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这就是结局      更新:2022-02-15 22:36      字数:4922
  原本欢快平和的气氛,由于毒舌评论家的一翻言语,变得有些尴尬起来,组织者中有个高级经理模样的人上来对评论家耳语了几句,他胡子翘了起来,“要让评论家闭嘴,那是不可能的事!任何也抵挡不了自由的评说。”
  底下甚至有人为他鼓起掌来,大家嗡嗡嗡的,有赞同有不赞同的,却没有人再上台了。
  评论者咬着烟斗,向人群左右看了一眼,仿佛在说,你看,我有多么正确似的,见吸引了足够的关注,准备走人。
  贝拉对武媚说,“虽然我同意他的观点,但这种哗众取宠的风格却不喜欢。不过不要在意,这是法兰西人的通病,骄傲自负。”
  “小姐,我不能再同意您了。”回答她的却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一口地道的巴黎人法语,原汁原味,字正腔圆。
  贝拉吓了一跳,忙四处张望,年轻的小伙子善意得提醒她,“您是在找您的朋友吗?刚才那个东方姑娘?喏,她在那儿。”
  “哪儿、”贝拉顺着他的手指一望,漂亮的眼睛干眨巴了几下,武媚怎么竟然跑到台上去了?
  台上,主持人是个很帅气的男子,向大家介绍,“啊,我们又来了一位可爱的画家,女士,请问您是来自中国吗?”
  武媚说,“我不会说法语。”她拿起书案旁边的一管毛笔,在砚台里润了润,淡定得向在自己的御书房里一样。
  主持人挠挠头,“看来我们这位可爱的朋友不会说法语。”
  有人自告奋勇上去翻译,主持人非常感激,“请问您是要画什么呢?”
  “我不会画画。”武媚继续润笔,毛笔吸满了墨汁,变得饱满起来,仿佛一下子有了生命力。
  “哈,”评论家见他说话之后,还有人上来挑战,站住了脚,但听到她说不会画画,不由响亮得笑了一下。
  武媚抬起头,向对方扫了一眼,“我只会写字。”
  “书法吗?中国书法吗?那甚至比画画更难,一个人如果没有经过十几二十年的苦练,怎么可能写出好的书法?”评论家讥讽道,“不过,我们还是来看看这位小女孩的书法吧。”
  武媚只当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她略皱皱眉,这毛笔和墨,还有纸张,实在都不是很好,算了,将就一下吧。
  黑色的墨汁,在纸上扫过第一横。
  ☆、第48章 大放异彩(下)
  武媚笔似游龙,写的很快,不一会儿,洁白的大纸上已经铺满了一个个飞鸿似的大字。
  侯爵夫人认出了武媚,抱住卫泱的胳膊,“yang;那是你的朋友武湄吗?她怎么跑上去了,居然还要挑战弗朗索瓦先生,哦天哪!真是不知好歹啊不知好歹!”
  卫泱却是笑而不语,不慌不忙的样子,侯爵夫人面带犹疑,“难道,这女孩子真的会写字?”
  “放心吧,她写的很好。”卫泱说道。
  侯爵夫人却仍不能放心,好,能好到哪儿去呢,以弗朗索瓦那张利嘴,能把一个上好的艺术家喷死,况且,这四周遭来来往往的都是外国人,谁能真正看得懂那东方的方块字?便是再好,怕也是要媚眼儿抛给瞎子看,大家还是要听弗朗索瓦那张嘴。
  侯爵夫人的忧心忡忡中,武媚整整一篇字很快写好了。
  她搁下笔,主持人探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询问,“女士,好了吗?”这名东方女性年纪很轻,衣着得体,却是一副很威冷的样子,让人无法施展自己的魅力和幽默,主持人觉得很失落。
  武媚点头,主持人便让两名助手将这篇大字从上面各捻住一个角拎起来,面向观众,武媚让刚才自告奋勇翻译的学生,“请你翻译一下。”
  众人一看,这篇字大约几十个字,有来自中国的观众认出写的是草书,却不是那么草*,能够辨认出每个字,只看那通篇游龙走凤一样的字迹,飘逸潇洒却力透纸背,形放而神坚,就知道这笃笃的是一篇好字了。
  外国的观众却着实看不大懂,只听那翻译对着话筒读道,“啪啪啪啪啪啪,”
  额,啪啪啪,这是搞什么?
  已经有人惊奇了,中国人想,这字好是好,但这是啥意思?好像……有点有伤风化(额,这样想的同学,你们都想多了。)那翻译因是武媚边写时就站在旁边一直观看的,早看明了全文,此刻面带微笑,一面说一面向外国观众们解释,而那边有中国的观众终于又的看完了全文,呵呵笑着鼓起掌来。外国观众不明所以,听翻译道,“啪啪啪啪啪啪啪,”拍起了自己的手,指指旁边鼓掌的中国观众,“就是鼓掌的意思,papapa,拍手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继续支着耳朵往下听。
  “高朋满座来看画——今天有许多尊贵的客人前来欣赏黄老的画展;
  “宾主尽欢乐哈哈——来自中国的主人和来自各国的客人都很开心,画展举办的很成功;
  “偏偏来了只井底蛙——却很扫兴了,来的人里就有一个见识浅薄的人;
  “大放厥词说大话——说了些不对也不中听的话来吸引人的注意;
  “语不惊人死不休——说的话那般夸张,非得让人吃惊,才能显示出他的水平似的;
  “中国有句老古话,尺寸情谊丈来还——我们中国有个老话,叫做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朋友间该如此惺惺相惜互相体谅;
  “若是有人求打脸——但是你若是自求没趣乱加指责;
  “休怪俺,只能把你的脸打得啪啪啪——那我们也只能让你求什么得什么,不客气得打脸了,啪啪啪。”
  翻译很快地用法语叽里咕噜的讲解完,边说边比划,手舞足蹈的一会儿鼓掌、一会儿学青蛙的大眼睛,一会儿拿手在自己脸上比划,看的围观的观众们喜笑颜开,待说到最后一句,更是轰的一声笑了起来,纷纷把目光投向书案旁站着的名嘴评论家弗朗索瓦身上。
  弗朗索瓦的胡子都快要气的翘起来了。
  侯爵夫人一边笑一边摇头,“太毒辣了,太毒辣了,弗朗索瓦这下子,哎哟哟!”
  弗朗索瓦脸色发青,扶着眼镜走近武媚写的纸旁,他开始还愤怒得用手拐敲击着地面,可是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咦”的声音,抬头问武媚,“你学习书法多久了?”
  翻译问武媚。外国观众们这时候也知道,这位年轻的中国女士不仅写的东西内容诙谐,而且这一笔确实是好字。
  “丹青不老,艺术无疆。这位先生,我们东方文明或许有些上了年纪,但远没有老去,更不会过时。你,懂吗?”武媚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而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让翻译,“翻给他听,不要少一个字。”
  弗朗索瓦听完,脸依然青着,嘴唇蠕动,却没有再说什么,一转身,点着拐杖笃笃笃地走了。
  武媚走下台,贝拉小姐略带着惊奇得看着她,“武湄,你可真让人惊奇。”
  武媚笑笑,“这没有什么,我就是受不了别人看不起我们中国人。贝拉小姐,您能再带我去看看别的馆吗?那些埃及的、罗马的什么的。”
  “非常荣幸。”贝拉伸出手,挽住武媚的胳膊。
  侯爵夫人在后面颇有些酸溜溜得对卫泱说,“看起来我的外甥女儿也喜欢上你的亲密朋友了,真让人不敢相信。”
  后来,在侯爵夫人给卫泱的母亲的一封信上,她写道,
  “我亲爱的朋友许:
  您的最亲爱的儿子、我最亲爱的教子泱,我在巴黎不仅见到了他,也见到了他的一位亲密的朋友,是女性,许,意外吗?很意外吧!想想看在卫泱从上幼稚园开始,就有多少女孩子围着他转,哦天哪那些大大小小的热情的女孩子们!曾经有一度我们都害怕因为这些女孩的过度热情和追逐,卫泱会患上‘恐女症’。可是他没有,谢天谢地他没有,他带回了一个女孩子,来见我和贝拉。
  这个女孩子,说实话,我见第一面时并不喜欢,不仅仅因为她是地道的中国人——我向圣父圣灵发誓我并没有看不起有色人种的意思,可是她竟然连英文都不会说,不是说不好,是彻底地不会说。想想看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这说明这女孩在中国并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对不对?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是很喜欢她,或许你要说,我喜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可是你知道,我曾经、不,现在,也是多么得希望卫泱能够和我们可爱的小贝拉在一起——现在贝拉居然也喜欢上了那个女孩,哦天哪,这真让人不可思议。
  我现在就来讲讲前两天在卢浮宫黄永玉老先生画展上发生的事,亲爱的许,如果你当时在场,肯定会用你那活泼的笑声尽情地大笑的,虽然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你那欢快的笑声了……
  好了,我的朋友,我已经如实得告诉了你我这次见到你最亲爱的儿子、我最亲爱的教子卫泱,和他亲密的朋友的事,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对于我来说,我既为卫泱感到高兴,又为我们的小贝拉感到辛酸,同时还有些担心,这个女孩,纪家家族不会接受她的,可是卫泱好像对她很笃心,当然,如果她只作为他的一个好朋友,那是最理想的。
  你最亲爱的朋友,伊莎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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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女高音歌唱家唱出最后一个咏叹调的音符,武媚同其他观众一道站起身,热烈地鼓掌。
  “你喜欢吗?”卫泱凑到她耳边问。
  “喜欢。”武媚肯定地告诉他。大唐人喜欢这种热烈、奔放、戏剧性和感染力强烈的表达,比如诗、歌、酒、舞蹈、马球,歌剧这样的东西重视旋律更甚于歌词,重于形式而甚于内容,他们今天听的是普契尼的《蝴蝶夫人》,一出著名的抒情悲剧,极尽哀婉和悲壮。
  走出灯火辉煌的歌剧院,两个人在一间咖啡店简单吃了点东西,出了门,卫泱对武媚道,“你等等。”
  武媚便靠在他们的自行车上,一会儿风铃声响,卫泱从店里走了出来,手里举着一支冰淇淋。
  “你怎么……”
  “刚才从吃饭到结账,你看了旁边的桌子好几眼了。”卫泱笑着道,“我还以为,是隔壁的那个男生有我帅吗?后来才恍然大悟,你看的是冰淇淋。”
  武媚不禁莞尔,“说的我好像既好吃又好色。”
  “难道不是吗?你喜欢一切能令你满足和愉悦的东西。”将冰淇淋递给她,卫泱推上自行车。
  武媚揽住他的腰,卫泱一回头,冰淇淋举到他面前,他咬了一口,武媚踮起脚尖,冰凉的小嘴贴上去,滑溜溜的舌头卷住他嘴里的冰淇淋,卫泱好像感觉到自己被调戏了,男孩子学的有多快,很快就咬住她的唇瓣,武媚在两人的吻中吃吃的笑,卫泱最终还是觉得自己被调戏了,索性车子也不要了,车子叮铃铃地倒下,他搂住她加深这个吻。
  有进入咖啡馆的人忽悠悠得吹了个口哨,这次是卫泱咬上武媚的耳朵,咬牙切齿的笑,“你把我带坏了,怎么办?”
  武媚推开他,得意洋洋吃了口冰淇淋,“男孩子就是要被带坏的,你要感谢是我,少年!”
  ☆、第49章 别离
  塞纳河畔,深秋吹过来凉凉的晚风。
  老旧的石板路,狭仄的通道,不时有人骑着车通过,还有三三两两散步的行人。武媚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面,经过一对携手散步的老夫妇时,白头发的老妇人抬起头,见武媚看着她,向她挥了挥手。
  武媚将头靠在卫泱的背上,一时间,他们的刹那,他们的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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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卫泱接到国立该等美术学院的电话,他们交谈了五分多钟,放下电话,他静了一会,来到客厅。
  武媚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画布旁。
  卫泱上前吻吻她的脸颊,武媚指着画,“你昨晚几点睡的?”昨天晚上从塞纳河边回来,卫泱便开始画画,现在这幅画已经初具模型,是一个女子侧背着身站在米波拉大桥*上,一辆自行车斜倚在一旁,脚底下的塞纳河水和远处的埃菲尔铁塔,旁边草草写着一行法语和一行中文:迷路的人。
  “四五点钟吧,天快要亮了。”卫泱说道。
  武媚回想起昨天自己站在桥上的心情——钟声其响夜其来,日月逝矣人长在,让黑夜降临让钟声吟诵,时光消逝了我却还常在。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她此刻却因为他的懂得而感到恼火。
  “刚才我在大学的教授给我打电话,他希望我能去学院任教。”卫泱边说边蹲下来,与武媚对视,一手抚着她的颈子,“和我一起留在巴黎好不好?”
  清晨的阳光在少年的睫毛上飞舞,光粒的尘埃将它们涂成彩色,那双漂亮的瞳仁是很有蛊惑性的。武媚问,“你要留下来吗?”
  卫泱点头,“我还在犹豫,今天上午去学院见巴沙尔教授。不过如果你愿意和我一道,我会很愿意留下来。我的课程不会很重,我们会有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