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节
作者:交通工具类:沧海一叶舟      更新:2022-02-12 11:04      字数:4944
  “不会,只要皇上肯讲给我听。”我笑着说。
  梦落繁花—蓝雪 第四卷 世上谁人是萧郎 刺客
  章节字数:6364 更新时间:07…08…03 23:56
  龙案上铺着一张大地图,穆容成一手搂着怀里身着粉红宫装的丽人,一手指点着地图,温声细语地对她说着什么。那怀中的女人,看着他在地图上指点的地方,正在凝神细听。阳光透过窗纸,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一个光圈,将两人围在当中,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
  这就是严柏涛走进尚书房时看到的景象。那女人因为站着低头看地图,神情看不太清,可穆容成的表情,却可尽收眼底,那样温柔的目光,严柏涛从未见过。他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声,幸好他曾告诫过自己的女儿,不要总想着和蓝雪争宠,只好在宫里安分守己的呆着,皇上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总不会冷落她太多。可是,惠兰的性子那么刚烈倔强,又识文通墨,只怕。。。。。唉,都怪自己以前告诉她的事情太多了。。。。。。
  “伯卿来了。”穆容成抬头看见了他,招呼道。
  “臣参见皇上。”严柏涛跪下行礼。
  “免了,起来吧。”
  严柏涛依言站起,又躬身向已经站到一旁的蓝雪道:“臣见过良妃娘娘。”
  “不敢。左相是朝廷重臣,劳苦功高,给我一个小女子行礼,真是让我不好意思。”女人的声音悦耳动听。
  穆容成瞟了她一眼,见她似乎表情真诚,不像是有意讥讽的样子,便低头道:“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伯卿坐吧。”穆容成淡淡的说。严柏涛坐下的同时,听见皇上轻声说了“顽皮”。看见蓝雪对穆容成吐了吐丁香小舌,做了个可爱的鬼脸,然后便施施然走了下来,落落大方的对穆、严二人分别道:“臣妾给皇上换杯茶。左相大人喜欢喝什么?碧螺春还是铁观音?”
  严柏涛心道,若是寻常女人,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如此自然的说话行动?更不要说这些“外人”,都是朝中大臣。即使是自己的女儿惠兰,难免也会紧张慌乱。所以这个蓝雪,绝不一般。或许以前自己对她的印象,还是太过肤浅了。心里转着念头,嘴上也不闲着:“臣比较偏好重些的味道,铁观音会更好。有劳娘娘了。”
  …
  我给严柏涛上茶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闪烁。这个阴沉的老家伙,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就不喜欢,再加上他那个女儿。。。。。我撇了撇嘴,把手里的书拿高了一些,挡住自己的视线。
  今天的阳光真是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虽然我也想听听一旁的穆容成和严柏涛在商讨什么国事,可那些语句就是进不了自己的耳朵,眼皮反而越来越重。
  “想睡就进去睡。”忽然听见穆容成带笑的声音,我赶紧把眼睁大。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到膝盖上,可手还在眼前举着。我叹了口气,算了,何必装样子。笑了笑说:“谢皇上体恤。”草草行了个礼,把书扔到一边,我就进了后面的小室。
  不知为什么,特别的困,头一沾枕就睡着了。接着就是做梦,这次我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梦里,我站在一片辽阔的草原上,朔风迎面而来,猎猎吹响。前面地平线上,峰峦起伏,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就是孤背山。不知道自己的为什么那么肯定那就是孤背山。难不成,今天穆容成才跟我讲过地图,我就梦到了这个地名?可这梦怎么如此真实,好像身临其境一样。心里正在奇怪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嘶的声音,回头一看,一辆双马拉着的大马车,正向我跑来。我赶紧让到一旁。但突然,只觉得眼前一花,等我看清楚时,自己已经上了那马车。只见这马车里坐着三个人,一个男人,两个小童。男人面容削瘦俊郎,神情严肃,年纪在三十左右。两个小童,七、八岁的样子,生得唇红齿白,秀美异常。不,我知道,她们只是化装成男孩子的女孩儿罢了。最有意思的是,她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我笑着打量这对可爱的双胞胎,但他们谁也看不见我。
  她们两个好像很怕那个男人,一直正襟危坐,小脸儿也绷得紧紧的。但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女孩儿就忍不住了,抬眼看了看那男人,见他神情专注的在看书,便壮着胆子撩起车帘往外看。看了一会儿,她便偷偷向另一个女孩儿招手,让她也过来。另一个女孩儿畏缩地摇了摇头。向外看的女孩儿,使劲跟她打眼色,让她过来,可坐在一旁的女孩儿,就是害怕的不敢动。
  “绣贞,绣珠!”这时,那个男人突然说话了,声音低沉冰冷。但他的眼睛并没有离开手里的书,“不管你们就翻了天是不是?”
  撩车帘的女孩儿,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她虽然脸上也有畏惧的表情,但还是咽了口唾沫镇定的说:“爹,是我想看看外面的,和绣珠没有关系。”
  我正对自己听到的名字惊讶不已时,眼前的情景又换了。这次我是站在尚书房里,但坐在龙案上的,不是穆容成,而是以前我梦见过的那个穆杰珃。只见他抬起头看着门口的方向,笑得含情脉脉。谁进来了?我好奇的也看过去,可有一股力量把我拉了过去,结果好像那个端着茶走进来的人,就是我自己。
  我急了,大喊一声:“不对!这不是我!我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然后,头一阵发晕,等我缓上来,自己已经和那个走进来的女人剥离开了。那个女子,美丽温婉,一头墨色的长发,直垂腰际。她的笑容灿烂得仿佛连冰雪都可以融化。这个女人我并不陌生,因为她就是沈绣珠,只是眼前的人,比我在蓝府见到的,年轻了很多,看上去也非常健康。。。。。。
  “雪儿,雪儿?”
  我“噌”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你怎么了?做恶梦了?”穆容成坐在床边,担心的看着我,他一手握住我冰凉的手,一手擦拭着我头上的冷汗。
  我勉强地笑了一下:“没有,就是睡的有些不舒服。”
  他看了看我,也不再追问,只是平淡地说:“天都黑了。你睡了一两个时辰,不如和朕一起用晚膳吧,今天有你最喜欢的椰果千层酥。”
  “琴姨最近的身体好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亲切可亲些。
  “谢娘娘关心,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方琴双眼无神的目视前方。她的双鬓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都了很多,一脸的风霜苍老。见她用双手在旁边的茶几上摸索茶盏,碧玉赶紧把茶给她递到手中。
  “琴姨的眼睛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我没想到方琴的眼睛会瞎,子轩从没有跟我提过此事。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被放出天牢后,我这年老色衰的,没有教坊看得上。蓝家被抄得精光,我又身无分文,幸亏遇到以前的一个姐妹,好心收留。我就一直靠缝补衣服过活,或许是用眼过度,就看不见了。直到子轩把我找回来。”说到这里凄楚的笑了一下,“其实瞎了也好,省得看见让人心烦的东西。”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屋里静默下来,只听见她撇着茶叶沫时,茶盖与茶碗相碰发出的“叮当”声。
  自从做了那个让我震惊的梦以后,我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暗中派人查遍了皇宫,却惊讶的发现,没有一个宫人知道前朝的事情。据说“明德变乱”的时候,大皇子逼宫篡位,杀了宫里很多的太监宫女,老一辈的一个没留下。现在宫里年纪最大的,都没有听说过明帝在位时,有哪个妃嫔是姓沈的。我猜何鸿似应该知道些什么,可那家伙嘴严得很,一问三不知。我怕引起穆容成的注意,也不敢多问,只好做罢。徐寿入宫一年后,明帝就驾崩了,高太后也从未提起过任何和这些有关话,所以他也不清楚当年的事情。
  更奇怪的是,宫里的任何记录上,都没有留下沈绣珠的名字。子轩远在天边,就算他知道以前的过往,也无法询问。正在我一筹莫展之时,碧玉提起了方琴,我这才想起她。从天牢分开后,我就再没见过她。记得入宫后,子轩曾跟我提起过,他已经找到了他娘。可我对她的感觉一向一般,所以根本没有在意。这个时候,我才突然发现,或许能问出些从前事情的人,还能保证安全、不招人怀疑,就只剩下她了。
  赶紧找了个借口,接她入宫“共叙家常”。
  “娘娘有事的话,就明说吧。”方琴慢慢放下茶盏,开口道。
  “也没什么。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自从哥把琴姨接回家来后,我还没和琴姨见过面呢。”我笑着说。
  “那既然娘娘见到了,民妇是否可以回去了?”
  要是以前,她说话如此不客气,我早就顶回去了。可如今我是有求于人,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不过我也并没有真的生气,在宫里的这段时间,早把我的耐性磨练出来了。我也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说:“琴姨急什么?反正在府里呆着也没什么事情,不如我带你到宫里四处转转,散散心。”
  “我这么个瞎子,再好的景致也看不见,岂不是浪费了娘娘的一番苦心?我看我还是回去的好,家里的儿媳妇又听话又孝顺,有她陪着我这老太婆,就不劳娘娘操心了。”
  我握着茶碗的手僵了一下,但马上笑着说:“嫂子和琴姨不同,她可以常来常往。可你到宫里来一次不容易,要是我就让琴姨这么点个铆就走,我怕嫂子会埋怨我这当小姑的待人不周到呢。碧玉!”
  “娘娘。”碧玉向前走了一步。
  “扶着琴姨,我们到御花园去逛逛。”说完,我又对方琴道,“就算琴姨看不见,耳朵总是灵得很吧?春天到了,御花园的花鸟多得很,去听听也是一种享受。”说完,给了碧玉一个眼神,她点点头,不由分说,强扶着不甘愿的方琴,跟在我身后走了出去。
  我跟穆容成告了假,说要招待家人,然后把方琴留住在宫里。这一住,就是十来天,这些日子里,我和她朝夕相处,陪她散步、吃饭、聊天。态度始终友好,对她的一切冷嘲热讽全不在意,就当没听见。
  今天,她实在忍不住了,再又一次言语相激无效后,她无奈的放下了象牙筷子:“雪儿,你把我找来,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
  我笑得舒心:“琴姨终于肯直呼我的名字了?来,这鸡脯丝拌得不错,很爽口,尝尝看。”我夹起一筷子,放到她嘴边。她叹了口气,躲开了我的筷子,正色道:“雪儿,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想,这次她大概是真的愿意和我说话了,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打掉我的筷子。
  “琴姨,我是真心想问你些事情。虽然想起这些事情,一定会让你很不愉快,但能告诉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我诚恳的对她说。
  “你想问你娘,对吗?”她的嘴边,扯起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你能告诉我吗?”我看着她无光的眼睛问道。
  方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我。我知道她目不能视,可她的那种神态,仍然让我有一种被她注视的感觉,只听她沉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
  魏阳从尚书房出来,边走边想刚才和皇上商议的如何镇压南郡王叛党一事。入春以来乾江水位连涨,民心浮动,偏偏这时候,有人散播谣言,暗中煽动,说朝廷为保京州,要决上游的堤坝,淹掉田地。这已经引起了几处暴民骚乱。皇上非常明智,没有立刻派兵镇压,而是利用当地官府先行安抚,再正式下旨,声明不会决了堤坝,且若乾江有灾,沿江各地可能在水淹范围内的几个州县,都会减免赋税,这才将事态稳定下来。前几天,皇上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只势,抓住了想要秘密出逃的南郡王,搜出了他与人秘密来往的信件,证明民乱一事与他有关。魏阳也听到些谣言,说其实是当初没有被抓获得的大皇子未死,想要东山再起。可今天看皇上的意思,似乎只想把事情集中到南郡王一人头上。。。。。。
  正想着,忽见眼前不远处,走过一位官夫人打扮模样的女人,身后跟着几名侍女。看那夫人背影,好像是韶华郡主。魏阳心里有些感叹,也可怜了韶华郡主,她是个性格极好的女子,完全没有皇亲国戚的娇纵和飞扬跋扈,却有了那么一位不识时务的父亲。看她去的方向,似乎是听雨轩,大概是要去见她吧。
  想到那个总是让他惊叹的美丽女人,魏阳心中隐隐有些惆然。听说皇上非常喜爱良妃。是啊,那样的女人,如何不令人的心驰神往?
  这时候,魏阳已经快要走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