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中国必胜      更新:2021-12-25 18:20      字数:5311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在外面等着。」
  进了洗手间,两个保镖都在门外等候,他们同时也会拦着不许其它人进去。
  我独自在洗手间里警惕地绕了一圈,再按照宁舒曾在电话里所说的,打开其中一格中的水槽。
  宁舒办事,真有独到之处。
  水槽里放着被隔水胶膜包起来的一团东西。
  我捞出来,打开,发现是一套时下流行的休闲装,一个超薄型手机。
  还有一个小胶袋,里面装着两簇假胡须,夹在一张纸中。
  我把纸张抽出来。
  若不是心情紧张,真的会哑然失笑。
  上面详细写着假胡须的使用方法,教我如何粘贴,还叮嘱被人怀疑时,千万不要不经意地用手碰假胡须,否则容易被人揭穿。
  另外还有一句解释——准备两簇,是因为担心我首次使用,不小心出错?所以留一簇备用。
  笔迹苍劲有力。
  也许是宁舒亲笔。
  不禁感叹,这个人若想得到什么,就会很用心思,事事都想得周到。
  林信说他不容易对付,看来是真的。
  我换上那套衣服,再装上假胡须,合纸条上的指点,贴起来很简单方便。对镜一看,顿时对自己可以隐没在赌场人群中大有信心。
  可笑的是,心里却明白,这一程,其实是送羊入虎口。
  我不在乎羊,我只在乎虎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出到洗手间门外,两个保镖已经不见踪影,估计已经被宁舒安排进来的人给弄走了。
  不能怪保镖们能力不足,猝不及防,里应外合,输了也是情有可原。
  一个穿着蓝衬衣的年轻男人走过来,笑着说,「君悦少爷,宁老板派我来接你。车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他把手一摆,做个请的手势。
  我早就决意此行,这时却禁不住怯了一下,脚下仿佛长了钉子?挪不动脚。
  宁舒是否可以信任,他究竟会不会放过安燃,这些,我都不能确定。
  一步踏出,惟一可以确定的,只有我,从此再不是只属于安燃的君悦。
  不管安燃最终是否平安,我想,他都不会要我了。
  恍惚间,过去一幕掠过眼前。
  我仿佛还听得到自己的哭叫,对着安燃哭喊,「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安燃抱着我,说,「你不可以不要。」
  他说,「我只能是你的。」
  我回忆着,眼角有点湿润。
  奇怪自己竟能把那一个片断记得如此清晰,给我纸和笔,甚至能画出来,一笔一画,栩栩如生。
  那蓝衬衣的男人见我不动,也不催促,矜持地看看手表,说,「宁老板吩咐了,要是君悦少爷忽然不想动身,就算了,不要紧的。」
  我苦笑,「宁老板倒是很体贴。」
  挪了脚。
  跟着他,像普通客人一样,穿过走廊,从扶手电梯下到大堂,再到停车场,
  车已经准备好了,半新的银色宝马,和我身上的衣服一样,不会引人注意。
  坐上车,好比进了囚笼,我知道自己看似客人,其实不过是个交换的货品。短短时间内,阿旗应该还在忙于工作,没有发现我的失踪,轿车顺利地离开了娱乐中心,开上一条我不熟悉的路。
  夜幕已经降临。
  我从车窗看出去,看不到那些美丽的街灯。
  它们在另一头,通往家的方向,通往有安燃的地方。
  一缕凄凉,轻如飞烟。
  蓝衬衣坐在驾驶座上,不时从倒后镜偷看我一举一动。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我本以为是他的,仔细一听,才发现声音来自自己的口袋。
  那是和衣服一起放在洗手间的超薄手机,款式很漂亮,可能是极新的款式。
  我拿起来,听见宁舒的声音,「出来了?」
  「是。」
  「在车上?」
  「是。」我问,「要和你的人说话吗?」
  「不用。」
  此刻,不知宁舒在话筒另一边,脸上是什么表情。
  至少会有点惬意。
  他沉默了一下,说,「君悦,我知道你并不希望事情这样发展。」
  我说,「目前发展的确不如人意,否则我也不用把希望全放在宁老板身上。」
  宁舒大笑,「我知道你的小脑子在想什么。你是忍辱负重,顾全大局的英雄,我是仗势欺人的恶霸,对不对?」
  「不敢。我只是在想,今晚过后,宁老板会在安燃面前多么意气风发。」我冷冷说,「不过,安燃不会在意的。」
  我说,「我很了解安燃,他对不在意的东西,向来感觉很淡。宁老板,他很可能连脸色都不会稍变。」
  宁舒发出他独有的豪爽的大笑,对我说,「君悦,你真应该听听自己说这话的口气,活生生的正话反说,你恨不得安燃嫉妒到发狂。」
  他笑了好一阵,好像这事很有趣。
  「太爱一个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末了,宁舒不再笑,沉声说,「别怕,君悦。等你来了,我会帮你。我会把安燃留在你身上的,一点一点抹走。」
  他说,「我做事,向来很有耐性。」
  笃定的语气。
  「你会变成只属于宁舒的何君悦。」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郑重,一个字,就像一块无菱角的巨大的石头,压在你心上,一块一块,往上迭,不出血,可是喘不过气。
  宁舒挂了电话,我脊背还在发寒。
  半晌,我对开车的蓝衬衣说,「开开窗,我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他应该听清楚了,可偏偏装作没听见,依旧开他的轿车。
  我索性自己去按车窗控制钮,发现根本无用,再拉车门把手,纹丝不动。
  大概所有的自动控制权限,都锁定在驾驶座那边。
  这时,蓝衬衣才不疾不徐地抬眼看看倒后镜中的我,说,「君悦少爷,很快就到了,等一下你就可以下车疏松。」
  我不满,「停车。」
  倒后镜中,清楚地看见他嘴角逸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那嘲讽我不自量力的笑意,迅速消去。
  我说,「宁老板不是有话,如果我不愿动身,可以不去吗?」
  「是的,」他说,「在娱乐中心时,君悦少爷如果不愿意,宁老板叫我不要勉强。」
  言下之意,傻子也明白。
  出了娱乐中心?何君悦就只能任人宰割。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别慌张,本应如此,宁舒若这时还给我机会反悔,那才真的叫人想不通。
  只是想不到宁舒一通电话,可以令原来准备接受现实的我,变得如此不安。
  车窗外夜色越来越沉,人烟稀少,看起来已不像在市区。
  我故作从荣,问,「宁舒的别墅到底在哪?怎么还不到?」
  蓝衬衣说,「机场。」
  我一惊,「怎么是机场?」
  他说,「宁老板的吩咐,就是机场。」
  我僵硬了。
  这哪里是什么今晚单独见一次面?
  宁舒要的,从来不是一夜缠绵。
  我拿起手机,指头在上面凌乱地点拨,找到刚刚的来电显示,拨通电话。
  电话通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车窗外面漆黑一片,不时有远处一点灯光极速倒退着掠过,我隐约觉得车在加速。
  心跳得比车速还快。
  「停车!」我探身过去,伸手掰他控制方向盘的手。
  我不要!我后悔了!
  也许何君悦身上永远都缺乏牺牲的毅力,也许那些什么为了安燃,可以牺牲一切的诺言,都是假的。
  我根本不堪重负。
  「停车!停车!」我竭力想从后座挤过去,逼蓝衬衣停车。
  我可以不要这躯壳,但我,不能忍受安燃被抹去。
  从我的身上,被宁舒,把安燃抹去。
  我知道,假如我落入宁舒之手,他会做到。
  怎么可以想象,何君悦,不再一心一意地,只爱安燃?
  「住手,君悦少爷,这样很危险。」
  「我要停车!」
  蓝衬衣被我从后面探来的手抓得发狠,猛地一抬肘。
  这一后肘是恶意而为,力气极大,撞在颈上大动脉旁,若不是当时轿车晃了晃影响他的动作,我可能巳被击晕了。
  不过仅是如此,我也一阵头晕眼花。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腾出另一手,狠狠往后一推,把我推得跌坐在座椅上,再按下按钮,升起隔开前后座的防弹玻璃。
  这人,显然是宁舒门下好手。
  这车,也显然经过一番精心改装。
  我抓车门,擂玻璃,在这狭小的囚室中努力挣扎。
  徒劳无功。
  「放松点,就快到了。」蓝衬衣通过车里的扩音器对我说。
  我吃了一惊,从车窗看出主,前方黑沉沉的夜幕下凸显一片光芒,光芒萦绕着圆形的建筑物,这样低矮巨大的建筑,很有点像小型机场。
  来不及了。
  我隐约感到,只要一上飞机,就是我和安燃的永别。
  更急得几乎晕死过去。
  焦切之中,触到脚下一个硬物,我捡上来,原来是刚才丢到一边的手机。脑中灵光一闪,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轿车离那建筑物越来越近,我拿起电话,匆忙拨打安燃的电话。
  号码拨出,电话却没通。
  滴!滴!
  手机发出异常的错误警告声。我拿到眼下一看,屏幕上出现两行字。
  非本机指定号码,限制拨出。
  解锁请输入限制密码。
  宁舒!
  我又恨又恼,把手机哐地砸在玻璃上。防弹玻璃没有被打碎,相反,由于砸的力道过大,手机撞在玻璃上反弹回来,砸得我眼角一阵生疼。
  正想举手揉痛处,骤然一投不可抵挡的惯性力冲来,带着我滚落到车厢一角。
  连续的好几次冲撞,一次比一次剧烈。
  额头和膝盖不断磕碰到车内硬处,全身作疼。
  好一会,我意识到,有其它人在阻拦轿车,也许是故意侧撞!
  我精神一振,在左右摇晃的车身中勉强爬起来,观察情况。
  蓝衬衣表情紧张,似乎无暇理会我,双手紧紧把在方向盘上。
  车窗外果然有其它轿车靠近,而且带着敌意,意图左右包抄,逼我所在的轿车停下来。
  我集中目力,努力看了片刻,对着窗外大叫起来,「林信!林信!我在这!」
  隔音的狭小车厢,叫声震得自己耳膜隐隐发痛。
  我却压抑不住自己得救似的兴奋,用劲了力气对着林信打手势。
  林信在这边,那另一边的,应该是阿旗了。
  三辆车都在比拼速度。
  这部看起来半新的普通宝马,不知装了什么要命的引擎,开起来马力十足,以林信从小到大的疯狂飚车技术,和阿旗两车连手,似乎也无法立即截停这车。
  只能感叹宁舒那边,真的有几个好手。
  这蓝衬衣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轿车越开越快,为了摆脱林信和阿旗,时常极速摇摆,我在车厢中几乎无法站稳,一次一次被甩得撞上车门。
  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圆形建筑物离我们越来越近,我贴着窗边偷空一瞥,真的是一个小型飞机场。
  看来宁舒为了避人耳目,特意选择了这么偏僻的小机场。
  我暗暗心惊。
  在这时,轿车仿佛撞上了什么,骤然停下。巨大的冲力,使我直接撞在隔开前后座的防弹玻璃上。
  很痛。
  呻吟着,抬起眼,才惊愕地发现蓝衬衣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他坐在前排,承受的冲撞力比后座更大。
  这改装过的轿车,似乎为了某种原因,把遭到撞击时的安全气囊去掉了。
  令轿车停下来的,是林信。
  似乎他也知道轿车一旦进入前方建筑物,麻烦就大了,拼命似的,在巅峰急速后扭转车头,超到轿车前面,打横挡住轿车。
  两台硬生生撞到了一块。
  砰砰!砰!
  阿旗赶过来,拿枪对着车门一阵乱射。
  他用了特殊弹头,轿车改装过的车锁,一会就被他打烂了。
  「君悦少爷!」他打开车门,把我从车里扯出来。
  我问,「林信呢?」
  但愿林信的车也是改装过的。
  我边问边用目光寻找,松了一口气,林信正从已经撞到半凹的车身里艰难地爬出来。半边脸上都是血,身上也很多血迹,不知道伤了哪里。
  林信一爬出来,瞧见我们就大叫,「还不快走?杀过来了!」
  我心脏噗通一跳,这才知道刚才一口气松得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