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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者谢绝。“我可没喝酒的心情。尊敬的阁下，您不认为自己过于急躁了吗？国王陛下的确厌恶他，但要使他不再成为阻碍，是个需要计谋的长期过程。阁下的计划不仅直接，而且冒险。”
  “冒险？我不这么认为！没有冒险哪有胜利。我在意大利作战时，迦太基的军队时时刻刻都在冒险，可我们从未失败过。”王玉婷向他举杯致敬，喝下了酒。
  “这是不一样的。将军阁下，我不怀疑您在战争中的才能，但这次需要的是耐心、冷静和智慧。”
  “信使已经出发，追不回来了。你和我就等着晚上看好戏吧！”王玉婷喝光了杯中剩下的酒。
  特使无可奈何地摇头。
  他依照王玉婷的建议遣散了随从，因为他们将进行一场秘密的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王玉婷也不带随从，就她与特使两人，换上不起眼的平民装束，趁着夜色出了门。
  特使先生一路上忐忑不安，冷清的街道刮着风，听得见远处的犬吠。王玉婷在黑暗的小巷口停下，特使紧跟她。
  “就是这样。哈密尔卡将从这里经过。我们见机行动。”她说。
  特使望了望四周，静悄悄的。“将军阁下，您的人呢？他们在哪儿？”
  “什么人？”
  “您埋伏的杀手呢？是您自己计划要在半路截杀哈密尔卡，现在似乎只有我们两人吹着凉风。”
  “你真傻！”王玉婷再次以面对傻瓜的眼神瞪住他，“这样的大事当然应当秘密进行，召集刺客很有可能泄露消息，而且……”她指指自己，“我不就是杀手吗？”
  “你疯了！”特使吼出了声，但想到四周全是民宅，立刻压低了音量，“阁下，您自己玩吧！晚风太凉，我得回去了。”
  王玉婷拉住想要离去的特使，“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想想看，消灭一个大敌，回国后西法克斯一定会奖赏你！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你听，有马蹄声，他来了！”
  街道深处的马蹄声渐渐清晰了，黑暗中有人影快速接近，马背上的人披着斗篷，黑影挡住他的脸。
  “您确定他是哈密尔卡？为什么没有卫队？”特使疑惑。
  “是不是他，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玉婷窜出巷口，突然出现于道路中央。骑马的人急勒缰绳，骏马高抬前蹄，总算停住了。那是匹好马，识马的努米底亚人点点头，只有高级将领才有钱饲养这样的马。更重要的是骑马人的反应，他跳下坐骑，立即向王玉婷行军礼。
  王玉婷似乎有话对他说，叫他靠近。紧接着，特使看到了疯狂的一幕。女将军突然抽出短剑刺入部下的身体，随着凶器被拔出，一股液体喷涌而出，借着两侧民房透出的光，可以看见它是红色的。哈密尔卡倒下不动了，整个过程顺利、干净。
  特使为这一迅速的杀人过程而惊讶。他走出巷口，不敢相信就这样结束了。王玉婷蹲下检查尸体，她也松了口气。
  “帮我拿着。我去洗手，然后我们离开这儿。”她将短剑塞给了特使，给他看了看自己沾血的双手，走向附近的水井。
  可谁知，王玉婷来到水井旁，突然大叫起来。
  “杀人了！”
  她这一叫，引来了巡逻队。那些巡逻队反应迅速，更像是早已埋伏在四周，他们由王玉婷的父亲王重阳率领着。
  “那个努米底亚人杀了人！”她指向特使，巡逻队立刻围住了他。
  努米底亚人手握带血的凶器，他的迦太基语在这样的情况下结巴了。“等，等等！有误会！我是西法克斯陛下派来的使者！我，我……”巡逻队根本不听他的解释，逮住了他。
  特使见到得意的王玉婷，总算明白了什么。“这是阴谋？”他冲着王玉婷大吼，“你陷害我！为什么要陷害我？”
  “因为你傻！遇上你这种人，不捉弄捉弄，对不起我自己！”她舔了舔手指上的血迹，那液体似乎是甜的，让她又舔了舔嘴角。“好了，放开使者先生，玩笑别太过分。你也起来吧！演得还不错，差点把我也骗了！”
  巡逻士兵放开了特使。“哈密尔卡”的尸体也复活了，那人带着血迹站起来，解开斗篷，特使认识他——女将军的副官德尔非。
  王玉婷又一次以注视傻瓜的眼神看着使者，这次还带上了讥笑。“特使先生，你真是傻啊！海军统领从未见过我，怎么可能一见面就向我行礼呢？这是我故意为你留下的破绽，你居然没有发现！说你不傻，恐怕没人相信！”
  她大笑起来，只有她一人笑得这么开心。
  特使一点也不开心，涨红了脸。不过黑皮肤看不出红色，但他阴沉的脸上起了层油光。
  西法克斯派来的使者就在这一晚让王玉婷气走了。
  第四十七节　闹剧后续
  气走西法克斯使者的事很快传入了伊利福斯耳中。议员的原意是借到乌提卡办公的机会，视察王玉婷的适应情况，没想到从密探口中听见了这种事，实在震惊。
  “你太鲁莽了！”伊利福斯当着王玉婷的面责怪她。对使者的处理太轻率，即使讨厌那家伙，也得与同僚商量，更何况使者没有失礼，她竟然无端把人气走了。
  王玉婷撇着嘴，沉默地等伊利福斯说完他的所有话，不过指望她接受这些批评是不可能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伊利福斯最后发问，把发言时间留给了她。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试探国王的反应。”王玉婷耸耸肩，“国王野心很大。我们与他之间只存在谁先动手的问题。”
  “阁下打算先动手，所以气走使者？”
  “先下手为强。不过我对这位国王实在缺乏了解，关于他的性格与爱好，我听见的只是些传闻。我必须做出点儿事，就像往井里扔石块，测量它的深浅。”
  伊利福斯略显消气了。“据我所知，西法克斯同样在企图了解你，但他对你的了解也同样停留于传闻。使者回国后，一定会向他描述你是个怎样的人。”
  “但愿他能给国王一个错误印象。不过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国王的反应。他是个有作为的君主，或是个运气好的昏君，反应的区别会很大。”
  “阁下将怎样得知国王的反应呢？”伊利福斯对女将军的测试很有兴趣。
  王玉婷胸有成竹地微笑，故意卖起了关子。“我已经有计划了。让我亲眼见到国王，而不是通过传闻，这才是最好的了解方法。”
  “阁下要去瑟塔？”
  “傻子才去那儿！”王玉婷为议员的误解呼出怒气。
  “你要让国王来乌提卡？”伊利福斯继续猜测，“还是阁下去瑟塔更现实。当前局势下，西法克斯不可能来访问，除非他是傻子。”
  “假如有能够诱惑他到访的东西呢？”王玉婷手指搓磨，似乎有什么宝物。
  “怎样的宝物能使国王亲自来访，而不是再派使者？”
  “索福尼斯巴。”
  伊利福斯议员一愣，盯住了王玉婷。“阁下相信这个传闻？”
  “我相信。在哈德鲁密敦与吉科斯见面时，他曾无意间向我承认了这个传闻——西法克斯在追求他的女儿。”王玉婷的笑容变得有些嘲弄，不知在嘲笑谁，“我会邀请索福尼斯巴到乌提卡来玩。我与她在伊比利亚见过面，可以利用这层关系。同时我的信使将给西法克斯送去邀请函，一是为捉弄使者的事道歉，二是说明我想与他当面谈谈，但在信中有足够的语言暗示索福尼斯巴也会到。西法克斯一定会派密探调查真伪，等到密探回报索福尼斯巴真的在这里时，他就将坐不住了。”
  “可如果国王没有中诡计，他能把持住呢？招待索福尼斯巴的费用可不小，她与她的父亲一样追求享受与品位。”伊利福斯对计策提出怀疑。
  王玉婷很无所谓，“国王不来，我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花时间陪那位小姐玩几天。放心，我不会从军费里弄资金，爱拍马屁的官员有的是钱。”
  “那么招待国王呢？拍马屁的官员没那么多钱招待国王。如果西法克斯来访，你打算向议会或汉诺伸手？”
  王玉婷轻松地笑出声，她的笑声把伊利福斯弄得有点糊涂了。她为什么发笑？而且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知。
  “伊利福斯，你追求过女人吗？我想你没有。你们这里很少有人大胆主动地追求女人，特别是你们这些贵族，该不会结婚那天才见到妻子的模样吧？有索福尼斯巴在身旁，我们不用花钱，国王会承担一切。无论他是明君，还是昏君，这点儿大方气量总有。
  “但我并指望西法克斯会进入迦太基境内，他可能会在边境扎营，然后请我去见他。不过我也会回复说——我不会进入他的营地。建议选择一个中间地带，各自带上数量相等的卫兵会面。”
  “阁下邀请西法克斯的目的不仅是了解他的性格这样简单，对吧？”伊利福斯盯着她的笑脸猜测，“你想要袭击国王？”
  王玉婷停顿了对话一会儿，她努力收敛笑意，尽量让自己严肃。“我已经说过，先下手为强。”
  “你要当心，如果表现出违背他们意志的行动，汉诺将拖你后腿。”议员心领神会地提醒。
  “恐怕他们发觉时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你得为我与将领们做好连接。这段时间我还得继续扮演汉诺他们的代表，不能与他们太亲近，千万别让他们在关键时刻坏事。”
  “我这次来乌提卡的另一件事就是完成阁下担心的事。我会与巴尔西德党的将领进行沟通，使他们配合你的行动。请问，阁下将在什么时候展开计划？”
  “已经开始了。”王玉婷说得轻描淡写，“索福尼斯巴已经回信，同意我的邀请。她也想到乌提卡玩几天。”
  “原来阁下在见到使者之前已经开始策划了。”伊利福斯放心地说。“不过有件事阁下可能还不知道，我提醒小姐一下，希望你能在计划中把握分寸，别玩太出格。就是，索福尼斯巴与马西尼萨已经订婚了。”
  议员的善意提醒换来王玉婷意外地一愣。她微侧脸庞，这个消息似乎影响到了什么，使她对计划有了重新思考。
  第四十八节　阿基米德
  自从老国王海埃罗死后，西西里政权的继承者们立刻向迦太基倾斜，向外派出使者与汉尼拔结盟，对内清肃亲罗马派系，每天都有谋杀与逮捕，整座城邦已经很久没这样热闹了。
  一群少年唱着含有反罗马用词的歌谣，蹦跳着跑远了，赵弄潮回头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抹微笑。城邦陷入了癫狂，当权者每日在广场演说与迦太基结盟的好处，痛斥在罗马控制下的屈辱，人民被重振城邦昔日辉煌的愿望驱使，赞同政治家们，跟随他们一起疯狂下去。
  赵弄潮对叙拉古人的选择不发表任何看法，城邦的亲迦太基意向为他省了不少事，凭着封伪造的介绍信，他谋到了个文员工作，每天做些抄抄写写的事。有人说，有迦太基议员的介绍信在手，应该能找到更好的工作。赵弄潮很满足现在的职位，不费劲，空闲时候也比较多。
  在叙拉古站稳了脚，他开始打听阿基米德。这个古怪的老头儿极少会客，虽然想见他的人有很多，但没一个能获得接见，而老国王去逝后，他的这种自闭仿佛越来越严重了。无论多困难，一定要见到阿基米德，赵弄潮寻思着能让阿基米德愿意见他的方法。
  然而在打听阿基米德时，他却无意间听说了另一条消息——迦太基任命了一位新将军，是个女人。仅听女将军的外貌描述，他已经猜到是谁了。除了她还有谁呢？临行前反复叮嘱要远离政治，她终究没听劝告。赵弄潮对这样的局面只能无可奈何，他远离迦太基，也帮不上忙，眼下的问题还是应尽快解决时空时的故障。
  轻轻敲了门，门里有人答应，不过等了好一会儿它才被打开。“有什么事吗？”开门的奴隶问。
  “我找阿基米德先生。”赵弄潮说。
  奴隶只将门开了条窄缝，赵弄潮想透过那条缝看见院子里的景物，说不定能看见阿基米德本人，但那条缝太窄，看不清。
  “主人不见客。”奴隶说完要关门。
  赵弄潮急忙按住门，不让那条缝合上，“我从远方来……”
  “不管从哪儿来，主人什么人也不见！什么事也不想谈！”
  “等等！我不是来见你的主人的！”赵弄潮用力推门，努力维持着那条窄缝。奴隶听说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见面，才稍微有了点听他说下去的耐性。赵弄潮从包袱中取出件浸满油的，用布包裹着的神秘物件。“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东西，请转交给先生看看，说不定他会有兴趣。”
  奴隶也嫌它脏，犹豫了一阵才接下布满油渍的包裹。它有些分量，拿在手中沉甸甸，可能是块金属。“这是什么？”
  “绝对没有危险。请务必亲自交给你的主人。”赵弄潮说着将两块银币塞入奴隶手中。奴隶很高兴地答应了。
  接着，很长时间没有消息。赵弄潮开始在门口等得有些不耐烦，甚至怀疑起奴隶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