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翱翔1981      更新:2021-12-16 18:14      字数:4765
  大哥把她放在原地,拿着手电筒看看周围状况,随后推开一间空置的库房门,回手用力将她一拽,把还受着伤的曾予尔推进仓库里散发着霉味的棉垫子里,指她鼻子:“老实呆着,别动!听见没有!”
  眼泪从黑布下面滑了出来,曾予尔咬着毛巾用力点头。
  大哥的脚步声慢慢变小直到消失,曾予尔逐渐松了口气,脚趾上的伤口无情牵扯着痛觉神经,汗水大颗大颗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段景修,你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已经被那两个绑匪困在另间仓库里?还是……我还能不能再看你一眼……
  泪水流的更凶,不停冲刷着她绝望的心,她不知道身在眼下这个处境到底还能做什么?等死?还是在心里一遍遍祈祷段景修平安无事赶过来救她?
  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又很快地再次传来,曾予尔全身戒备,心脏剧烈跳动,头发根甚至都像立了起来。
  她绷着神经等了大概有半分钟之久,可那人并没有直接到她所在的仓库,反而不断有嘎吱嘎吱沉重的门声接连响起,像在逐个仓库试探,而大哥手里那只高照明度的手电光亮也没有扫过来。
  她心头一抖,血液兴奋得一瞬间冲上头顶,勉强忍痛并腿站起来,没有方向,但她大概能听得出哪边是门和走廊,冒着险,曾予尔用身子蹭墙面,一只脚跳了几步,竭尽全力地发出唔唔唔地低叫。
  脚步声微微一停,来人似在仔细聆听,然后很快便朝她的方向快速移动,曾予尔浑身不由自主战栗起来,无力沿墙面瘫倒,眼泪一波波溢出眼睑。
  来了吗?
  段景修循着细微的信号,小心翼翼端着枪,经过仓库门前,借着窗外的月光才从黑暗中分辨出女人的身形。
  他愕然定住脚步,动作利落收起枪,蹲下,把她嘴里的毛巾取出来,拆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和手腕与膝盖上的胶带。
  曾予尔的身上只留了件连身内衣,几乎每个能动的地方都被胶带缠着绑着,浑身上下仍在不停
  颤抖,睫毛扑簌簌地闪动,如同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蝉翼。
  段景修从“帝国”追出来得太过匆忙,身上只着一件衬衫,连针织开衫都没有,他撕开衬衫扣子,脱下来,用两只袖子系在她纤弱的腰间,遮挡那暴露在外的嫩白腿根,而后,双臂一合,把她拢进胸前。
  她的恐惧和无助那么清晰地通过身体的接触传递到他的心口,他亦疼的无以复加。
  段景修深深吻她的发顶,颤声嚅嗫:“乖,小鱼儿,别害怕,我带你出去……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曾予尔软软地把脸埋在他赤。裸的胸前,忍不住痛哭,手指抠着他肩膀上结识的肌肉,发出小声的啜泣。
  这里的温热让她感觉到了二十一年来任何人都不曾给予她的一份安全和踏实,曾予尔不敢想,一分钟前还绝望等死的她,现在居然还能满怀希望地期待被他永永远远这般放在胸前安置着。
  听觉有些恢复,曾予尔机敏地听到另个人的脚步声已经进了,刺眼的强光摇晃着靠近,她红肿的双眼在黑夜中仓皇搜索他的目光:“有人来了。怎么办?”
  他单手揽住她的肩膀,身体斜靠在墙面,比个噤声的手势:“嘘——”
  段景修是从仓库后面大门旁一个窗口跳进来的,离这间库房非常近,所以他才能在那位大哥返回车里的时候,赶在他前面找到曾予尔。
  他揽起曾予尔的腰,用力向上一抬,让她的重量大部分加在自己身上,欲携着她离开仓库。
  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和绑匪头子火拼,而是不让曾予尔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至于这三个绑匪和谢寅,回到“帝国”他自然找方法对付。
  “嗯——”曾予尔抱住他,低低呻吟,脚趾上的痛意难忍。
  段景修停下,眉峰之间重峦叠嶂。“怎么了?哪里疼?”
  曾予尔垂着脸,咬唇摇头。
  他执起她的下巴,双目沉沉:“到底——”
  曾予尔动了动伤到的脚趾,还是刺刺麻麻的疼,是真的无法再承受压力,便如实地喏喏答道:“脚……好像被木屑扎伤了。”
  段景修向外望一眼,半蹲下,四下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不见五指,他稍稍转身,借着月亮的清辉从她腰间的衬衫撕下一角,分开她的脚趾,想快速缠住她的伤口,曾予尔却疼得直抽气,冷汗连连。
  段景修听见,实在不忍下手,一摸,手指也被扎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原来伤到她脚趾的木屑似乎还留在肉里。
  曾予尔深吸口气:“嗯……别管我了,快走吧。”
  段景修心头愈痛,身子半蹲,后背微微弓起,转过去,向她示意:“上来!”
  “……”
  “小鱼儿,听话,快点上来!”
  情况危急,
  曾予尔看着他宽阔的腰背,不再有半秒犹豫,俯身覆了上去,脸深深埋向他的颈窝。
  段景修握住她的腿根,向上一颠,把她托稳,偏过脸吻一口她的脸颊。
  这种生死关头,曾予尔不懂,他怎么还有心情调戏她?!随后,段景修又笑了笑,用听不出是戏谑还是认真的声音说:“一会儿有什么意外,记得,用腿缠紧我的腰,就像我每次要你时那样用力,知道吗?”
  曾予尔羞得脸上袭过一波热潮,撅着嘴,小拳头砸了他肩头一下。
  段景修说做便做,陡然送开手,曾予尔应激,担心自己滑下去,双腿死死缠住他的腰,手臂也用力攀他的肩膀。
  段景修的手向后伸,拍拍她的屁股,称赞道:“做得不错。”
  曾予尔心有余悸,低低怪责地说:“谢谢。”
  他们的话音似乎引来了大哥的怀疑,手电的光亮越来越强,段景修在两人之前交流时已经把枪拿在手中,上好膛。
  “走了——小鱼儿,低下头!”段景修背着她,快速从这间库房转移到对面的一间,手中端枪。
  大哥手电的白光陡然一滞,大吼:“谁?黑子、爆头?是你俩?操!过来连个屁都不放?”
  段景修借着光向回望去,再越过大概四间库房的距离就到了后面的大门,必须转移大哥的注意力,然后把曾予尔送出窗口。
  大哥一点没怀疑他们之前的计划,一边走一边拨弄手机屏幕,找他两个兄弟的号码。
  趁这个机会,段景修微微蹲□说:“小鱼儿,随便捡块能弄出声音的东西。”
  曾予尔应声,双手在四周漆黑的地上摸索,拾起一块圆圆的拳头大小的金属零件,让送到他手边:“这个行吗?”
  段景修笑着点头:“扔不扔得动?”
  曾予尔把零件在手掌里颠了颠,东西大虽大,却不沉,大概是空心的,肯定说:“能!”
  “好,我让你扔的时候,你就按照我说的方向,远远地把它扔出去,记住了吗?”
  曾予尔心里100个害怕,可是,此时但凡有一分信任,她也愿意放心交给他。“嗯。”
  老大很快发现哪里不对劲,两个小弟都没回电话,那边一阵阵忙音,他笔直地朝这边跑了过来,而此刻,段景修背着曾予尔已挨着墙角悄悄快步挪动。
  仓库地处郊外,走廊里有许多废料和未处理的垃圾,踩上去哗啦哗啦,在寂静的夜里,声音颇大,耳旁还有呼啸的北风从窗缝中灌进来是发出的尖锐刺耳声,各种杂音糅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干扰。
  等大哥发现仓库里已空的时候,段景修已经背着曾予尔来到后门所在的一间空旷的大库房前。
  “站住,段景修,我知道是你,把她留下,
  我就不开枪!”大哥已拎着手电追过来,咔嚓,咔嚓,枪准备就绪。
  段景修听得出来,他手里的家伙火力应该不小,而自己的这个也许根本不是对手。
  他背着曾予尔闪身躲进左手边的最后一间,松开托着她的手,把枪放在下巴的位置,警惕回身,向对面右边的长廊的一望:“小鱼儿,向你的右手边,扔!”
  曾予尔双腿盘着他,手扶着他的肩膀,用力最大的力,把金属零件朝那黑洞洞的地方一扔。
  咣当咣当——空心金属越滚越远,老大的注意力果然成功被吸引了过去,气极地向长廊里一边走,一边连开三枪:“别动!妈的!开枪干。死你!”
  而这边,段景修的背上挂着曾予尔,顺利进入了最后一间库房,关上沉重的库房门,落锁。
  段景修的电话适时振动起来,是侯大帅:“段先生,有兄弟查到,黑高最近走私了一批火力极强的枪械!他手里的家伙很危险!”
  “他们的头就是黑高?”
  “是,以前也在‘帝国’看过场子,您来之后,他们就统统被赶走了。段先生,您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在途中,您和曾小姐再撑几分钟,我们马上到!”
  段景修把曾予尔放下来,把她扶到窗口,对电话说:“你们也一定要当心。”
  曾予尔想起之前麝香男从车坐底下抽出来一个似乎很沉的盒子,还得意洋洋地说里面有家伙。
  “等等——他们的枪好像在面包车的车座下面。我记得那个绑我的人再车里面说过的。”
  段景修一怔,转而,眸光一亮,望着她:“车座下面?你确定?”
  曾予尔点头:“确定。”
  段景修嘴角微微一挑,志在必得一笑:“侯大帅,你听见了?”
  “是,段先生!”
  电话挂断,大仓库的门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子弹撞击金属门的巨大声响。
  段景修回头看,时间已快来不及,推着曾予尔的双腿越过窗口,低声交待:“你从这里先出去,找到我的车,在里面躲着,手机给你,随时和侯大帅联系,他们到了,让他们去车里取了武器再进仓库。知道了吗,快走!”
  曾予尔双手颤颤接过手机,他的面容被自己眼眶的热泪模糊,她有些懵了,愣愣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留下来?
  段景修在月光的清辉下也深深凝视她,抬手她的手,垂头吻她的颤抖手指,想说句什么,却哽咽在喉,只催促道:“去吧。”
  “你、你呢……”曾予尔声线震颤,这诀别一样的恋恋不舍,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段景修一瞬冷下面容,双眉英挺,眼神也锋锐起来,曾予尔仿佛又看到了刚刚相识时那个冷冽无情的段先生。
  “不用担心我,
  我有办法脱身。走!”
  最后,一个用力,把她从窗前推下。
  黑高自知被声东击西玩弄,心情坏到极处,本来他只想绑那丫头换点钱,不想多生事端,可段景修把他当猴耍,彻底惹毛了他,连续三枪过后,哗啦,锁被打穿,一脚下去,仓库门被踹开。
  黑高用手电在仓库里大致扫了一圈,居然空无一人,忽然发现后门的旁边的窗是破掉的,想着,八。九不离十,这两人已经从这里逃了。
  “妈的!”黑高恶狠狠骂一句,立起枪,放松戒备,大步走向窗口,双手支撑窗台,准备跃过追出去。
  可不知哪里突然窜出一个身影,从后面将他拽了下来——
  段景修用膝盖连续击在他的肚子上,握着他那只扛枪的手臂反剪在身后,倾身一压,双腿顶住黑高的背,试图让枪脱离他的控制。
  黑高人高马大,和段景修不分上下,身体也有些底子,挺身欲起,段景修拿住自己的枪柄,狠狠砸向他的后颈,黑高哀嚎着抽搐两下便不再动。
  方才段景修制服黑高,力气已有些耗损,刚跪起身,一面用枪指着他,一面从地上站了起来,躬身,想要捡起黑高的枪。
  不料,黑高并未完全昏过去,黑暗中,眼睛陡然瞪大,握紧枪柄急速便把枪口同时对准了他。
  黑高阴森笑着,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段先生,没想到你也有被我的枪口对准的一天!我要谢谢你的小女朋友,让我有报仇的机会!”
  段景修的枪口仍旧指着他,并未畏惧,反而多了几分从容,微笑道:“别客气。不过……就算她给你机会,你也不敢开枪。”
  黑高再被激怒,手颤悠几下:“段先生,你别忘了,你现在在谁的枪口下,妈的,我可以随时让你的脑袋开花!一年多前,你把我们兄弟赶尽杀绝,今天我不教训你,我他妈跟你姓!”
  “你可以试试。”段景修将枪口的位置微微一调,对准他的眉心,冷笑,“我们是谁第一个倒下!”
  仓库内的两人紧紧对峙,而曾予尔一直躲在窗口下面不远处,没有离开。
  她托着痛得麻了的左脚,站起身,悄悄探头向里,看见了此景。
  曾予尔心脏隆隆隆地狂跳,低头解开腰间的衬衫穿上,胸口有些异样,手摸进去,将物件拿出来一看,是她的蓝宝石项链,一刹,她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忍着呜咽,亲吻宝石,再把项链放回原处,在心口处祈祷一般按了按。
  不能再耽误时间,曾予尔大大喘口气,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