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 节
作者:瞎说呗      更新:2022-02-19 21:55      字数:4968
  “来不来,自有父亲定论。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顾成卉扔出了一句前世领导们最常用的话。“好了,我头疼。见不得你们这许多人聚在这儿。都下去罢!”
  府中一直与顾成卉走得近的妈妈们,此时脸上倒是一片坦然自在的样子,其中一个原本便是老夫人嫡系的,更是笑着道了一句:“五小姐保重身体,有话儿了只管吩咐一声。我万不敢耽搁。”
  顾成卉微笑着冲她点点头——方才那得了个不冷不热脸色的妈妈,瞧着顿时有点不好看了。
  主事的既然都发了话,妈妈们便也就陆陆续续地出了门——不想人还没有走干净呢,门口小丫头就报了一声:“五小姐,顾庆管事来了!”
  有几个才迈出去门槛的,顿时就停住了步子。过了几息,才又匆匆地散去了。顾成卉懒得理会,只扬声道:“叫他进来。”
  听见五小姐允了这一声,门外候着的顾庆这才低头进了门。他一进来,先恭恭敬敬地给顾成卉行了一个礼,目光也不敢抬,只恭声道:“五小姐,老爷让我来知会您一声,昨夜里杨姨娘和八少爷忽然急病发作,没救过来,都去了。据大夫说,是染上了一种娘胎里头的病……为了免得过了病气,今儿个凌晨的时候,尸首就已经抬出去埋了。还得烦您这几日,给八少爷做一做往生祈福的法仪……”
  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稳稳地传了出去,顿时引起了门外尚未走远的众人一片骚动。
  顾庆对外头的骚动声、低语声,来了个充耳不闻。
  或许深陷在激愤、失望里的老爷还没有看明白,可他却都看明白了。仔细一想,这件事分明与五小姐脱不开关系……杨姨娘之所以匆忙赶着给八少爷拔眉毛,不正是因为五小姐抱去养了六七日,以至于眉毛都生了出来、不得不拔了吗?
  而在八少爷回正明居的同一天,五小姐却与老爷提了一句,要不要回去与杨姨娘一道用晚饭……
  想深一些,五小姐从当初那个饱受苛待的庶女,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所有与她过不去的人,几乎都没有落入一个好境地——顾庆忽然之间只觉自己身上微微发寒,把头埋得更低了。
  顾成卉眯着眼看了看他,轻轻地问了一声:“……三哥哥怎么样了?”
  能够问出这句话,更说明五小姐是知情人。顾庆忙道:“……老爷给三少爷安排了一个差使,让他去凉州替家里看顾生意去了。因为事情急,今儿一大早就走了,听说那边事多繁杂,只怕短时间内可回不来了!”
  ——听顾庆的这个意思,就是顾老爷最终依然没有狠下心,真的去开祠堂,请家谱。顾成卉就是掌家的,凉州荒蛮偏远。人烟稀少,自古就是教外不化之地,顾家何时在那儿有什么生意了?想必是顾老爷给了顾明柏一点钱。便赶了他走——也算是变相的分家了。
  希望他走了,从此就清静了罢……顾成卉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算是勉强应付出来了一个悲伤的样子,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挥手将顾庆打发走了。
  往日理事的厅里,顿时空落落的,只剩下她和两个大丫鬟了。
  “姑娘,咱们回去不?”细辛轻声问道。
  顾成卉揉了揉额角,只觉得从起床时就一直持续着的头疼。有越发严重的趋势了。太阳穴一抽一抽地,连着眉骨都跟着刺疼了起来——她忍不住又揉了几下,才有些无力地道:“我有点不大舒服,让我先坐一坐。你去给我倒杯热茶……不。热水罢。”
  两个丫鬟早瞧着她面色不对,此时听她说不舒服,顿时都有点儿慌,忙倒水的倒水、捏肩的捏肩。几口热水下肚,细辛见自家姑娘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忙道:“姑娘还是快些回去罢,咱们也好赶紧请大夫来瞧瞧!”
  “这又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顾成卉笑着道了一句,话没说完,忽然门外的小丫头结结巴巴起来,好像都下一刻工夫就要昏过去似的。挤出了一句话。
  “沈……沈……沈……公、公子!”
  顾成卉心里猛地一跳,愣愣地抬头望去。有那么一息,她还想笑着骂一句小丫头胡说呢——可是紧接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就把她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当沈晏安大步迈进厅中的时候,卷进来了一股风——风漫漫扬扬地吹起了他的黑发,一瞬间,好像连从早上起就一直笼罩在顾成卉心头上的乌云,都被一块儿吹卷走了。
  一直到两个丫鬟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沈晏安走近眼前的时候,顾成卉才反应了过来。她可不比门口的小丫头强多少,腾地站起身来,同样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西北战事怎么样了?”不过不出奇地,她没有得到答案。
  她转了转目光,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长随和几个奴仆。沈方接到了顾成卉疑问的目光,立刻将头埋了个深深的。
  凑近了一看,沈晏安的脸色可算不上太好。他下巴泛起了青青的胡茬儿,将脸颊的线条衬托得更加硬朗了。当他有若实质的目光落在顾成卉身上时,竟叫她不知怎么有点儿心虚了起来。
  沈晏安往日星空一般的眼睛,此刻没了温和,只透出了夜的冷暗。
  “我再不回来,你恐怕就要想法子解婚约了罢?”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也听不出怒——可仅仅是这一句,便叫细辛橘白两个丫鬟身子猛地一颤。
  沈晏安身上那种夺人呼吸的气势,在他历经沙场兵戈铁血回来之后,更加地强大了。
  顾成卉努力站直了身体,也绷起来了一张脸——“我倒是有这个念头。只可惜我不识得皇上,只怕还要托你去说项才行……”不知怎么,她越说,心里弥漫起来的委屈就越浓。一种久违了的、小女孩似的赌气情绪,猛地在心底爆发开来,顾成卉只觉眼角发涩,生怕掉出眼泪,转身就要走。
  没成想,才迈出一步,世界便天旋地转——顾成卉眼前一黑,身子就栽落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里——只听一声惊呼“姑娘!”,她再也控制不住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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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3章 闺房内
  像是透过水波一般,各种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姑娘从早上起,就说自己头疼……现在竟开始发起了热……”
  “心神困扰,思极神倦。又兼卫气短虚,引致心血匮乏,不能上荣……”
  “这毕竟是小姐闺房,您还是在外头候着的好……”
  原来自己从昨日起就那样的不舒服,是因为生病了啊……顾成卉的思绪模模糊糊地闪过。
  “姑娘,姑娘,醒醒……您该喝药了。”昏昏沉沉之间,一只手稳定有力地托起了顾成卉的头,她被忍冬的声音叫醒了,微微地睁开了眼。
  连看东西,也都是朦朦胧胧的。忍冬的脸看起来就好像泡在了水里似的,模糊不清——顾成卉使劲眯了眯眼,才看见她递到自己面前的一只碗,正散发着热热的药香。
  忍冬的两只手都正端着碗。
  顾成卉才刚要勉力坐起来,忽然一个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轻道:“你别动,我扶你起来。”这声音十分耳熟,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琴弦被拨动时发出的优雅低音。顾成卉只觉一条长臂揽过自己,轻轻一使力,她已被扶着坐了起身。
  即使是在病中,顾成卉也知道应该叫一声不好。
  她抬眼看了看一脸理所当然的沈晏安,努力瞪了忍冬一眼。“怎、怎地竟叫他进了我的房间……这要是传出去……可怎么办?沈、沈公子……你快出去……”
  忍冬顿时苦了脸。要是沈晏安肯乖乖听话,又怎会叫他进房?这位爷一旦下了决心,真可谓是海枯石穿,就连顾老爷都没有办法——老爷都让步了,她们几个丫鬟又能怎么地?他淡淡地看人一眼,就能把人看得说不出话来……当下她只好转过话头哄道:“姑娘先喝了药再说,喝了药。您才会好呢。”说着,便吹凉了一勺药汁,递了过来。
  顾成卉毕竟烧得厉害。身体早就没了劲儿。她尽管嘴巴上说得气节凛然,身子却只能软软地倚在沈晏安的臂弯里。乖乖地张开口,喝了一勺药。沈晏安见了她这副没骨气的样子,勉强才忍住了喉间的一声笑。
  尽管药汁不好喝,可是在身边沈晏安仿佛刀剑一般的目光压迫下,顾成卉还是头一次这样老老实实地喝完了一碗药。只不过药汁才一空,她即刻便对忍冬撒娇道:“难喝死了……我再不喝了。”
  若是平时,忍冬定会笑着哄一哄。再拿许多蜜饯果点之类的东西出来,给她甜一甜口。可今儿忍冬却没有回应,只笑道:“姑娘先歇着,我去把碗收了。”——竟就这样退出了门!
  这种异常。无疑是来自于身边的人了——到底是病中的缘故,嘴巴苦、头又昏,顾成卉立刻不高兴了。她刚要说话,忽然只觉沈晏安动了动——接着,一片切好的、白滑甜香的秋桃肉。就被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顾成卉顿时瞪大了眼——好像连病痛都受了一惊,跳远了开去——她吃惊地看了看桃子,又看了看沈晏安,又看了看桃子……
  沈晏安原本表情还挺柔和,被她惊诧地这么一看。也不由立刻板起了脸。他扬了扬竹签上的桃子,低声斥了一句:“别光顾着看了,快吃!”
  顾成卉依言咬下了桃子肉,嘴边忍不住浮出了一点笑意:“这桃子切得可真不算是有水平……莫非是你切的?”
  沈晏安没应声,转身“当”地一声,便将装着秋桃的碟子放在了一边。顾成卉见状立刻软了,忙连声求道:“不是不是,桃子其实切得很好,很有沈爷的风范……我还想吃。”
  那双深邃得叫人几乎能陷进去一般的乌黑眼睛,定定地望了顾成卉一会儿。半响,沈晏安叹了一口气,拿过碟子,又喂了她一块桃子,这才有些无奈地低低地道:“哪儿都好,就是这张嘴不大好。”
  明明没有在夸她,可是顾成卉的脸却还是腾地一下红了。她摸了摸脸颊,忙欲盖弥彰似的说了一句:“烧得我真难受……”
  “你快躺下!”本来只是一句脸红的托词,不想沈晏安却当了真。他马上扶顾成卉躺好了,又轻轻地替她盖好了被子——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可是叫他做起来,却有一种奇异的、叫人心安的味道。
  虽然身上依旧十分难受,可是顾成卉只觉自己壳子里头的某样东西,却好像已经被这暖洋洋的一切给融化了,变成了轻轻的一团,柔软地躺在自己的胸口。
  沈晏安身上那股好闻的龙涎香气味,随着他的动作,扑进了顾成卉的鼻子里。被和暖的香气包围着,好像连不适也渐渐减轻了几分似的——顾成卉慢慢地合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平缓了起来。
  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沈晏安站起了身来。他才迈出了一步,忽然只觉衣服下摆一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洁白的手正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顾成卉缓缓睁开了那双湖泽般波光潋滟的眸子,朝他笑道:“反正我的名声都叫你破坏干净了,你还不如陪我一会儿。”
  “我既然进来了,自不会放任别人胡说。”沈晏安淡淡地道,不过到底还是坐回了床边。
  看着他俊美硬朗得如同雕塑一般的侧脸,顾成卉顿了顿,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我……我冲你发脾气了,对不住。”
  其实想想,因为不满意国公府的做法,而全怪在远在西北的沈晏安头上,好像对他也挺不公平的……顾成卉的双颊也不知是烧得红了,还是方才的羞红没有退,只是衬上她的笑,显得有点儿傻呵呵的。
  沈晏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才严肃地道:“你无需道歉。这件事,的确是沈家的不对。我既然要与你成亲,就应该替你打算好……”
  “母亲的做法,当真是荒唐浅薄,我也是没有料到。”说起自己的母亲,沈晏安的语气里竟意外地饱含着冷峻和批判——“去年当我知道竟还没有提亲的时候,就差点回京了。只是毕竟当时战事吃紧……”
  “啊,对了!”顾成卉这才想起来这码事。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再说亲事了,她忙转开话头:“那边正打着仗呢,你撇下了军队就这么回来了?若是皇上知道了……”
  “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