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你妹找1      更新:2022-04-05 13:35      字数:47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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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雨后的天气没有带来一丝凉快反倒更加气闷,他看着冷家院子里争奇斗艳的牡丹芍药,只觉灼得眼睛都痛。不愿意再听下去,他悄悄准备退出来。
  “哈!”霍清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一脸嘲讽之色,伸手欲推门进去。
  霍清宁连忙捂住他的嘴,一手使劲地把他往外拽。
  “没出息!”被拽离开去的霍清东骂道,“她就这么好,值得你这般委屈自己当她砧板上的肉?”
  李羽飞还没有离去,十六七岁的男孩,面对这样的事束手无策,只能在冷家门口急得打转,看到他出来,连忙上来,急切地问,“没事了吧,我就知道冷太太一定会给你面子的。”
  霍清宁淡淡地笑道,“没事了,亲生母女,哪里会有什么仇怨的。现在冷太太可是疼得紧呢!”
  第 35 章
  门铃再度响起,打断了霍清宁的沉思。向晚应声出去开门,霍清宁也回头看过去,来的是李庆。
  和向晚打过招呼后,李庆对霍清宁说道:“二公子,时间差不多了。”
  霍清宁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我先走了。”他对向晚说道,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问身边的李庆,“你买了什么?”
  “是从法兰西进口的旁式白玉霜。”李庆老老实实的回答,看见自家主子眉心微蹙,又补充道,“听说这绥州城的太太小姐都兴用这个。”
  霍清宁嗤笑一声,才道,“别明珠暗投了才好。李庆,去拿过来给苏小姐吧。”
  向晚手上拿着李庆递过来的白玉霜,半天也回不过神来,唇边慢慢浮起一丝细如水纹的笑意。入眼春阳满地,她抬起手,对着太阳细细看那水晶瓶里的流光溢彩,只觉满心欢喜。
  霍清宁从后视镜里盯着向晚看了半晌,嘴角慢慢勾起,微笑道,“先去东湖官邸,把上次汪老板送来的礼物带上。”
  “妈妈。”苏茗第一百二十次从院子里进来,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问道,“你不是说霍二公子最迟过了晌午就会来的吗?你看现在都几点了!”
  门一开,屋外阳光漏了进来,铺了一地金影,屋里乍然明亮。只见苏夫人坐在乌木椅上捧着一杯茶水,看见女儿进来,轻斥道,“快把门关了,暑气都钻进来了。”又抱怨,“这绥州其他都好,就是夏天太热,不如乾平来得舒服,我看我们还是回乾平去吧,正好听说你义父最近身体也不大好……”
  “妈妈!”苏茗叫了起来,“您在说什么啊?我在说霍……”
  “还不快去收拾东西?”苏夫人放下茶盏,款款站起来,看了一眼身后不甘的女儿,叹口气解释道,“这叫以退为进。”
  晟甯铁路。
  上等火车包厢内设备齐全,纵然外面骄阳似火,里面也凉快如春。
  即使如此,在苏茗看来,那隆隆的车轮声也是那般的烦躁。她来回地踱着,如同一只困兽般不安。
  “这破火车!”她低声咒骂,“吵得人心烦!”
  “坐下来喝杯水。”
  苏茗不再开口,坐在她母亲对面,端起一杯茶,慢慢呷着。
  “你得有那本事坐上飞机,才能嫌火车不好坐。”
  苏茗微微垂下头,不动声色的听着。
  她长长的烫得波浪似的卷发披散在胸前,碎金子样灯光下,栗色的发色呈现出一种苏俄式的风情。
  “回去就把你那头卷发收拾了。”苏夫人淡淡开口,“霍家虽不是老式家庭,但你总不能在订婚宴上顶着这样一头头发。”
  苏茗刚要反驳,却在听到后一句话的时候闭了口,车厢里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蓦然,响起了敲门,打破了两人的僵局。苏茗心里偷偷送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开门。
  打开包厢门,苏茗不禁一愣,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是苏茗小姐吗?”
  包厢门口站着年轻的乘务员,似是没有料到是这样一个清秀美丽的女子,微微红了脸。连忙说道,“快要发车的时候一位先生让把这礼盒转交苏茗小姐。”
  “是我。”苏茗答道,随即在委托单上签下自己的姓名。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金辉银烁的盒子,随手打开,里面是一套十二色的水仙、辛夷、玫瑰、百合、蔷薇、茯苓、茱萸、薄荷、檀香、槴子、琥珀、木樨清露,盛在透明的玻璃瓶子里,折射出不同颜色的晶莹光芒,粉红、桃红、碧青、乳白、胭脂、棕黄、靛蓝……灯光下煞是好看。
  盒子里附了一封信——苏小姐,在甯之日,霍某多有怠慢。小小礼品,望笑纳。
  字迹挺拔,笔划圆融,令人想起写信者俊秀的眉目。
  苏茗将书信看了又看,又是叹息又是欢喜,心中酸酸甜甜,甜中带苦,居然说不出什么滋味。
  徒然叹了好几声,才想起身后的母亲。连忙回转身去,看见母亲立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见她回过神来了,讥诮道,“没出息的东西!不过是封寻常的信函,竟让你欢喜成这样?”
  终于,在悠长的汽笛的中,火车驶进了首都北站。从车窗望去,中西结合的建筑,整齐的街巷,几片柏林,五彩的广告牌……整个车站都都笼罩在一片白光下。
  美则美矣,就是少了几分绥州的繁华和大气。苏茗在心里想道。
  “妈妈,人那么多,我们等下下去吧。”她担心手中的礼盒被挤坏,开口要求道。
  苏夫人瞥她一眼,说,“外面等着的车夫虽说是个下人,但也是杜家的下人,你觉得你够资格让他久等吗?”
  说完,径自打开车厢门走出去。
  下了车,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顺利出了检票口,这天的人特别多,摩肩接踵的。苏茗紧紧抱着手中的礼盒,唯恐被磕着碰着了。
  瞬时间,右后方伸过一只手来,在苏茗反应过来前已牢牢抓住了礼盒的一个角。
  “啊!”苏茗一阵尖叫,连忙弃了左手上的拖箱,两手一起紧紧拽紧礼盒不放手。苏夫人犹自在前面走着,尚没有发觉这一幕。
  “抢劫……”声音还没有出口,那劫匪一用力,她就那样被拖倒在地。“砰!”地一声响,昭示了那玻璃碎裂的命运。苏茗玄然欲泣,两手却仍紧紧拽着那礼品盒不肯松手,那劫匪看她这般拼命地护着手中的盒子,更加肯定是值钱的物什,如何肯放弃,心一狠,重重地望苏茗身上踹了两脚,再使力把盒子抢到手的时候,盒身上俨然两道长长的指甲划痕。
  孩子的啼哭声,妇人的咒骂声,车站的嘈杂声慢慢远去,唯有身上一下一下的钝痛,腰好像就要被折断了……
  “妈妈——”她想叫,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第 36 章
  三天后。
  医院。病床前。
  病房里堆满了鲜花,霍清宁把他带来的粉百合插到瓶子里,看着苏茗苍白憔悴的容颜,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这几日苏夫人一直候在病床前,往日的矜贵高傲也失了两分。医生已经公布了诊断结果,抢匪的那两脚倒不是大碍,只是后来人群的踩踏导致她的第二腰椎骨骨折错位,“恐怕得卧床休养几个月。”那个西洋医生这么说道。
  苏茗睁开眼睛,看见霍清宁,温柔地笑了笑,轻声道:“你来了。快请坐。”
  霍清宁也微微一笑,挪过椅子在她身畔坐下,又问道:“身子可好些了?伤口很疼吧?”
  苏茗摇摇头道,“还好,就是躺着不能动,一动就痛。”末了,又道,“真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这么远过来看我。”
  霍清宁笑了笑,顺手从边上的果篮里拿了个苹果,边削边道,“你别客气,我都听说了,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苏茗听着却笑了起来,道,“哪里有这么连坐的?”她此次受伤不轻,仅是这样轻笑引发的身体些微震动都让她颦眉气喘,她休息了一会儿又接着道,“就是要躺几个月,不知道有没有人是躺着去订婚的……”
  气氛一时有些僵住,半晌,霍清宁才开口:“苏小姐,我很抱歉。”
  他赶在苏茗开口前率先说道,“如果因为霍某个人的原因而使你有什么误解,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初夏的阳光斜透进来,一点一点地西斜,慢慢笼在她的身上,却照不进她的心里。苏茗一直完美微笑的脸终于绽出一丝裂痕:“误解?二公子以为,我能有什么误解?”
  他把手中削好的苹果便放在一边。阳光移到了她的脸上,明晃晃的刺眼。他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苏茗与向晚的婉约如江南山水的美丽不同,她的美的是带着一种沉淀的高贵,鹅蛋的脸型,线条圆滑,皮肤白皙细腻,饱满的额,尖尖的下巴,那薄薄的嘴唇高傲的抿起。
  若论起姿色来,苏茗也确实不会比苏向晚差。可是能挑动他的,从来不是女人的美色,而是女人的真情。
  “那么就算是霍某叨扰了,总理那里,改日霍某会亲自登门致歉。”
  见霍清宁已经走远了,苏夫人才离开医生办公室回到病房,看到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暗自咬牙,“没想到我们步步为营,却棋错一着。”
  她感叹道,又看了女儿一眼,怜惜地伸手过去摸她的脸颊,“还好,你比妈妈幸运。要知道对于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张脸更重要的了。”
  苏茗不自然地转开头,紧接着又问道:“那个记者,妈妈你安排好了吗?”
  “自然是安排了的。”苏夫人坐下来,眼里乍然滑过一道冰冷的寒光,“所幸那个人是苏向晚。如此,我们便留有几分胜算。”
  她自然而然地拿起那个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可惜了那么多钱。”说完便皱了皱眉,顺手搁在了一旁,“真酸!”
  此时,阳光已经完全已经完全隐没,整个屋子笼在一片灰蒙蒙中,只有那个苹果泛出一丝丝莹白的光,而那咬了一块的缺口周围,开始长出一层铁锈般的外衣,看上去森森然的似乎在嘲笑着什么一般。
  向晚轻轻放下手中的纸笺,面上浮起一个恍惚的笑来。爸爸,直到这一刻,我才开始怨恨你。
  李庆以为,毓秀园肯定是他现在乃至将来一长段时间里经常要去的地方,为此,还特地抽了个空去那里转了两圈,摸透地形熟识方位,也找了个可以停车喝茶的好地方。却不曾想自从一天晚上苏小姐找过二公子后,两人就默契地做起陌生人来。二公子再也没有提起过向晚,连九重天也不见去了。每天只往返在家,公司和码头之间。
  “二公子在这儿么?”东少问。
  “会长在楼上办公,请这边走。”
  案头摞满报表文书,霍清宁埋首在一堆账本中。
  “霍家要倒了吗?累你如此孜孜不倦做牛做马。”
  “你怎么来了?”
  “半个多月不见了,所以亲自来请你去喝酒打牌。”
  “我没空。”霍清宁不耐烦地抬起头,“银行、票号和军工厂、纺织厂、造船厂、珠宝店、绸缎庄、典当行……乱事一大堆,谁还耐烦伺候你们!”
  “白玫瑰都在我耳边念叨你好多遍了。”东少铁了心要撩拨他,在沙发里换了个悠闲的姿势,伸手拿过他的茶杯,喝了一口,“啧啧,居然是参茶。”放下茶杯,“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千万别垮了,要不你那些美人们哭起来,恐怕一个城都得遭没顶之灾。”
  “风流多情的向来是你。”霍清宁伸手取了点心果腹,太甜了,他微微皱眉,随意吃些便放下,重新埋首账册中。
  “不错,你一向寡情,只是不知道如今这个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是谁?”东少笑得格外欢畅。
  “啪”的一声,霍清宁把手里的一本账簿甩在桌上,“养了群废物,连账都不会上!”
  门外的李庆开始无限同情起大公子来。这两天二公子明显心情不好,心浮气躁又阴郁非常,连带着他们这些底下的人也过得惊惊战战。
  昨天二公子回家早,他如以往一般提议:“二公子,是不是要去大公子那里?”
  结果二公子一记眼风扫过来,冷冷地说:“什么时候我的行踪要你来决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这样子太不寻常,东少也不由蹙眉问道。
  “没事。”霍清宁也察觉自己的浮躁,心里暗暗一恼,这些天他时常这样,莫名其妙地不对劲,看什么都不顺眼。他把桌上的文谍推在一旁,掏出烟点上。
  “不对,你肯定有事。”东少笃定,“从乾平回来的时候你就这样了,出了什么事?”
  他慢慢吐出一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