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梦幻天书      更新:2022-01-10 21:42      字数:4831
  床前说笑时,她总是恨不得上前把Ella一把推开,然后大声地喊她“滚蛋”。
  皮晦两天没听见袁喜的动静,跑到家里看她的时候才从小红嘴里得知青卓住院了,便带着张恒和步怀宇他们一起来探望,正好在医院里碰见了Ella。皮晦原本不知道Ella是谁,只是觉得她长得和袁喜有点像,还纳闷她们家怎么又来了个亲戚,后来一听袁喜说是何适在美国时的同学,皮晦脸顿时拉下来了,她可不管Ella下来台下不来台,当着Ella的面就问袁喜:“稀奇了,她来干嘛?就算拜年也不对日子啊。”
  第 39 章
  皮晦的话只说了一半,明摆着就是说Ella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Ella从小在国外长大,哪里能明白皮晦话里的意思,只愣愣地看着皮晦,问:“拜什么年?”
  张恒却是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笑得直不起腰来,直扶步怀宇的肩膀。步怀宇脸上仍是淡淡的,拿开张恒的胳膊,随意地瞟了袁喜一眼,然后就低下身和青卓说话。
  Ella那里看张恒的反应也猜出来那不是什么好话,可又苦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得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转回身接着和青卓说话。可青卓见到步怀宇正高兴呢,也顾不上理她,只是一个劲地问步怀宇什么时候可以再带他去游乐园玩。步怀宇脸上带了温和的笑容,轻声慢语地哄着他,说只等他病好了就带他去。
  Ella有些尴尬,正在犹豫是不是要走时,何适送了袁母回来了,他一来见到一屋子的人是一愣,再看到坐在床边的步怀宇,脸色更是微微变了下。
  Ella见他进来,笑着问道:“何,什么叫拜年也不对日子?”
  何适被她问的一怔,疑惑地看向袁喜:“什么拜年?”
  Ella又接着笑道:“她们说我来这里是拜年也不对日子,我没有要拜年啊。”
  何适脑子里转了转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是在说Ella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看向袁喜,见袁喜嘴角还隐隐挂着丝冷笑,一下子就有些恼,只道是他们几个欺负Ella中文不好,所以说些难听的话给她。可当着Ella的面他也不好说破,只得说道:“没什么意思,他们都你玩呢。”
  袁喜忍不住冷笑,心道这个Ella还真是爽朗单纯,明明是皮晦一个人说的话,她轻轻一转就成了“她们”说的了,落到何适耳朵里,就不见的怎么想了。
  皮晦可不愿意让袁喜吃这个暗亏,冷笑一声说道:“别她们她们的,那话就是我一个人说的,少来这玩什么善良纯真的,谁不会啊。”
  一听这话,何适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在和Ella的关系上,他一直觉得自己问心无愧,而且之前也和袁喜讲明过,他虽然不爱Ella,可毕竟也是曾对不起她,给不了爱情只能给她尊重。他本来就觉得委屈呢,Ella的脚烫成这个样子,他能不管么?再说Ella对他已是死了心了,真心地把他当朋友待了,而且对袁喜也没有一点恶意,见青卓病了还多有帮忙。可袁喜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反以往善良大度的本性,不但是对Ella没有一点好脸色,就连和他说话都透露着尖酸刻薄。他念袁喜是因为家里的事情所以心情不好,所以一直容忍着,可他却没法容忍皮晦他们也来糟践Ella。更何况他知道皮晦一直看他不惯,总是把袁喜和步怀宇往一起扯,这哪里是冲着Ella来的,分明是冲着他。
  何适吸了口气,不愿和袁喜的朋友起冲突,只强忍了火气说道:“皮晦,你别这么说话。”
  皮晦这人最不怕动嘴皮子,再加上看见何适护着Ella更是替袁喜不爽,“哎呦”一声说道:“那该怎么说话?跟袁喜似的闷葫芦就行了?我说得不对么?袁喜大哥住院,她算个什么人?往这凑和个什么劲?装什么圣母呢?也不问问人家主家希不希望她来!”
  袁喜觉得皮晦把自己心底的话都说出来了,她想她内心果然也是黑暗的,有些话她不说并不见得她不去想。如果只有Ella和她两个人,恐怕她的话会比皮晦的更难听,可她很明白现在不是说那些话的时候,于是她拉了拉皮晦的袖子:“行了,你少说点吧。”
  何适面皮一下子涨得通红,指着皮晦说道:“你!”
  Ella忙拉下了何适的胳膊,低着头小声说道:“我理解,”她抬头看了看大家,勉强笑了笑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聊吧。”说着便扶着床边站了起来,低着头单脚往外蹦。
  皮晦冷笑,冲着Ella扬了扬下巴,说袁喜:“你也跟人家学着点。”
  袁喜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来:“走好,不远送。”
  “袁喜!”何适一把拉住了Ella,声音僵硬地问袁喜:“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Ella咬着唇不出声,使劲地挣脱着他的手。袁喜表情淡漠地看着,没有说话。
  何适盯着她,嘶哑着嗓子说道:“我对你说我和Ella现在只是朋友,你肯不肯信?”
  “我信。”袁喜轻轻说道。
  皮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着袁喜。张恒倚在窗口嘴角含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步怀宇仍是背对着大家坐在椅子上低声和青卓说着话,好像这边发生的事情和他毫无关系。
  何适脸色一缓,正想说话就听见袁喜又不紧不慢地说道:“Ella是你的朋友,皮晦是我的朋友,你的朋友和我的朋友看不对眼,我不让你的朋友走难道还要让我的朋友走么?”
  皮晦差点叫一声“好”出来,充分理解了什么叫做“咬人的狗不叫”。张恒更是夸张,竟然偷偷地在低下冲着皮晦伸了伸大拇指。可袁喜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解气,她不明白,明明前几天她和何适还那样的好,为什么现在就会到了这个地步了呢?就是因为这个Ella么?
  何适刚有所缓和的脸色又青了上来,他死死地咬着牙关,悲愤地看着袁喜,手却倔强地拉着Ella不肯松手。“就因为我送她来医院么?”他问。
  袁喜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不希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解决她和何适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可这落入何适的眼里就带了别的意思,他忽地笑了,指着步怀宇的背影问道:“那么他呢?你晚上和他出去,又算什么?”
  步怀宇的背影隐约僵了僵。
  袁喜僵硬着身体看着何适,她知道他说的是哪天,那是她第一次领着母亲和小红出去买衣服的那天,是她马上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大哥的不谙世事,小红的贪婪,母亲的市侩,还有他难掩的尴尬和躲闪,这一切都让她不堪重负,甚至于对于生存的意义都产生了质疑。那天,她向皮晦借了钱,虽然无比艰难,可她还是向皮晦伸了手,因为她不知道除了皮晦她还可以向谁伸手。晚上的时候,步怀宇来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问,只是带着她去吃了点东西,给了她一丝温暖……
  袁喜就这样看着何适,好半天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何适,你先送Ella回去吧,好么?”
  何适笑得很难看:“为什么不说了?是因为不敢么?那天我在后面跟了你们一路,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么?可我有对你说过什么呢?因为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可是袁喜,你相信过我么?”
  袁喜想不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些话来,只气得身体隐隐发抖,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何适却不肯罢休,像是中了邪一般,仍是红着眼睛说道:“我敢和Ella做朋友,因为我坚信我爱的是你,我不怕面对她,我的行为和我的感情都光明正大,你呢?袁喜,你敢吗?”
  “何适!”皮晦厉声喝道,“你说的什么混话!”
  袁喜伸了手扶住旁边的皮晦,眼睛死死地盯着何适,好半天才用抖的不成调的声音缓缓说道:“何适你走吧,你和Ella一起走吧,行不行?我们之间的事情何必牵扯到别人。”
  何适只是在那里一脸倔强狠绝地站着,看着袁喜不肯动地方。
  袁喜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声音说道:“我是不敢,我害怕几个人扯不清的纠缠,我怕自己的感情不能纯粹,我怕残存的暧昧会对另外一个人不公平。何适,你光明正大,你为什么要和我撒谎?你为什么不敢和我说你一直在照顾她?你是问心无愧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她凭什么每天都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讨厌她就是讨厌她!你能把她当朋友,凭什么要求我也去把她当朋友?我们又算得上哪门子的朋友?”话总是越说越伤人,她抖着手指着步怀宇:“你问我和他算什么?好,我告诉你,我们现在算什么,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何适,我没有你那么拿得起放得下,我没法把他当成朋友,我只能躲着他,避着他,把他当作陌生人。难道这也错了吗?我可以为了你不去见他,不去和他有任何纠缠,你呢?何适,你能么?你能为了我能把Ella当路人吗?你能为了我断绝和她的一切关系吗?”
  屋子里安静的有些让人发慌,就连青卓都被袁喜的表现吓到了,拽着被子不敢说话。不知什么时候起,步怀宇已经回转了身。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微抿着唇,默默地看着袁喜,沉暗的眸子里蕴了太多的墨色,遮掩了他所有的情绪。
  袁喜猛地惊醒过来,呆滞地看着步怀宇,天啊,她这是都说了些什么啊!
  第 40 章
  步怀宇没说话,只是缓缓的站起身来,唇角慢慢地往上挑了挑,可只挑到一半便僵住了。过了半晌,他终于垂下了眼帘,藏住了自己的视线,沉默地往门外走了去,脊背笔直。
  皮晦气急地看袁喜一眼,说道:“袁喜!你疯了啊?你说的话太伤人了!”说着便追着步怀宇出去了。张恒过来轻轻地拍了拍袁喜的肩膀,叹息了一声,也跟着出去了。只剩下袁喜愣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们背影一个个的消失在门口。她觉得身体从里到外一下子就被掏空了,腿软的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只得扶着墙壁缓缓地蹲了下来,同时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到底是怎么了?
  “……袁喜……”何适伸了手过来扶她。
  “走开,”她说道,垂着头只把肩抱得更紧,“都走,带着你的Ella走开。”
  从那以后,Ella再没有出现过。何适依旧还是来回跑着,不管袁喜理不理他,不管对他什么脸色。有的时候没他什么事情,他也照常过来,坐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袁喜照顾大哥。青卓的手术只是个小手术,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是何适过来接的,扶着青卓送到了楼上。
  袁喜请的假已经到期了,实在是不能再请了,只得回去上班。小红早就想回家了,见青卓出院了更是闹着要走。袁母却舍不得儿子刚动了手术就受折腾,一天天往后拖着。袁喜见总是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就说让小红一个人先回去,等大哥把伤口养好了再回去。小红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袁母虽不怎么乐意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小红来的时候没有什么行礼,走的时候却带得大包小包,袁喜和何适两个人才勉强把东西都送到火车上。从火车站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袁喜还是蔫蔫的,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何适几次看她,看样子像是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都缩了回去,终究没能说出口。
  回到家里,袁母问:“把小红送走了?”
  袁喜沉默着点了点头,开始收拾小红住过的房间,那原本是她的房间,小红在的这些日子一直是她睡的,母亲和大哥住的是皮晦的房间,现在小红走了,袁喜就想让母亲和大哥换到这个房间里来,毕竟总是住皮晦的房间不好。
  正剥着被罩,何适推门进来了。袁喜没理会他,依旧忙着自己手里的活。何适默默地看了一会,突然上前来抱袁喜。袁喜咬紧了唇,无声地挣扎着,可何适态度却很坚决,不管袁喜怎么挣扎都不肯松手,只是把她往怀里揽。
  他紧紧地抱着她,把她的头摁在他的胸口,用下颌抵着她的头顶,嘴里低低地喊:“袁喜,袁喜……”他的声音温柔而悲伤,“别闹了,好不好?我们明明相爱,为什么还要彼此伤害?我们这是怎么了?我们都爱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眼看幸福就在眼前了,你却要放弃了呢?你不爱我了么?我是何适啊,你的何适啊!”
  袁喜的挣扎渐进无力,到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安静地让他抱着。她的心隐隐做痛,是啊,他们这是怎么了?明明是相爱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何适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低语:“袁喜,你听听我的心跳,它会告诉你我有多么爱你,袁喜,我是真的爱你啊。别再生我的气了,好吗?别再不理我,我受不了,我会发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