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节
作者:溜溜      更新:2022-01-23 20:31      字数:4767
  没三五个月不能下地。那个天杀的恶鬼皇帝哟,佛祖一定会降下报应!”
  上官敏华只是看着她,想从蛛丝马迹中看出老太的身份,但是。对方太普通了,普通得就是随便哪个渔村里寻常可见地穷苦老妪,她的故事大多也是关于生活艰辛的,和她所提防地那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地方出来地人绝然不同。
  老太像伺候闺女一样关怀备致,喂完药,盖好被子,拿了空碗带上门转出院子。隔壁就是厨房,躺在木板上,上官敏华还能听到灶台上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叭声。
  她找不出可怀疑的地方。安心地睡下,睡得极沉,再次醒来。脑子还有些昏,眼睛都舍不得睁开。但她不得不睁开。外面有人来。
  “六婶,小姐怎么样了?”真是熟悉的声音。上官敏华万想不到救自己性命的还是她,那个坚持用自己地想法背叛了她的女子,玲珑。
  老太的声音听起来是那种由衷为人高兴的调儿,她道:“醒了一次,喝了闺女你送来的药,现在还睡着呢。”
  “嗯,”玲珑发出一个意义未明的语气音,她递了一样东西给老太,“六婶,还是照原样加到药里,不要断。”
  “放心,闺女。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娘娘。”老太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忧,她问道,“闺女,这药贵吧?”
  “不用担心,”玲珑轻轻咳了一声,“我会想办法的。六婶,这银子,我不能要。”老太很强硬,把东西塞到对方的手里,道:“拿着,闺女。这是村长集来给娘娘看病买药用的,娘娘多好地人呐,配那么个猪狗不如的皇帝,连自己儿子也要杀,真是造孽哟。”
  屋里屋外一片沉默,老太摇摇头,拖着步子走进厨房捣腾起药。玲珑转了个身,无声地看着病人的木屋,随后低着头离开。上官敏华从光亮地缝隙里收回注意力,闭上眼,瞬间忘却这个清晨得到的信息。
  照例喝了药睡觉养伤,上官敏华极力忽视药汤里清香地药味,这味药前些时候她常喝,据周承熙邀功说,他曾下令将齐山境内三叶以上地雪莲尽数收归国库。
  等玲珑再次回这个渔村,上官敏华听到她的咳嗽声重起来,敲了敲木板,玲珑稍稍犹豫,还是推了门走进来,道:“小姐,你吩咐。”
  上官敏华眉目不兴,平淡地回道:“送我去地窖或者盐窖养伤。”
  “小姐,这儿很安全。”
  上官敏华瞟了她一眼,玲珑面色青黄,一副内伤不济地模样。她没有说话提点,玲珑自己也想通。她羞愧地低下头,也不辩解在南北衙两支禁军内卫的守护中,能从越阳殿中成功盗出雪链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搬去腌鱼的窖子第二个夜晚,举着火把的黑骑军把这个小渔村围了个结结实实,带头的是那个最擅长追人的宣楚,他身后不远,满身煞气的周承熙坐在黑色高头大马上,冷冰冰的唇掀起,吐露:“搜!”
  训练有数的官兵无声无息地深入小渔村的中心,在渔民们睡梦之中,把整个村子完整地搜了三遍,连地面也扒开三米,愣是找不出奇怪的地方。
  后头任复秋等人匆匆赶来,围在皇帝旁,劝庆德帝以龙体为重,以国事为重。周承熙踢动马肚,冷冷地撞开碍事者,冲进渔村围着瑟缩交织的渔民、转了数圈,确信里面没有他要找的人后,无情地下令:屠村!
  当即无依的孩子和妇女们就哭出声来,男人们用沉默的眼神喧嚣他们的愤怒,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他知道皇后的下落。
  在周承熙的残酷之心前,渔民的坚持与顽抗完全无用,他不受任何人任何东西所迫。
  秦关月匆匆赶来,惯常优雅内敛的人看起来很狼狈,他挥退四周的官兵,拦住皇帝挥动的缰绳,苦口婆心地阻止,他道:“陛下,柳将军已向南追。”
  “不对,她就在这儿!”周承熙捏着染血的长剑,冷冷地回道,他用凶兽般的眼神缓缓扫过那些渔民的面孔,小孩子被吓到哭得喘不不过气。周承熙手一抖,银剑脱手飞去,目标直指那个孩子,意在直接钉死哭闹不休的孩童。
  秦关月飞身将剑拦下,他恭恭敬敬地把银剑横置,呈于皇帝,有些严厉地教训道:“陛下!这些时日你放下国事,放纵官兵肆意骚扰民间,贱踏大周律法,残害百姓,破坏来之不易的新政改革成果,为师怜你初丧爱侣也未曾阻止。但是。
  “闭嘴!她没有死!”周承熙压抑住的怒气四处喷泄,他怒吼道,“朕说过她没有死!任何人,即使你贵为国师也不许咒她死!违者诛九族!”
  看着陷入暴怒边缘的周承熙,秦关月低低叹了一气,转缓了口气道:“既然陛下深信皇后娘娘只是借机破除与陛下定下的誓言,那么,陛下更不宜纵容官兵残杀无辜百姓。”
  周承熙静了下来,收敛些许怒气,问道:“这群该死的杂碎竟敢瞒朕,罪该万死!”
  “陛下,皇后娘娘天性仁厚,即便是自己的敌人也留情三分,何况这些她爱之护之的大周平民。”秦关月缓缓劝道,“若皇后娘娘知陛下因此造下如此深重的杀孽,势必躲得更远。”
  “那又怎么样?杀、不杀,无论经朕怎么做她都不满意,那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她时刻不忘算计朕,她怎么可能不躲朕,一有机会,她必定躲得远远的,然后在暗处看朕出丑!”周承熙咬着牙,恶狠狠地咒骂道,“朕一定要找出她,打她一百鞭,再用炮烙烧死她、抽筋、扒皮、拆骨方才解恨!”
  人群骚乱起来,连禁军的刀剑也止不住人们暗地里的唾骂声:恶鬼皇帝。秦关月的表情怔忡,他万没有料到庆德帝的内心与行为是这样的古怪。也许上官敏华的担忧不是没有来的,他苦笑一声,松开皇帝的缰绳,让开。
  这时,马背上的恶鬼忽地笑起来,在这萧杀冷寂的黎明前夕诡异得让人直起寒毛,他低低笑道:“朕怎么忘了还有那个小畜牲?来人!”
  “末将在!”宣楚出列。
  “向南,全面剿灭叛逆上官氏族人,找到皇太子周广鸿,死活不论!”
  宣楚低着头道:“末将得令。”随即点兵向南出发。
  周承熙笑开一口白牙,赛意森森。他低语道:“看你这回怎么办,朕非叫你爬着回求朕不可!”
  秦关月摇头离开,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不起眼的渔村,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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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惊凤〗
  禁卫迅速集合退去,合眼而眠的上官敏华猛地睁开眼,道:“跟上去,到燕门关。”
  玲珑身形抖了一下,在对方锐利视线的瞪视下,有些艰难地回道:“小姐,你的伤势不易移动。”
  “你,去燕门关!”上官敏华轻轻地呼吸着,神态平静,她道,“接小春师傅。”
  玲珑眼中闪过喜色,道:“太子没去南边?太好了,奴马上出发。哦,对了得和六婶说一声,告诉她雪莲放在哪儿。”
  上官敏华静静地躺在那儿,没有理会玲珑的激动,六婶的唠叨,她克意忽略脑中其他的声音,专心地想着过去与将来的事。原本以为要等上十年才有机会离开皇宫,一场意外迫使她把计划提前。
  有些仓促,中间也有些曲折,但结果不错,目前看来一切还算顺利。章春潮安排的人一路南行,引走朝庭的注意力;成成现在该快到燕门关了。燕门外的副守将魏常,是老狐狸的暗棋,若没有意外,她和儿子可以在吉莫王庭会合。
  她摸着手上的宝石指环,想将来可能会出来搅局的上官锦华和秦关
  她摆了上官锦华一道,当然得防他。
  刚才周承熙下旨清扫南边上官氏的势力,她和章春潮合力将庆德帝的怒火引向南边。从最近发生的事看来,这显然只是一个意外,但上官锦华不会那么想,他和章潮生很快就会告诉周承熙,她的势力已转移到北方。
  周承熙暴躁的时候,根本没有理智可言。还会和上官锦华联手来逮她。对她很不利。她暗暗点了点手指,必要之时,舍弃南梁广目楼的暗棋。也要把周承熙引到那边去。
  至于秦关月,她真地犯愁。她一直猜不透这个人。他是没有危险,却是对她的计划阻碍最大一个因素。想来想去,也拿不出有效地法子叫秦关月抽不出身来对付自己。
  她有些愤怒,动作不禁重了些,弄痛她自己。
  她脸上显出痛楚的神色。在收拾东西的老太看到后,忙过来压住她,道:“娘娘,小心着些身子,太子一定会没事,菩萨会保佑好人地。”
  上官敏华敛住心事,放缓了严肃的神色,轻语问道:“这位老夫人。”
  老太有些惊慌,道:“娘娘折杀老太婆了。老太婆万万当不起老夫人。上官敏华半遮目,掩去不耐烦地神色,从善如流地叫她六婶。向她打听这个渔村的事,比如为何老太认得她。这个渔村的渔民对庆德帝的厌恶之情如此浓重等等。
  “娘娘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老太抹了把眼泪。
  娘娘您可知当初叫人办初善堂救了多少人,堂里出了问题。你又叫人暗里贴银子,让堂里人人夏天有粥喝冬天有被盖。”
  “不是我做的。”上官敏华淡淡地回道,这些年她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管初善堂地事。
  老太用脏灰灰的袖子抹抹发红的眼角,道:“娘娘心善,不记得也是。就和上官夫人一样,不仅模样儿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连心地也一样菩萨心肠。大周人哪个不记着娘娘和上官夫人的恩典,那年饥荒,也是娘娘送来亲手种的毛芋做种,这个村子才保留下来。
  那些当官的哪个会想到我们打渔的,娘娘心肠这么好,该供在庙里天天享福,就那个该天杀的狗皇帝,不是个东西。。
  上官敏华没有打断她骂人地话,老太骂消停后,看了看她的神色,把石桌上的药碗拿来,又唠叨起来:“娘娘累了吧,喝下药早些休息。”
  喝完药,老太收了碗掩上盐窖地木门,又叫外面的小伙把石头推过去遮掩。
  窖口那个黑皮肤地少年探了探脑袋,道:“六婶儿,娘娘长得真好看,比仙女还好看。”
  “臭小子,管好你那双贼眼!”
  少年吃力地推着石头,脑袋一缩一探,嘟哝道:“俺娶媳妇也要娶这么漂亮地。”
  待阴暗笼罩了盐窖,上官敏华才放纵了自己的心情,眼角地一滴泪轻轻地落入发鬓。她那个美人娘亲,柔顺没有主见,遇事只知道哭泣的人,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古代妇人,为了女儿,为了她那个不孝的女儿,操碎了心。
  自己却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软话,总是对她感到不耐烦,从来不顾忌那颗作为母亲的心。自己曾让她那么痛苦伤心,她从来没有抱怨,以一种朴素的念头,抛却世家夫人的排场去教那些孩童手工,只因为自己说过,这样可以给锁在深宫里的女儿积善行德。
  她哭得有些不可自抑,那不过她说来哄骗她不要烦她的无心之语,可是,那个三从四德的妇人全心全意地去做,广施善心,希望那神明保佑女儿在宫里无病无灾。
  可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上官敏华的心钝钝地抽痛,泪越流越凶,午门口行刑时流不出来的泪水在这一刻倾盆如雨,哭自己的无知与麻木。
  黑暗里忽地传来一阵轻轻地叹息,悲痛中的上官敏华猛地惊醒:“夫子?!”
  黑影从角落里走过来,哗地一声,火信子点燃石桌上的菜油灯,一灯如豆点亮这白色的深窖。
  昏暗的光芒映出的是章春潮那张喜怒莫测的脸,上官敏华松了一口气,不是秦关月。
  “你希望是玉山子?”
  上官敏华收住所有外放的情绪,静静地躺好,合上眼随意答道:“如果是他,前功尽弃。”
  章春潮没有回话,一直瞪着她看,上官敏华不能忽略,只好睁开眼,问道:“你怎么回来?”
  “我听说你被打落护城河暗道,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上官敏华闻言一笑,道:“小春师傅好功夫。”
  章春潮不为所动,道:“玲珑那妮子的功夫是我一手传的,她的动向不难追踪。”
  见他神色还是阴冷不变,上官敏华有些发秫,问道:“小春师傅。。
  话未说完,章春潮已扑到她身前,勾魂的单凤眼在她眼前放大,堪比鲜嫩花瓣的粉唇就抵在唇畔。上官敏华很激动,送上门的美色,可惜这人是章春潮,借她十个胆也不敢自己凑上去。她只奇怪,他避她如火三年有余,怎地今天要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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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章〖凤阙〗
  章春潮用暗劲捏着她的手腕,那种痛让人舒坦得浑身酥麻,偏又让人疼痛得欲撞墙,眨眼之间,已在天堂与地狱之间轮回数遍。上官敏华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