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丢丢      更新:2022-03-20 20:48      字数:4739
  “你有什么资格称皇女?”
  “……也对”童离把牙咬的咯咯响,君煦的表情和温开水一样,不咸不淡“我们要用你打开益州城!!!”
  “我凭什么要去?”
  “你有什么资本说不去?”
  “童离闭嘴!!殿下要是……要是体恤阵亡的将士,请务必帮这个忙,童落以项上人头担保殿下一定会毫发无损!”
  君煦淡淡的看着童落“我有资本不去,倒不是怕死。算了,既然我承过你的情,我就答应。”
  童落刚要致谢,却看君煦脸色一沉“我不在,请元帅照顾好彩寒,我本不想离开他半步”“殿下放心”君煦一拂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待她走远,童离忍不住发飙“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这么说话?!!!一个奴才要谁看着?!!”
  童落转过脸来,皱紧眉“你得改改你这脾气,男子怎么能这么暴躁?!你和殿下去,那个近侍不用你管,我亲自看着。”
  “姐,用得着么?”
  “以前的殿下或许用不着,现在的殿下,惹怒她之后……我都不知道她的界限在哪里,这好像是个没有界限的人”童离倒抽了口冷气,姐看人一向很准……
  冷眼看着童离穿上大红的衣裙,高髻上插戴五彩长璎珞金脚钗,额头几瓣花娇柔可爱。回身片刻眼若流波,衣裙翩飞——原来,男人也可美艳不可方物。
  君煦垂下眼睛,品了一口茶,在这里,她就好像在看电视剧没有任何的热情,全身懒洋洋的,连话都不想说。
  彩寒不在身边,身边总是空荡荡的,闭上眼睛倾听世上的喧嚣,君煦对使她离开彩寒的童落有些憎恶。彩寒,会眼巴巴的等她回去吧,这么久不回,他必定会很焦急。
  “殿下,这样可以吧”君煦不耐烦的摆摆手,无心过问。
  童落轻轻的皱起眉“殿下,此去风险很大,勿要万分小心!”
  君煦反讽“这么危险不如不去吧”美人童离猛地回过身来,凤眼圆睁,一挥袖扫落了君煦面前的茶杯“若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你以为我们会找你这个废……”
  “童离住嘴!!!”
  君煦呵呵一笑“废物是吧?”
  慢条斯理的拿起茶壶给自己满了杯茶,默不作声的看着烛光倒映在茶杯里摇摇晃晃。君煦长叹一声靠在坐榻上“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今夜不忙,我讲个故事消遣吧。”
  不待两人答话,君煦径自开口“很久之前,山里有棵大树,要几百人合抱。其大本拥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立之涂,匠者不顾。故,可以长命百岁,不受砍伐之灾。”
  语毕笑吟吟的睨着童离“你这句夸奖我担不下,我是废的不到家啊”童落沉吟了片刻“殿下,臣定然保你……”
  “元帅,皇家的子弟都比常人要早两年举行成人礼,为何?”
  “……皇室尊贵”君煦嗤笑“那是因为她们早早的明白了世道人情”帐篷里沉默了许久,童离突然跃身而起,宝剑龙吟,锋利的剑尖直接抵在君煦脖子上,寒声道“你想死么?!”
  “童家在越国已经嚣张到可以剑指皇女的地步了?”
  “就凭你个装腔作势的皇女,你以为赢了这场,皇上真的会追究你生死的真相么!怪就怪你当初为什么要死皮赖脸的要求来北疆!!皇上子女众多,才华横溢者比比皆是,况且她们的身后世族势力庞大,你?哼,你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么?!!”
  “就算你活着回去了,苏影还是一眼不会看你!就凭你,你还指望着能在战场立功建业不成?”
  “哦……那童小将军的意思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被迫殉国喽?”
  童落静静的坐着,此时却冷淡的出声“殿下,这样起码会有段辉煌”“呵呵,生得龌龊,死的光荣?说不定那个连我长相都不知道的母亲大人会慷慨激昂的褒奖我两句?”
  “皇上宅心仁厚,赏罚分明”君煦大笑“果然是个明君!
  龙眼一转,烁烁的看住童落“按我的道理,天下就没有一定的事情。这个计策风险不小,若是有个万一……元帅可是连亲弟弟都赔上了”童离持剑的手微微一颤,眼神有些犹疑。童落稳如泰山“险是险,不过不会有事的。再说我童家的人历代为大越守土开疆,没有贪生怕死之徒。”
  “元帅真是好口才”君煦猛地踢向童离的手腕,腾身而起,夺过他的剑,一掌将他打出帐外。童落泰然若素“殿下的功夫还是俊得很的”君煦暗叹,这个皇女能活这么久也亏了这身内力功夫了“无论胜败,我是回不来了。赢了,是我强横骄纵擅闯虎穴,你大元帅有碍皇家,不得不派自己亲弟弟相随,结果力挽狂澜,大获全胜,皇女却因急功近利头脑简单而自作自受,尸骨无存。败了,更不用提了。这样免除后患,死无对证。”
  君煦看着童落渐渐呈现尴尬的脸,一脸鄙夷“难为你把亲弟弟都舍命陪上,不过不是这样,难得瞒过皇上吧?毕竟聪明不过帝王,这招苦肉计,够狠够辣够绝情!”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君煦耍着剑花,扬起眉毛“要是我偏就是宁死不去,元帅怎么办?”
  童落叹了口气“本来要是殿下未醒之前,我是毫不担心的,可是殿下醒了之后……无奈之下,只好……给殿下的饮食中做了些手脚”君煦手腕一顿,脸色变了。童落安安静静的喝了口茶水“殿下可以宁折不弯,却未必不会在意那个小近侍的命吧?”
  君煦皱紧了眉,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咳了两声“果然好手段,滴水不漏,不知可有解药?”
  “殿下通情达理解药自当奉上”君煦抬起眼,寂静无波“两天之后我会赶走他,到时候还望童元帅高抬贵手”“殿下不必担心,童落也不是嗜杀之辈,定让殿下亲眼确定亲自放心”
  生离死别
  到底怎么撵彩寒走,这个让君煦大费脑筋。望着彩寒的眼睛,她就是狠不下心吐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那孩子一笑,她君煦心都化了,自然而然的跟着阳光起来。要是因为她,那孩子哭了……君煦长叹。答应三天之内撵走这孩子,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两天她做的最多的就是————竭尽所能的对他好。
  然而,没有时间了。
  “……彩……彩寒啊”“主子”“我……你……你……你……我饿了”彩寒有些诧异的张大眼睛“主子你怎么了,您不是刚刚用过饭?”
  “咳,我的意思是……我渴了,口误口误”彩寒应了一声,转身却被君煦拽住了“我也不瞒你了”“主子?”
  “你中毒了,因为我”“主……主子……我……”
  君煦转开头“你……得离开,才能活下去,彩寒,走吧”彩寒猛地转过身来,盯着君煦“主子,你骗我”“我没有”“你就是骗我!你喜欢童小将军,你嫌彩寒碍眼了吧!”
  君煦汗毛直竖“胡说!!我才不会喜欢那个妖怪!”
  “那彩寒不走!为什么要彩寒走?!”
  “寒儿!我想你活下去!!我君煦想我的宝贝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快快乐乐的,我的宝贝做不做得到?”
  “不走……离开主子,没办法平安,也没办法快乐,主子让彩寒走……不如让彩寒死在你身边吧”君煦叹息的皱起眉,满脸落寞“我的宝贝……让我失望了”彩寒抬起小鹿般仓皇的眼睛,嘴唇剧烈颤抖,满面挣扎“主子……主子……我……我”“主子是不是很废物,从来没有让彩寒省心过”“没!”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个不受宠,没本领的皇女,彩寒在我身边除了被打被骂还要被人瞧不起,受尽欺凌,我活到这么大,有哪一件事情能让彩寒相信我,认为我是个顶天立地人啊”“主子!主子彩寒没有!!”
  “那彩寒能不能信我一次?等事情平定了,我一定会去找你,找一辈子,一定会找到你”“我……不走!”
  君煦苍凉的叹了一口气,一滴眼泪从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上滑下,落在彩寒面前,彩寒懵了,记忆中,主子从未流过泪,也从未有过这么绝望的凄凉,忍着心中的剧痛,彩寒咬牙切齿“我……我走!”
  君煦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刚刚,她切实在想,一起死了,也好。轻轻的摸上彩寒的头“寒儿放心,等我成功了一定带寒儿享受荣华”晶莹的泪水从彩寒眼中滚落“彩寒不要荣华,只要主子平安。就算……主子……一辈子没有……来找彩寒,也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
  心里太酸,君煦把彩寒抱在怀里“彩寒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种上桃花树,我会去桃花聚集的地方找你,不会丢掉你,不会忘了你”彩寒走了,在明媚的春光里,在君煦温柔的视线里,喝了童落的解药,流着眼泪绝尘而去。随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君煦觉得这天气,越来越冷,彩寒走了,这世界空旷起来。童落安抚着雪白的马“殿下不要解药么?”
  君煦继续看着彩寒扬起的尘土“你给吗”“不如殿下回来之后……如何?”
  君煦无言,狠狠的一转马头,朝大营而去。
  帐门口跳下马,摔了缰绳就要往里面走,却被童离拦住“你要带着本少爷私奔,总得做做样子吧?难道看到本少爷就横眉立目的?”
  君煦挥开他的手“改天吧,今天心情不好,对没什么兴趣的人提不起精神”“你!”
  “怎么?童少爷又要刀枪相向?那可要小心,这么一来更不像了”“姓君的!”
  “天下姓君的你惹不起的太多,小将军还是慎言的好”语毕,君煦一挑帐帘头也不回的进账了,片刻,童落随了进来“殿下,殿下是不是打算出尔反尔?”
  君煦歪在榻上,眯眼看着酒杯冷言冷语“我哪里敢啊,我这里还中着姐你的毒呢”“殿下轻生死,我一向佩服的很,只是那个小侍从……殿下不会以为他就从此海阔天空了吧,刚刚一天的时间,我童家军想要找到他可是易如反掌。再说了,别说一天,就是十天,一个月,一年,凭我童家想找一个人我们还有找不到的道理么?”
  君煦放下酒杯,良久,叹了口气“元帅连别人平复心情的时间都不给么”“呵呵,时间紧迫”“童元帅连要死的人也要压榨,真是物尽其用”“殿下,知遇之恩,从来是用来感谢的”君煦淡笑“是啊,谢谢童元帅看得起在下”“殿下过奖了,不知现在心情可好些?”
  “在下心情愉悦,不如请童将军进来共商大事可好?”
  “如此,属下遵命”童离走进帐篷时,故意鄙视的看了看君煦,君煦以手支头侧着身子,伏在案上,别有一番风流态度,对他也没有过多理睬,童离哼了一声坐在末位,童落开口“殿下,大致的计划,就是你和舍弟假作私奔,诈降益州城”“嗯”“为此,你们要带着童离的亲兵星夜出城”童离皱了剑眉,有些犹豫“姐,不是真的追杀吧?”
  “为了让敌人相信……不得不舍小义取大义了,离儿,你要知道,战场生死可是数十万兵马啊”“我……”
  君煦垂着眼睛,把玩着彩寒留下的香包,此时掩不住怒气,讽道“你以为益州是你家么?想进就进?”
  童离蓦的抬起眸子,却撞上了一双深恶痛疾的眼睛,尽管那抹深沉的厌恶流星般转瞬即逝,留下一片看似玩笑的戏谑,但还是将童离惊在当场,童落笑笑“还是殿下识大体”童离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红着脸嚷道“有种你自己去啊,别拖着我们!”
  君煦轻轻的一挑眉,淡然道“你以为益州是我家呢,想去就去?”
  童落笑道“殿下,不如明日就动身吧?”
  童离红了眼圈“姐……”
  “此去九死一生,小离,记得保全自己”童落转过头来,对着君煦一拱手,似笑非笑道“殿下,也请您多加小心”君煦面上恍若未闻,案子底下紧紧的捏住了彩寒的香包,手上青筋毕现,语气淡然道“多谢童帅关心了,在下自然晓得怎么做”孤灯,摇摇晃晃,君煦将下巴抵在案上,视线渐渐模糊,彩寒,现在是不是也对着烛光?这个时候,通常是自己在抱着他讲故事。
  怀里越发凄凉起来,失去,是一种难耐的折磨。这点,君煦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那么多人死后,她反而觉得,活着,是一件太重要的事情。尽最大努力,她想让彩寒有更大的机会活下去。
  童离挑开门帘,入目的就是那样一幅景象,那废物皇女下巴抵在案子上,两只眼睛半垂着,盯着帐内唯一一只摇摇欲灭的烛火。寂寞,就那样清晰的被诠释出来。令他一时间竟然对她产生有些许同情。
  “你来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来么?!”
  “不想来就出去,何必为难”童离脸上涨得通红,怒道“要不是为了大义,我看都懒得看你一眼!!!连自己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