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溜溜      更新:2022-01-23 20:31      字数:4760
  上官敏华碰上他的时候,十八卫骑已壮烈牺牲,他本人亦是穷途末路。
  真是一个顾人怨!上官敏华暗骂,当然,这里面少不得上官诚地好手段。本来是算无遗漏地计谋,偏偏多了一个自己。她并不想陪着周承熙死在此处,只不过,现如今,情况可以说是山穷水尽。
  无论城门关开与不开,他们都逃不脱北漠亲军的射程!
  “呔,我就不信我这么背!”上官敏华咕哝一句,她抬首问道,“对上他,你有几分把握?”要是你功夫好,就来个擒贼王、号令喽罗。
  狂妄地周承熙难得没有回话,上官敏华沉默,没有兵,没有功夫,怎么样才能跑掉?她提步向外走去,周承熙一把拉住她,恶狠狠地吼道:“你做什么?”
  上官敏华扔给他两个白眼球,道:“不出去怎么找机会离开?”
  周承熙把找死两个字咽回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庙门。更多的火把聚集在山神庙四周,也照出那马背上的吉莫王气势孤傲,有种志在必得的气势。上官敏华随意一站,也没说话。那吉莫王倒是鼓起掌,道:“好气魄。”
  上官敏华扯扯嘴角,心里想着如何避过这一劫。又听那个被叫做羽将军的人插了一句,道:“不过一个恶女,王过誉了。”
  吉莫王轻笑,道:“她可非一般人。你如她这般年纪时,对上大周北衙禁军(包括左右骠骑营),你自问有几分胜算?”
  羽将军摇头道三分左右,吉莫王又问若是避开骠骑营的追踪,又如何算。其人想了一会,道:“若无宣楚,属下有七分把握。”
  宣楚,北衙禁军左骠骑营大将
  吉莫王大笑,道:“这位上官小姐,夜奔周都,在宣楚左大将军手上连走十二日,毫发无损。尔等是否应该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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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6章〖头空〗
  一干王骑看向上官敏华的眼神都多了些莫名的东西,尤其是那个羽将军的神色变得凝重,不再是单纯的仇恨,而是更多的深思。
  “来,本王为你介绍,这位羽蒙达将军,也是故交。上官小姐许是记不得了,当年他曾谋刺于你,后被本王救下,现今在本王麾下谋事。”
  吉莫王语气很亲昵,宛若两人仍至交好友。提起当年往事,他又夸赞上官敏华的机敏,饱含浓浓地欣赏之意,然后又趁机非常殷勤地邀请她去吉莫王庭游赏。
  上官敏华自然是不屑的,吉莫王语带玩味,温柔含情的音色里含有如冰刀般的冷意,他道:“莫非上官小姐是要告诉本王,汝要与这蠢人同闯燕门关?”
  吉莫王很轻蔑,周承熙很狂妄。他向右靠近,一把搂住上官敏华细腰,两人紧密得近乎贴面,以一种骄横且蔑视的口气,挑衅道:“有何不可?她是我女人。”
  在面对这样的特别情况时,女人的直觉非常地灵敏。也因此,上官敏华在心底做了一个不亚于周承熙孤身诱敌的大胆决定。
  上官敏华没有推拒,低低说了一句“抢马”,随后她对上吉莫王,让自己的眼神带上愤怒与怨恨,又故意带上一种扭曲的甜蜜,说道:“能嫁予延庆为妻,还真要多谢吉莫王之大礼成全。”见吉莫王轻松略带笑意的脸庞微动,她心下了然,又补充道,“王之请吾铭记在心,来日必当奉还。”
  那周承熙也配合得刚刚好。一剑西走,兵士落马,身如鹞翔。稳稳落定;就在她话音刚落时,周承熙倾斜半个马身。猿臂长舒,以极危的落地之姿,靠近上官敏华。庙前少女急奔数步,一手搭上他有力的胳臂,纵身上跃。落于马背之后,两人紧紧贴伏在马背上,向远处飞奔。
  纵落间,马速飞快,马蹄几乎在草地上打滑。上官敏华微侧过脸,瞧见那吉莫王神色肃杀,于马上搭弓,咻地一声,离弦箭紧随而至。刹那之间。上官敏华感受到左肩刺痛,弓箭带来极大的冲击力,给她造成巨大地痛苦。整个身体好似在翻腾。
  周承熙迅速将她拖到身前,哑着声音问道:“怎么样?”
  战场上真是瞬息万变。上官敏华刚到马前座。身后立即马蹄奔腾,弓箭手立即全体搭弓上弦。箭离弓,如雨落,向奔走两人连连齐发。
  少女本是咬唇忍痛,见周承熙如此不思量,招致万箭穿心的结局,气得破口大骂:“你猪脑啊,他又不会杀我!拿人做挡箭牌都不会么?被你害死了!”
  “闭嘴!”周承熙怒吼一声,腿夹紧马肚,以更急更猛之势向燕门关靠近。上官敏华心底恼火,开始数数,瞧这人啥时候会中箭。左突右闪,一时之间北漠追兵倒也莫能奈两人何。可是这样跑终究没有前途,若燕门关不开,两人的下场绝不会有改变。
  前方,燕门关上幡旗招展,大大地“白”字格外刺眼。上官敏华微抑头,望着那紧闭的城门关,她用力地抿着唇,小脸紧绷,愤怒得几乎要咬破她地双唇。
  忽然之间,白字幡旗被人砍断,城头欢呼奔走。
  有人跳上城门关头上,双手举旗,左右互挥。上官敏华一颗提起的心落回原处,她颈窝之上的周承熙冷哼一声,驾地一声,马匹似乎跑得更快了一些,身后的追兵放出的羽箭更急更猛更烈。
  喀啦数声,城门关锁链慢慢放下,周承熙长啸一声,提马缰纵马跳进长坂城门,刚落地,两人身形即向旁摔去,只听马声嘶鸣,前蹄已生生折成两截。
  周承熙抱着上官敏华就地打了滚,一旁地周兵立即上前扶起两人,周承熙推开围过来的人,喝问道:“叫任复秋过来!”
  任复秋忙不迭钻进人群,单膝跪地,复命:“殿下,幸不辱命。”
  周承熙冷哼一声,手拽怀中之人不甚温柔推给任复秋,道:“给她拔箭上药止血。”然后又命在命令道,“点五百兵,给老子宰了那群狗娘养的!”
  他自己虽是流血不止,身形有些摇晃,仍是满脸狠劲,提了剑,掉转马头要去找追兵决一雌雄。任复秋见他伤势严重,忙拦道:“殿下,少皇子妃安然无恙。”
  这一打岔,倒叫周承熙好奇地回过头来,不顾少女的怒色,将她拖过来,左右打量,神情变得古怪,似笑非笑,嘲弄道:“准备得倒充分,只可惜你的佛祖没有保佑你!”
  上官敏华狠狠回瞪他一眼,挣开桎梏,转身蹬上城门关。城上一员虎将正手举势,号令众人放箭回敬吉莫王亲兵。上官敏华瞧得分明,奔在最前的北漠亲卫中箭,纷纷落马被后来者救走。
  唯有那吉莫王,骑在马上,以绝对的傲然之姿独立于平原之中,甘当靶心,他身周皆是死士,燕门关守将也无人能射中他。
  上官敏华心头之火甭提有多旺盛,她以凌厉之势抢过身边一驻兵的弓箭,拉开弓想给那人好看。
  谁知她非但拉不开那几百斤的硬弓,还要遭人奚落。周承熙在后面哈哈大笑,道:“学着点!”
  于是,上官敏华在周承熙嘲弄似地相助下拉开弓,好不容易放出箭,飞不到百米便落箭。
  望着那悠悠落下城关地羽箭,似乎能看到对头那吉莫王脸上的讥笑,她气得将弓与箭壶砸到地上,骂道:“什么破东西!”
  周承熙笑得几乎喘不过气,任复秋等人还有城门关上的驻兵也忍不住笑,上官敏华回头喝止道:“笑什么笑,你这种水平也就配用这种破弓,莫怪一战便要打三年!”
  个把人气得浑身直发抖,任复秋忙扶住气得伤势更重地周承熙,上官敏华哼哼提裙准备下城头,却听得周承熙那厮,气虚之际仍有命令,道:“派三百兵送少皇子妃回宫。”
  第077章〖惊蛰〗
  上官敏华一口银牙咬得咯吱咬,衣袖里双拳捏得死紧。她对自己剧烈跳动的愤愤不平的心脏说道:别冲动,路上再下手!
  “末将得令。”那指挥士兵放箭的军官领命后,跑到上官敏华身旁,一下子摘掉头上的铠甲帽,满面笑意:“小姐,子厚护送你回去。”
  上官敏华郁闷得几乎要仰天长啸,只见柳子厚这呆子慎之又慎地扶住她,唯恐她哪里磕着碰到,贴身保护她下城关,边行边问:“小姐,你可有伤?”
  “没,我穿了宝甲。”
  那柳子厚可不会看人脸色,他沉浸在重见他尊敬的小姐的欢喜之中,一路上口若悬河,好似要把这三年间未说的话统统补上。
  他若说他自己的事倒也罢,偏不知那周承熙给他喝了什么迷魂汤,三句话不离“殿下”两字,在他叙说中,那周承熙是完美的化身,杰出的军事天才,真正的王者霸主正因为周承熙气盖山河的气势,才压制住北漠凶悍的铁蹄继续南侵。
  上官敏华觑了空打断他,问道:“韩将军呢?”
  柳子厚回道:“那韩将军墨守成规,行军决断行规蹈距,差些断送了北征军左路大军。万里大将军将之撤换,殿下就被调到我们这一路军。小姐,你放心,子厚定会好好辅佐殿下,让他早日坐上太子之位。到时,小姐就是太子妃,以后还要做皇后,母仪天下。
  上官敏华脚下踉跄,手脚发软。几乎失去行走的力气。
  这孩子,这孩子被周承熙那厮完全地腐蚀了!柳子厚哪里晓得他的小姐心中所想,见她行走不稳。加倍用心搀扶,还用从心底发出的誓言保证道:“小姐。子厚定会保护您的。”
  一路再无话,上官敏华也没用备好地迷药去药倒谁。她还记着从前的念头,要让柳子厚官拜大将军,光宗耀祖,不负柳奶娘养育之恩。她想皇宫既逃得一次。也必有下回。走走停停花了近一个月才重进皇宫,回到延庆宫,她即得知吕明望被下狱,皇帝重新给派了另一名禁军头目,宣楚,官至大将军,名声响亮,实际手上并无权,还不若军中队长更有前程。
  玲珑侍候她洗漱时。见往日柔嫩的手掌布满细碎伤口,哭责道:“小姐便是要走,也该带上婢子。还是说,婢子也碍了小姐地眼?”
  上官敏华嫌她烦。不顾她生气的神色。将她遣了出去。她坐在澡桶里想,怎么样在宣楚底下过招好混出宫去。不知泡了多久。她正要唤人取衣,外屋传来纷杂地脚步声。
  “闪开!”
  “宣楚,你把延庆宫给本少爷守牢,谁也甭放进来!”
  宫里那些侍女给逐了干干净净,换上宣楚的另一干人等将内室看住。周承熙生死未明地躺在床上,任复秋、江一流等人正拖了秦关月给他诊治。
  上官敏华微惊,今日皇帝在宫内宴请北征功臣,他们这般动静瞧来是出了变故,还是周承熙派系吃了暗亏。
  他们没注意屏风后头,将人安置妥当,任复秋拖了秦关月不停地追问:“国师大人,殿下如何?”
  “五毒攻心,怕是无力回天。”秦关月手搭在周承熙腕上,平淡地回道。
  地一声,梨花木床架散成碎片,江一流等人破口大骂,道:“周昌那贼子,必拿他首级!”
  秦关月换了个姿势,搭上周承熙另一只手腕,斟酌后,下笔写出方子,言道:“双腿保得住与否,要看延庆的造化。”他人大惊,纷纷问他不过三流药物,怎会令周承熙双腿不良于行?
  秦关月收起金针包,依然是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回道,若人未曾受重伤,这点毒确实不能奈人如何;主要是周承熙旧伤未逾,内力大损,此次脊背处中箭,又强用内力祛毒,毒未尽遭反噬,如今毒素已深入全身经脉,穴道被堵,别说是不能行走,怕是要全身瘫痪。任复秋等人怎堪接受这样的结局,拉住秦关月,非要他救人。秦关月直言道,毒解与不解都已无救,求他也无用,端看个人造化。
  上官敏华在屏风后沉吟,若真个如此倒也罢,上官家与周家皇族地恩怨还可暂搁;怕的是周承熙这厮在用计,蒙蔽世人,好从中渔利。
  上官锦华兄妹、二皇子、三皇子、周昌派系这些个人,对抗内定东宫位的周承熙时,便是一股绳;若无周承熙这个板上钉钉的太子,他们又将相互牵制打压,相互消弥力量。
  若是真为着后者,上官敏华都要忍不住为周承熙的心计与隐忍鼓掌。这时机的掌握,这分寸的把握,才是真正成王手段。
  正想得入神,不可自抑地打了个喷嚏。上官敏华顿时僵住,只是那喷嚏怎么也挡不住,由轻到重,颇有没完没了之势。秦关月作势挥退其他人,他起身走到屏风旁,问道:“可是敏华?”
  “夫子,可否叫玲珑进来?”上官敏华应了一声,要求侍女为她取衣。
  秦关月回说失礼,为她取来衣物递进屏风之内,解释道他不能叫其他人进来,周承熙中毒颇深,此时正是要害之夜。
  上官敏华系腰带的动作轻轻停住,今夜么?
  只有杀之才能心安,这个人,那个家值得她陪上余生去睹么?上官敏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