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大刀阔斧      更新:2021-02-17 13:05      字数:4892
  孟知寒主动索贿,墨卓这位大清官竟然附和着点了点头,看来这孩子被吓得够呛,还没回过神呢。
  听孟知寒这么一说,妖人一怔,随后翘起兰花指,颤抖地指向孟知寒:“你?”
  “我什么我?“孟知寒扬扬下巴,满眼不屑。
  “死相,不记得我了!”伴随一道孟姜女般悲壮的呼喊,一阵红色的香风从弦儿面前闪过。
  一阵潮湿的风卷着被雨打落的叶子,稀里哗啦在地上翻滚。
  只见妖人拦腰横抱着孟知寒,将孟知寒的腰压得如同一弯月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怀里的人,一往情深,仿佛注视着深爱的恋人。
  这是什么情况?
  没人说话,弦儿石化,墨卓石化。孟知寒被妖人火热的眼神震住,满脸青白,也石化。
  突然,妖人手一松:“啊,认错人了。”
  “吧唧”一声,孟知寒屁股着地,差点摔成八瓣,疼得直咧嘴,显然妖人暗暗使了狠劲。
  马车上,孟知寒和墨卓坐在角落里,望着车顶棚一动也不动。他们都是受过大户人家正统教育的人,哪里受得了妖人这种妖人?可墨卓是个好官,当然不能扔下苦主不管,只好硬着头皮带妖人一起到殷门对质。
  妖人坐在他们和弦儿中间,哼着小曲抖着腿,享受着宽敞的座椅。眼睛里满是得意,和他刚才柔媚入骨的模样判若两人,马车里溢满了他身上淡淡的甜香。
  过了一会儿,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其他原因,他一脸坏笑地将屁股往角落里挪了挪。
  墨卓和孟知寒俱是一抖,急忙往角落里缩。尤其是孟知寒,脸发青,嘴发白,双手紧紧地揪着墨卓的胳膊,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弦儿忍不住轻笑出声,抓住了妖人的手腕:“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听说有一种男人,外表没什么异常,却只喜欢男人,不近女色。弦儿猜妖人就是其中一个。
  见弦儿同他说话,妖人急忙转身,调皮地一笑:“恩人,很多人这么说。”
  弦儿笑笑:“他们不识货,不知道你的好,干嘛老缠他们,做女人要有骨气。你身上是什么香味,我很喜欢?”
  “是胭脂。”妖人掏出一个青花瓷胭脂盒,递到弦儿面前,“送给你。”
  见到女儿家用的东西,弦儿兴奋起来。要知道,她连完整的梳子都没有一把。
  “我就看看。”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胭脂,打开胭脂盖,心颤地欣赏着里面淡红色的胭脂,“好香,你是抹了这种胭脂才那么白的吗?”
  “不是,我没抹胭脂。”妖人拉起弦儿的手,放到他脸上,慢慢游走,“我是男人,不抹胭脂。”
  手下的皮肤细润如脂,肤色洁白如玉,弦儿羡慕极了:“你的皮肤真好,我叫秦初弦,你叫什么名字。”
  妖人敛笑,用那双柔媚的桃花眼怔怔地盯着弦儿,墨黑的眼眸中流转着温柔的光:“我叫陵兰。”
  弦儿笑道:“陵兰,你的皮肤真好哦。”
  不仅皮肤好,还长得极美,让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女人无地自容了。
  陵兰点点头,又笑了起来:“好好养护,初弦的皮肤比谁的都好,又滑又嫩。”
  弦儿抿抿嘴:“怎么养护?女儿家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懂。”
  “我会,”陵兰伸出手指,细细地描过弦儿的眉毛,脸庞,“女人越宠越美丽,我会把初弦宠成大美人。”
  弦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怎么能做美女?”
  陵兰一本正经的纠正:“别胡说,初弦就是美女。”
  哪个女孩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是美女?弦儿的心情登时变成了大晴天,对陵兰的好感挡也挡不住。
  一路相谈甚欢。
  弦儿惊奇地发现,陵兰不仅说话逗人爱,和她也特别投缘,就连她随便比划什么动作对方都能自然而然地领悟出她的意思。
  这几年,弦儿一直跟着司徒杜娘,很少和别人交流。突然多了这么个贴心姐妹,恨不得立即拿香烛跟对方义结金兰,一生一世都厮混在一起才好。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不过其他人可不这么想。一路上,墨卓和孟知寒,苍弦三个男子汉都缩在马车的一角。浑身发冷地听着弦儿和陵兰聊着令他们头痛的话题,神情极不自在。
  第38章 第38章
  下了一天雨,到处都湿漉漉的,路上坑坑洼洼。但随着马车渐渐接近殷门所在地殷镇,路况越来越好。
  等到了殷镇,弦儿撩开车帘,大吃一惊。本以为灵峰城小,灵峰乡下应该更小。没想到车外楼房鳞次栉比,街道宽阔整齐,店铺商家比灵峰城还齐全。
  “殷镇怎么比灵峰城还繁华?”她问。
  陵兰笑吟吟地解释道:“百年来,殷门依仗天下第一门派的身份做了很多生意,渐渐在门派周围形成气候。前些年战乱,又有很多有钱人逃到这,这里就成了一个编外城。殷镇虽属灵峰,可灵峰历届官员根本不敢真正插手这里的事务。殷门收税收租,判案断事,当然也一手遮天,目无王法。”
  “前些年大燕攻打承天,殷门和万玄两派就煽动本地民众,借口抓燕奸,善设私堂,打劫附近郡县从北方逃来的住户,打死打伤万余人,后来也不了了之。”
  “如果当时我在任,我不会不管。”墨卓突然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闻言,陵兰讥讽道:“初弦,这只秃毛凤凰喜欢说大话。”
  夹在两个好友中间,弦儿尴尬万分:“墨卓是好官。”
  出人意料的,墨卓竟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他坐直身体,黑黑的眼眸中闪着一点犀利的荧光:“如果你说的是真话,我会把你妹妹救出来。”
  陵兰笑了:“那先多谢大人。”
  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他们终于到了殷门总坛。刚下车时,弦儿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是一道高大的城门,巍峨雄伟,门口站着十几个守门的青衣侍卫。城门后,宽阔的广场,气势恢弘的大殿,精致的偏殿,一眼望不到头。这哪是门派总坛,分明就是小型宫殿。
  承天极盛时期,皇帝曾下令严管门派,各门派沦落成了教人习武的场所。几百年过去,国力渐衰,各种各样的势力借门派的名义粉墨登场。有的作威作福,有的盘踞一方,真是群魔乱舞。
  几人不是来参加比武的,所以绕过武林中人聚集的前坛,直接到了后坛一条门廊上。早有接待人等在哪里,见到他们,接待人漫不经心地作了一个揖就要带他们去住的地方。
  墨卓道:“等等,我要见七少爷。”
  接待人懒洋洋地挠挠后颈:“我家七少爷忙着呢。”
  墨卓微微一笑:“本官有要事询问七少爷,今天必须见他。”
  “谁要见我?”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满脸堆笑,眼睛只望着孟知寒,就好像没看到其他人一样:“这不是知寒兄吗,你怎么也来了?”
  孟知寒抱拳道:“殷发兄好久不见,这次我是陪墨大人一起来观摩比赛,顺便处理一宗案子。”
  殷发满脸疑惑:“案子,什么案子?”
  孟知寒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有这事?” 殷发沉吟半天,扭头问接待的人,“元彪,真有此事?”
  原来他就是元彪,只见元彪皮笑肉不笑地答:“禀少爷,绝无此事。”
  殷发哈哈一笑:“你们听,元彪他说没此事,你们不用再查了。”
  果真是一手遮天目无王法。
  “有没有此事,须本官查证后再定,且能听一面之词?”墨卓的声音铿锵有力。
  弦儿精神一震,附和道:“对,得由县令大人查证。”
  听到这话,殷发冷冷一笑,扬起下巴,眼睛从上到下俯打量着几人:“查自然要查,我自会查,墨大人你带你的人到房间休息就行了。不过话说回来,连巡抚都不敢查我殷门的人,你一个小小的县令得罪我殷门,我怕你以后日子不好过。”他又扭头望着孟知寒,“知寒兄,怪不得我四哥说你整日离职闲逛不务正业,和犯官之子混在一起,有什么大出息。别忘了,你孟家和他老爹有大过节……”
  殷发这个势利眼小人,弦儿担心地看着墨卓。可他一直静静站在那里,目光坚定不已。素蓝色长袍在微风中微微颤抖,勾勒出他单薄却无比挺拔的后背,像一棵立在悬崖顶上不屈的青松。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了殷发的话:“放肆,墨老将军高风亮节,不畏强权,墨公子自然也是如此,哪容你胡说八道?!”
  众人循声看去,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在几个弟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面容慈祥,目光如炬。
  殷发脸色顿时变白:“师父。”
  墨卓和孟知寒规规矩矩地给他行了一个礼。
  “见过殷掌门。”
  “见过殷师伯。”
  殷掌门没理鞠着躬的殷发,微微一笑,打量着墨卓几个:“两位贤侄免礼,这位小姐是?”
  孟知寒答:“她是是我师傅的独生女儿,现在在灵峰县做衙役。名唤,秦,弦……”以前本就说得模糊,现在猛地提弦儿的名字,他一时想不起来,卡在了原地。
  陵兰拉住弦儿的手,笑道:“秦初弦。”
  孟知寒如梦初醒:“对,秦初弦。”
  殷掌门一愣:“原来是我秦兄弟的女儿,长得真像你爹。如此,你也该叫我一声伯父。”
  秦伯将纵横江湖,人际关系复杂,世伯叔父到处都是。弦儿不觉得意外,行了一礼:“见过伯父。”
  “墨贤侄,” 殷掌门转向墨卓,“你刚才所述何事?”
  墨卓将陵兰妹妹的事说了一遍。
  殷掌门冷冷地瞥了元彪一眼:“元彪,怎么回事,还不速速道来!”
  元彪吓得扑通跪地:“掌门,确实有这么一个姑娘,是灵峰城南头人家的,现在姑娘与我情投意合,我愿去她家下聘礼择日迎娶。”
  殷掌门这才点点头,望向陵兰:“这位兄弟,令妹名节要紧,不知这样令尊是否合意?”
  弦儿觉得很好笑,抢了人家姑娘,只需补上聘礼便可逍遥法外,还有什么王法可言?掌门如此荒唐,难怪底下人会那么嚣张。
  不料,陵兰笑道:“好啊好啊,不过彩礼可不能少,五十两礼金,十匹布,三只羊,两只猪仔。”
  弦儿目瞪口呆地望着陵兰灿烂的笑颜,问:“她是你妹妹,你这么便宜就把她卖了?”
  元彪也疑惑地看了看他:“绣娘没说她有哥哥啊。”
  闻言,一把剑抵在了陵兰的胸口上,持剑的殷门弟子大声喝道:“你是何人?混入殷门有何居心?”
  气氛顿时凝结成冰,弦儿不动声色地握住了雀魂刀柄。她已打定主意,若是打起来定要护着陵兰。虽然才和陵兰认识不久,她也不明白这种死心塌地的信任从何而来,但她一向是随心之人,她想护着陵兰,就一定要护着陵兰。
  陵兰看着自己胸口的剑,轻笑出声:“ “女孩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反正身子已经污了,只要彩礼够嫁谁都行。”,这是绣娘父母的原话,我只不过依言照做。”
  “那你为何冒充别人哥哥?”
  陵兰笑得更欢,用两根手指夹起剑尖,将剑拎到一边:“你们名门正派不都讲什么扶助弱小,我做这等小事,兄台何必吃惊。”
  殷掌门想了想,缓缓将弟子的剑按下:“阁下想必就是江湖上传闻的怪侠。”
  其实殷掌门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根本不想理会这个没有名气的年轻人。只是今日殷门理亏,对方又是个高手,所以胡乱提了个生僻的江湖名号。
  陵兰伸手揽住弦儿的肩,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还是老掌门有眼光。”
  诱人的甜香熏得弦儿的脸发烫,在长辈面前摆这种姿势,确实有些放肆。她想把陵兰推开,可陵兰的力道柔而有力,像一条软软的绸子,怎么推都使不上劲。
  殷掌门微微皱眉:“怪侠若没住处,不如先在殷门屈就。殷发,带怪侠去前坛安顿。”
  陵兰将嘴凑到弦儿嘴边,柔柔地咬道:“初弦,我去看看哪间房最好,等我哈。”
  暖暖的气息,染得弦儿的骨头发酥。
  说完话,未等殷发引路。陵兰足尖轻点,鲜红的身影像云一般轻盈地飘出了门廊,只剩几缕清香在风中飘荡。
  见他离开,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殷掌门又道:“你们也先去客房吧,墨贤侄,一会儿会有人将群英会名册等物送到你房里。”
  也许是因为事情竟然顺利解决,墨卓有些失神,愣了一下才拱手道:“多谢掌门。”
  在掌门的吩咐下,元彪将他们住的地方换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院子不大,地上铺满了鹅卵石,墙边种满了淡黄色的琴丝竹,素净淡雅。
  刚安顿好,有人来通知说今夜前坛设晚宴。弦儿身为捕快,自然要陪着县令。只好让苍弦在房里玩,与墨卓和孟知寒一起赴宴。
  正要出门,院门突然被人推开,陵兰气定神闲地走进了院子,手里还摇着一把雪似的纯白扇子:“哎呀,最好的房间在这,真不错。”
  孟知寒脸色一白:“不行,你不能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