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节
作者:交通工具类:沧海一叶舟      更新:2022-02-12 11:04      字数:4889
  光闪动中却带着些顽皮:“放心好了,你不可能有机会嫁给他。”
  “臣庞威,参见娘娘。”
  “臣郭怀安,参见娘娘。”
  正说着话,庞威和郭怀安从身后赶来,朝巫绮雅行礼。巫绮雅没让他们起身,把脸色一正,训道:“皇上的军营里居然还会有人行刺?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我见庞威铁青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倒是郭怀安神色如常,侃侃而言:“回禀娘娘,适才蓝姑娘的营帐忽着大火,众人皆知那是军事重地,混乱之中,人人赶往营救,却有一骑往相反方向飞奔。侍卫们出言警示,却不奏效,此时又是非常时期,这人行迹如此可疑,若是细作也未可知,因此断然张弓而射,实是有情可原。”话音才落,站在他身边的庞威看了他一眼,脸色阴沉,眼神凌厉,却依旧一言未发。
  巫绮雅看了看面前两人,又对庞威问:“庞侍卫,真是如此吗?”
  “蓝姑娘的营帐起火,确有其事。至于其他,臣并未亲至,不便妄言,但怀安行事一向谨慎,既如此说,情况必定无甚出入。”庞威似乎是梗着脖子说出了这几句。
  “是吗?”我看巫绮雅的表情,根本就是不相信郭怀安的话,“那郭侍卫就把刚才射箭的人带来,就算是误伤,也得有个惩戒地说法儿吧?!”
  郭怀安不卑不亢地回道:“皇上早有严旨,后宫不得干政,更何况是军国大事?军中一切都要禀明圣上,娘娘是没有权力过问的。且若臣没记错的话,上次皇上下旨送娘娘回上京,特地表明请娘娘在宫中静候皇上凯旋佳音,如今娘娘不奉诏又私自跑到北辽边界,一会儿皇上责问起来,臣等不知该如何为娘娘开脱。”
  巫绮雅没想到问罪不成,反被他将了一军,顿时怒火烧红了双颊,厉声道:“本宫的事,也轮不到你一个外臣插嘴!”
  郭怀安立刻道:“是,臣知罪。臣此刻份内的事,就是回去禀明皇上,娘娘已经到了大营。”
  “既然知道,那还不快去?!”巫绮雅朝郎星翰大帐的方向甩了一鞭子。郭怀安得令,便拉着庞威迅速地离开,走地时候看也没看我与子轩一眼。
  “哼!巧舌如簧,必定心中有鬼!”巫绮雅对着那二人的背影,不屑地撇撇嘴。
  “娘娘何必与他二人争斗,等宣了懿旨,这些跳梁小丑自然休矣。”子轩温和地说。
  “还是要小心些,你就守着蓝雪好了,我呆会儿我的侍从就赶过来了,我分出一半来给你二人调遣。”巫绮雅还是一脸的严肃,只是当目光转到我这儿时,却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从袖子中拿出一条红色的丝帕,掖在我手中道:“把脸擦擦干净,咱们一会儿有大事要办。”
  我自始至终都一直愣在那里,他们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巫绮雅笑容不减:“我和你哥快马加鞭地连夜赶来,可不是为了站在这里和你叙旧的。等见了星翰,你就知道了。”说着她便迈步往郎星翰的大帐走,临了还回头喊了一句,“把身上好歹收拾一下,衣衫不整可是大不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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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走到营帐,郎星翰已经匆匆迎了过来,他沉着脸,眼角眉梢都带着怒气,一见巫绮雅就喝道:“又私自从宫里跑出来?!上次我就警告过你,若再抗旨不遵,别怪我不留情面!”
  巫绮雅也横眉立目地看着他,毫不退缩:“你那大婚还是暂停地好。这次我可是奉旨前来,皇姨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
  郎星翰双眼一眯,寒声道;“你又耍什么花招?就算你把太后搬出来,也不过是徒费周章罢了,我的决定没人能改!”
  巫绮雅没理他,脸上一幅“咱们走着瞧”的神情,当先就往郎星翰的大帐里走。我不知道他们谈论的是什么,但郎星翰似乎对那个什么太后,多少有些在意,他皱眉看了看子轩,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还是转身跟着巫绮雅进了大帐。随后子轩拉着我也到了里面,此时巫绮雅已经端端正正地站在上首,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绸绢所制的卷轴,对帐内众人说了一句辽语。郎星翰听了,很是有些吃惊的样子,但依然恭敬地站在了下首,而帐内的其他人则全部跪成了一片。巫绮雅见我还站着,就朝子轩点了一下头,子轩便拉着我也跪了下来。“那是北辽皇太后的懿旨,所以郎星翰也得听着。”子轩悄声在我耳边道。
  接着巫绮雅展开那份诏书念了起来,可说的都是辽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只好暗中观察别人的反映。结果我惊讶地发现,郎星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居然是黑如锅底,还没等巫绮雅念完,他竟一个箭步迈了过去,伸手夺下了那份黄绢诏书,自己飞快地看了一遍,然后又对巫绮雅喊了两句什么。巫绮雅心平气和地回了几句,然后神色轻松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回话。下面跪着的人当中,也有庞威和郭怀安。庞威是一脸震惊地神色,而郭怀安则双眉紧锁,脸色阴晴不定。唯一相同的,只是两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扫到了我这里。至于身边的子轩,则满脸笑容,似乎对目前的一切非常满意。
  郎星翰把那懿旨攥成了一团,手背上青筋暴露,他的目光狠狠地盯在了子轩那里,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愤怒:“你去上京,实际上为的是这个?!”
  子轩依然态度恭敬,不慌不忙地说:“只是一点关于嵩政王的小小疑问,多亏娘娘帮忙,才得以圆满解决。”
  巫绮雅走到我面前,把我拉了起来,开心地笑道:“一眨眼我就比你大一辈儿了,以后你要我叫皇婶呢。”
  “荒谬!”郎星翰低喝一声,手指着巫绮雅,而后者挑衅地看着他,毫不退缩。谁能看出来现在郎星翰正在盛怒之下,可片刻之后,他居然什么也没做,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满含着愤怒、困惑、不甘、悲苍,还有很多复杂难辨的情绪,然后他就一甩袖子出了大帐。
  巫绮雅虽然一直很硬气地和郎星翰对着干,可见此情景,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了担心,她对子轩说了一句“你把事情告诉她吧”,也紧跟着出了大帐。
  我傻呆呆地站了起来,到此刻脑子还是没转过弯来。子轩则温柔地拍拍我的手道:“走,先去换身衣服,我慢慢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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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星翰曾跟我说过,我的祖父是先皇身边的重臣,实际上并非如此。蓝仲文的母亲确是汉人女子,可父亲却是北辽位高权重的嵩政王,那人也是郎星翰的父亲。当年嵩政王本是北辽继承大统的热门人选,但因他钟情于汉人女子,且还曾拒绝皇上指婚,坚持要给她名分,朝中一直对他议论纷纷,谴责不断。那名汉人女子在分娩时因难产而死,当时嵩政王公干外出,并不在她身边。嵩政王的谋士认为此乃摆脱朝中非议的大好机会,便先斩后奏,秘密将孩子寄养在了那名臣子的家中,对外就宣称是那臣子的孩子,以掩人耳目。等嵩政王发现时,自己的儿子已经要不回来了。
  这样说来,郎星翰和蓝仲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郎星翰是嵩政王最小的儿子,所以他们年龄相差很大罢了。所以巫绮雅才让我叫她皇嫂,算起来我正好比郎星翰小一辈,我该叫他皇叔才是。
  蓝仲文在十六岁的时候知道了自己特殊的身份,他便主动请缨,要去天启刺探敌情,若为北辽立下大功,既能平息朝中的的纷争,又能堂堂正正地做回嵩政王世子,以后父王登位的阻力也会小很多。嵩政王虽然心中不舍,奈何身边的亲信谋臣反复劝说,再加上当时皇族中兄弟们争夺皇位的压力,他最后只得同意蓝仲文的提议,让他去了天启。蓝仲文在天启四处游学,后来还参加了科举考试,中了头名状元,接着就是做了沈家的入赘女婿。但后来不知为何,蓝仲文就和北辽断了联系。但嵩政王最终也没能继承大统,而是他的大哥登基,成为辽晏帝。嵩政王临终前将这个秘密告知了他的大嫂,也就是辽晏帝的孝贤皇后,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帮他把儿子找回来,但皇后一直将此事秘而不宣,所以即使郎星翰也对此事毫不知情。
  辽晏帝很短命,又无所出,孝贤皇后就过继了嵩政王的另一个儿子做为养子,就是后来登基的辽顺帝。然后,不到一年,辽顺帝下诏主动退位,让贤给了郎星翰,而且据说这件政局更替的大事,还是得到了孝贤皇太后的支持,所以郎星翰对这位婶婶也是很尊敬的。这次就是皇太后亲自下的懿旨,宣布了我的身份,还给了个“昭明郡主”的封号。至于蓝仲文,懿旨中并没有详细描述,只是简掠提了提,一笔带过,但我这嵩政王后裔,皇室的出身已经是板上定钉,和郎星翰的也成了叔侄,他是再没可能把我娶进门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我听得目瞪口呆,看着子轩好半天,才问了一句。
  “爹虽然一生都未能履行对嵩政王许下的诺言,但他并没有把这秘密带进棺材里。”子轩的目光悠远,似乎看向非常遥远的地方,“他把可以证明自己出身的证据都保留了下来,董夫子就是托付后事之人。但天启对蓝家赶尽杀绝,董夫子来不及救我们,就逃出了国境,在北辽游荡了几年,才找机会回到天启,与我见面。爹当初的意思是,若天启能容得下蓝家,哪怕是用他的死换来你我兄妹一生的平安,那么董夫子就不必再把这些往事告知于我,一切就都让它烟消云散。可若天启要斩草除根,就让你我带着信物逃回北辽,毕竟我们是皇族后人,嵩政王虽然过世,但在北辽的势力和影响还在,朋友故旧也有很多,即使是当朝皇太后,也与嵩政王的渊源极深,只要咱们兄妹低调行事,必能找到容身之处,安享太平。”
  子轩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当年在蓝府那快乐的时光和蓝仲文对我的种种疼爱,我不由得幽幽叹道:“爹有这样的的出身,为何还要慷慨付死呢?有他陪在你我身边,如今蓝家毕定是另一番景象了。”我并没有这里的人根深蒂固地民族和地域观念,在我看来,什么北辽天启,都是一样的,虽然这里的历史与我知道的并不相同,但情况是大致相似的,也是中原的经济和文化向周围的民族辐射,所以我想,随着时间的发展,民族融合的情况是无可避免的。所以互相敌对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些原因而杀来打去的,更是愚蠢可笑。可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左右的,我也就不费神操心了。
  但子轩听了我的话,颇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看来他应是没想到我居然是这么地没有国家政治观念。不过他对此并没有评价什么,反正我们本来的身份也很特别,北辽和天启的关系都占着一份,有我这种想法也不算过分。但是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转了两圈以后,还是轻声道:“要想知道爹为什么这么做,只有去问你娘了。”我听他语气中带了些许讽刺和挖苦,知道他也是想起了当年因为沈秀贞而使他母亲失宠,后来连他也不那么受蓝仲文疼爱的往事。如今提起这些根本没意义,所以我也就装着什么都没听出来,接着问他:“可你在天启做官不是做得好好的?我也进了宫,董夫子为什么还要告诉你这些往事?”
  子轩也不再纠缠前面的事情,继续耐心地解释:“当初抄家时的架势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穆容成现下对蓝家很是优待,可有爹那个前车之鉴在那里,他可是一辈子规规矩矩,低头做人,最后还不是人头落地、全家遇难?所以董夫子对天启的穆家极度不信任,他怕哪天他们再把旧事翻出来,你我又要遭殃。而且他在北辽的时候,打探了许多嵩政王近支和旧臣,知道北辽对他的后人还是很友善的,所以就来劝我,还是尽早离开天启地好。”
  “你怕我不肯跟你走,才用计把我‘偷’出天启。”我边想边说,“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郎星翰这些事情?即使说蓝家是前朝先帝的重臣之后,郎星翰也应该能允许你去上京认亲的。”
  子轩神色有些无奈:“这些事情我刚知道的时候,也是非常震惊,虽然董夫子给了我证据很信物,可那些东西我并不认识,究竟有没有用我也不清楚,除非亲自到北辽去求证。可这些都牵扯到皇族的隐秘往事,若没有个有分量的人引见,即使我去了北辽,也毫无用处。所以董夫子借孤背山之事,帮我牵到了郎星翰。我自然不能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只说了蓝家是北辽重臣之后的往事。但郎星翰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