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小秋      更新:2022-02-28 15:52      字数:4755
  带着一分残忍。是我看错了吗?再次瞧去,眼前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哑巴宝颂。
  宋汝文不住地催促我,让我换上小厮的衣裳,以便趁着府里乱着的当口脱身。他见我拿了首饰,取笑我太小家子气,他早在外面给我备下了更好的。我则是笑笑,并不跟他辩驳。
  【玉楼视角】
  宝颂待宋汝文和郑落落走后,才慢吞吞地将宋大小姐凌乱的闺房归置整齐,她看也不看地上生死未卜的星河,兀自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描眉。以前千面公子也为她画过眉,那是个看起来很慈祥的老人,在欢爱的时候喜欢咬她的那双柔软,直到出血才能尽兴。也是这让男人最沉迷的地方,抹着杨森亲自配制的甜美毒药,温柔地送纵横江湖二十年的千面公子归西。
  毒药延着胸口破的地方渗进去,尽管宝颂提前吃过解药,可还是让那片肌肤漆黑萎缩。那个地方,是不输给女人脸庞的完美所在,本就被咬的伤痕累累,偏偏又增添丑陋。
  她的落寞,杨森看在眼里。那个男人什么话都没说,给她的胸口纹了一朵黑牡丹。她第一次感到了做女人的幸福羞涩,尽管她知道杨森这么做只是可怜她,感谢她罢了。
  咚!
  门被踢开,是宋汝文!他本来一脸的兴奋,眼里尽是炙热,可看到屋里晕着的星河,描眉的宝颂。哐噹一声将门关住,冷冷道:“她呢?”
  宝颂放下眉笔,款款起身,嘴角一勾,手附上自己的脸庞,似无奈又似嘲讽道:“杨森,你看我们多有缘,连见面都不约而同地带上面具。”
  宋汝文冷哼一声,将脸上的人皮面具除下,那剑眉,那薄唇和似笑非笑的坏人眼神,分明就是杨森!
  宝颂也不理杨森此刻眼里喷出的怒火,勿自嘲讽道:“呦,这可怎么好,我以为那时候来的宋汝文是你呢,心一软,就把他们放走了。”
  杨森并没有生气,他忽然笑了,笑的很阳光,他淡淡说道:“没关系,换个角度,我还得感谢你呢。”
  宝颂心漏跳一拍,他二人手段同出自千面公子,杨森怎么可能会相信凭宝颂的眼力手段,会看不出带走郑落落的不是杨森?他什么意思?
  杨森不屑地撇了一眼宝颂,忽然宝颂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已经在杨森怀里。杨森呢喃着用侧脸蹭着宝颂的侧脸,那样深情专注,那个瞬间,宝颂的心沉沦了,她无法推开这个危险的男人。可是,男人的一席温柔情话,又让她掉进冰窟窿里。
  “我说过,阻止我和玉楼在一起的都得死,不管她是谁,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宝颂流着泪摇头,杨森轻轻地吻上宝颂的脸,将眼泪收进自己的唇舌里,忽然一把推开宝颂,居高临下不屑地看着这个被自己早在十多年前就征服的女人,残忍笑了。
  “本来我想扮成宋汝文把她带出去,好好玩她一把然后扔了。等她伤心欲绝之时,杨森会出现,给她神的援手和海枯石烂的誓言,最后我会打着替她出气的旗号,永远让宋汝文消失在人间。”
  宝颂恨恨地看着杨森,看着他骄傲的脸庞和眉飞色舞的神采,她又痴了。
  “我杀了李管家制造混乱,在那边被高美兰缠住手脚,不想被宋汝文那小子钻了空!哼!总归还在我的计划之内。这下我可不用戴这张面具,略施小计就能让他们互生嫌隙,你信吗?”
  宝颂冷笑一身,挣扎着起来,嘲讽道:“你不怕我告诉郑落落去?”
  杨森剑眉一挑,邪笑着勾起宝颂的下巴,一个深吻砸下,这个吻太霸道太浪漫,让人无法喘息去想别的事,所以杨森又一次胜了。以爱伤爱,谁认真谁就输了……
  终于逃出了宋家,这个过程顺利的让人感到怀疑。说是顺利,却也艰难,想想吧,在这两三个月的时间里,我究竟遭受过多少‘折磨’。所以我有理由认为,这个自由,是宋家欠我的。
  车子在天黑之前就出了城,古代的夜路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很冷,黑黢黢的,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虫子在欢快地鸣叫,更加显得夜的深沉。如果让我一个人走在这路上,我不知敢不敢迈开一步。
  “冷吗?”
  车一角上悬挂着的琉璃宫灯的昏暗光线,让我看不清宋汝文的脸。这样也好,省去了许多尴尬。
  我嗯了一声,正准备打破沉默的气氛,说点别的话题,就冷不丁地被宋汝文捞进怀里。他很瘦,靠着却很舒服。按道理我不应该对他的怀抱这么陌生,可是,此刻我却心跳的猛极了。
  宋汝文从边上扯出一条锦被,披在我们身上。我本以为他还要做什么过分的事,可是没想到他就这样抱着我假寐。我能听见他的心脏跳动的强而有力,让人很有安全感。
  我始终对这静谧的夜路不放心,便开口问道:“夜里赶路,会不会碰上强盗?”
  宋汝文轻笑一声,手抚上我的头发,说道:“官道还不至于,再说就算真有什么强人,还真不知道谁抢谁呢!”
  听他说了这话,我笑出声,戏谑道:“真这么厉害?”
  宋汝文骄傲道:“那是自然!不然以后怎么保护你,我可不愿意再让你受伤害了。”
  这话,很动听。我瞧着宋汝文,他也瞧着我。空气里尽是暧昧甜蜜的氛围,这一刻,我不排斥他。尽管知道他这张嘴不知给多少女孩子说过同样的话,但是,我在此刻却假装不知道。醉了,算了,这一刻,就做一次他的郑落落吧!以后各奔东西,最起码还有点回忆。
  正在他的唇即将压下来时,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真煞风景!宋汝文眼里尽是懊恼的成分,不耐烦地冲外面喝道:“六儿!你作死呀。”
  驾车的六儿声音传来,让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真的好的不灵坏的灵!
  “爷,前面当路中间站着个人,像是强人,还拿着把明晃晃的刀。”
  宋汝文听了这话,迅速从身下暗格里取出一把剑。他给我掖好锦被,低声嘱咐我道:“千万别露面,一切有我呢!”
  我点了点头,缩进被子里,看见宋汝文即将出去,忙拉住他,颤声道:“小心。”
  宋汝文扭头给我一个温暖不过的笑,眉一挑,自信道:“放心!”
  我偷偷地趴在车门偷看,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立着一名高大的身影。只因此月色太过昏暗,加之照路的火把六儿等人举着,离我甚远,我并不能瞧得清来人是何模样。但那把泛着寒光的刀,无不宣告此乃危险之兆。
  后面跟着的一辆车里立马跳下来三名奴才,他们站在宋汝文跟前,皆手执棍棒,倒是颇有几分气势。宋汝文往前走了一步,拱手朗声道:“前方哪路英雄,烦请告知愚子。”
  那人并不答话,还是独立寒色之中。宋汝文将手中之剑握紧了几分,又问道:“不知这位英雄有何赐教?”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就像死人。可是,这种沉默才更让人觉得可怕。宋汝文跟前站着的六儿忍不住了,骂骂咧咧道:“哪个龟孙,敢挡爷爷的路!麻利儿的赶紧滚蛋。”
  当那人抓住我的时候,我才感觉他的目的不是劫财,而且与宋汝文过招之时,招招致命!这位夜半来客,究竟是谁?
  正是:是是非非,你你我我。纠缠尘缘,致死方休!
  注:太(原字大,读太)史董狐说赵宣子,612年,赵盾伐齐,灵公拿了齐使给的钱,命盾撤军,天下诸侯无不嘲笑赵盾。灵公大造宫室,用弹弓射击过往行人,草菅人命。后灵公派杀手杀盾,败,又款待盾,席间放恶狗,灵辄护盾逃走。没多久,盾之堂弟赵穿杀灵公于桃园,赵盾回晋都,迎立公子黑臀为君。
  太史董狐书曰:“赵盾弑其君夷皋。”赵盾说不是他杀的,太史曰:“子为正卿,入谏不听。出亡(逃)不远,君弑,反(返)不讨贼(赵穿),则志同。志同则书重,非子而谁?故书曰:赵盾弑其君夷皋。”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的是好倒霉!!!倒霉到头疼!
  ☆、夜半强人
  夜色轻寒,倩何佳人红袖添香?月移柳梢,人面不在旧时韶华。
  六儿是宋汝文最忠心的奴才,很早便跟着他的。此人一身憨肉,高大健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实在是面相可亲。别看他长得憨,可绝对是个混迹市井的老油条,也曾干过些放贷,赌博的买卖,所以又有六爷的称号。
  据说六儿祖上姓唐,是名动江湖的豪侠,具体姓名不可考了。想当初人问起六儿姓名,他只管傻笑着说忘了忘了,宋汝文便给他起了个还算儒雅的正经名字。
  也是好笑,只因这个六儿酷爱六这个数字,都已成癖。比如房里必摆六双鞋,一天只给人借六次钱,打人的话也只打六个。
  人皆以此为怪,加之他来的时候并无姓名,宋汝文给取的名字也绕口,大家便取笑,都以六儿喊他。开始时他还生气的不行,揍了带头的一顿,可后来就连宋汝文也不叫正经赐给他的名字,也跟着那起混人一齐喊他六儿,于是乎,这个六儿就一直叫到现在。
  对面那人并不理会宋汝文客气的问话以及六儿的斥责,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似鬼如魅,让人心惊。我看见宋汝文跟六儿交换了个眼色,便往前走了一步。谁知就在此时,对面那个黑衣人忽然挽了个刀花,在月光之下,煞是寒气逼人。
  好快的身法,黑衣人趋步上前,直指宋汝文面门。宋汝文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再加上黑衣人鬼魅似得身法,当人家欺上来的时候,只得以剑柄相迎。
  我看见所交接处蹦起些许电花儿,便知他们二人各自都使上了劲儿。宋汝文终是在反应上慢了黑衣人半招,这一下下来,倒是后退了数步。
  黑衣人并不就此放过宋汝文,紧接着又挥刀上前,这时,宋家的这几个下人手执棍棒,迎将上去。这给宋汝文一个拔剑的机会,真是好剑,通体晶莹,寒气逼人。不知怎地,此时我竟然想着这把剑肯定是宋家花了重金为宋汝文购的。
  这几个家丁虽然看起来孔武有力,竟然不敌黑衣人区区几招。我心惊,今晚的这个状态恐怕是要挂在这儿了!
  宋汝文见下人们皆被打趴下,怒喝一声,冲着跟前的六儿喊道:“臭小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只见六儿哭丧着个脸,瓮声瓮气说道:“少爷,我今天已经打过六个人了,这第七个是万万不能再动手了!”
  话音刚落,就见黑衣人欺了过来,宋汝文提剑相迎。根本没有机会和空闲斥责六儿,专心与狠辣的黑衣人拆招。
  六儿站的与我坐的车子很近,我掀起帘子,冲着六儿喊道:“好个忠心的奴才,就眼见着少爷被人杀了吗?到时候你可是要去他的坟头向他赔不是吗?”
  我的话音一响起,果然,黑衣人和宋汝文齐看向我。黑衣人刀上忽然慢了,这倒给宋汝文一个喘息的机会。宋汝文一剑挥开黑衣人的刀,满脸焦急地冲我喊道:“落落,找个机会跑。”
  猛地听见黑衣人爆喝一声,那刀法使得更快了,我看着宋汝文都有些招架不住,便对六儿说道:“规矩算个屁,能当命吗?你再不帮忙,你家少爷可就完了。”
  事实证明,我是在对牛弹琴,只见这个六儿嘴里嘟囔着:“帮,对不起祖宗,不孝;不帮,对不起少爷,不忠,怎么办,怎么办。”
  我有些生气,冷笑骂道:“是呀,两个必定要占一样,不忠不孝你是当定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只见这六儿了然似的点了点头,大叫一声,居然往跟前的树上撞去。我吃惊地看着六儿,还没等我惊叫出口,就看见他被莫名飞过来的东西给打昏过去。原来是宋汝文的剑鞘!
  虚惊一场,没想到这个六儿居然是个死脑筋,跟自己杠上了,也是个糊涂人。正是这飞来剑鞘一下,让黑衣人瞅准了机会,一个快刀划向宋汝文。
  只听刺啦一声,黑衣人横胸划破宋汝文的衣裳,宋汝文忙向后退去,黑衣人顺势夺下剑,一脚踢翻了宋汝文。整个过程极快,如行云流水,好一个高手!
  我不知道这一脚该有多大的力道,地上的宋汝文面露难色,十分愤怒又恐惧地看着黑衣人。黑衣人先是将剑不屑地扔掉,然后缓缓地举起刀,连傻子都知道他想对地上的男人做什么。
  “别!”
  我实在害怕宋汝文下一秒就身首异处,急忙出口。果然,黑色斗篷下的黑衣人愣住,没有下刀。宋汝文都这样了,想必我也在劫难逃,哎!
  我跳下马车,跪倒在地,对黑衣人哭道:“大侠,我们只是本分的老百姓,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何赶尽杀绝呢?”
  黑衣人仰天大笑,瞧了一眼重伤在地的宋汝文,又瞧了一眼我,用只有夜枭才有的残忍声音对我说:“你居然为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