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使劲儿      更新:2022-03-20 20:46      字数:4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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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儿边的上小厮一跃而起,转眼就不见人了,素儿恍然若梦,难以置信,明明刚刚还在身边说笑的人,就能一转眼不见?看看对面的姑爷和大舅爷,他们也在恍神,只有刘豹 若无其事的吃着烤鸡腿。
  但很快,素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看来这些人动作倒是快,但这也与她无关,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了,绝对不要出去。
  “。#¥%%”阿蒙带人回来,用他们听不懂的话对刘豹说道,并带了三人进来。刘豹看到来人,也忙站了起来,拱手致意,但从表情上看,他也觉得十分惊讶。
  素儿定睛一看,也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董少爷!”
  是啊,就是董祀,他还是跟了来,在曹操那儿待了几天,最终还是没待住,骑快马赶回长安,正好看到迎亲的车队出城。他知道见不到的,可是却不由自主的默默的远远的跟 在了车队之后,总想只送一段,可是越送越远。
  明知道送得越远,他就更伤心,可是他还是不忍离去。他没想到车队会在树林停下来,因为是远远的跟着,根本就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静静的等到天黑,前面还没 有要动的意思,就害怕起来。想到蔡琰从没有在野外待过,便想偷偷的进来探营,可是没想到树林外围布了哨,他和两个随从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好在有人认出了他,不然,一顿 胖揍是免不了的。
  “殿下、八师兄、大哥!”董祀跟从人一一打着招呼。
  现在大家都知道该怎么面对了,蔡堂兄听到董祀一声‘殿下’给吓着了,这位是哪家的‘殿下’?刘豹好奇的是怎么董祀全认识?而最可怜的是仲道了,董祀来干嘛他心里很 清楚,这边这位殿下看来董祀也熟得很,此时他的心,才是七上八下,乱成一团。
  “都是熟人?”刘豹马上笑了起来,让董祀坐下,素儿决定还是躲开比较好。于是钻回了帐篷,反正里面也听得见外面的说话。
  “仲道与董祀都是大伯父座下的得意门生,他们连同其它七子,并称蔡门九子。”蔡堂兄忙解释道。
  “哦,难怪董大人和卫兄如此不凡,原来师出名门,刚刚见识过蔡小姐的厨艺,蔡家真是人才陪出。”刘豹忙凑上趣,他也看出仲道和董祀的心结。
  “哪里,董祀比起八师兄差远了,殿下怎会与八师兄在一起?”董祀摇摇头,他也没想到刘豹会在此处,而且还是一幅行商的打扮。
  董祀与刘豹是在曹操那儿认识的,刘豹之父匈奴於夫罗单于就在曹操那儿,形同禁脔。说起来於夫罗单于也是个倒霉蛋,几年前他的父亲栾提羌渠单于还在匈奴执政,接到还 在位的灵帝的指派,集结十万兵力到大汉来帮忙剿灭黄巾之乱,领兵的就是这位於夫罗。
  结果於夫罗刚出来,匈奴内部就发生了暴乱,叛军杀死了老单于,又怕於夫罗回去报复,于是直接自选了新的单于,但那位自然得不到汉室的承认。於夫罗自然要向汉室求助 ,可是汉室当时也是乱成一团了,谁也没空理会名义上的属国南匈奴的这笔烂事。所以当时刚刚掌权的董卓根本就不理他,要不是他碰巧救了出城的献帝,他的日子只怕就更难过 了。
  今年匈奴的局势又变了,新单于死了,於夫罗终于被汉室任命为了新的单于,可是董卓跟南匈奴斗争多年,虽是粗人,却真是将才,他不顾朝中大文臣的反对,执意不许於夫 罗回匈奴执掌朝政,反而任命了一个老王爷来代掌权限。於夫罗单于便只能空有头衔,却无用武之地,于是偷偷的与反对董卓的曹操挂上了勾,一族人都迁到了曹操的驻地。这样 ,董祀和刘豹才得以相识。
  “路上偶遇。”刘豹笑了笑,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这次他出来曹操是不知情的,目前的形势他比父亲看得更清楚,曹操也是汉人,本质上,他和董卓是没有什么两样的,他不 会帮助父亲重回匈奴的,一切还得靠他们自己。于是带着心腹的死士,偷偷出来打探回乡的路径。却不想能遇到董祀,真是晦气啊!
  蔡堂兄急了,半天也没说这位是哪家的王爷呢!想想笑道,“祀儿,这位你还没介绍呢!”
  “对不起!大哥,这位是匈奴於夫罗单于之子,单于世家被赐姓刘,殿下为自己取汉名为豹。”董祀在蔡家日久,与蔡堂兄也是相识的,也习惯的跟着蔡琰他们叫他大哥。
  “失敬、失敬!”蔡堂兄起身向刘豹拱拱手,怎么说也是一国少主,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的。
  “哪里、哪里,卫兄,怎么师兄弟见面都不说话?”刘豹拍拍边上发呆的仲道,摆明了不安好心,此时他能做的就是搅乱大家的思绪,让董祀无暇顾及其它。
  “师弟从哪来?”仲道半天才说道。
  “刚从陈留回来,曹大哥在那儿建了大营,小弟的家乡正好在那儿,去办了些私事,正要回京侍奉先生和师娘。”董祀答道。
  “真巧!”仲道失去了刚刚的活跃,笑了笑,就没话说了。
  “你们师兄弟,师兄成亲,你竟然不知道?”刘豹再挑着事。
  “当然知道,只是董祀俗务缠身,不得空闲,这次匆匆赶回长安亦是想跟先生、师娘道贺,正巧在此地碰到师兄,也不枉董祀一行了。”董祀倒是从容不迫,拍拍手,随从送 上一只布袋。董祀轻轻的打开,里面是一只新琴,轻轻的拨动琴弦,悦耳的琴声在略有嘈杂的营地里更显突出。
  “真是好琴。”蔡堂兄怎么说也是家学渊源,不禁赞叹起来。
  仲道呆了一呆,他当然知道是好琴,可是天下名琴他见得多了,这把是哪来的?这几年他特意留意起好琴来,想送给蔡琰,他当然知道蔡邕是制琴名家,送得当然不能太寒酸 ,于是寻找上古名琴,虽然也弄到几把十分名贵的,但总也不太满意。此时董祀上哪找来的?难不成是先生新做的?
  “谢谢大哥夸奖,小弟不胜惶恐!”董祀笑了笑,双手奉给仲道,“送于……师兄与二小姐琴瑟合鸣。”
  “你做的?”仲道迟疑了一下,董祀刚刚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这琴是他自己做的,此时又来送给自己和蔡琰,真是拒绝不好,不拒绝心情就更差了。
  “蔡门九子,只怕小弟资质最差,只不过先生与师娘不弃,至小带在身边细心抚育,董祀虽不才,却也知好歹,知道资质愚鲁,于是跟随师尊学得一门技艺在手,总算是不枉 师尊拳拳关爱之心不是。”董祀还举着那把琴。
  仲道无奈接过,琴尾处刻着‘求凰’的篆书,仲道真是恨不得把琴扔了,可是人家说了,送来贺自己与蔡琰成亲的,这两字也不算失礼,可是心里那口气真是咽不下去。
  “师弟真是有心了。”仲道顺手把琴放到一边,干笑了一下。
  “想必新娘子一定是操琴高手,新娘子,给大家弹上一首如何?”刘豹故意嚷道,反正他也是胡人了,不必管中原的礼节,现在是越乱越好,“这琴上刻着‘求凰’二字,新 娘子不如就弹那首《凤求凰》如何?”
  仲道的脸色更差,而蔡堂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凤求凰》可是当年登徒子司马相如情挑文君的曲子,现在演奏这个,不是让蔡家颜面全无吗?
  第6章 难!
  “咳……”蔡堂兄咳嗽了一声,正想说什么,素儿跑了出来,在阿蒙耳边说了什么。
  阿蒙一听怔了怔,用匈奴语向刘豹请示了一番。刘豹点了点头,阿蒙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手上拿着河边采来的芦苇叶,卷起来,呜呜的吹奏起胡乐来,营地顿时安静下来, 呜咽声如泣如述,让人顿时伤感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素儿把那把琴拿了进去,待阿蒙告一段落时,帐篷里传来相同的曲调,却又明显感觉不同的音乐传出。虽然略显生涩,但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模仿阿蒙胡笳 的调子,马上弹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让刘豹都不禁心生神往起来。
  自汉武张骞出塞以来,笳受汉的影响已经改苇为竹或木,中原虽有名为胡笳的乐器了,但实际上与匈奴的还是有所不同的。刚刚阿蒙对自己说得很清楚,新娘子是让他去卷芦 苇叶为笳的,就是说位小姐是知道笳最早是用芦苇叶子卷成的,她要听的就是最真实的笳声。看来真是家学渊源、见识广博了。
  听着用琴弹出的笳乐,刘豹不禁观察起面前这俩师兄弟来,虽然这一路上觉得新郎官有点傻,可是现在看看董祀,他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位新郎官来。仲道他是不熟,可是董祀 他是很熟悉的,这位年青人掌管着曹部大部分的产业,也就是说曹操今日之精锐之师,大部分是由他装备起来的。而且听说他长于机关之术,很多攻城、守城的器械都由他一手设 计,深得曹操的信任与器重,连自己的父亲平日对他都会礼让三分的。
  这俩都是蔡老头的学生,蔡老头应该比自己更了解这一切,为什么把女儿配给名不见经传的卫家,而没配给明明有情有才的董祀?那么仲道一定有过人之处,让老头觉得仲道 更适合女儿?
  再想蔡琰,什么样的女子,让这两个十分优秀的男人为之神往,还患得患失?从刚刚看的外形之中,刘豹实在想不出这样的小柴鸡一样的小丫头,有什么值得爱的;当然厨艺 和刚刚的琴艺除外。也是,如果拥有这样的厨艺加上刚刚的才情,若是长得还过得去,倒是很吸引人的,只是太瘦小,太没看头了,而且性子也太差,刘豹心里暗自摇头着。
  帐篷里的蔡琰是一个头两个大,董祀的突然出现让她乍喜还惊,喜不用说了,董祀这一追让她小小的自尊心还是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可马上,这‘喜’就被‘惊’所取代,蔡 家丢不起这个人,况且她和董祀的感情,还没深到可以为他抛弃家族荣誉与自己名节的地步。
  再说素儿也说他只带了两个人,也就更没什么指望了。他不是来抢亲的,他只是来送行!当事情越来越失控,那个匈奴小王爷又没事挑事,让帐篷里的她更坐立难安起来。
  既不想让仲道难堪,又不想伤董祀的心,想来想去,只能再借力于刘豹这个中间人。好在素儿帮她烤肉时有说阿蒙有跟她说起过,他们匈奴人顺手摘片叶子都能吹出乐曲的话 ,让蔡琰想到了最早的胡笳是用芦苇叶卷成的,此处就在河边,芦苇多得很。若是能让阿蒙吹上一曲胡笳,想必挑事的刘豹应该会同意,而她在里记下曲谱,用董祀亲手做的琴, 勉力弹出算是三方的面子都照顾到,当然若是三人的心胸不够的话,也是把三人都得罪了。
  怎么说仲道才是自己的相公,此时与情与理,她应该站在仲道的那边,用董祀的琴弹就是不给他面子;可是在董祀的立场,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多年相知相守,他千里追来送 上亲手所制的琴,她却只肯弹上一首与情无关的塞外之曲,他情以何堪;最后是刘豹,这个人真是讨厌,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挑事,本就是和他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却偏偏不肯放过 ,似乎不让他们兄弟打起来,他就觉得不过瘾一般。现在自己却利用胡笳来过桥,没能如他的愿,气量小点,只怕已经记恨上了。
  现在蔡琰真是对外面那个刘豹恨得牙痒痒了,可是人家却把自己的帐篷让出来了,总不能恩将仇报,再就是更重要的一点是,人家好歹也是一国少主,还是蔡琰最怕的匈奴人 ,她哪敢得罪,前世的王家妈妈常说的就是,‘山不转路转!’谁知道会不会犯在人手上,还是老实一点好。
  蔡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弹完最后一个音符,便吹灭了台前的油灯,既没说献丑,也没说感谢。在黑暗之中,蔡琰还暗自叹息,想面面俱到,八面玲珑果然是不可能的,到头 来,都是以惨败而告终,所以自以为聪明,其实大多数时被套住的一般都是自己。
  “呵呵,是不早了,大家早点睡吧!”蔡堂兄一看帐篷的灯灭了,忙站了起来打着哈哈。他的任务就是安全、完整的把蔡琰送到卫家行完礼,他可不想此时出点什么事,他没 法交待。
  “琴也送了,小弟就此告辞。”董祀失魂落魄的跟着站起,蔡琰收了琴,可是却一声不吭,就当自己没来过一般,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原来自己这些年来,真的是自作多情, 于是不愿再留下了。
  “这么晚了,天亮再走吧!”仲道忙站起,想也不想的挽留道。
  “不客气!”董祀却不想领情,向众人拱手告辞,带着随从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
  现在刘豹知道蔡老头为何选择这个傻傻的新郎官了,明知这位师弟居心叵测,可是真的让他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