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作者:笑傲网络      更新:2021-02-17 13:07      字数:4732
  我跟着尼摩船长,穿过船边的狭窄过道,到了船的中心。在船中心两扇隔板之间有井一般的开口。顺着内壁有一架铁梯子一直通到这口井的上部。我问船长这梯子作什么用。
  “它通到小艇。”他回答。
  “什么!您还有一只小艇吗?”我有些惊异地说。
  “当然喽。一只很好的小艇,又轻快、又不怕沉没,可供游览和钓鱼之用。”
  “那么您想登上小艇的时候,您必定要浮到水面上去吗? ”
  “并不需要。这小艇系在诺第留斯号船身的上部,放在一个特别用来藏它的凹洞里。小艇全部装有甲板,完全不透水,用结实的螺丝铰钉钉着。铁梯通到诺第留斯号船身上的一个入孔,这孔紧接着小艇身上的一个大小相同的孔。我就由这两个孔到小艇上去。一个人用压力螺钉,关上了诺第留斯号的孔门,同时我就关上了小艇的孔门;我松开铰钉,小艇就以很快的速度浮上水面。我于是就打开本来是紧闭着的盖板,竖起桅杆,扯开风帆或划起桨来,我就在水上漫游了。
  “但您怎样回到大船上呢?”
  “阿龙纳斯先生,不是我回去,而是诺第留斯号回到我身边来。”
  “它听您的吩咐?”
  “它听我的吩咐。一根电线把我跟它连系在一起。我只要打个电报就行了!”
  “的确,”我说,我被这些奇迹陶醉。“没有比这更方便的了!”
  我走过了通到平台的梯笼间,看见一间长二米的舱房,康塞尔和尼德·兰两人正在那里狼吞虎咽、很快活地吃他们的饭。
  随后,又有一道门通到长三米的厨房,厨房是在宽大的食品储藏室中间。
  在厨房里,一切烹饪工作都利用电气,电气比煤气更有效更方便。电线接到炉子下面,把热力传给白金片,热力分配到各处,保持一定的、规律的温度。电又烧热蒸馏器,由于汽化作用,可以供给人清洁的饮水。挨着厨房,有一个浴室,布置得很舒适,室内的水龙头可以随人的意思供应冷水或热水。
  连着厨房的便是船员的工作室,长五米。房门关着,我看不见内部的布置,但是我似乎觉得它是根据驾驶诺第留斯号需要的人数来决定的。
  里面,第四道防水板把这个工作室和机器间隔开。门打开了,我走进了一间房子,里面尼摩船长(他无疑地是第一流工程师)装置着各种驾驶船的机器。
  这个机器间,照得通明,有二十多米长。内部很自然地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放着生产电力的原料,第二部分装着转动暗轮的机器。
  我一进去,由于满屋子有一种说不出是什么的气味,感到不习惯。
  尼摩船长看出我的神情,他说:“这是钠分解出来的气体,就这一点美中不足。我们每天早晨总要把船露出水面通一次风,清除这种气体。”
  这时我以极大的兴趣研究着诺第留斯号的机器设备。
  “您看,”尼摩船长对我说,“我用的是本生电池的装置,不是兰可夫①电池的装置,后一种电力不强。本生电池的装置虽然简单,但电力很强,经验证明,确实如此。产生出来的电传到后面,使面积很大的电磁铁对杠杆和轮齿组成的特殊机构所起的作用,转动推进器的轮轴,全船于是就走动了。推进器的直径是六米,涡轮的直径是七米半,每秒钟可转一百二十转。”
  【① 兰司夫(Ruhmkorff,1803-1877),德国机械电学家。】
  “那您可以达到的最大速度是多少呢?”
  “可以有一小时五十海里的高速度。”
  其中有一个秘密,但我并不坚持要知道。电怎能发生这么强大的力量呢?这种差不多无限制的力量是从哪里得来呢?这是从一种新型的变压器所造成的高电压中得来的吗?还是从一种秘密的杠杆机构可以无限制的增强①的转动中得来呢?这是我不能理解的问题。
  【① 现在人家正谈到这一类的发明,说一种新型杠杆机构的作用,可以产生出重要的动力。这位发明家是不是跟尼摩船长不谋而合呢?】
  “尼摩船长,”我说,“我看到摆在面前的事实,我不想求得这些事实的说明。我看见了诺第留斯号在林肯号前面行驶的力量,我就知道它的速度了。但只能使它走动是不够的。我们还要能看见它向哪里走去!我们还要能指挥它向左、向右、向上、向下!您怎样能使它潜入最深的海底,因为水下面的阻力在不断增长,计算起来是有几千几万的大气压呢?您怎样又能使它上升到海面来呢?最后,您又怎样能使它维持在您认为合适的深度里面呢?我问您这些问题是不是太冒昧了?”
  “并不冒昧,教授,”他略为迟疑了一下回答我,“因为您是不能离开我这只潜水艇的了。请您进客厅来。客厅是我们的真正工作室,在客厅里,您可以知道您对于诺第留斯号应该知道的一切!”
  第十三章 一些数目字
  一会儿,我们坐在客厅的一张长沙发上,各人嘴里叼着雪茄。船长把一幅详细的图放在我面前,这图是诺第留斯号的平面图、侧面图和投影图。然后他用下面的话来描叙这只船的形状:
  “阿龙纳斯先生,下面就是您乘的这只船的形状和容积。船是很长的圆筒形,两端作圆锥状。很明显,它很像一支雪茄烟。这种形式,在伦敦有些船的构造早已采用过了。这个圆筒的长度,从头到尾,正好是七十米,它的横桁,最宽的地方是八米。所以这船的构造跟普通的远航大汽船不是完全一样的,它的宽是长的十分之一,它从头至尾是够长的,两腰包底又相当圆,因此船行驶时积水容易排走,丝毫不会阻碍它的航行。
  “拿上面宽长两个数量计算一下,就可以得到诺第留斯号的面积和体积。面积共为一千零十一平方米四十五厘米,体积共为一千五百点二立方米——就是说,船完全沉入水中时,它的排水量或体重为一千五百立方米或一千五百吨。
  “当我绘制这只在水底航行用的船的图样时,我要求它的吃水部分占十分之九,浮出部分只占十分之一,这样它就可以在水中保持平衡。因此,在这些条件下,它的排水量只能为它体积的十分之九,即一千三百五十六立方米四十八厘米,也就是说,船的体重等于这个数目的吨数。所以我制造这船要根据上面的积量,船的全体重量不能超过这个数目。
  “诺第留斯号由双层船壳造成,一层是内壳,另一层是外壳,两壳之间,用许多T字形的蹄铁把它们连接起来,使船身坚硬无比。是的,由于壳与壳之间有这种细胞式的结构,这船像是一大块实铁,中间饱满无隙,可以抵抗一切。它的边缘不可能松动;船身合而为一,是由于结构本身的力量,不是卣于铰钉的扣紧;因为材料配置完全适合,构造整齐划一,它可以在海洋中行驶,不怕最汹涌的风浪。
  “这两层船壳是用钢板制造的,钢的密度与海水密度的比例是十比七至八。第一层船壳至少有五厘米厚,重量是三百九十四点九六吨。第二层内壳,就是龙骨,有五十厘米高,二十五厘米宽,只重六十二吨。机器,镇船机,各种附属船具和装置品,内部的各样墙板和木材等等的重量和上面的三百九十四点九六吨加在一起,就是总重量一千三百五十六点四八吨中的一部分了。这您明白吗?”
  “明白:”我答。
  “所以,”船长又说,“在这种条件下,当诺第留斯号在海中时,它浮出海面十分之二。但是,如果我装设了容积等于这十分之一的储水池,容水重量为一百五十点七二吨,如果我让水池装满了水,这时船的排水量或重量是一千五百零七吨,那它就完全潜入水中了。教授,事情原来就是这样。这些储水池实际是存在的,它们在诺第留斯号的下层。我打开储水池的门,水池就填满了,刚被水面齐顶淹没的船于是往下沉了。”
  “对。船长,可是这里有实际的困难。这样,您可以使船面跟洋面一致,我可以理解。但是,再向下沉,潜入水面以下,您的潜水机器不是碰到一种压力吗?碰到一种由下而上的浮力吗?这种力是以三十英尺高的水柱压力即一个大气压力为计算标准的,也就是说,每一平方厘米所受的力约为一公斤。”
  “对,先生。”
  “所以,只有您把诺第留斯号全部装满了水,否则,我不明白您是怎样把船潜到海底下去。”
  “教授,”尼摩船长回答,“不应当把静力学和动力学混淆罄来,不然的话,就要发生严重的错误。到达海洋的下层,实际不用费很大的力量,因为凡物体都有下沉到底的倾向。请您听我的推论吧。”
  “船长,我静听着您的话。”
  “要船潜入水底,就必需增加重量,当我决定增加时,我只须注意海水体积在不同深度中的压缩数量就成了。”
  “当然。”我回答。
  “可是,水虽不是绝对不可压缩,但至少是很难压缩。是这样,根据最近的计算,每一大气压(即三十英尺高的水柱压力)下,这种压缩数量是一千万分之四百三十六。比方要到一千米深的水层,我这时要注意的就是海水在一千米的压力下,即一百大气压的压力下它的体积的压缩数量。这个数量为十万分之四百三十六。所以我这时应增加到的总重量,不是一千五百零七点二吨,而是一千五百十三点七七吨。因此,增加的重量数是六点五七吨。”
  “仅仅这个数目吗?”
  “仅仅这个数目,阿龙纳斯先生。并且,很容易用计算来证实。本来我有不少的补充储水池,能容百吨的水量。所以我可以下降至海底很深的地方。当我要上升,跟洋面相齐时,放出这些水就成,当我要诺第留斯号全身十分之一浮出水面时,把全部储水池的水排出去就可以了。”
  对于根据数字的这些推理,我当然不能提出反对意见。
  “船长,”我回答,“我承认您计算的精确,如果我还要争执,那就显得是无理取闹了,因为经验每天都说明您是对的。但目前我感到有一种实际困难的存在。”
  “先生,什么困难呢?”
  “当您到一千米深的时候,诺第留斯号的外层受着一百大气压的压力。如果在这个时候,您想排出各补充储水池的水量,使船轻快,上升到水面,那一定要船上抽水机的力量能超过这一百大气压的压力,这压力每平方厘米是一百公斤。因此,这一种力……”
  “单单电就可以给我这一种力量!”尼摩船长急着说,“先生,我一再同您说,我的机器的动力差不多是无限的。诺第留斯号的抽水机有异乎寻常的力量,您应当看见过了,上次对林肯号喷出的水柱,像强大的激流一样,猛烈地冲去。另外,只是要到一千五百和二千米的中等深度时,我才使用那些补充储水池,这是为了爱护我的机器,小心使用它。所以,当我忽然想到水面下二三里深的海洋底下时,我还使用别的驾驶法,虽然时间较长久,但也一样有效。”
  “船长,什么方法呢?”我问。
  “这样一来,我自然得告诉你我是怎样驾驶诺第留斯号的。”
  “我很想知道。”
  “驾驶这船,要它向左向右,简单说,要它在水平面上走时,我使用普通的舵,舵上还有宽阔的副舵,装在船尾,用机轮和滑车转动。但我又可以使诺第留斯号在水中上升、下降,这时我就使用两个纵斜机板,机板装在船的两侧浮标线的中央。它们是活动的,可以随便变换位置,使用动力强大的杠杆,从船内部来操纵它们。纵斜机板的位置如果与船身平行,船便在水平面上行驶,如果它们的位置倾斜了,诺第留斯号在推进器的推动下,就沿着倾斜方向或沿着我所要的对角线沉下去,或沿着这对角线浮上来。并且,我想更快的浮上水面来时,我就催动推进器,水的压力使诺第留斯号直线的浮上来,像一只氢气球,迅速升入空中一样。”
  “真了不得!船长,”我喊道,“但是,领航人怎样能看见您在水底下指示船所应走的路线呢?”
  “领航人是守在一个装有玻璃的笼间里,这笼间在诺第留斯号船身的上部突出部分,装有各种凹凸玻璃片,保证他可以清楚地看见航路。”
  “玻璃片能抵抗这样强大的压力吗?”
  “能抵抗。玻璃虽然经不起冲击,很脆,但有强大的耐压力。1864年在北方海中利用电光做打鱼的实验,我们知道,当时使用的玻璃片只有七毫米厚,可以抵抗十六大气压的压力,同时又可以让强烈发热的光线通过,使它获得不平均的热力的配给。何况我们使用的玻璃片,中央的厚度至少是二十一厘米,就是说,比上面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