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九米      更新:2021-12-10 10:25      字数:47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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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烧香……”根本跟烧香拜佛本身无关好不好?然而语噎,这几句话看似平常,然而她怎么说都不对,如果她说烧香拜佛的行径无聊,无异于公然蔑视皇后,但若说这行为是对的那桐贵人之前的话无疑正确无比,她的确“多虑”。
  皇上看看明艳的此时却涨的通红的脸,“桐贵人,不可仗着小聪明逞口舌之快。”
  “是”惋儿敛眉,转过头去再看观音像,唇边微微嘲笑,明曦,年轻貌美家世好,然而急功好利,不懂的掩其锋芒,胸大无脑。
  皇上看着惋儿唇边的那朵微笑,心中感叹,为什么这个女子如此聪明却又如此狡猾,这对太过“平淡”的后宫生活到底是幸或不幸?对自己又幸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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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月西斜,又是夜已深时。
  惋儿一身素袍缓缓地走出丹庭宫,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夜游深宫了,当然会遇到侍卫,但她表现的实在太过镇定,居然未引起任何怀疑和过多的盘问。遇到的多了,反而和侍卫们熟了,有时侍卫见到她还会和她聊两句。
  她出了丹庭宫,沿着走惯的路往御花园而去。明知进不了御花园然而她拒绝不了那种渴望,总觉得那里面又什么深深吸引着她。
  “惋儿姑娘,你又出来看月亮,经常这样熬夜,你白天服侍娘娘没问题吗?”一个侍卫看到她,笑着跟她打招呼。
  “没问题,”惋儿温柔的回答,她记得这个侍卫姓李,转头四处看看,“怎么没看到张大哥?他不是和你一班的吗?”
  “哎……”李侍卫长叹一声,“阿张这次可惨了”再叹口气,“他爹赌输了钱,自己跳河自尽了,如今那逼债的要抢了他两个妹妹去抵债呢。”
  “你们不是和官府的人认识吗?怎么能任那些人这样呢?”
  “我们只是小小的侍卫,即使跟官府的认识,也没有交情,那讨债的来头更大,再说是阿张的爹自己去赌钱赌输的,人家也没有多要。”
  “一共欠多少呢?”
  “哎,一千两银子呢。”那侍卫止不住的叹气,他们做宫中侍卫的,一月只有一两多俸禄,就是加上有时候得的赏赐,一年就算是不吃不喝也就是五十两的进账,这一千两的债,何年何月才还的清啊?
  惋儿平日虽然不管宫中侍卫的俸禄,但却略有耳闻,对他们的收入情况也有些知道,她迅速再心里估量了下。
  “还差多少呢?”她问。
  “哎,阿张也不容易,这些年总算还藏了些银子下来,再加上我们这帮兄弟,七拼八凑,统共只凑了二百多两,还差七百多呢。”七百多两啊,无论如何也凑不出来了,可怜阿张两个妹妹,一个十六,一个十四,下次可能要到勾栏院才见的着了。
  惋儿盘算了下,从发间拆下冷玉梅钗,再加上怀里的两张银票,一起要交给那李姓侍卫。
  “这里有六百两银票,这个钗最起码值五百两银子,但赶着用钱,肯定当不了这许多,不过二百两肯定没问题,你叫张大哥拿去还债吧。”
  李侍卫看的眼睛都直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看起来朴朴素素,清清纯纯的女子居然一出手就拿了上千两的财物出来。
  “这这……”他喉咙逼紧,末了,扯起嗓子喊:“阿张,你快来啊。”
  张侍卫不知从哪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双目通红。
  “怎么了,怎么了,查岗的来了?”
  “是,是她”李侍卫指向她。
  “哦,是惋儿姑娘啊。”阿张挤出一丝笑容。
  “她,她要拿银子给你还债。”
  “是吗?”那阿张苦涩一笑,“谢谢惋儿姑娘,可你们的俸禄比我们还少,那么点钱,不顶事。”话未说完,一阵泪影已涌上虎眸。
  “有,有一千两呢!”李侍卫兴奋起来,大声道。
  阿张霍地抬起头,泪水还挂在眼睫上,他只是无比惊愕地看向同僚。
  “赶着用的话,大概凑不齐一千两,八九百两应该不是大问题,你放心这银票和首饰都不是宫里的东西,你拿出去用绝对不会有问题。”惋儿微笑着递上银票和梅钗。
  张侍卫依然惊愕着,甚至不敢伸手去接这一大票财物。
  “张大哥不必担心,这些是我入宫前就有的,绝对不是偷了哪房嫔妃的东西换来的。”她拉过他的手,把东西放进他的手心。
  “可,可姑娘哪来这么多银子啊?”张侍卫看着手心里的东西,眼泪又快要流出来了。
  “那可是本姑娘毕生的积蓄了,你一定要典出个好价格,才不枉我戴它多年。”她开玩笑,说罢,趁他惊仲之时,转身而去。
  掩上挽红阁的门时,她觉得全身舒畅,像往日谈成一笔大生意般的爽快,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
  预谋(一)
  一晃一个多月,宫中的岁月仿佛是无尽的。
  惋儿携红娃在千省殿里算这个月该发放的月俸。
  “娘娘,德庆楼的银子少算了二两。”红娃不懂得算账,惋儿只让她对照应发放的月俸表和本月实际发放的清单。
  “没有少算。”惋儿继续埋头写账,只回了一声。
  “可是四妃的月俸都是十两银子,怎么单单德庆楼只有八两?”红娃纯粹的数字相差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德庆楼上个月多支了十两银子,我按照分月扣还,每月扣她二两,分五个月还清。”惋儿头也不抬。
  “可是上个月,明德妃刚被册封,用的银子多也在情理之中啊。”
  “是,你说的没错,那是情理,可咱们不是讲情理的地方,咱们要按照制度来,如果每个来支银子的人都有一套在情理之中的理由,咱们还管不管了?”惋儿停下笔,觉得有必要跟红娃说清楚了。“明德妃刚受封,应酬和花销难免多点,但德庆楼里所有的吃喝用度,都是宫里另外有份子的,妃子是妃子的份子,皇后是皇后的份子,做什么都按规矩来,如果德庆楼这个月应该多花销,那皇帝那边或太后那边就应该传下话来,咱们也好有个交代,咱们只是管账的,可没有如何分派银子的权利,你懂吗?”
  红娃似懂非懂,但至少她看惋儿说的这么严重,连太后皇后都搬出来,那肯定是应该的,是必须的,所以她日后定也当谨遵规矩办事了。
  “你赶快把清单对了,好让喜公公带人把银子发下去了。”
  “是”红娃很有精神的继续对清单去了。
  惋儿看着自己正写着的剩余清单,也许自己的坚持会带来一场战争,但势在必行。她摇摇头,对自己笑了笑,她惋儿从来就不是个怕事的人。
  如果不能一定赢,那么就搅乱局势,至少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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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来的出乎意料的快。
  第二天一早,惋儿和红娃刚到千省殿门口,已经有几个人围在千省殿外了。
  正忙着解释的喜公公和太监们一见她的轿子到,连忙谢天谢地。
  “贵人,您可来了,这些是几宫嫔妃的侍女,她们受主子之命来问月俸的事。”喜公公在她还没来得及完全走出轿门时就急急地说。
  惋儿冷冷地打量了一圈,然后看也不多看那些宫女一眼,只冷冷地对喜公公说道:
  “我道千省殿里失火了呢,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是都是宫里出来的吗,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要不要这皇家的脸面了,没见过市面是怎么的,当这里是菜市口啊?”冷冷地骂完,一片寂静,她理也不理,甩了把衣袖,径自带着红娃和小宫女一步步缓缓地走进千省殿里去。
  待到在千省殿里坐定,太监奉了茶,红娃碾好了墨,如此做足了功夫,惋儿才淡淡地吩咐:
  “让她们都一个个登记了,按照各宫娘娘的尊卑次序编了号送进来。”
  “是”底下有太监答应了,自去做了。
  “娘娘,你不担心,那些人的主子里说不定是妃是嫔呢,你不怕得罪了?”红娃小心翼翼的问。
  “得罪了也没办法,她们哪宫是省油的灯?我们一个也得罪不起,”惋儿吹了吹白玉盏里茶叶,“既然我们已经做了这个注定会得罪人的事情,那么索性都得罪了了事,也就没有什么拉不拉得下脸的问题。”轻轻地品了口,一嘴苦涩,叹了口气,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泡茶的,放下茶盏,她挑了挑眉毛,淡淡地问:
  “外头的把名单登记好了吗?”
  “哦,我去看看”红娃跑出外头去看太监的名单。
  一会儿后,她捧着名单走进来。
  “娘娘,排在第一的是德庆楼的,其次的是玉妃娘娘南辰宫的,第三个是黄美人的宫女,您看?”
  德庆楼的明德妃已经自动被太监升格为凌驾玉妃之上了,想当年恐怕是连皇后的宫女都得排在南辰宫的之后吧?
  “那就让德庆楼的进来吧。”惋儿并不看清单,微微笑起来,“红娃,还记得昨天我跟你怎么说的吗?关于德庆楼的银子我为什么要扣?”
  “记得,娘娘说的办法那么好,红娃每个字都记清楚了。”
  “很好,”惋儿还是那样的笑着,“那么就由你向她解释为什么她们娘娘这个月少了二两银子吧。”说完,好整以暇地站起身,在红娃和太监的目瞪口呆中缓缓地走进内室去。
  既然来的是德庆楼的宫女,那么就让宫女对宫女去吧,红娃虽然刚跟了她半年余,但已不是当日简单想法的宫女了。惋儿笑笑地走进内室,不去管外面也许会变成什么乱七八糟的局面。
  隔着一道门,喜公公怨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浅紫色的身影。
  “喜哥,这次正是机会。”小太监偎近喜公公身边,奸邪的笑容一览无余。
  喜公公转眼瞪他,声音放轻:“你要死啊,大庭广众之下,你叫我什么?你是想害死我吗?”而且,喜公公的视线放远,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正是个极好的机会?玉妃正是因为这个女人被皇上冷落,虽然最后不晓得为什么这个女人没得到什么好处,反而是明曦受封,想来,皇上对她也不是多宠幸,也许只是闲来无事,逗着玩的,只是玉妃娘娘因此受过,实在是这个女人不可饶恕的错。
  他对那刚被他骂过的小太监招了招手,附耳详加吩咐了一番,随后站直身子,对着南辰宫的方向,迷梦地笑着喃喃道:“不用担心,我一定让你做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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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惋儿从微微的瞌睡中清醒过来时已经快午膳时分,外面也已经恢复一片宁静,想是红娃应付的不错。
  整了整衣襟,她站起身来,刚发了月俸,千省殿里是很悠闲的,可是这里却不是个好的休息所在。打开门,她走到外殿去,却看见红娃一个人呆呆地坐着,显得很惊讶的样子。
  “怎么了?”
  “娘娘……”红娃回过头来招呼,但很显然,神情依然呆呆的。
  “人都打发了?”
  “我只跟德庆楼的鹉语姑娘见过,而且我没说几句话,她就走了。”
  惋儿微皱了皱眉,“你说什么了?”
  “我说因为上个月德庆楼预支了十了银子,所以要分月扣还。”红娃一边说一边还在想。
  “还有呢?”
  “没有了”
  “没有了?”惋儿抬眼看着红娃,“那鹉语姑娘就没说什么?”
  “她说‘这样啊?’就走了。”红娃还学着那鹉语姑娘的说话神情,颇有几分古怪。
  这样啊?
  这显然不是德庆楼的态度,也不应该是今日早上来千省殿的任何一个人态度,如果是这么容易原谅,干吗一大早就派人守在千省殿外?那么这当中出了什么差错呢?也绝对不是红娃做的不对,因为她根本连做错的机会都没有?
  “喜公公和他手下的那几个小太监呢?”惋儿眼光一转,看到这个殿里居然除了她和红娃外再无一人,竟然分外的寂静,让人有股发冷的味道呢。
  “喜公公说,自从他来到这千省殿,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请示太后去了。”红娃说到这个一脸惊恐,这个才是最恐怖的,太后会怎么说?贵人娘娘第一次接手发放月俸的事,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会不会?她不敢往深里想。
  “是吗?”惋儿忽然笑了,笑的清淡却有趣,“喜公公还真是忠心耿耿。”
  她拍了拍红娃的肩膀,淡笑着道:“收拾一下,我们回丹庭宫用膳。”
  “什么?”红娃一惊,“娘娘,你就这么走了么?”
  “是啊,”惋儿笑着,首先往千省殿外走去,“中午到了,不用膳,你不饿吗?我可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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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是惋儿反而推开了窗,古人早有明训,一堵不如一疏。
  最先找来的竟然是不是太后而是皇上身边的黄公公,这点倒是让惋儿有些意想不到,虽然她早就知道明德妃肯定会找上皇帝,但照道理皇上一定会先让皇太后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