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节
作者:换裁判      更新:2021-02-17 12:46      字数:5131
  灯光不算很明亮,但足可以将周围的景物,要照清楚一个人更不是问题,那片裸露的丰满莹润上,遍布着点点紫红色的淤痕,明眼人一看能知道这副身体之前发生过什么。
  夏侯渊的气息倏地森然。
  叶兰雅傲然一笑:“怎么,不说话了?”
  夏侯渊沉默许久,才缓缓说了一句:“不要让我看轻你。”只一句,便足可抵上寻常千万句。
  叶兰雅浑身一震,指甲死死抠进门框里,“啪”一声轻响,拇指上的长甲崩断。
  眼里隐隐泛起水雾,但她对楚清欢笑得越发明艳:“楚姑娘,看清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验证另一个女人的话,既然夏侯不承认,楚姑娘不妨去看看床褥上有些什么。”
  楚清欢一直冷眼旁观,未置一词,此时见她三番两次将矛头指到自己身上,忽然笑了笑。
  “娘娘,”她看着叶兰雅,一字一句说得异常清晰,“今日下午,你与夏侯渊的对话,我全听见了。”
  叶兰雅的笑容便凝在脸上。
  “你怎么……不可能!”她只凝滞了一瞬,复又笑起,“一定是夏侯告诉你的,是么?你信?”
  楚清欢淡淡道,“我对于男人的话向来不怎么信,他也一样……我只信我亲耳听到的。”
  夏侯渊陡然回头,幽幽暗暗里有小火星“噼啪”一现。
  “你?”叶兰雅见她不似开玩笑,心中沉了沉,“你在哪里听到的?”
  “你们在哪里说的,我就在哪里听到的。”
  “那边除了假山,便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叶兰雅说到一半,睁大了眼,“你,你躲在假山后面?你偷听……”
  “对于你们这些事,我没有多大兴趣。”楚清欢漠然,“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人,不是你能骗的,也不是你能挑拨的……夏侯渊这个人,我虽然认识得不够你久,但自认比你更了解,这种口是心非的事,他还不屑于做。”
  空气里的小火星“扑”地一下就灭了,有人的唇角不受抑制地扬了起来。
  叶兰雅身子微微一晃,使劲抓着门框不让自己露出软弱,她一向高傲,过去的那些痛苦她从来不与人说,若不是夏侯渊要送她出宫,她也未必主动提起,她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博得他的同情,他的爱怜。
  然而,再怎样,她也不会让除了夏侯渊之外的人知道,更别提是她亲口述说,这让她觉得自己被剥光了衣服站在人面前,低末到了尘埃。
  “若非你一再揪着我不放,我本想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只可惜……”楚清欢道,“你太容不得自己落败,太容不得自己的骄傲受损,殊不知这样反而让自己更难堪。”
  ------
  院子里静得连片叶子掉落的声音也没有,叶兰雅最终离去,保持着她优雅高傲的容笑,头颅高昂,腰背笔直,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将她击垮。
  谁也不知道她心里会怎样想,但又有多少人会在意。
  对于这个女人,楚清欢不知道该不该抱以同情,或许她是真的爱夏侯渊,却用错了方法,也误解了爱情的真谛,到头来伤的还是自己。
  何必,何苦。
  “放手吧,我该回去了。”她忽然觉得有些疲倦,一抬头,却看到男人正对着她一脸严肃,但那两边翘起的唇角又是怎么回事。
  “来!”他突然拉着她,不容她反对地拽着她往屋里走。
  “做什么?”她皱眉。
  他并不回答,一直将她拉到桌边,用火折子点了灯,又擎着灯将她拉至床前,将灯台举在床上方,细细地照了一圈,然后,扬眉笑看着她:“你看,没有吧?”
  “什么没有?”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痕迹。”他放下灯台,将被子大力一掀,指着干干净净的褥子,“叶兰雅说的痕迹。”
  楚清欢:“……”
  她都已经把叶兰雅的谎言给当面戳穿了,他有必要再扯着她进来验证一番?
  先前叶兰雅之所以敢扯下这样的谎,不过是算准了她不会真的查看,她本就不信,他现在这举动不是多此一举?
  “叶兰雅刚才说,看清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验证另一个女人的话。”他依旧紧紧地执着她的手不放,“真金不怕火炼,不管你是否信我,我都想让你看个明白,不想在你心里存有任何不清不楚之处。”
  楚清欢:“……”
  “你说,你对于男人的话向来不怎么信,我也一样。”他深深地望定她,“我想告诉你,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骗你,这一点,可以以我夏侯之名向你起誓。”
  他敛去所有笑意,深渊般的眸子牢牢地锁着她,没有丝毫玩笑之意。
  “你不知道,男人的誓言往往也当不得真么?”楚清欢眸若深海,仿佛能容纳百川,“不过……看在你都拿祖宗的姓氏来发誓的份上,我可以信你一回。”
  他便笑了。
  紧绷的轮廓一下子放松,他说:“阿欢,我很高兴你能选择相信我……我虽不在乎她怎样说,但我在乎你的想法。”
  他抿了唇,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其实,你也是在意的,对么?”
  她眸光一垂:“在意什么?”
  “在意你踢开门时看到的那一幕。”他低低道,“在意叶兰雅在我怀里,在意我没有推开。”
  “你想多了。”她面容沉静如水,“我什么也没有在意。”
  “真没有?”
  “没有。”
  夏侯渊不再问,他看了她半晌,慢慢低下头去。
  她眸子一眯,望着他渐渐凑近的薄唇,倏地往旁边让开一步。
  这一让,却让到了床沿,他低促一笑,突然如一只出山的猛虎一般,一改刚刚的缓慢,迅猛大力地将她往床上一扑。
  她往后一倒,一手极快地出指戳在他手臂的软穴,同时单腿侧踢,对准扑上来的饿虎踹了过去。
  他立即松开她的手,并不避让,看准她的来势双手合力一抱,抱住她的脚踝顺势将她往下一拖,他的身躯就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起来!”楚清欢怒目而视,“脏!”
  他正得意地笑,闻言一怔:“什么脏?”
  “你的被子。”
  “我的被子不脏,刚刚换过。”
  “睡过女人了。”
  他愣住,随后“噗”地笑了出来。
  “还有你,”见他笑,楚清欢更为生怒,“你也脏。”
  夏侯渊越发地笑,笑得趴伏在她身上,双肩直颤,不可自抑。
  温热的气息阵阵喷洒于颈窝,身上的男人笑得胸膛阵阵震动,仿佛听了多大的笑话似的,没有停歇的打算。
  此时的夏侯渊,若是让他手下那些人看到,那嘴巴定然张得比吞了个鸡蛋还要大。
  楚清欢沉默。
  “阿欢,”好不容易止了笑,夏侯渊抬起笑出了眼泪的眸子,一脸的畅怀,“还说不在意,你分明是在意得不得了。”
  她木然:“可以不这么自以为是么?”
  他勾唇:“我就喜欢你这口是心非的样子。”
  ------题外话------
  夏夏:亲妈,你总算有点亲妈的样子了。
  亲妈:(抹了把鼻涕)唉,不容易啊,为了儿子豁出去了啊喂~妞儿们,剧情预测得很好啊,帮俺一起码字呗
  第七十五章 这事听我的
  朝阳初升时,宫门大开,一辆马车在一小队人马的护送下出宫,再也没有回头之路。
  宫门再次紧闭,夏侯渊收回远眺的眸光,转身欲往御书房去,却发现不远处楚清欢正往宫门方向淡淡而望。
  他唇角一软,朝她走了过去。
  “走了?”楚清欢问。
  他“嗯”了一声,算是答过了:“若没什么事,陪我去御书房?”
  “有事?”
  “是有点事。”他一笑。
  见他不明说,楚清欢也不多问,与他并肩而行,快到门口之际,见对面杨书怀正领了个背着药箱子的老头过来,她当下垂了眼睑看向夏侯渊的肚子——莫不是昨晚被她一脚踹开的时候伤着了?
  “我没事。”夏侯渊低低一笑,俯到她耳边道,“昨晚那一脚一点都不重,我就知道你不舍得下力气。”
  她点头:“我可以现在再补上一脚。”
  他挑眉,审慎地看了她一眼,之后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女人哪……”
  后面就没了下文,只留下可以让人展开无限想象的三个字,楚清欢懒得去理会,先行进了御书房——不知道她最讨厌男人说话说半句?
  那老太医见了夏侯渊连忙行礼,被夏侯渊制止:“罢了,进去吧。”
  长腿一跨,他随着楚清欢进了门,也不去上面坐着,挑了个离她近的地方坐了,然后就等着老太医过来。
  杨书怀一路在旁边引着,一直引到楚清欢身边,才道:“宋太医,这位就是王爷要您看诊的姑娘。”
  “好好。”那宋太医放下药箱,就着楚清欢下首的位子坐下,拿了个锦棉脉枕出来,笑眯眯地道,“姑娘,请伸手,容老夫为您诊脉。”
  等半晌,没见动静,他以为人家姑娘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再等,还是没见动静,不由抬了头,这姑娘……耳聋?
  一抬头,却见人家姑娘根本就没看他。
  “夏侯渊,你确定没弄错?”楚清欢淡淡挑眉,“我又没生病,看什么诊?”
  “没弄错。”夏侯渊伸手过来捏了捏她的指尖,在她甩手之前又很快收了回去,正色道,“你看你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上次你说,你的体温就是如此,不是穿衣多少的问题,我那时候就想着入宫之后让人给你看看,前些日子事情太多一直没能顾上,现在得了空,自然就不能再耽搁了。”
  她眸光微动,那句话她早就忘了,亏他竟然还记到现在。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哪来的耽搁之说。”她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体质的问题,无需费事,让太医回去吧。”
  “既然都来了,好歹看一看,又不是什么坏事。”夏侯渊身子往前微倾,半是商量半是坚持地看着她的眼睛,“就诊一次,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以后再也不勉强你。”
  她回望他片刻,伸出了手。
  不论如何,这终究是份心意。
  黑色的衣袖往上稍稍卷起,露出一截洁白无瑕的肌肤,杨书怀自觉地转开了眼。
  夏侯渊微抿着唇,眸光落在那手腕之上,确切地说,是落在宋太医的三指与她肌肤相接触的那个位置,眸光凝定,神情肃然,郑重如对待军国大事一般。
  宋太医微阖着眼,一手轻按楚清欢的脉搏,一手轻抚花白长须,开始时还端着平缓轻松的心态,但被前面那道片刻不松的眸光盯得时间长了,就觉得有些吃不消,额头渐渐冒汗,胡子也摸不顺畅了。
  勉强凝起全部精神把完了脉,他如释重负地收了手,站起来朝夏侯渊行了个礼:“王爷不必担忧,姑娘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体质偏寒了些。”
  “体质偏寒?”夏侯渊若有所思地点头,问,“难怪手这么冷……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症状?”
  “这个……”宋太医见他如此关切,多年的阅历已让他猜了个大概,呵呵一笑,摸了把胡子,“体寒的女子,除了身子比较怕冷之外,一般来月信的时候多少也会有些不适,严重的还会疼痛难当。”
  “咳!”杨书怀不自在地走了开去。
  他医术虽好,但也仅对于刀剑外伤而言,对内症了解得并不多,况且又未成家,此时听这宋太医谈起女子的隐秘之事,到底不如这些年长的医者那般自若。
  夏侯渊却似并未感觉出其中的不妥,反而更为凝重地看着楚清欢问:“你会疼么?”
  楚清欢嘴角一抽。
  再淡然淡定的女子,被一个男子当面问这种问题,恐怕都不能做到完全的坦然自若。
  “疼?”他微微拧了眉。
  楚清欢选择无视。
  宋太医笑着宽慰:“王爷不必过虑,体寒之症并非疑难杂症,只需用药调理调理就好。”
  夏侯渊眉心舒展:“那就好。”
  “不过……”宋太医捋着胡子,还有下文。
  楚清欢瞥着他,这老头说话能一口气说完么?
  “不过什么?”夏侯渊追问。
  “不过,体寒之症也因人而异。”宋太医慢悠悠道,“看姑娘的脉象,体寒倒没什么,就是宫寒需要调理得更久一些。”
  “什么是宫寒?”夏侯渊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楚清欢站了起来:“宋太医,辛苦你了,脉已经把完,你可以回太医院了。”
  宋太医捋胡子的手顿一顿,随即笑眯眯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