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节
作者:津夏      更新:2022-03-26 18:12      字数:47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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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熙载看着他瞳色汹涌,袖中那封信已经拿了出来,桌案之下却又停住手,“臣斗胆,赵匡胤旧日与皇上……。”李煜恢复了一贯的不动声色,听得他问却突然错开眼目,“今非昔比,如今他为君,我便需朝拜。”
  韩熙载握拳将那封信狠狠地捏回了袖子,面上没有什么异样。
  李煜想起些什么,“贡品可都按期上缴?上朝有没有说什么?”
  韩熙载瞬时想起晋王,赵匡胤亲口传过旨意之后自己便直接被半路接到了晋王府上。而现在,赵匡胤告诉自己的话,该说还是不该说?
  韩熙载长时间地盯着李煜看,皇上今日素白的衣裳,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口气很平常,“大人?”李煜等着听上朝有何旨意,却见韩熙载迟迟不回答,一再催促,韩熙载终于开口,“三日之后上朝皇上将犒赏江北荆湖大军,命南国派人前往陪同。”
  李煜颔首应下,略略沉吟,忽地又问,“再无其他?”
  韩熙载摇头,起身看看外边天色,“皇上节哀,保重龙体,老臣先行告退。”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煜,便欲离去,待他走至殿门边,已是和李煜相隔数重纱幔。
  背后突然响起李煜的声音,看不见他的素白人影却能听见他淡然一如既往的口吻,“韩大人,我在心中与你并无君臣高低贵贱之别,我自幼和弘冀哥哥视你如父。”
  一句话说得韩熙载心惊肉跳,匆匆地迈了出去,本是已经告退却忽地退回说了一句,“我亦视你如子,所以不想你非人非仙,困顿一世。”说罢,叹息而去。
  又是香火弥散,已经很久,没有人再嗅得见李煜周身的紫檀香气了。
  适夜,韩熙载于府中暴毙而死。
  消息报入宫中李煜震惊不已,午后他还曾同自己在佛殿之中交谈如常,入了夜竟然就只剩下尸骨一具。
  他是自尽。没有留下任何自句,甚至早在北上之时便遣散了府中歌妓。皇上命人暗中彻查,韩熙载死因蹊跷,面上因自尽而亡,仵作却暗中发觉韩熙载死前已中剧毒。
  李煜跪在蒲团之上,佛殿门外负责此事之人说着韩大人的早已中毒之事,他默默地于殿中听完起身,“都下去吧,此事绝不可外传,只说是韩尚书积劳成疾,北上水土不服,病故。”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忽地又传来女子的声音,是流珠,“皇上该用膳了。”
  李煜不答,直直地站起身子走向佛像,长明灯火映照之下手腕上的伤疤清晰鲜明,李煜手指微颤,怒气分明,“赵匡胤!你还想要谁的命!”一声低吼惊得殿外的流珠忽地退后跪下,“皇上!”
  无人敢进去,李煜想赵匡胤必是胁迫韩熙载做些什么才害他如此,顿时气急扬手将那灯火一把全部推倒。
  火烛点燃了周遭的数重纱幔蓦然起火,流珠尖叫起来,李煜在火中声音很冷,“谁敢进来朕即刻诛他九族!”
  他白衣站于烈火之中,“赵匡胤,你不过是想要我的命,何苦这样费心?”殿外聚了无数宫人提水而至,他却不肯让任何人进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问苍生问鬼神(下)
  忽地有一抹鲜亮的颜色从众人眼前掠过,想也不想直直地推开木门跑入佛殿之中,黑烟滚滚而出,李煜独立于正中,见有人进来刚要说话,看清了来者却又愣住。
  “女英你来做什么?”
  面前一袭翠绿的衣裳,女英面色坚决,“这话应该是女英来问,皇上想做什么?”
  李煜哽住,重又开口,“出去!”
  女英不动,“不。”
  李煜微微眯起眼睛,突然笑起来,“我想死,你也想么?”
  女英颔首,毫无惧意。眼前素白的身影多日不见更显得消瘦了不少,女英上前一步,“姐姐问过我,我说无论如何都要陪着你。哪怕你是想要杀了她的人,哪怕你远比我想象的要可怕。”
  火光冲上顶梁,李煜大笑起来,“陪着我…。你以为你是谁?女英!若不是你姐姐留下话来,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他急着想要让她出去,话说得过于尖刻难听,却不想女英一步不动,室内黑烟呛人,两个人都受不住咳起来。
  面前十四岁的女孩微笑,李煜突然愣住,一瞬间那眉眼间像极了娥皇,却又好似从来不曾有过一点相似,如果今日是娥皇,她定会于殿外不语不问推开门来傲然看着自己,娥皇不是疯狂屈就的女子。就像他当日可以亲眼看着她去死一样,因为一身傲骨,娥皇会亲眼看着他烧死在这里,而因为爱,李煜死后她会自尽随他而去。
  可是如今,眼前的女英,她放低了自己,她愿意陪他一起疯。
  她们截然不同。而女英偏爱他的疯狂,这样的李煜让她觉得无比真实,像是可以摧毁的人。
  “你可知你姐姐为何和我心生罅隙?”李煜问她。
  她摇头。
  “你可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
  她摇头。
  “你可知道你姐姐与我数年夫妻,到她临死我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爱字?”
  她依旧摇头。
  人生寂静荒漠,终究他也没有多大的年岁谈得上大彻大悟,李煜笑,“那你为何站在这里?”
  “我想试着留在你心里。”
  她眼底全不似十几岁年纪的狠绝让李煜沉默。娥皇说过,把她有过的一切都给女英,他不能让她烧死在这里。僵持半晌,李煜突然向着她伸出手,“我们出去吧。”
  女英愣了半晌慢慢地握住他的手,冰凉凉的触感让人心惊,周遭烟气扑鼻温度灼人难耐,只有他的掌心冷得让人绝望。
  远比烧死在这里还令人绝望。
  女英呆呆地被他牵着走出火光去,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究竟怎么样才能让你温暖?”临出殿门,她喃喃地问他。
  李煜恢复优雅依旧,微微侧身看向她笑容分毫不差,“死。”
  女英忽地想要抽出手来,他却死死握着不放,像个魔鬼般重瞳之中喷出火来吞噬掉她所有的一切,身后桌案倾倒噼啪之声不绝于耳,女英声音发颤,“姐夫……”
  他依旧风雅美好得让人嫉妒,“嘘。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会围着你姐姐玩耍,那时候……”他拉着她一步迈出殿外,所有人忽地跪倒长出一口气来,紧接着不断有人冲进去灭火。李煜旁若无人话语不断,手亦不松开,“那时候……你是个胖胖的小女孩呢……如今,也十四了……。”李煜轻轻俯下身,女英惊恐不已看着他如玉的面庞在烟气之中依旧不改风姿绝世,重瞳不断不断在眼前放大,他眼中的自己让她颤抖。
  他一吻落在她唇上。
  瞬间四下无声,皇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了女英。
  放开女英的时候,她踉跄退后两步,惊得慌了手脚,李煜神色如常,见她发边有火撩到的痕迹他伸出手去替女英拂落灰烬,转身传旨下去,择吉日册封新后。
  说完揉着那手腕,李煜一步一步走出去,满眼宫室珠辉璀璨夺目,当日有人剑眉霍如为了这一双腕子痴狂颠倒,如今想来,都是剑刃。一日的荒唐换来无尽的泅渡,赵匡胤,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一袭纯白走入风中,星月无声。
  你们都轻易地放手而去,而她愿意陪着我继续苦熬,那就这样吧。
  韩熙载尸骨未寒,择日入殓。
  他自尽的书房之中有灯尚未燃尽,案上几许飞灰,正是他死前焚毁的那封密信。
  众人只知南国须派使臣奉命至江北犒赏荆湖宋军,却不知那封信上,赵匡胤亲笔所书他将亲临荆湖军营,请李煜亲至会面。
  韩熙载烧了信,没有回禀。
  李煜命丞相冯延鲁带五千两,白银八万,两牛羊各一千头犒劳荆湖宋军。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道鹊桥横渺渺(上)
  圣驾亲自荆州大营,赵匡胤为示亲厚特于军同住同寝于驻军大帐之中。
  一行过荆州街市,见得漫天花树,万家灯火漫如水,洞箫一曲谁人吹。有些大户人家的院墙中还可见彩绸垂幔甚为好看,赵匡胤连日奔劳忽地见了这等风光顿觉心情放松下来,一路迎进军帐想起些什么,他转身问左右随行,“今日可是什么特殊日子?朕看百姓似在庆祝佳节。”
  下官笑着回答,“陛下,今日可是七月初七,牛郎织女鹊桥相会。”
  赵匡胤刚命人取了自己从军时的佩剑来擦拭,听得此话忽地放下,“今日……七月初七?”
  “正是。”
  赵匡胤将剑放于岸上缓缓坐下,沉默半晌开口,“难怪。”
  下官立即面上堆笑,“陛下,今日天色已晚,阅军及犒赏大典无论如何须待明日再行,不如入了夜进荆州城镇看看,于百姓同乐也可暂缓连日疲惫。”
  圣上手指轻轻敲击剑身,眼光却是幽深难测好像并未听得左右之人的提议,“七夕啊……”耳畔全是那人清淡的口气,那时候的李从嘉笑得很安静,举杯缓缓地踱到窗边,微微地推开一条缝隙,见得日光倾泄,安然仰首闭目,“七夕……正是我的生辰。”
  紫檀的香气,赵匡胤竟突然怀念起南国窄窄一方偏苑,环顾四下,这萧索阵营哪里来得熏香器物。今日竟赶上了他的生辰,赵匡胤笑起来,看着身侧那不知如何是好的随行,“好,朕便入城去看看。”
  那人立即准备出帐筹备车马,赵匡胤忽地开口追问,“江南那边……”话还未说完下官便知圣上定是想问南国的人是否奉召纳贡前来,难得今日圣驾神色轻松,岂能扫了他的兴,下官赶忙回禀,“前方接到信,入了夜也便到了。”
  赵匡胤笑意更甚,抬手拿过那剑来对着烛光细细查看坚韧,只见锋利依旧也便不做过多擦拭,剑眉舒缓,竟是难得的好心情,看得一干随行放下心来出去安排。
  “传朕旨意下去,今夜不论江南来的是谁,都命他速速进荆州参见。”
  “遵旨。”
  一道鹊桥横渺渺,千声玉佩过玲玲。别离还有经年客,怅望不如河鼓星。刚刚经历了战乱的江北诸镇难得迎来一日平安,各户剪芽做汤。暮色降临,荆州城中不时有三两少女撑伞而过,嬉笑间停驻于那街巷间的小铺中看着各式花样小小玩意,赵匡胤只带两名随行,便衣走于其中。这边谁家少年才俊策马扬鞭飞扬而来,马蹄踢翻了小贩刚刚摆好的一地花灯惹起了一阵惊叫,赵匡胤听见身后声响回过身去,只见得那地上一方简单的布料上面摆了各式花灯,原本该是个应景的买卖,却被那策马之人掠过后四散开去,好在那唐突之人也并非有意,立即下马过来致歉,旁边几许少女掩嘴笑起来,对面卖些甜酒的大娘更是嚷开了嗓门,“这是去见哪家的姑娘这样心急?一刻也耽误不得。”
  赵匡胤也笑起来,只觉得热闹便跟着人流随意走过去观望,那小贩同样是个青年人,半个侧脸木讷讷地冲道歉之人摆着手,“无妨无妨。”
  四下气氛和美,这一惊到弄得那骑马的公子自己过意不去,直说着要给他些钱当做赔偿,却不想那小贩愣愣开口,“本也不是拿来卖的,何谈赔偿。”周围人更是笑起来,人流一哄而过,这事便算作罢。
  他看那小贩径自过去将自己的花灯逐个捡回,仍旧是放在那布上后便坐在一旁发呆。赵匡胤有些奇怪,细细看那人的轮廓似曾相识可若要真的想起却又记不得是在哪里见过,迈步过去,走到近前,看那一身布衣忽地想了起来,“你……你是独居江畔之人?”
  赵匡胤正站在那人的摊子前面,而他坐在一方小木椅上抬起头来,表情有些落寞,听得眼前的人询问自己,呆愣了半晌忽地回过神来,“我?”
  “你是否曾独住于庐州城外?”赵匡胤渐渐想起这人是谁,那一日自己赶回汴京刚上了岸便遇见他。
  “啊……是。你是?”那人仰起脸来看着他,表情迷茫。
  赵匡胤笑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阿水。红儿……叫我水哥……。”阿水像是想起了极难过的往事一样忽地垂下头喃喃地念着些什么,手里拿过一盏花灯摆弄。
  赵匡胤也俯下身随意地同他坐在他身边,随行两名侍从一惊刚想说话却被他吩咐至对街候着。
  剑眉之人同样拿过一盏花灯,却看见上面因为方才的一场挤碰被石头蹭破了纸壁,赵匡胤不由有些可惜,“这灯怕是卖不出去了。”
  阿水常常叹口气,伸手接过来,“都是我自己做的,不曾想要卖与他人。”
  “那为何坐在这里?”
  “我记得小时候……每到七夕城里都是花灯满街盛大庆祝,那时候我们只听说皇族有人的生辰正是七夕,所以金纱铺地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