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12-21 18:51      字数:4795
  他没有放开她,将她的头按在他胸前,下巴压在她纠结的头发上。一动不动站看。
  她安静地伏在他怀中,过了一会儿轻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前天坐飞机到丽江,再转车过来,已经在这儿住了两天了。”
  “不用上班吗橘黃橘子園?”
  “今天是星期六。”
  “就是说明天要赶回去了。真疯狂。”
  路非不语。他前天还在上海出差,办完事后,并未回去上班,却计算着她的行程,直接来了这里。对素来放不下工作的他来说,短时间内第二次到云南,确实算是个疯狂的举动。
  他在他们那一行人网上预订好的客栈里住下,对着湖光山色完全没有感觉,只拿了本书,坐在房间窗前看。每一班旅游车停到门前,他都凝神看着,大批游客过来,却不见她的身影。他情知如果明天上午她还不出现,再乘飞机转道昆明回去,继续处理烦琐的工作。
  当看到穿着薄冲锋衣外套、速干裤的辛辰下车,他马上冲了出去。
  洛水这边晚上照例举行民俗表演性质的篝火晚会,走婚的噱头很能吸引猎奇眼球,游客全去了那边。辛辰和路非对此没有兴趣,吃完饭后就回了房间。
  临湖客栈的二楼正对着泸沽湖面,夜色迷离下,只见暗蓝的湖面有微微的波澜起伏。只是辛辰没有看风景,她将自己扔到铺着蓝绿两色床单的大床上,舒适得叹息一声。
  她这次行程的领队者老张在北京作着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但奉行自虐式苦行、喜爱研究网上的逃票攻略、投宿宝典,力争节约每一分钱,一路上基本没住过条件较好的客栈旅店。她已经有二十天的时间没洗过这么像样的热水澡,更没躺在如此柔软的床上睡觉。
  上一刻她还在说:”刚才餐馆里的人说里格的风景更好更安静,而且没有这边商业化,我打算明天搬去那边住。”
  下一刻她已经陷入了无知无觉的酣睡中。
  木质结构的客栈,看着唯美的浪漫,但并不隔音。夜半时分,篝火晚会散场。带着醉意玉兴奋归来的游客成群结队的喧哗着走进来,咚咚地上楼梯,谈笑着开门,放水洗澡。着一连串声音传来时,路非根本没睡着,而辛辰被惊醒了。
  连日以来,她大半睡在睡袋里面,不是在帐篷内,就是铺在简陋屋子的地上。偶尔几次进客栈住宿,睡的也是条件最基本的通铺硬板床,身边是打鼾梦呓的同伴。翻身就能听到床垫上稻草窸窣作响。此时身下这张床的柔软几乎像一种陷落,带来一种飘渺感。
  骤然醒来,她发现自己的手指牢牢握着身边一个人的手。这样依赖的姿态比看自己躺在他身边要让她惊骇的多,她募地缩回了手。儿路非并不等她说什么,伸手抱住了她。
  他一手环着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修长的手掌有节奏地抚在脊背上,带着温柔镇定,让她安心的力度。
  她十四岁时,他第一次抱着她,也是这样抚慰她,将她从梦魇中带出来。
  你不是十四岁了,心底一个声音提醒着她,不可以放任自己以如此软弱的姿态寻找安慰,这样下去,你是误导他,让他以为你的认知永远停留在从前。
  然而窗外黑夜如此漫长,那个惊慌不安的小女孩背她锁闭的太久,一经浮上来,跌入如此温暖的怀抱,不由自主贪恋,再也不肯轻易退回去。她将头埋到她怀里,失去了挣脱的力气。
  外面的声音静静消失,四周恢复了浓稠的黑暗,她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合轻轻拍在后背的那个节奏几乎同步,这种静谧让她的理智不安,她仰起头,碰到她下颌,哪里有一点儿胡渣,带着一点儿粗硬感摩擦着她的皮肤。他的嘴唇落在她的头发上,再移到她额头,轻而灼热。
  当他的嘴唇向下,落到她唇橘黃橘子園上,她突然松了一口气。当然,路非不会这样亲吻十四岁的辛辰。她再不是那个没有安全感,只想匆匆抓住生活中突然出现的温情的小女孩。
  他的吻在加深,她的回应渐渐热烈。回忆在暗夜翻涌,理不清头绪。恍惚之间,她不知道这个吻来自逝去的时光,还是眼前的交缠;如此的陷落漂浮,是因为这张过分舒适的床,还是这双手臂、这个怀抱、这个人?当所有羁绊解除,汗水从他额头滴落到她身上,每一吻,每一个抚摸都深刻如烙印。她无力承受,却也无法逃避。他的嘴唇所到之处,让她身体内防腐燃烧起小小的火焰,而这火焰转瞬间席卷着他与她。他在她耳边重复而缠绵地呼唤她的名字。他的律动带动着她。她的手指扣紧在他背上,这样绝望的攀附。因过分用力而有些痉挛。她的呜咽被他封堵吞噬得含糊,他的味息在鼻间如同末日已经来临,置身茫茫旷野,整个世封堵在黑夜中沉重如感慨。
  如同末日已经来临,置身茫茫旷野,整个世界在那一刻走远,天边玄黄宇宙洪荒,不过只剩下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两个人。汹涌而来的,已经分不清是快意还是纯然的痛楚。
  窗外露出微微的晨曦时,辛辰重新沉入睡眠。
  极度的疲乏后,她仿佛重回了徒步途中,背着重重的行囊,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山谷间白雾浮动,每一棵树都有不同的姿态,每一眼望会看到不同的景致,浓烈的色彩美到失真,却听不到小鸟的鸣叫,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单调地重复着。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样诡异的宁静中终于掺杂进了别的声音。她的脚步不再一下一下响的异样。
  她迷惑地分辨着那些声音来自何处。一条温热的毛巾轻轻搁在她额上,她睁开眼睛,只见天已放亮,路非正替她擦拭满头的汗水。儿那些声音清晰地传进来,正是游客们进进出出,谈笑风生。
  她拿过毛巾,哑声说:“我去洗澡。”却迟疑着不懂,她不适应在这样明亮的光线中与他裸程相见。
  路非递件T恤给她,“我先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东西。”
  客栈提供的是简单的西式早餐,价格不算便宜,但味道还可以。辛辰吃得很香,而路非则不停接着电话,听得出来谈的全是公事。他的声音和神情一样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让辛辰觉得陌生而迷惑,这便是昨晚与她厮缠的那个男人吗?终于讲完电话,他带着歉意说:“对不起,这些电话太煞风景了。”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走?”
  “我打算再待一天、陪你去你昨天说起的里格。”
  辛辰摇摇头,“你今天走,正好赶得及明天上班。”
  “小辰、我才接手一份新工作,实在脱不开身,不然……”
  “不用了。大家还是去做各自该做的事情吧。”
  路非握住她的手,“从早上一醒来,你就不肯正眼看我,是因为昨晚的事不开心吗?”
  “我也没必要那么别扭,毕竟昨晚你情我愿,而且,”辛辰停顿一下,神情略微惘然,“应该都还算快乐吧。”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脸上。这些天的徒步已经让她晒黑了,清瘦的面孔轮廓清晰,神情平静,并没有不开心、可也说不上快乐。
  跟我一起几回去好吗,小辰?我研究了网上资料,从泸沽湖徒步到亚丁至少需要八天时间,绝大部分路段在高原之上,而且最适合徒步的季节是五至六月,温度适宜,可以看到花每;现在去,并无特别的风景,但随时会遇上大风雪,既艰苦又危险。”
  “我说过,我不会为你改变计划。哪怕是经过了昨晚,我还是这句话。”
  这个直截了当的拒绝让路非默然。他低头看着握在掌中的她的手:手掌纤长,掌心的虎口处已经磨出了薄茧。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那里。她微微一缩,他却握得更牢。“小辰,我不会以为经过昨晚,我就对你有了某种权力,可以对你提楚要求,可是你该不会认为我来,就是为了求得一个身体的满足吧?”
  “我怎么会把你想得那么猥琐?只要不挑剔,身体的满足很容易找到,根本不用千里迢迢赶来,你是打算给我惊喜。我承认这个惊喜很有情趣,相信我也回报了你的惊喜。”
  “你还是把我想得很可笑了,总认为我是用寻常谈恋爱追女孩子的招数来对付你,每天一个电话,在最意外的时间地点小现到你面前,博你一笑,图你感动。”路非的手紧紧的包裹住她的手,亘视着她,眼神锐利得不同于平时,仿佛要看到她心底,“不是那样的,小辰,我只是想念你,担心你,忍不住想见到你。”
  “你这就是在对我提要求了,路非。你要我陪你回到从前,进人恋爱的状态。我们谈过恋爱,很美很单纯,值得怀念,但没法复制了。”辛辰淡淡地说,不去看路非眼底的那抹受伤的痛楚,“你不是二十岁的处男,我不是十六岁的无知少女。你知道怎么做让我避免怀孕,我也清楚我的生理周期。总之,我没什么可抱怨的。”
  (书中第305页模糊待打缺20091018244。jpg)
  么时候回家啊?”
  “怎么都问我这个问题》我办入住时,有个人说他准备一直在这儿待到冬天红嘴鸥来了再说。”
  “哎,我可真要哆嗦了。不会腻吗?除非有个男朋友跟你走婚。”
  辛辰一怔,随即笑得发抖,“笛子。你现在思想很不纯洁啊。”
  “哎,不冲着走婚,谁要去那鸟不生蛋的地方。”
  “服了你,猥琐男才抱这个念头来这边,据说篝火晚会上跟游客搭讪玩走婚的尽是外来妹,明码标价二百块一晚。哪是你想象的那样。”
  辛笛被打败了,“那你待在那儿干什么?”
  “看风景啊,风景无敌。”
  “辰子,老实告诉我,你会不会寂寞?”
  “还真是有一点儿。”辛辰承认。对着湖山空寂,她确实不如想象中那么享受这份安静,是因为那个来了又走的男人吗?可是他是在你那么冷漠刻薄的言辞下离开的。他那受伤却马上隐忍下去的表情清晰浮现在眼前,她惘然摇头,摆脱这个念头。
  “哎,怎么不说话李在想什么呢?”
  “婚礼很隆重吧?”辛辰与辛笛的好友叶知秋也认识。
  “嗯。简单隆重,让人又开心又感动。看得我不那么恐婚,倒有点儿向往了。”这念头算不算大龄女人心理危机的前兆?”
  “笛子,你才不会危机。我觉得你有能力享受任何幸福。”
  “这叫什么话,享受幸福还需要能力吗?”
  “当然要。只有心理健全的人,才有这个能力。”
  辛笛想起她妈妈转述冯以安母亲的话,有点儿没来由的悲凉感觉,“又在说傻话,你也一样有这能力。”
  辛辰轻轻的笑了,午后阳光暖洋洋照在身上,轻风和煦如一只温柔的手抚国,“我现在坐在这,太阳照得很舒服,有点融化的感觉。如果能够什么都不想,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戴维凡将最后一块面包扔进水橘黃橘子園里,让锦鲤蜂拥争抢。他走过来环住辛笛,双臂有力。辛笛承认,她也有点触化的感觉了。
  第二十四章等待的期限
  我不光不够勇敢了,大概也不够爱你。我没有以前那种不顾一切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
  辛笛参加完婚礼,返回本城继续上班。这天接到路非的电话,声音焦虑。
  “小笛,你有小辰的消息吗?我已经快有一周打不通她的手机了。天气预报讲,泸沽湖那边最近可能会有暴雪出现。”
  辛笛解释。“你不知道吗?辰子没去参加那一段徒步。她上周一就回了昆明,周二去了北京,严旭晖那家伙成立了摄影工作室,邀请她去工作,她接受了。对了,她换了手机号码,我传给你。”
  路非记下号码,长久默然。
  他在快到机场的时候给辛辰发了短倍,“不管怎么样,请相信我爱你。”
  辛辰的回复是:“谢谢你。可是我恐怕没有像你要求的那样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了,抱歉。”
  这个回复让他无语,而这也是他们通的最后一条短信。他再打辛辰的手机,全部都打不通,发短信也没接到过回复。
  他焦灼的收集着那一带的天气情况,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深恐错过任何一条短信,然而她始终音信杳然。他知道她肯定会尽力与家里保持联系,才打给辛笛,却没想到听到这样一个意外的消息。
  他靠到椅背上,看着电脑液晶显示屏,想:她的确不拖泥带水,决意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了。他的坚持,也许真的是他的一个执念,带给她的,只是不受欢迎的困扰。
  他还是拔打了这个号码。辛辰很快接听,“你好。”
  “小辰,在北京找到房子住下了吗?”
  “严旭晖提供了员工宿舍,与同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