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节
作者:开了      更新:2022-02-15 22:34      字数:4816
  王玉婷向着一只巴掌大的水晶雄狮呵出口气,然后抽出另一只箱子里的丝绸衣裙,用它的一角擦拭雕刻,很快水晶工艺品更加晶莹剔透了。“送给你。”她把它递给了身旁的少年。
  小汉诺正埋头替王玉婷处理文件。他很早以前就希望能处理军队的事务,哪怕是安排清洁打扫这种小事,现在王玉婷给了他这样的机会,所有的文件可以随他的意愿随便批阅。小汉诺非常感激,因而卖力地工作。
  他接过水晶工艺品,抚mo上雄狮的棕毛,“很漂亮,这是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他有些有确定,王玉婷真的把这么昂贵的物品赠送给了他?得到王玉婷肯定的眼神后,他立刻把它贴在了心口,珍惜地抚mo上一阵,然后才放入一只口袋中。口袋里已有王玉婷送给他的好几件东西了。从来到军需部时起,她就客气地不断送东西。小汉诺从没有在一天内收到这么多礼物,他甚至感到不好意思了。
  “我不能再接受你的礼物了。”他抓了抓头皮,“我还是多做事比较好。这里……”他拿着一份文书,“我不懂这里是怎么回事?”
  “不懂就算了,随便写。不要犹豫不决,拿出效率,错了就错了。”其实王玉婷工作时也有许多工作不明白的地方,但从来没有却研究其中的微妙,因为即使对事件的处理出现失误,她也有达巴尔可以依赖,这位能干的助手会为他纠正一切错误。这也是军需部在一位外行长官的领导下仍能正常运作的原因。
  “阁下,波米尔卡先生来拜访您了。”达巴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
  王玉婷这才想起,她与木材商波米尔卡约好的会面时间已经到了。“让他进来。”
  通常在此时会面是为了商讨公事。小汉诺有些不自在,想要回避,却在起身时被王玉婷拉回了座位。
  木材商波米尔卡依然保持着肥胖的身村,甚至比起第一次与女军需会见时又胖了一圈,他笑呵呵地走进屋里,胳膊里夹着只木盒,一对弯弯的小眼睛在面部肥肉的挤压下只剩一条细缝。他的身后跟着名努米底亚奴隶,黑皮肤的奴隶手里捧着几块木板。
  “您好,美丽的军需官。几日不见,您更加成熟动人了。”波米尔卡笑呵呵地打招呼。突然,他看见了女军需军身旁的少年,笑容消失了,眯成细缝的眼睛立刻睁圆,肥厚的嘴唇也大大张开,“噢,你们瞧,巴勒神让我看见了谁?”他吃惊地自语,“您是……您是哈斯德鲁巴的儿子吗?”
  “是的,我是。见到你很高兴。”小汉诺愉快地回答。
  商人显得更加紧张了,“没想到您会来,我什么也没准备。”
  小汉诺不知他要准备什么,只是呆望着他。
  “没有关系,波米尔卡,我们的汉诺不会介意。过来坐吧!我们淡正事。要知道我的时间是很紧迫的,在你身后还有许多商人等着见我呢!”王玉婷的两眼早就盯住了商人胳膊里的盒子。
  “是的,我们应该谈正事。”波米尔卡动了动手指,身后的奴隶立刻把捧着的木板放到了桌面上。波米尔卡白嫩的胖手抚上木板,在光滑的木面上来回摩擦,“您请看,这个色泽,普通的木材根本不可能呈现这么漂亮的深色色调。”他又往木板上敲了敲,“听听这声音,它就像石头般坚硬。”
  “的确非常好。”王玉婷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汉诺惊讶地看向王玉婷,她不仅会打仗,更能分分辨木材的优劣,真是位了不起的女性。
  木材商波米尔卡趁机出示了随身带来的木盒,“请您再看看这个盒子。它就是用我向您推荐的木材制成的。您瞧,它很结实,即使在污水里泡上十年也不会腐烂。”
  王玉婷抚mo着盒子棱角,爱不释手地翻转观察,“有些木头,外表看上去很结实,但‘里边’却不怎么样。”
  木材商波米尔卡愣了一下,在下一个瞬间立刻回答,“全迦太基的正直人们都知道,我波米尔卡的信誉是有保证的!‘里边’只会比外表更优良,您随时可以打开看看。”
  “我相信你是讲信誉的。既然我们都有诚意,那么就谈谈价格吧!我希望你能开出一个让我们都受益的合理价钱。”
  “这是应该的,谁希望做赔本买卖呢?明天我会为您带来更多样品,让您方便比较,另外还有一份协议书,价格方面绝对好商量。”
  木材商波米尔卡乐呵呵地笑了,这笔生意做得几乎没有什么阻碍。“那么我不打扰您工作了。这些样品我就把它们留在这儿,您可以慢慢鉴定。”他带着奴隶退出了军需官的房间。
  王玉婷打开了木盒,盒子里放着一对手镯。黄金与打磨光滑的黑曜石交错镶嵌,高贵且神秘。
  这件东西把小汉诺吓了一跳,“波米尔卡竟然忘了里边放着贵重东西,我去把他叫回来!”他刚想出门去追,却被王玉婷叫住了。
  “笨蛋!回来!”王玉婷已把镯子握在手里,“这是波米尔卡送给我们的礼物。如果还给他,他会生气的,认为我们瞧不起他这个胖子。”
  “他为什么要礼物给我们?”小汉诺不解地问。
  “因为他喜欢我们。”王玉婷也不愿为他做解释了,这个受保护长大的少爷根本什么也不懂,“汉尼拔也送过礼物给你吧?都是出于一种关爱。”
  小汉诺似乎有一点儿明白了。
  王玉婷把另一只镯子送给了他,“这是你的。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做好朋友。”
  “好朋友?”小汉诺接过手镯,嘴里念出这个词,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我们就做好朋友。”
  结束了一天工作,王玉婷回到了安娜特的寓所。很快她即将存够钱,买幢大房子,与父亲搬出去了。她坐上铺着软垫的床榻,与商人们谈了一天,也够累的。门外有侍女在忙碌,她们遵照她吩咐,正在准备洗澡水。
  “我可以进来吗?”安娜特在门外询问。
  “当然可以。”
  议长的女儿缓缓走了进来。“你赚得太狠了一点吧?这样做很容易被人发觉。虽然说军需官受贿是常有的事,人们也不愿追究,但速度太快会引人反感。”安娜特站立着,王玉婷的捞钱速度已经让她不得不出面提醒了。
  “我也知道有些过头了,而且又惹上了马戈。”
  “你打算怎么应付?马戈绝对不会纵容污秽的送礼。我听说今天你把哈斯德鲁巴的儿子带去了军需部。”
  “你的消息真灵通!”王玉婷笑了起来。
  安娜特可笑不出来,“当心点,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也就表示汉尼拔也同样知道了,他的密探比我的消息更灵通。我知道你让小汉诺去军需部的目的,这样做太危险,就像用酒去灭火。汉尼拔如果知道你这样对待他的外甥,他不会放过你。”
  “知道就知道了吧!只要我没事,那么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但是假如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一定要救我!”王玉婷恳求地看向她的同盟者,这个人是她在古代唯一能为她帮上忙的人。
  安娜特无奈地抿了抿嘴唇,轻叹一声,“我当然会救你,以后我有许多需要与你合作的地方。但我并不希望走出这一步。如果我为你做了那件事,也就等同于告诉汉尼拔,我是他的敌人了。”
  第五节 权贵
  波米尔卡是位非常懂事理的商人,第二次拜访时预备了两份礼品,一份给军需官王玉婷,另一份给王玉婷新认识的好友小汉诺。尽管小汉诺没有担任任何职务,但他的出身不允许别人轻视。与木材商的交易很快谈成了。这个狡猾的商人抓住适合的时机,趁机打听议长女儿安娜特的消息,他想借机认识这位闻名的女性,王玉婷了解他的用心,拒绝了他的请求。
  “阁下,希普塞尔先生请求与您见面。”军需官助手达巴尔向他的长官通报。
  “希普塞尔?我不记得约了这个人。”王玉婷想了想今天即将会见的商人名单,不记得有这样的名字,“他是做什么的?”
  “经营小麦、酒类,各类食品生意。他没有预约,来到新迦太基后,临时要求见您。”达巴尔回答说。
  “这怎么可以呢?”王玉婷大声反问。她是商人们都想见上一面的军需官,所有想与她会面的人必须几日前向她提出请求,经过她与助手的挑选,才能定下见面时间,不是谁想见,随时就能见到的。“叫他回去!如果想谈生意,必须耐心等待!”
  助手达巴尔没有积极执行长官的命令,而是轻声咳嗽一声,以提醒的口吻说:“请您最好与他见一面。这位希普塞尔先生与三十人委员会的议员阁下关系密切,就算是将军们,对他也保持着尊敬。”
  三十人委员会?这个名称王玉婷再熟悉不过了。安娜特的父亲同样是三十人委员会中的成员,刚到迦太基时,陈志就因殴打三十人委员会里某位议员的儿子,而弄得全小队进了监狱,如果不是汉尼拔与安娜特帮忙,他们恐怕早死在地牢里了。
  “让他进来吧!”王玉婷考虑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会见。
  希普塞尔是位年近中年,三十五、六岁的男子。难以想象,他是一位商人,他没有显尽富贵的紫红色衣裳,以一身朴实的布衣面见可以让他发财的人,他也没有其余商人们和蔼到僵硬的堆笑,从进门时起,至始没有露出半点笑意,严肃到像是王玉婷的长官,特地来巡查工作状况。他进屋后,站到了王玉婷面前。
  这个家伙让王玉婷本就反感的心情变得厌恶了。一位趾高气扬的商人,王玉婷决心拒绝他提出的任何买卖。
  两人相互对视,沉默了一阵,希普塞尔突然说:“你不请我坐下吗?”他的头微扬,眼珠却往下盯住军需官。
  商人们见到军需官,通常会小声询问“可以坐下吗”,但这家伙居然要求军需官“请”他坐下,放肆到了极点。王玉婷当即想把他赶出去。她瞪了眼面前的椅子,“坐吧!”
  商人冷笑地哼了一声,坐上了椅子。
  “有什么事?”王玉婷恼怒地问。
  希普塞尔依然微扬着头,放低目光,傲慢地注视王玉婷,“没有特别的事。我刚到新迦太基,听说希米可退休了,军需部换了新人,所以来向新上任的长官打声招呼。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希普塞尔,三十人委员会里的塞德巴尔议员是我的姐夫。”
  塞德巴尔不就是他们在迦太基城里得罪的那位议员吗?王玉婷抽动了眉头,那老头儿的儿子令人讨厌,小舅子也不见得是好东西。“久仰大名啊!其实我与议长阁下的女儿非常要好,安娜特的名声你应该知道的。”
  “是的。她比你更有名。”商人轻轻地说,带着轻蔑的笑,“既然是自己人,就不用太拘束了。无关的人可以离开了。”他看了一眼军需官助手,显然他了解军需部里谁为议会办事,谁向巴尔西德党效忠。
  王玉婷留住了准备离开的达巴尔。“达巴尔是我的助手,他有协助我工作的义务。我们谈论的内容会涉及到阴谋吗?有什么东西他不能听?”
  “当然没有。其实我手里有一批面粉需要出手。”
  “原是依然是为了谈生意。”这次轮到王玉婷冷笑了。不管这个议员的小舅子多么傲慢,哪怕对她无限鄙视,终归逃不过金钱,一旦提到谈生意,那么主动权就回到了她的手中。
  她摸了摸脖间蓝宝石项链的晶莹珠子,“凡是需要谈生意的商人必须有预约,而且必须带来货物样品,你懂吗?”
  “不能为我例外吗?我与普通商人不一样。”希普塞尔稍稍降低了傲慢的语调。
  “恐怕不行。”王玉婷又玩耍着手腕上的黄金与黑曜石相间的手镯,“一切必须遵照规矩。规矩您不可能不明白吧?”
  希普塞尔平视王玉婷,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点了点头,“是的,我明白‘规矩’。”他突然站起来,离开座椅,转身步出了房间。
  “没礼貌的东西!连告辞也不说一声!”王玉婷如同胜利者般大喊,希普塞尔离开的那一刻她几乎快笑出了声。
  助手达巴尔却反而增加了脸上的忧虑之色,“您不应该让他生气。”他甩下一句话,立刻追了出去。
  “希普塞尔先生!希普塞尔先生!”达巴尔追上已快离开军需部的商人。“玉婷阁下与您开玩笑呢!她是位风趣的长官。”他向希普塞尔解释。
  商人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助手说:“她的幽默无法令我发笑。我明白她抚弄项链与手镯的含意,从来没有任何军需官向我索求过礼物,以前希米可对我的交易要求全是无条件接受,她居然要我送礼?一个卑微的军需官不配接受我的馈赠!”希普塞尔瞪了眼助手的身后,转身离去了。
  达巴尔好奇希普塞尔怒瞪的是什么,回头发现了王玉婷。女军需官跟着助手,听见了商人气愤的话。
  王玉婷怒视希普塞尔的背影,没有话语,也没有怒吼,只是长久地看着。直到他消失在门外。
  “阁下,外面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