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红色风帆      更新:2021-02-17 13:28      字数:4743
  “您认为霍皮人讲的都是废话?”
  “绝对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印第安人是可敬的智者,我知道他们有对大自然无穷的知识,但从不向一个白人吐露半句,所以就胡言乱语一通,为的是换杯啤酒。我小的时候住在犹大区,那里的叫花子为招人注意,不惜信口编一套《十诫》续篇。这里的印第安人也差不多!”
  话虽如此,威尔菲尔德还是静静地听完了。最后他自言自语他说:“这些故事我以前从不知道,它和圣经所载毫不逊色,而且大体上不乏真实感。我很喜欢这种关于宇宙系列的说法。 您刚才讲有几个,9个,7加2?我们处于第四宇宙?我们的先祖也这么想过,但不见于书面……这就怪了:有人说这些荒原中的印第安人有着含义深远的文化,可是我从未想到他们会创造出这么丰富的神话,更未想到他们会对一个外人讲出来!您说这个印第安人领袖把彗星的事当成真的、但他甚至不晓得什么是英特网!”
  亚当姆斯一面回着电话,一面察看搜索软件,希望找到一点线索,但什么也没有……他说:“您又错了!他们对外部世界的认识,要比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多得多。他很重视锐夫塔脱彗星。我想了想,这位老人已经是朝不保夕,如果不是因为这颗彗星,他绝不会用那么多时间答复我的问题。这颗星似乎是他期待己久的东西,而我的来访,好似补足了他生命中的空白。是的,就像是打牌时缺的那张坎档。霍皮人的神话和巴尔希特的信息的内容,何其相似乃尔……”
  “什么相似乃尔?”老天文学家问。
  “巴尔希特说的‘第四次灾难’与霍皮人的‘第四宇宙’结尾可以旗鼓相当。印第安老人似乎正在等待某人某事,我想他是希望那个网上客人正是他期待的那一位。您没有亲眼看到他口授两个问题时的神色……就好像教师对孩子那么专心致志,像年轻神父那样充满激情,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您没有叫我也去,我真乐意跑这一趟!”
  亚当姆斯有点不自在,他放下电话,擦擦汗说:“我想到了要叫您,但他希望只见我一人,而且我认为……”
  对方的声音变得婉转柔和了:“别在意,我能理解,下次吧。如果还有下一次,也许我能……您的印象是他相信有人从未来对您说话吗?”
  “他没有说。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并不觉得奇怪,甚至可以说对他而言,这件事与别的情况相比,是最为平淡的了。”
  “您把那两个问题传出去了、对方答复了吗”
  “还没有哩!自从我回家以后,他还没有露过面。”
  “那就说说我吧!您出去溜达的时候,我在这儿想,.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善。我的直觉告诉我,此人决非开玩笑。开始我想这是个疯子,读几本书,就把幻想当成真实,而且要把您也拉进去。后来我把这种假设否定了。一般人开不出这复杂新颖的玩笑……”
  “那么您认为是怎么回事呢?”
  “可以做出几种设想。譬如某人在搞阴谋诡计,想假您的手火中取栗……”
  “怎么可能!”
  “也可能有人被派来寻衅闹事,毁您的名誉,并用这种手段破坏美国最有威望的科研中心的名誉,甚至诋毁国家总统。”
  “毁我的名誉,可是我仅仅限于听他讲,什么也没有干!”
  “然而您还是同他对了话。美国军队中最为秘密的核子项目的科研负责人在英特网上与人对话,而对方又自称从未来世纪与他对讲,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了,全世界都会笑掉牙,那么咱们的研究所也就抬不起头了。”
  “我没有做坏事。”
  “那为什么冒险?您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这个老天文学家真是聪明绝顶。亚当姆斯决定回避这个问题,找个籍口挂上电话:“就谈到这儿吧,利甫齐兹将军还叫我去他那边呢。”
  “是的,我差点忘了。您可得当心。此人表面和善,但他精得连公牛也要挤出奶来。您知道过堂的三大要点么?知道了才经得住审问。”
  “小题大做!我这不是去过堂,不准备去受刑!”
  “等着瞧吧。总而言之,您会谢我的。”
  “三大要点是什么?”
  “第一不要就问作答;第二见对方一切知道就全盘托出,这符合您的情况。”
  “要是他都知道,何必再问?”
  “不是为了解新情况,而是看看您是否撒谎。所以,也许您不必全盘托出,但决不要撒谎。”
  “我根本不想说谎。第三条呢?”亚当姆斯说,其实他这句话就打了埋伏。
  “别以为将军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只不过是要给上司一个交待,而上司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
  “危言耸听!华盛顿不是莫斯科!”
  “有道理:我那个时候还没有英特网。”
  威尔菲尔德爆出一阵大笑,接着挂上了电话。
  就在晚上9点之前, 亚当姆斯应招来到利甫齐兹将军住地,他的副官茹菲奥少校也在。人说少校日夜都跟着他的将军,比将军的影子还贴身。茹菲奥告诉他接见将在研究中心院内的一座小别墅中进行,那是将军的私宅,一般人很少有此殊荣!
  亚当姆斯以前与将军只单独见过一面,将军是本研究方案的负责人,也是其起草人,总之,是他说服总统采纳了这个方案。此人五短身材,粗壮肥大,已经谢了顶,但性好修饰,而且以守时著称。人说他不像个纠纠武夫,而更像一个有条不紊的管理人员。他的私生活知者甚少,半辈子军人生涯都是在总参谋部的办公室里度过的。现任总统还是副职的时候,就看中了他,而他则对总统忠心耿耿,温斯洛研究所的人都晓得,遇到紧急情况他可以直接给总统通电话。
  一年前将军单独接见过他一次。 那时他刚到,接见是在HP5总部庄严朴素的办公室进行的。将军向他交待了研究中心的安全纪律,语言简洁,用词精确,他听得俯首贴耳,不敢多问一句。从那天起,亚当姆斯就明白此人身负重任,不许任何人有损于他的工作。将军还在一瞬间暗示他的过去,说得恰到分量,只让他明白自己的一切都在他掌中。亚当姆斯还感觉到他暗示了阿娜哀尔的离异,但又觉得他并未讲这事。此后,他只是在各项目负责人汇报工作的会议上见过将军,将军听着各人的总结,一边做记录一边提醒大家注意进度,因为他向总统保证两年完成任务。
  茹菲奥少校把亚当姆斯带到一问大客厅里,客厅空空荡荡,摆着几件俗气的家具。出乎意料的是将军亲自进来把他叫到另一间小厅,将军在那里刚用毕晚饭。
  将军开门见山,要他明白他与巴尔希特对话的全部打印稿,他都读过了。至于亚当姆斯说话中是否把分寸掌握得恰如其分,他并不在意,只要求亚当姆斯不要显得相信对方的胡说八道,要避开一切有关研究中少的问题,特别不能泄露中心的所在位置。他说:
  “我已下令调查网络的安全系统,有人能进入其中,随意到处闯,这不正常。这也说明对方神通广大,别以为这事微不足道。我们的方案,国会早已侧目,想知道其结果,但我们只对总统负责,所以您只能叫对方多说话,尽量弄清对方的身份,从哪里来,有些什么癖好,语言特点等。我们就会把他搜索出来,而且刚刚已经找出了一些破绽。”
  说到此处,将军站起身来,这说明接见已经结束。他盯着亚当姆斯说:“我只有一点不解之处,那就是对方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您。为什么是您而不是另一个人呢?您对彗星一无所知呀!”
  “也许正因为我不懂天体物理,他以为我易于上当受骗。”
  “那您就向他证明您不信那一套!在这之前,您就呆在家里别上班,让您的这位朋友随时能找到您。过几天我再叫您,小结一下。”
  将军把他一直送到车边,挺关心地问他得的核放射性病好些了没有。亚当姆斯如实照答,将军评论道:“您是不是过于悲观了?”
  说完他转身而去。
  亚当姆斯回家后,在电脑前等了几个小时,对方总是不出现,最后他在机器前睡着了。
  他把这些事全都记在日记本里,再把软盘藏在地板砖下,然后洗了个淋浴,烧了一杯热茶拿到凉台上去喝。天气虽热,但还受得住。自阿娜哀尔去后,他第一次感到今后的日子或者不会在恶梦中度过,现在的感受就像大病后开始康复一样。
  有人按门铃,他打开门看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身穿牛仔裤和黑衬衣,长发扁鼻,面孔肥厚,身材柔软,这是个霍皮人!他背着一个白木箱,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木偶,亚当姆斯知道这种木偶叫卡淇娜,是世人皆知的霍皮民间工艺品。他想:这个货郎跑到家门挨户兜售了!梅萨高原的木雕手艺人经常下山到温斯洛、盖洛普、弗拉格斯塔夫的店铺出卖自己的作品。他正要谢绝,忽然认出此人就是昨天试图挡住他们进入沃尔皮,后来又把他们引到霍皮领袖家的那个小伙子。现在他的样子不善,亚当姆斯不知他怎么会找到自己家里来的,是友玲告诉了他的地址么?为什么要告诉呢?她理应知道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木偶,研究所的同事买过不少,而他一个也不要。
  小伙子也显得很拘束,咳咳嗽清清嗓子扭着身子说:“我叫谭·阿尔凯,咱们昨天在沃尔皮见过面,您记得吗?我要对您说说查奎纳的事,能让我进去吗?”
  “请进。”
  亚当姆斯把他让进了客厅,请他坐到大桌边,小伙子把木箱放在乌木小桌上,在椅子上坐下半个屁股,神情很是紧张。
  “您有话请讲。”亚当姆斯道。
  “查奎纳老糊涂了,这件事又把他弄得神经乱了。您别再折腾他了,让他安安静静地才好。这就是我要说的。”
  “是么?但这是他自己要我去的呀!”
  “我知道。可是您不该去。我们有个重要的宗教仪式,而您把我们打搅了。他可能对您说了些自己将来要后悔的话。”
  “谢谢您的忠告,但我看不出您凭什么阻止我去见他。”
  “我元权,但我们禁止白人参观我们的仪式,否则我们会让您在此居住不宁……”
  “您威胁我么?我们都在美国,我想到那儿去就上那儿!”
  小伙子摇摇头,目光变得十分严峻:“那样不行。我们是霍皮人,来美洲比你们早多了,我们那儿和您没关系。”
  亚当姆斯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生气,非得要他靠边站。他说:
  “这片土地属于全体居民,并非只属于最早来到的居民,大家都有权来来往往,自由选举,自由通行。”
  小伙子激动起来,双手抓住桌子上的木箱边缘,反驳道:“那么鹰、美洲虎、蚂蚁呢,它们也有选举权吗:而这些动物和你们称之谓美国人的人都对这块土地拥有同样的权利入要是也征求他们的意见,世界也许会是另一种样子。我不是来与您谈政治的,只是来对您说:让我们安静地生活吧!让查奎纳也安度余生吧!不要再去看望他!否则你会卷进一场风暴之中,被风暴卷走了还不知道哪儿来的风!”
  令亚当姆斯惊呀不已的是,对方说的话那么厉害,而声音却十分平板,他打定主意不与这小伙子计较,站起来说:“再次感谢,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对方脸红了,也站起身来,突然像孩子似地结巴着说:“我们不想和您争吵,特别今天是蛇羚节的最后一天,更不愿这么做。”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请您收下一件礼物,行吗?”
  “礼物?”
  “是的,请挑选一个卡淇娜。”
  他打开箱子,把10多个木偶摆在桌子上,其中一个是提着葫芦的纹身小丑,一个是长着翅膀的长跑运动员,还有个戴着鹿角的武士和驯蛇人,亚当姆斯不知选哪个好。小伙子紧紧盯着他,他几乎信手拿了一件,那是个栗黄色的木偶,头上装饰着小乌,正在单腿跳舞。
  小伙子点头说:“非常感谢,您挑中了我想送给您的那件。”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年轻的印第安人迅速把剩下的木偶收起来,背起箱子向门口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啊!……还有,您得离友玲远一点,她只会给您添麻烦!”
  亚当姆斯看着他登上一辆破敞篷车,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箱。这种警告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嫉妒?他察看了一番自己选中的木偶,找不到什么特别之处。又是个谜!
  他回到房间,屏幕上正在显示一段文字。他赶紧跑过去读道:“教授,您得到密码了吗?”
  他坐下答:“还没有。我见了霍皮人,甚至见到了他们的领袖,但他不愿吐露一点儿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