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疯狂热线      更新:2022-02-19 21:58      字数:4968
  “刘姐!送苏小姐出去!”我眯起眼,转身上楼。
  刘姐诚惶诚恐的从后园走出来,然后楼下传来苏小小的声音:“好啊,那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来看你。”
  我“砰”的关了房门,带上耳麦,倒在床上。
  小时候,我忽然疯狂的爱上音乐,总是带着耳麦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望着窗外的树。
  几个女生走过,转过身,看着我羞涩的笑。
  成绩烂的一塌糊涂,跑去参加歌唱比赛,唱那首张学友的《旧情绵绵》。
  旧情绵绵!我冷笑,耳麦里传来幽静的钢琴声。
  有多少歌,
  我一生能为你唱,
  有多少人,
  会经过你身旁。
  每个清晨当我睁开眼,
  总是那么思念你温柔的脸,
  今夜,请你路过我窗前,
  轻声为我唱,
  唱那首,只为我一个人唱的歌。
  歌声缓缓荡漾,我的心忽然安静下来。
  这是我一年前专辑里的歌,歌名叫《只为你唱》。
  一年前,我刚刚开始出唱片,每个周末电台会循环播放我的歌,吸引了一大群女生在我公司门口蹲守。
  一天,我走出录音室,门口站着一个女孩,胖胖的脸蛋被午后的阳光晒得红扑扑的,像刚从海滩回来,手里拿着一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好像犹豫了很久才朝我走过来。
  “叶歌。”她腼腆的笑笑。
  我没有说话,又是痴心的歌迷,这些天,我已经习惯。
  她追上来:“我给你写了首歌,你能看看吗?就耽误你一小会时间。”
  这倒是第一次,有歌迷给我写歌。
  出于好奇心理,我接过她的笔记本,打开。
  字很漂亮,页面很干净,那首歌一下子吸引了我。
  歌词不华丽,不流行,却简单清爽,就像她的笔记本。
  “你写的?”我问。
  她点点头:“嗯,我叫罗飘飘。”
  我没有太大兴趣知道她叫什么,罗飘飘这个名字也一点不配她。
  “哦。”我牵了牵嘴角,准备上车。
  她却喊:“等一下,你准备唱我的歌吗?”
  我头也不回:“有消息我会找你。”
  她说了一串数字,我一个也没记得。
  没想到以后的每天,她都会在公司门口等我,还和看门的大伯聊起天来。
  也许真的成了一种习惯,每天疲惫的走出来,在一大群人里,我会下意识的寻找她,她很安静的坐在那里,朝我笑笑,甚至不过来和我说话。
  吃过饭,唱片公司的人来看我录歌,我忽然把她的笔记本翻出来拿给他们看,他们很感兴趣,说写的不错,商量了一番后,决定录制在我的新专辑里。
  那天,我第一次朝她走过去,她的小眼睛亮闪闪的,像映着一抹阳光,我一时有些恍惚,从什么开始,我好久没有这样纯粹的感觉?
  听到她的歌被录用,她像小孩子那样跳起来,然后理理衣服,不好意思的笑笑,有一抹害羞。
  犹豫了半天,她说:“我要请你吃饭,就当谢谢你,可以吗?”
  我想我是疯了,居然点了点头。
  那顿饭,我竟吃的很愉快,她说她的歌,说她母亲,我才知道她母亲是过气的歌星罗悠。
  我很小的时候听过她的歌,很好听,人也很漂亮。
  现在我才觉得,她和她母亲其实很像,只是胖了点,像只圆滚滚的小球。
  我放下耳麦,走到窗前,门口的记者依然蹲守着。
  她以前很不喜欢这些记者,也害怕闪光灯,每次我们见面,她总要绕许多弯才到碰面的地点。
  然后在阴暗的角落偷偷牵一下我的手,脸上就有无比的满足。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醉了,那天,我把她送回家。
  她喝了许多酒,第一次告诉我,其实她从小没有父亲,母亲现在也不在身边了,我扶她上楼,然后,我们在一起了。
  很自然,连我都想不到会那么自然。
  那一刻,我似乎忘了音乐,忘了前程,只觉得很轻松,和她在一起,不用掩饰自己,不用戴上帽子和墨镜。
  第二天清晨,她乐呵呵的跑去为我准备早餐,然后端到床上给我吃,有一瞬间,我几乎觉得这是我的家,她是我的妻子。
  后来,她家成了我们相聚的地方,有时累了,我就想跟她说说话,靠在她软软的肚子上。
  一天,电台要录制一首我和甜歌星苏小小的专辑,我在那时认识苏小小。
  我曾经听过她的歌,她本人比歌更甜,更漂亮,身材很高挑,带着迷人的笑。
  那次合作之后,她常约我出去,喝茶,旅游。
  渐渐的,我和飘飘见面越来越少,外面开始传我和苏小小拍拖。
  飘飘依然喜欢关了灯等我,因为她说,这样,狗仔便不会知道有人在家。
  她写许多许多的歌给我,所有的电台都在放我的歌,我越来越红,苏小小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仰慕。
  有时我忍不住问飘飘:“你不想跟我说什么吗?”
  她笑笑:“如果你想说,你就说吧,我只相信你说的。”
  一句话,让我所有的防线崩溃,我不敢告诉她我和苏小小的一切,我怕。现在我才知道,我怕再也没人在深夜等我,怕她离开我。
  那天,开记者会,有记者问到飘飘,我优雅的笑,为了专辑的宣传,我说,我的女朋友是苏小小,至于罗飘飘我根本不认识。
  一句话居然成了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错。
  飘飘躺在医院里,有呼吸,有心跳,就是不肯醒来,她应该伤透了心,再也不想看见我。她最讨厌记者,所以她也许宁愿不要醒过来。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喉咙哑了,本来月底的演唱会也延期了。
  累的快趴下,闭上眼睛却头痛欲裂。
  我回到她的小屋,躺在床上,这间屋子虽然是租的,却被她装饰的很温馨。望着天花板,我想起她说:“叶歌,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手牵着手走出去啊。”
  当时的一霎那,我真的想就这么退出,和她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
  看她做饭,为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和她暖暖的躲在被窝里,仿佛外面的一切纷繁,都可以隔绝。
  我在录音室哼那首《只唱给你听》,第一次趴在桌上落下泪来。
  飘飘,如果,现在我只唱给你一个人听,你会不会睁开眼,朝我笑笑,叫我:“叶歌”?
  我靠在窗口,电话忽然响起来,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电话里,阿SAM说:“叶,罗飘飘醒了!”
  ……
  我开着车子,冲出门口的人群,身后一片哗然。
  医院洁白的床上,她欠着身,半个脸缩在被子里,一双本来亮闪闪的眼睛,现在迷茫又惊恐的看着周围,脸上也没了淡淡的红晕,变得苍白。
  心忽然就揪了起来,我走过去蹲下来。
  医生在身边不可置信的说:“真是奇怪,她的身体居然完全康复了!”
  我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叫她:“飘飘,飘飘,飘飘。”
  飘飘,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名字对我如此重要。
  她的手缩了缩,退到被子里,我的心猛然一颤:“对不起飘飘,对不起。”
  她看着我,眼神变得越来越温柔,然后,她说:“楚颜。”
  犹如浑身被浇了一盆凉水,我说:“飘飘说什么?”
  她迷糊的笑笑:“飘飘是谁?”
  我看着医生,医生无奈的说:“还要做进一步的观察,也许,是长时间昏迷,导致大脑缺氧,所以,可能会——”
  “可能会什么?”我抓住他的肩膀。
  他说:“可能会失忆,就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或者人了。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多说一些以前的事情给她听,唤醒她的记忆。”说完,摇摇头走出去。
  怔了片刻,一双手轻轻摸了摸我的额头,侧过脸,她笑的很纯真,像个初生的婴儿:“我终于找到你了,可是,这里是哪里?”
  我心里一痛,拉过她的手说:“飘飘不怕,我在。”
  她看看我,微微点头“你在,我不怕。”可是小鹿一样的眼睛还是透着害怕。
  我说:“飘飘,我唱首歌给你听。”
  我低低的哼起来那首《只为你唱》。
  有多少歌,
  我一生能为你唱,
  有多少人,
  会经过你身边。
  每个清晨当我想起你温柔的眼,
  总是那么思念,
  今夜,请你路过我窗前,
  轻声为我唱,
  唱那首,只为我一个人唱的歌。
  她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手紧紧的抓着我:“这首歌,真好听。”
  她居然也跟着哼起来。
  我把她拥入怀里,轻轻摩擦她的发:“你还记得吗?你会唱,你一定还记得,在你心底的某个角落,一定还记得这首歌,对吗?”
  她小声的说:“我记得,琴。”
  她小时候学过古筝,我会弹钢琴,闲暇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弹琴写歌。
  “那么,你记得我吗?我是叶歌。”我看着她。
  她注视了我一会,忽然摇摇头:“叶歌……”很迷茫的样子,然后说:“楚颜。”
  我的手指缩了缩,飘飘,你给过我一段美好温馨的时光,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只要你醒来,我就和你手牵手的逛街,告诉所有人,我们在一起,我爱你,我们永远永远都要在一起。
  可是,你竟不记得我了,你终于醒过来,我唱歌给你听,而你,叫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楚颜,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吗?为什么,我却完全不知道。
  我拿过一小碗薄粥一口一口的喂她,她好奇的舔了舔,仿佛从来没吃过的样子,那么纯真,胆小,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忍不住心痛。
  “是我不好,飘飘,以后不会了,不管你能不能想起我,我都要守在你身边,一步也不离开,现在,轮到我等你,等你重新接受我。”我说。
  她仰起头,朝我轻轻一笑,抓着我的手用了一小点力,仿佛怕我逃开。
  不会了,飘飘,我再也不会逃开。
  现在我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珍贵。
  第一卷,三十九、零碎的记忆
  朱砂死了,琴当然不见了,她,本是琴。
  我看着楚颜,他的睫毛又垂下来,看不见表情,我知道,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在想什么。在想什么呢?我从来不知道,我发觉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除了那些记忆里的相处。
  “楚颜……”我喉咙梗塞。
  “悠悠一直喜欢叫我小白。”楚颜抬起眼,手指撩起我的面纱凝视我。
  可是,小白小白,在我有记忆开始,我从来不觉得这个名字离我那么远,仿佛跟我无关,可是记忆里的东西又那么清晰。
  我到底怎么了?像被那种思想所左右,快要撕裂。
  罗悠罗悠,这真的是我的名字吗?楚颜,真的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吗?
  如果是,为什么我觉得那么远,如果不是,为什么我会拥有那些记忆?
  我傻傻的站着,直到楚颜过来抓住我的手:“悠悠。”他双手放在我的肩上,看我。
  “你在看什么?”我说。
  “看看悠悠有没有受伤。”他轻轻一笑。
  我没有受伤。可是朱砂已经死了。
  我很想问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可是问不出口。他是为了我才这样对待朱砂。但朱砂虽然只是一把琴。也是经过千年地修为。是有灵性地。
  我终于明白明白朱砂所说地“你知道他为了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哪怕从小到大最喜爱地东西”是什么意思。楚颜从小最喜欢地东西。是他地琴。我要教他练剑。可是他不喜欢。他只喜欢他地琴。
  现在。他为了我。毁了琴。我还能说什么?
  责怪地话说不出口。可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莫名其妙地悲伤和烦躁。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平静不下来。
  “悠悠在想什么?”楚颜勾住我地小手指。
  我摇摇头:“你的琴没
  “你还在。”他说。
  “我不是琴,我不能给你弹。”我傻乎乎的说。
  他摇了摇我的手:“只是不能教你弹琴了。”
  我苍白的笑笑:“没关系。”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不要去酒楼看看?”他问我。
  我又摇摇头。我太累了,只想睡觉。
  “回去吧。”我说。
  回到树林,我坐在池边注视那些游来游去的锦鲤,想起朱砂最后的眼神,那样绝望,却最终平静下去,仿佛终于解脱。
  “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无忧无虑的修炼。”
  现在,她终于没了感情。是不是也轻松了?
  我记得初见她时,她站在人群中,一袭黑色的纱袍,手中无琴,却琴声如水,仿佛一种奇葩,那般美丽。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地人,是何其卑微?让她宁愿不要千年的修行,甘愿沉沦,万劫不复。
  我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不,不是琴声。有点像笛子的声音,没有琴声柔美。却比琴声更清澈。
  转眼看去,楚颜坐在我身边。白色的帷幔,白色的面纱。唇边,有一抹绿色,那是一片小小的叶子,卷起来,声音就是从那发出来的。
  这声音像鸟叫,如鱼儿的喃喃私语,让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