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梦幻天书      更新:2022-02-28 15:53      字数:5019
  种佐料还是在极乐洞天的厨房里才炮制出来的,寻常的煎煮法根本就制不出那香味。
  “面儿,麻烦你给我弟弟煮一碗杂酱面。”
  罗一山有好几早晨没来吃面了,今晨罗一成抱着只大碗有点阴郁来到面铺。
  面儿一边煮面,一边看一眼罗一成,顺口问一句,“罗一山生病了吗?”
  罗一成一惊,正往左面木箱里落铜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你怎么知道?你那天叫他跑了半天圈圈,他出汗过多,贪了凉风,着风寒了,回去那晚一直发高烧,烧到第三天早晨才退了烧。在家吃了几天药,昨下午精神略好点,张口就叫要吃铁爪面,我们不敢给他乱吃,昨天傍晚问过大夫,大夫说吃点酸辣的不防事,我这才敢来给他买碗面回去。”
  小娥笑起来,“他也是的,怎么跑几圈就跑出病了?”
  罗一成白她一眼,嘟着嘴看着面儿,忍着心中的不满,“面儿,往后别这样哄我弟弟了,你不是不知他脑子不清楚。”
  面儿后悔死了,一只手拦着罗一成拿铜子的手,“这碗面算我请一山吃的。”
  “我不占你的便宜,你一个人支撑个铺子不容易,只是往后真别那样诓我弟弟了。”罗一成说出心中的话,心里舒服多了。一只手有力地挡着面儿的手,另只手把四文钱哗地一下放进木箱里。
  他知道面儿不是故意要整罗一山,只是想哄开他好做事,所以才没和面儿见气。
  “不了,不了,我再不那么哄他了。”
  面儿给罗一山煮了冒耸耸一碗面,递到罗一成手上,抱欠地看着他,“一山受了风寒,所以这佐料我比原来放酸辣了一点,杂酱肉末给少打了些。”
  “没什么。我只怕一山自小身子不太好,病了不容易好。”罗一成笑起来,接过面,小心地端着往自家走去。
  面儿看着罗一成走远,心里再次后悔不已。
  “面儿,帮我煮一碗素菜面。”卖炭的刘老头把一板车炭停在棵树下,弯着半驼的背走过来。
  面儿笑着点点头,看刘老头嘴唇灰白,精神似不太好,心中有些难过,刘老头没钱,从早到晚在城外的一个坡上烧炭,每三天却要来照顾一回她的生意。煮好面时,舀一大勺杂酱肉沫在面上,端到他面前。
  “面儿,你弄错了。”刘老头不安地推开碗。
  面儿似恍悟过来,“是我弄错了,没事的,这肉沫当请你吃的,每次你卖木炭给我们,不是也格外有帮我搬东西的吗。”
  刘老头这才接过面,不好意思道,“那我就占你一回便宜了。”
  小娥看一眼面儿,她今晨怎么了?
  12 惹祸
  面儿想着罗一山生病的事,心里内疚得很。卖完早面,回家做面时,悄悄进极乐洞天采了些紫苏叶、板蓝根和川穹,和小娥娘泡的老酸萝卜、姜丝,加了点糖,熬了一罐感冒汤,因今天熬了药,到未时才背着面,抱着一罐药进城。
  小娥接过她背上的背篓,把面小心地取出来,见她带一罐药来,不解地看着她,“你生病了?”摸摸她额头,看她粉光满脸,不象生病的样子。
  “小娥看着会铺子,我去罗家一趟。”
  面儿抱着一罐药来到罗家杂货铺。罗家的人见面儿来了,都怔了怔,罗家老两口几番欲聘面儿为儿媳,没能如愿,看到她心里直犯堵。
  罗一成明理些,客气地和她招呼,“你有事?”
  “我有个治风寒的老方,给一山熬了些药,加了点糖的,你拿进去热一热,给一山吃吧。希望他早点好起来。”面儿见罗老夫妇的眼神怪怪的,浑身不自在,把药放到罗一成手上便跑了。
  罗一成叫住她,“面儿等等。”
  罗一山是傻子,罗家生意虽不错,真诚的好朋友却不多。面儿的友情令罗一成心头发热,人家没计较罗家曾经几番算计她,还给一山送了药来,这可是难得的人情。
  面儿脸红红地停下脚步,看着罗一成,他抱着药罐走出来,向她热情地说一声,“谢谢你了。一山吃了这药,一定会好得更快。”
  面儿抿嘴一笑,心里舒服许多,罗一成还算明理,“你快给你弟弟热药去吧,我得回铺子卖面去了。”
  她转身往四目广场跑去,跑得急了些,没注意,一头撞到个从博古堂里出来的人,那人‘啊呀’一声,同时“哐”地一声,一个瓷器摔碎在地,那人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四周的人立即后退数米,接着站成一圈,将面儿和那人围在中间。
  面儿吓得脸色一白,只见满地碎瓷,一个粉蓝锦衣的贵公子双手着地,嘴巴张得O圆,却没有叫出声来,眉毛扬得高高地,又惊又喜地望着她。
  这公子正是昨日在谢府要她表演隐术的二公子。面儿连忙拱手赔礼,“二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旁边两个深蓝色锦衣缠黑腰带吊红木牌的奴才,一个搀扶地上的人,一个拔出把剑,指着面儿恶狠狠地大骂,“走路不长眼睛?你赔得起这摔碎的古玩瓶吗?”
  面儿看眼满地碎瓷,怔了怔,这瓷瓶不会真的很贵吧?
  欧阳真起来,呵呵地笑着直摇手,“不妨事,不就是个瓶子。我没吓着面儿姑娘吧?”
  这二公子是个好说话的人,面儿心中略略放心,想问这古董值多少钱,以后好赔他,转念一想,若真太值钱,恐怕赔不起,如果不表示欠意,又极不合理,便嘿嘿地冲二公子直笑,“这个……这个……”要赔人家古董的话不敢轻易说出来。
  那骂人的长得有些粗壮,有二十六七岁,对二公子道,“二公子,你可不能心善,就这么便宜了她。这古董怎么都值三千两银!若是大公子知道古董给人打碎了,却没赔钱,还不把我和能哥一剑劈成两断?”
  另个有三十岁的样子,长得尖嘴狐腮,急忙道,“二公子,就是,若是不让她赔我们钱,古董又没拿得回去,大公子非一剑劈了我和干弟的。”
  围观的人纷纷议论——
  “这破瓶子要值三千银?”
  “博古堂是欧阳家的,人家要说值三千银,你能怎么的?”
  “可怜面儿,把自己卖了,卖十回只怕都赔不起。”
  “要赔,两人相撞,一个负一半责任,不该面儿一人全赔。”
  街上的人几乎都认得面儿,不少人在边上帮着她说话。
  面儿心中格愣一下,二公子好说话,这对奴才却不好说话,怎么办,就是赔一半的钱她都赔不起。王久一家伏法后,她从东厢屋里挖出来的银子总共不过二百两,加上昨天欧阳真打赏上的,和自己手上流通的银子,不过三百来两。一时间,脸上不由红一阵白一阵,陷入尴尬之中。
  叫能哥的奴才名叫欧阳能,上前拉着面儿的衣袖大闹,“姑娘,你得赔我家古董的钱,若不然,我们只有见官了。”
  “姑娘,你赔不赔钱?”另个叫欧阳干,是二公子的保镖,脸上的肉一鼓一动的,剑锋指着面儿,杀气毕呈。
  面儿最恨这种狗仗人势的奴才,本来心中有愧,被他们惹毛了,索性耍横起来,虽是自己撞了人家,此时概不认帐起来。
  甩开拉她的那奴才,后退两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只手捧着头,一只手指着欧阳真泼起来,“二公子,你走路不长眼,撞得我……我……这头痛病都发了……我的头好痛,我要死了,救命呀!呜呜……你赔我……你赔我药钱!”
  围观的人不是街坊就是吃过铁爪面的人,都向着面儿,有人又起轰,“二公子撞伤了人,快赔钱。”
  面儿心里一片滚烫,亲爱的街坊邻居呀,面儿今天能不躲得过此劫,全靠你们了!
  形势陡然一变,欧阳干脸色一阴,尖叫一声,指着众人大骂,“一群刁民,我要让你们知道欧阳家的厉害。”
  乡邻间的情谊归情谊,可是没人有得罪得起欧阳家,连县太爷都要供着欧阳家的人,何况大家这些寻常的草民?众人安静下,刚才有起轰得厉害的,悄悄离开。
  欧阳真愣了一下,看面儿哭了,心中一慌,连忙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银票放在面儿手上,“面儿姑娘,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撞到你了,这些钱是我赔你的,医馆在哪,我带你去治头痛。”
  昨天他发觉不带钱很不方便时,今天出门就带了许多钱在身上。
  欧阳干急得拦着二公子,脸急得扭成弯曲的苦瓜,“二公子,你疯了,你这么大一把银票给她,咱被她撞坏一只古董,还得倒贴一只给她?”
  面儿呜呜地又哭又闹,听欧阳干说这把银票可以再买一只古董,灵机一动,抓过银票,边哭边道,“二公子是你先撞了我,你赔我药钱,我就用药钱赔你的花瓶,咱们两不相欠。”
  围观中又有人轰叫,“好,两不相欠了。”
  欧阳真明白过来面儿赔不起这花瓶,只是两个奴才讨厌,嚷着要告诉大哥,连忙道,“好吧,我们两不相欠,只是你的头痛怎么办?”
  “咱穷人命贱,回去用麻火头戳几下,得好就没事,不得好只有让它疼了。我得回去治毛病了!”面儿脚底抹油,钻进人群一溜烟跑掉。
  13 青山云雨瓶
  欧阳真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灵活轻巧得象条泥鳅,不由咧嘴直笑,好可爱的面儿姑娘。
  “二公子。这个瓶子是大公子让搬回去的,现在怎么办?”欧阳能忧虑地看着主子。
  欧阳真白他一眼,不郁道,“本公子今天不好玩,这花瓶是我故意摔碎来玩的!”
  二公子的怪德性要发了。
  欧阳干收起剑,拉下欧阳能,示意他别再寻烦恼。
  欧阳真哼地一声,冲他们小声道,“你们可知它是什么瓶子?”
  欧阳能和欧阳干可怜地摇摇头。
  欧阳真指着地上的碎片,挑挑如墨的乌眉,神秘地悄声告诉他们,“它是我爹要让我们带回去的青山云雨瓶。”说罢也不看他们的表情,摔袖往西门走去,似乎这件事跟他没半点关系。
  “天哪!”欧阳能怪叫一声,二公子只告诉了他们这瓶子值三千两银,却没说是青山云雨瓶!往博古堂里冲进去,尖嘴里唾沫星四溅,“快一起来收拾好地上碎瓷!”
  博古堂里的毛掌柜见得此景,知道这事麻烦了,只闷闷地叫了两个伙计,拿了一块大粗布跟欧阳能他们去外面捡碎片。
  别的伙计们都不出声,反正二公子说了是他自己摔碎的,谁都不愿招惹大公子欧阳庆。
  对面,罗一成抱着一罐药在罗家铺子的台阶上,急得头上冒汗,面儿可是从他家出去撞上欧阳二公子的,见二公子自己认了帐,放下心来,不解地看几眼收拾残局的伙计奴才们,心里奇怪,莫非这些碎片捡回去,粘上还能用?
  他摇摇头,抱着罐子进铺子里面,走到通往内院的门洞处,高叫,“媳妇。给我弟弟热药。”
  里面走出来个少妇,勾着头接过他手上的药罐。
  罗家老爹四十开外,中等的个子,满脸阴沉地在柜台里,望着对面的博古堂,愣了半晌,嘀嘀咕咕,“面儿不喜欢我家一山,干嘛要给他送药来?”
  罗一成瞄一眼他爹,“人家是街坊情谊,咱们往后别再想那事。”
  罗家老娘身材粗壮,满脸精悍,白一眼大儿子,“人家送罐药,你就被收买了?我不信面儿将来嫁个男人,不是男人,还会是个别的什么玩意。她迟早不是嫁男人?我家一山就不是男人?看看青河县几条街,有哪家把聘金出到一百两以上的?”
  “跟你们说不清。”罗一成跺一下脚,气呼呼地站在铺外,看着博古堂外的伙计奴才们捡碎瓷片。
  ***
  面儿飞快跑回面铺,藏在铺里一角的一只大缸后蹲着,捶打着胸口直喘粗气。
  小娥正在卖生面,回头看她一眼,奇怪地问,“你怎么了,有人要你命?”
  面儿冲她直摇手,又竖起个食指示意她别出声,小娥愣了愣,闭上嘴,来了几个买面的大婶,赶快卖面。
  过了好半天,面儿才小心地站在铺口探头张望几下,确信没有人追来,估计欧阳二公子把他家奴才给摆平了,待铺里几个买面的客人走后,才小声和小娥说道,“我给罗一山送药,从罗家出来时,撞倒欧阳家二公子,把他手上的古董瓷瓶给撞到地上摔碎了,他家奴才非要我赔三千两银……”
  小娥急得眼珠都要蹦出来了,“什么,三千两银,那不是活抢人?你认帐没有?”
  面儿四下看看,此时铺子里外只有她俩,抿紧唇摇摇头,然后把嘴附在小娥耳边悄悄给她讲后来的事。
  小娥扑哧一声笑起来,“真有你的,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