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作者:笑傲网络      更新:2021-02-17 13:07      字数:4731
  坐落的地方当时已不是人们理想的居住区了,周围的地方早就成了出租屋与工厂的集中区。我当然不能把新娘领进这幢房子。更何况美丽的艾迪丝是我的心爱之人,绝不可以怠慢的。
  我当时已经在打广告寻找合适的买主。在房子易主之前,我仅把它当作睡觉的地方,吃饭都是在俱乐部里解决的。我只有一个忠诚的仆人叫“索约”是个有色人;他负责照顾我并不复杂的日常生活。
  这座老房子里最让我留恋的就是那间地下室。因为在上面的房间里可以听到城市的噪声,我无法入睡。而地下室里十分安静,噪音都穿不透厚厚的地层,每当我走进地下室,关上门,周围就是死一般寂静。为了防潮,墙壁和地板都用坚硬的水泥厚厚地涂盖了一层。此外,地下室的顶部用石块封得密不透风;门是用铁铸的,外面包石绵。顶邵一个小孔直通上面的排气扇,司以保证室内的空气流通。这样,这间地下室就具备了很好的防震防火和储存东西的性能。
  按说这里的主人应该能够睡得很香,但我却总是睡不踏实。前两夜我都失眠了,失眠对我来说是常事:头_晚我没有在意,然而第二夜我又睡不着,只好在写字台前看书,终于我感到十分疲倦。因为担心这样连续失眠会导致神经紊乱,我从来不让自己连续三个晚上失眠。这就是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有某种人为的方式保证睡眠。每当第三个夜晚仍无睡意时,我就叫索约夫把费尔斯布雷医生召来。
  我管费尔斯布雷先生叫“医生”仅仅是出于礼貌。他其实是属于当时的“江湖郎中”一类,而非正规的医生。费尔斯布雷自命名号为“动物磁性学教授”。我对动物磁性学稍有涉猎,在业余从事此类考察时,我邂逅了费尔斯布雷医生。虽然不知道他是否真懂医术,但我可以肯定他是个出色的催眠术师。
  那天晚上,我把他找来了。不管我的神经有多兴奋,费尔思布雷医生的催眠术从未失败过。苏醒的过程比起入睡来要简单得多。为了方便起见,我请求费尔斯布雷医生将催眠术教给仆人索约。
  索约是第三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他按照我的吩咐从不泄密。当然艾迪丝成为我的妻子后,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她的。但当时我还瞒着她,因为毫无疑问,施行催眠术会有一点冒险,她知道了一定会反对这么做的。至于它的危险性,当然是指被催眠入睡的人可能睡得太深,连催眠术师都无法让他苏醒,以致最后在昏睡中死亡。然而多次的实践已经使我相信,只要做好预防措施,就不会发生这个危险。尽管我自己对绝对的安全也有怀疑,但我还是希望这些成功的事实会让艾迪丝放心的。
  离开艾迪丝后,我直接回到家里,并立即派索约去召唤费尔斯布雷医生。然后我来到地下室,换上睡衣,一边坐在写字台前拆看当天的信件,一边等着医生的到来。
  索约费了不少口舌才把费尔斯布雷医生请来,因为费尔斯布雷医生说,他正在打点行装,准备当天晚上离开波士顿。原来,在他上次与我见面后,有一天他得到消息说,在另一个离这很远的城市里有很不错的职业在等着他,他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我听了有点惊慌,要求费尔斯布雷为我推荐别的催眠术师。他告诉我一些催眠术师的名字,他们都住在波士顿,他还向我保证,这些人的技艺完全可以与他媲美。
  有了这个承诺,我多少放心了些。在躺到床上之前,我嘱咐索约明天上午九点把我唤醒。然后我在床上躺下,调整姿势,一直到感觉最舒服为止。
  接着,费尔斯布雷医生就开始施行他的法术。可能是因为我的神经很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那一次我进入睡眠状态比平常要慢一些。到后来,我被香甜诱人的睡意拉进梦乡。
  三
  “他要睁开眼睛了,我们最好留一个人与他见面。”
  “答应我,你不会告诉他的。”
  第一个说话的是个男人,第二个是女人,两人都是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的。
  “这要看他的情况了。”男人说道。
  “不,不,请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他。”女人坚持着。
  “就听她的吧。”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好,好,我答应了。”男人说,“你们快走吧,他快要醒了。”
  然后是一阵衣服的嚷嚷嗦嗦声。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位约六十来岁面貌清俊的陌生男子正十分好奇地注视着我。我用手肘支起身体,环顾四周,看见这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我以前肯定没来过这里、也没有见过像这样的没有任何布置的房间。我回头看着身边的这位男子,他正对我微笑着。
  “你觉得怎么样了?”
  “我在哪里啊?”
  “你在我的家里。”
  “我怎么会到这儿的?”
  “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我们就来谈谈这个问题。现在,我要求你放宽心,这是在朋友的家里,不用担心有危险。你感觉好些了吗?”
  “有点奇怪,”我回答道,“不过我想已经没有问题,请您现在就告诉我好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在你的家里醒来?”
  “以后会有足够的时间来解释这些问题的。”这位不知名的主人说话时,脸上挂着安慰的笑容,“你还需要再恢复一段时间。最好避免情绪激动。现在我需要你的合作,请你喝一些药水,它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是医生。”
  我用手推开他递来的玻璃瓶,坐起身来,感觉脑袋有些轻飘飘的,动作也很迟笨。
  “我要马上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有您正在对我做什么?”
  “先生,我恳请您不要激动,你最好不要坚持,但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将尽力满足你。但是有个条件,你得先喝药,它会使您恢复一些气力。”
  于是我喝了他递给的药水,然后他说:“关于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这件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有一半的情况还得你来告诉我呢。你刚刚从一次很深的睡眠中被唤醒。准确地说,是一种催眠状态,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了,刚才你说是在自己的家中入睡的,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时间吗?”
  “时间!一我答道:“什么时间?啊,当然是昨天晚上了,大约十点钟,我吩咐仆人索约在第二天九点叫醒我的,索约呢?”
  “我不知道他的确切情况。”我的同伴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说:搿但我可以肯定,他不在这里是有理由的。现在你能不能更清楚地告诉我你入睡的时间,我是指日期!”
  “噢,昨晚,这是当然的,我记得的,不是吗?事情就是这样的,除非我已睡了一昼夜了。我的天啊!不可能的,可是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睡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了。嗯,那是纪念日的晚上。”
  “阵亡将士纪念日?”
  “是的,星期一,三十号。”
  “请你说详细些,是哪月的三十号?”
  “当然是这个月,难道我睡到六月份了?不会的。”
  “现在是九月。”
  “九月?你不会说我已经从五月底一直睡到现在吧,老天啊!真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这还不是结论呢,你说过你入睡那天是五月三十号?”
  “是的。”
  “可以告诉我是哪一年吗?”
  我眼前一片空白,有好一会儿没有回答上来。
  “哪年呢?”最后我轻声重复他的问题。
  “是啊,那一年?只要你告诉我年份,我就可以说出你睡了多久。”
  “是1887年。”我说。
  那人坚持要我再喝一剂玻璃瓶里的药水,然后再把了把我的脉搏。
  “我亲爱的先生,从你的言谈态度可以看出你是个有教养的人。现在我知道了你那个年代的人们所无法解释的一些现象原来都是自然的结果。毫无疑问,自然界的每种现象都有其神妙之处,它们发生的原因都同等的充足,而结果都同样的合乎自然和逻辑。我将要告诉你的事实会令人非常吃惊,但我相信这不会过分影响你的情绪。你的模样看上去大概不到三十的光景,你的身体状况与一个刚刚从一次很长很熟的睡眠中苏醒过来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可是,现在已经是公元2000年的9月10号,你已经整整睡了一百一十三年三个月零十一天。”
  我感到一阵眩晕。
  在他的建议下,我喝了一杯像是肉汤的东西,马上就感到十分困倦,而后就沉沉睡去。
  醒来时,发现还在这个房间里,不过已经是大白天了,上次苏醒的时候是晚上,房间里灯火通明的。神秘的主人就坐在身旁。我睁开眼睛时,他正好没有注意我,于是我乘机将他分看个仔细,心里猜度着自己此刻的奇特的处境。此时的我困意全消,思路清晰。想起来刚才在迷糊中听到的事情——他说我睡了一百一十三年了!这一定是个荒谬的骗局,它的动机也可想而知。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我才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苏醒过来,我竭尽全力地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我成了某个阴谋的受害者?情况确实有些像;然而,如果人可貌相的话,坐在我身边的这位男子慈眉善目的,神情恳切,肯定不会是哪个犯罪暴力团伙的成员。然后我又想到这会不会是朋友们开的一个玩笑。他们也许是知道了我在地下室中借助催眠术入睡的秘密,想用这种方式使我意识到催眠术的危险性。然而要做到这样是相当困难的;因为仆人索约对我十分忠诚,决不会泄密;另一方面我的朋友中也没有人会开那样的玩笑。可是,关于这是一个玩笑的猜测似乎是唯一的可能性了。我仔细观察房间的各个角落,期盼能够从椅子或窗帘后面露出我熟悉的面孔,正在开心地笑着。
  当我的眼光落到我的这位同伴身上时,发现他正看着我。
  “这十二个小时你睡得很香。”他说话的语气轻松,“这一觉对你大有益处,你的气色好多了,眼睛也明亮了,你自己的感觉如何?”
  “很好。”我说着就坐起来。
  “你应该还记得上一次苏醒后的事情吧?”我的同伴追问道,“我告诉你睡了多长时间,你听了非常吃惊,还记得吗?”
  “你是说我睡了一百一十三年?”
  “是的。”
  “那你得承认——”我不无讽刺意味地笑道,“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承认这件事非常特别。”他说,“但是,在特定的条件下,催眠术有可能造成这样的后果。而你的例子就属于这样的情况。当催眠效果无限期地保持下去,你的生命机能处于暂停状态,身体组织在特定的外部条件下得以完好地保存。这是迄今为止有史记载的最长的一例催眠状态,至于它的原因现在还不能确定。假设你一直没被发现,或这个地下室一直保持原样,你的生命是不可能在休眠状态中永恒地继续下去的。因为地温的冷冻作用终将破坏你的肌体,最终释放你的灵魂。”
  听了这番话,我不得不承认,如果我真成了朋友们玩笑捉弄的对象,那么,这个玩笑的策划者找到了一个令人由衷敬佩的表演者来实旅这场骗局。因为此人的博学雄辩和气度不凡是如此地令人心悦诚服,即使从他口里说出月亮是奶酪做的此类的谬论,好像也会因他而顿具说服力。显而易见,我故作轻松表示不信任的态度丝毫也没有使他产生动摇。
  我说:“也许你还要向我描述一些细节吧,有关我被发现时的地下室,或者室内的摆设等等。我一向喜欢听奇闻轶事。”
  “这件事不一样。”他的语气严肃起来,“没有什么故事比这事更奇怪了。许多年来我一直想在这座房子外面的园子里建造一个实验室——我对化学实验很有兴趣。挖地窖的工程从上星期四开始,当天晚上即告完工,只等星期五早上泥水工来施工了。不巧那天夜间下起瓢泼大雨,早上起来一看,地基部分浸在泥水中,墙体溃倒了一大片。我的女儿当时跟我在一起,她发现有一处地面很特别:在溃散的砖石下面,露出一角平面,将上面的泥土扫去,就可看出这个角好像是一大块物体的局部。于是我决心将它弄个明白,工匠们听我的吩咐挖下八英尺深将一块椭圆形的顶盖掀起,原来这是一个古代建筑的地下室。在椭圆形的顶盖上面我们发现了沉积的烟灰和木炭,由此可以断定原来的房子毁于一场火灾,然而地下室却安然无恙,顶盖的水泥仍跟新浇的一样完整。地下室有个门,工匠却无论怎样用劲都打不开它,最后从顶部撬开一块铺石才有了通向里面的入口。从洞口出来的气流凝重而沉闷,但空气却相当纯净、干燥而且温和。我们带着灯笼进到里面,发现这是一个十九世纪风格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