,可是你没再来找我,反而和大姐成亲了,这又是为什么呢?”妫婳转回身来,“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总是很紧张大姐,对我虽然很关心,可是为何却不够真挚疼惜?”
  她的声音微微大起来,“这些疑问一直以来我不是没想到,只是我很傻,对待一份爱情总是会无限地包容,我一直都认为爱情都是美好的,所以不想让自己的想法玷污了她,所以我都是无限地往好处想,想着各种理由自欺欺人。可是,今天我忍不住了,我想问问你,一直以来我是不是都想错了?你对我远没有我对你的多,甚至……不如大姐多,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后面妫婳忽然大声喊道,泪水抖落,就这样控诉地看着他。
  齐王闭上眼睛,不说话,拳头紧紧握起。
  “今天我只要你一句话,到这时候了,难道你还是不能给我一句实话吗?”妫婳控诉道。
  齐王却一直深深闭上眼,身子颤抖。
  三十四,寻死。
  齐王痛苦地道:“妫婳,别这样,这样你我都会很痛苦。”
  妫婳睁着眼,定定看着他,眼泪滑落,轻声道:“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齐王闭着眼睛不说话,妫婳大声道:“你说话啊!”
  齐王痛苦地隐忍道:“别逼我……”
  妫婳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微动,还在哭着,可是她却有点像在笑,怒笑还是冷笑。她咬牙道:“我逼你……难道现在你还不愿说?”忽然大声道,“你要是没骗我,你就大声辩解啊,你要是骗我……你也该让我死个明白!你还要残忍地瞒我到什么时候?”
  齐王地被逼得动容,忽然握紧拳头,压抑着声音痛苦着道:“对不起……”
  妫婳睁着泪眼看他,内心一惊,感觉到伤心的沉重,齐王又轻轻地道:“一直以来,我喜欢的人……都是娇儿……”
  妫婳点点头,垂眸,两行清泪缓缓滑下,半挂在脸面,梨花带雨。她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齐王,似乎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样子,身子却不住地微微颤抖,压抑着声音轻轻地问:“对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殿中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妫婳已经压抑了濒临崩溃的哭声,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许久,齐王道:“没有!”
  他答的很干脆,没有,无任何犹豫,无任何尾音,没有就是没有,很干脆。妫婳似乎已经承受住了,内心再沉重她都稳稳地站着,轻轻地问:“那你之前都是利用我的吧?”
  一句话,仿佛刀锥扔了过来,齐王一窒,殿中又沉默,许久,齐王才压抑着声音道:“我之前是存着这份想念,但是……后来我就没想过要利用你了……”
  妫婳冷冷一笑,却是不说话,眼里默默流泪。虽然是背对着,但齐王还是感觉到她的清冷与不屑。
  齐王闭了闭眼道:“或许你不相信,但是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今天既然要面对,那我就说个明白。你入宫一事,不是我引到的,月莲女神的打扮,也不是我安排的,当初,我的确只是单纯地邀你参加百花宴。”
  妫婳似笑非笑,眼泪还在一直滑落,她轻轻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然后冷声道:“滚!”那声音如一把利剑,刺得齐王一阵心痛。
  他忽然从腰间抽出短匕,往自己的手臂一划,发出“啊……”地一声很轻的呻吟,妫婳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也不回头,只是清冷地背对着。齐王伸出手臂,任由自己的血流出来,滴落一地,鲜红刺目。他隐忍着痛苦道:“以血为证,此生我欠你,莫不能还,下辈子,要杀要剐,随你处置。只是……”齐王忽然补充道,“我希望,有什么事,你直接针对我,不要对着娇儿才好!”
  妫婳岿然不动,冷冷一笑,却是不说话。齐王自知言已尽,人将散,便转身。静默一会儿,又微微回过头来看妫婳,却见她仍旧一直不动,眸光微微静默深邃,这才回头死心离去。
  脚步声沉稳地出了流云宫,妫婳听得真切,也没再回头,身子一颤,她差点站不稳,扶着心口缓缓走到上位,扶着椅子,忽然瘫坐下去。整个人仿佛被抽了筋骨一般,虚脱无力,她默默地望着天花板,神色不动,眼睛也不再转动,只是泪水静静地滑落。
  泪珠滑落,叹一时秋凉,感一世情殇。无情已去,莫留念,徒劳悲伤辗转难寐。痴!痴!痴!
  真傻,妫婳自我嘲弄!
  穆帝晚上却翻了妫婳的绿头牌。与齐王有染,因妒害人,她的名声已经烂的可以了,穆帝却这时召她,又为了什么呢?妫婳仿若木偶一样任由宫人梳洗妆扮,尚未停止的思绪悠悠地转着。宫妇提醒一声,她才知道到了乾明宫了。她缓缓下轿,走进内殿,半道却见汲婕妤走了出来,低头微娇羞含笑,妫婳忍不住唤道:“蓉……汲婕妤……”
  汲婕妤却是朝她一拜:“娘娘。”然后便走了,妫婳觉得她有点疏离,有点难过,不过她今天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愿意理她了吧。她失落地走进内殿,轻薄的红衣飘逸,伴着清风如流云一般缓缓滑进去。
  穆帝在躺椅上悠然地躺着,眼睛闭起,闻声,淡淡地道:“来了?”
  妫婳俯首跪拜下去,平静地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单薄的红衣,薄凉的地板透得肌肤一阵冰冷的凉。穆帝闭眼摇晃着躺椅,并未叫她起身,只是冷冷地道:“你最近做的好事还不止一件呢。”
  妫婳不说话,她知道穆帝绝对不会只是叫她侍寝这么简单。穆帝忽然站起来走向龙案,边走边说道:“朕不管你做了什么,唯独这件事你不能做,你要毁灭沧漓王朝吗?”穆帝猛然把一章奏折摔倒地上,双目圆睁怒骂道。
  妫婳抬眼一看,见到摊开的明黄奏折黑字挺拔醒目,略略一看,立刻大吃一惊,这竟然是参奏她篡改圣旨,说她在本朝与狄国大战时,陛下命她誊写军报,她却故意将宓阳写成苾阳,给援军报错地址,让孟建军极其属军因援助不及而全军覆没。那是十万大军,损失极为惨重。
  妫婳摇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抬头欲辩驳,穆帝却先怒吼道:“十万大军,你怎么能下得了手,连同战败后靖城遭受狄军残害的几万百姓,你怎么能忍得下心?”
  “不,我没做!”
  “你没做?证据就摆在眼前,你还说你没做?”穆帝猛然把她当时誊写的御旨扔到地上,妫婳愣愣一看,果然见上面写着苾阳,一点修改的迹象也没有,完全出自原创一般。可是这么重大的事她从来不疏忽的,写完还认真检查好几遍,她确定她没写成苾阳,可是这张御旨上面为何变成这样?妫婳不可置信。
  穆帝怒道:“你为澈儿做的事还真是不少呢!孟将军是秦王的岳父,他稍对你冲撞你就不满,为了排除异己居然就让他全军覆没!朕看得出朝中有人拉当结派尚且忍着,你怎么就这么残忍,十几万人居然就下得了手!你真是够狠毒!”穆帝气的发抖。
  妫婳摇摇头,一直摇摇头,穆帝忽然怒吼道:“你不用装无辜了,朕已经完全看清你的本质。”
  妫婳跪着走过去,哭着拉他的龙袍道:“皇上,我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您要明察!”
  “你没做?你没做那是谁做的?有谁能够靠近御旨?还有这样的笔迹不是你的吗?”
  妫婳摇摇头,一直哀求地哭着。穆帝看着心烦,忽然甩开她道:“滚开,别拉着朕!”妫婳受不住冲力往侧倒,呻吟一声,发丝凌乱地洒了一地,头上的钗钿也耷拉着,半掉下来,映着灯光,耀眼闪烁。
  穆帝忽然眯眼道:“这是什么?”走过去拔出她的簪花。却见那簪头有五寸长,尖端锐利,似锋芒无比,尖头还闪着暗红的光芒,似蘸着毒药。
  穆帝双目圆睁,怒道:“这是什么?簪头带毒,你想谋害朕?”
  妫婳惶恐地回过头来,见此,大惊,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穆帝怒道:“好啊,你真是反了,甚至动了弑君的念头了,你这个女人留不住了,来人!”忽然大喊道,“拖下去,关进天牢,以待审问,从此以后,沧漓王朝不需要在要月莲女神!朕也再也没有月妃!”
  妫婳惊恐,又爬过去求道:“皇上……皇上……”可是才到一半就被人进来拉走了。
  “皇上……皇上……”她一直哭喊着,可是穆帝只是愤怒地看着她,仿佛恨不得她死去一般,一直怒目地看着她被拖下去。
  妫婳被关进天牢,一直浑浑噩噩,苦苦落泪,穆帝把她贬黜为庶人,她已经是一无所有。又带着罪人的身份,几次受到刑罚的折磨,几日下来就已经没了人样,衣着带血,头发凌乱,浑身污迹。手指被搅得疼痛渗血,几乎等同于废了的。眼睛哭肿了,喉咙也喊哑了,几日下来不吃不喝,她已经无力移动行走,就一直默默地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眼睛空洞地望着牢狱的小窗口发呆。
  妫婳几乎是万念俱灰,她恨,恨那个引她进宫的人,恨那个陷害她,让她变成这样的人,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反抗,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又全身无力,如今她生存都难保,又如何来的放抗?
  有时候,她想不如就这样死了吧,死了就解脱了,可是想起汲墨兰的话,她就不忍了。
  “其实你大哥很担心你,他经常问我你在宫里的情况。”
  “无论如何,都对自己好一点吧,即使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别人。”
  是啊,即使不为别人她也要为大哥活着。如果她真的就这样死了,那大哥一定会很伤心吧,她不能这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