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1-12-16 18:14      字数:4736
  对费安宁来说,让婆婆搬过来住已经是自己的退让,可在朱淑华这里,如果拿不到这个家的话语权,那她就要看儿媳妇的脸色行事。于是搬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在这个家树立自己的权威。
  除了她自己之外的三个人,一个是她的亲儿子,一个是她亲孙女而且还是个小婴儿,费安宁理所当然成为她开刀的对象。
  那一晚因为宫有宁折腾太过,第二天他们都起晚了。结果起床之后发现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吃的。一盆皮蛋瘦肉粥,一碟子煎鸡蛋,还有一碟子炸糕。
  这个家头一次这样郑重其事的吃早餐,费安宁和宫有宁都有些颇不习惯。不过对于朱淑华起了个大早来劳碌,两个人都十分领情。
  费安宁第一个开口,“妈起得真早。弄这么一大桌辛苦了吧?我去拿碗筷过来。”
  朱淑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朝宫有宁道,“你们也是。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我看你们平时八成连早餐都不吃吧?在家里都吃不好,这像什么话?”
  去拿碗筷回来的费安宁刚好听到这句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可惜另外两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她。宫有宁朝朱淑华笑,“好久没吃到妈煮的早餐了,手艺还是这么好。”
  “行了,以后天天吃。”朱淑华说着笑盈盈的坐了下来,然后转头看费安宁,“安宁你是不是不会这些?没事,妈慢慢教你。”
  “谢谢妈。”费安宁勉强笑了笑,伸手掐了宫有宁一把。
  看来她的担心不仅不是多余的,而且她也低估了朱淑华的能耐。这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从前为这个家辛苦做的事情都抹消了,好像他们从前根本没好好过日子,有了她才算是一个家一样。
  最让她难堪的是,宫有宁根本没有察觉到朱淑华的险恶用心,吃完早餐之后,还偷偷的跟她感叹,人生至此才算是圆满了。
  费安宁本来就食不下咽,这会儿听了他的话真想马上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她赌气说,“既然你妈那么好,你怎么不早把人接过来?也省得我照顾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这是什么话?”宫有宁听出了苗头,皱眉,“妈也是为我们好,你就别计较这些了。而且妈来了,分担一下你肩上的担子,难道不好吗?”
  是啊,分担了她身上的担子,最重要的是也分担了她的权力。
  费安宁知道,跟宫有宁是彻底说不通了。那是他妈,在他眼里他妈妈做什么都是对他好,当然也不会去思量这好后面的含义,更不会关心这个家做主的是自己还是他妈妈。用他的话说,“不都是一家人吗?退一步就完了,计较这些做什么?”
  但这只是个开始。之后,不管她做什么,朱淑华都会理所当然的插一手,然后批评她做得不对。
  她把内衣放在洗衣机里洗是不对,朱淑华会拿出来手洗。她一天没拖地擦桌子是不对,朱淑华会自己去擦。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是不对,朱淑华会花半个小时教训她。她炒菜多放一点油也是不对,朱淑华包揽了厨房所有的事……
  费安宁觉得,这个家所有属于自己的空间,都在一点一点被朱淑华抢走。
  没关系,这些她都能忍!谁叫她是做人儿媳妇的呢?
  可是宫肇星在家里随意搞破坏,她就完全不能忍。
  当初和宫有宁结婚,宫家一分钱没出,是他们两个人自己操办的。宫有宁多次将这件事拿出来说,甚至当成了某种荣耀和勋章。有一次费安宁忍无可忍,对他说,“我知道自己操办了婚礼你心里很得意!可你能不能别对着我说?对你来说,这代表了你能干你有出息你不要家里操心,是你的本事。可是对我来说,哪家的女孩没过门就要操办自己的婚事?这就是你们宫家欠我的!”
  后来分家也是净身出户,这个家是她和宫有宁自己一点一点亲手建立的,每一处都是她的心血。凭什么宫肇星这个毫无关系的外人能在自己家里撒野?
  但朱淑华宠宫肇星,也不是白说的。每次她想说点儿什么,朱淑华都要拦在前面。她给婆婆面子,自然只能不了了之。估计宫肇星也明白这一点,于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不光在家里随意折腾,还开始跟她开口要东西。今天是他同学买了一双鞋,明天又是谁谁谁穿了一件什么衣服。而且非大牌子不要。
  费安宁自己穿淘宝上二三十块的衣服,省下来的钱可不是这么糟蹋的。如果是孝敬婆婆她也没什么好说,可是给宫肇星贴这种面子,她可不是傻子!
  这些都还是其次,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朱淑华一再插手宫喻凡的教育。
  不知情的人总是跟她说,“带孩子那么累,让你婆婆来帮忙啊!”“你婆婆养大了三个孩子,经验不是比你多?”
  可是带大一个孩子很容易,要把他教好就太难了。能带大孩子的人多得是,但不是每一个的经验都可以借鉴的。何况有时候,正因为有了经验,那些老人们更加固执,不肯变通。
  费安宁记得有次自己回娘家,奶奶还跟她说,让她用猪油拌饭给宫喻凡吃,说什么这样营养。当然她相信那是真的营养,可是现在的孩子,不光好吃好喝,还又要补蛋白质,又要补钙铁锌硒,还会缺那一点营养?几十年前养孩子的经验,放到现在已经完全行不通了。
  不提别的,只看朱淑华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还算像话,却把宫肇星养成了现在的样子,费安宁就不放心把自己的女儿交给婆婆带。
  有时候自己明明已经教好了的东西,让她带两天就完全没用了。
  宫喻凡已经一岁多了,因为天气热,费安宁怕捂出痱子,不敢给她夹纸尿片,同时也开始有意识的训练她去厕所解决问题的意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偏朱淑华来了之后,因为没有及时让宫喻凡去厕所,猝不及防被尿了一身,之后她就自己买了两提纸尿片回来,自作主张的给宫喻凡夹上。结果才一天就捂出了一大片痱子,给费安宁心疼坏了。
  朱淑华也知道心虚,主动承认了错误。但从那以后,她是没有忘记把尿了,但隔上三五分钟就让宫喻凡蹲下尿尿,而且根本不带她去厕所,就蹲在地上解决,没过两天,宫喻凡撒尿就再也不去厕所了。
  费安宁忍不住跟朱淑华说,“妈,你别让小凡在地上撒尿,让她去厕所,她自己知道的。”
  “她知道什么?那么小的孩子。”朱淑华不赞同,“尿在地上我马上就拖了。”
  “……”费安宁无语了片刻,“妈,这根本不是拖不拖地的问题好不好?她明明可以养成去厕所的习惯,你让她这样,以后去上幼儿园,难道也要她随地大小便吗?”
  谁知道朱淑华听了之后,立刻就不高兴了,“我知道我过来这边住你不高兴,可也不能这样啊。我帮你照顾小凡还有错了?你这么折腾我!”
  费安宁愣住,她明明是在讲道理,怎么到了朱淑华那里,倒好像自己在蛮不讲理的胡闹一样?
  不过这也不是完全都是坏事,朱淑华被她这么一说,竟然完全放手了宫喻凡的事情。费安宁乐得她不插手,也就没有再提这件事。
  没想到晚上的时候,宫有宁竟然打电话来质问她,“你到底做了什么?老妈说你对她意见大得很,还说在这里过不下去了,要搬回乡下老家去住。”
  居然有人这样颠倒黑白!费安宁气笑了,“好啊,搬去乡下正好大家都消停。就怕只是嘴巴上说说!”
  宫有宁也不高兴了,“你怎么说话的?那是我妈!她两个儿子,还要去乡下养老,别人会怎么说我们?”
  “我管别人怎么说!”费安宁咬着唇才把眼泪忍了下来,“你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就从来不会替我也想想!我说你妈什么了?她让小凡蹲在地上尿尿,不带她去厕所,我说两句怎么了?我说错了不成?还委屈着她了?!”
  之前宫有宁在家的时候,也有一次朱淑华给宫喻凡吃多了西瓜,结果拉了两天肚子。宫有宁说她,她还振振有词,“别人都在吃,她看到了你不给她?”所以大概宫有宁也明白他妈的性子,沉默片刻,终于说,“你也知道老人家的思想就是那样,你让一让就是了。”
  让一让,让一让!除了叫自己退让,他就不能说出点儿别的吗?费安宁很失望。难道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自己稚嫩忍耐?真和朱淑华闹起来,让外人知道了,错的当然不会是长辈,人家戳的也是她的脊梁骨。
  可是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就想要自己的丈夫一句安慰,难道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话说我果然是冷评体质……八章了一个评论都没有。真的写的那么让大家无话可说吗?
  ☆、离婚吧
  费安宁经常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句话: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当然这只是前面半句。至于后面半句,她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和婆婆住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摩擦多多,但无数前辈都用她们的经验告诉后人,日子是过出来的,感情是处出来的。
  哪怕费安宁对朱淑华的意见再多,但平心静气的时候,她也不得不说一句公道话,朱淑华这个婆婆并不算极品,她们之间的矛盾也都是小事。想着至少自家婆婆不会搬弄是非、不会挑拨离间、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难堪,她觉得自己忍一忍也没什么。
  因为有了宫成昱拿出来的两万块钱,费安宁他们紧巴巴的日子总算隐约看到了结束的时候。家具买好了之后,办贺房酒的日子定在了十月二号。正好是放假的时候,来的人多些。
  为了酒席是包给“一条龙”还是去酒店办,费安宁和朱淑华又争论了很久。费安宁想去酒店,理由是轻松。朱淑华想请“一条龙”,理由是省钱。
  当然费安宁也不是说不心疼钱,对于朱淑华省钱的提议,她是很赞成的。但是他们结婚的时候,就是包给“一条龙”的,当时她还怀着孕,那一天累得到最后几乎站不住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后怕。费安宁实在是不想再来一次了。
  但他们没钱也是事实。另外也考虑到毕竟是贺房酒,客人来了总要看看新房,去酒店的话就太麻烦了,所以最后宫有宁拍板,还是请“一条龙”来办。
  包给酒店虽然轻松,但是闲杂小事也不少,忙忙乱乱的时间就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忙得没时间找茬了,这段时间费安宁倒是和朱淑华和平相处。几次小的争执也是因为酒席的事情。
  十月二号这天,费安宁娘家的人就都到了。因为房子太小没有住处,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借住,费安宁考虑过之后,在附近的一个旅馆订了房间,让娘家人去休息。朱淑华知道后,很不高兴的嘀咕了几句,大意是他们家的亲戚来的时候没见费安宁这么积极之类的。
  费安宁无语,那是你们家那边的亲戚,我还要怎么积极?再说了,他们费家才来了几个人?订两间房子也就够了。这边办酒,来的人大多都是宫家的亲戚,如果都要订房间,那这酒也大可不用办了。
  但是她心情好,也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谁知道第二天正酒的时候,朱淑华看过礼单之后,跟宫有宁嘀咕说他们家才来了一千块,也太少了之类的话。
  她大概以为费安宁不会知道,但是不巧这话就被费安宁的妹妹费安心给听到了,当即告诉了费安宁的妈妈刘贤珍。
  刘贤珍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当初女儿嫁到宫家,说实话她对宫有宁是不满意的,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宫有宁委屈了。但宫家条件比费家好,也是不争的事实。她多少也猜得到,在宫家这边亲戚的眼里,没准还是费家高攀了宫家。
  可是她没想到,亲家母竟然会把这种话说出口!一千块钱的礼钱在这个小城市已经不算少了,当然以两家的关系来说,给再多的也是有的。但费家本来不富裕,这会儿手头没有余钱,当然只出得起这一千块。自问即便不出彩,也不会丢了娘家人的脸面。可是朱淑华这话是什么意思?
  由朱淑华的这种态度,联想到现在这女人可是跟自己的女儿住的,费安宁的性子她知道,搞不好是要吃亏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回家之前她把费安宁叫过来深聊了一番。
  费安宁一开始以为是她妈妈担心她,但是后来越听越不对,表面上应付着刘贤珍,说自己很好,绝对不会吃亏,回过头就来问宫有宁到底怎么回事。
  宫有宁也有这一点好,人很坦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因此这件事最终也没有瞒过费安宁。
  费安宁气坏了,“你妈那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我们费家,我费安宁给你们宫家丢人了吗?我嫁过来这也快两年了,自认为对你妈妈不说是多好,但至少尽心尽力,该我做的我都做了。她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