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辛苦      更新:2021-12-10 10:19      字数:4715
  特准小小在后座斜趴着,可是盘山道上七拐八绕,致使小小四次脑袋撞门,六次屁股着地,此时正暗暗诅咒着给自己准备紧身裤的人,生儿子没有小JJ,对于胡伯胡婶的惊异表情也没有力气深究了。
  小小的新身份是他们堂亲的养女,借住古家,一切待遇和规矩按胡氏夫妇的标准来。小小的新房间则在主楼一楼东侧胡家两口子的隔壁。小巧带独卫的房间,让小小惊叹了合不拢嘴,真没想到古家这么舍得为自己这移动血库和替身下血本。
  古家夫人九年前便去世了,古宅大家长,跟小小有过“一面之缘”的古涵山一直单身未娶,独自住在三楼。当家太子爷,大少爷古楷的房间在二楼居中;西侧房间住着留学在外,小字默然的二少爷古隶;紧挨大少爷东侧的则是古府大小姐,小字欣然的古柳房间,贴身照顾古柳日常起居的工人和护士,则住在古柳房间的小套间里。从胡婶介绍里才晓得,原来大名鼎鼎的贺焕居然是古老爷的亲外甥,不是一表三千里的表亲,而是和跟古家上下都极亲近的晚辈,贺焕偶尔蹭住在古宅,下人都称一声表少爷,专门给他留的房间则远离古氏兄妹三人,在二楼最西侧的房间。贺焕有自己的宅邸,并不常住古宅,所以他的房间经常门窗紧闭,平日只有大少爷偶有涉足。
  古宅后院有两栋副楼,东侧地上两层,地下两层半的副楼充作古家仓库,需要规整收置的大件都被安排在东配楼。小小此时做梦也不会想到,东配楼走廊逼仄的一楼在之后某段的很长日子里,给了她经年不散的噩梦。
  西侧副楼,则是不在古宅常住的工人们的休憩之所。主楼里常住的工人只有胡氏夫妇,胡家老两口儿女都已成家,本该退休回家享福,可古家的几个孩子都是他们看大的,都尚未成家,尤其最小的欣然还一直病弱,他们实在舍不得离开,便跟他们继续生活在一起。古家老小所有人都好静,所以除了明的暗的轮值的保镖,其他的工人都是白班制,厨房、庭院休整、后山整理、物资采买等工作白天完成之后,便不在古宅过夜。如果古宅有大型宴会,需要他们连夜工作时,则会休息在西配楼。
  小小被送到古宅的当天晚上,收到了同胞弟弟可男的消息。就在月中,由古氏集团出资,N省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为科研平台的“儿童先天性心脏病扶助基金会”成立。而与古氏集团关系良好的C市妇幼医院的退休职工郭氏夫妇的养子郭可男的名字,则位列基金会第一批扶助儿童名单的第一位。
  小小站在古大少宽大的办公桌背后,听着这个消息,心中悲喜难辨。她欠可男太多,可男为了她而出生,却也因为她而饱受了十年病痛之苦,她没见过那个据说极漂亮的男孩子,却细细追寻过那孩子一切的生活轨迹,可那个孩子甚至不知道世上有她这个姐姐存在。如今知道他有痊愈的希望,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掉下了一半。愿所有神明保佑,他早日安康,愿他,永不知她。
  古大少左手斜靠在椅子扶手上,右手轻揉着眉心,漫不经心道:“还缺什么跟胡婶说,我妹妹半年之内就要手术,不希望你出什么状况。”说罢,不待小小说什么,便挥手让她跪安了。虽然古大少表情平淡,口气客气,但小小相信自己的直觉,古大少很厌恶她,甚至都不想多见她。小小揉搓着两只手,一肚子话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暗忖,姑奶奶还不想见到你们呢,咱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
  可是美梦就是用来破碎的,小小的愿望,在不久的几天后就破碎了。那时,小小彻底明白为什么古大少会安排贺焕来做执行官。也彻底被告知,她没有犯错的权利。
  一件肚兜引发的血案(上)
  若干年后的某一天,古柳夫妇为大女儿举办周岁宴,某无良小姨手拎两大袋各式肚兜,欣然赴宴。古大小姐见之,仿佛迎面挨一闷棍,憨厚的大姐夫也黑线掉满地。某小姨乐滋滋把纺面、绉绸、缎面、菱纱、锦绸、绡纱……等各面料,各款式,从十二个月到十二岁各种尺码的肚兜,仔仔细细、一一摆放在小婴儿卧室,看着古大小姐一脸j□j的悔不当初的表情,积攒多年的恶气终于得以吐出。
  不知典故的大姐夫深知为自己长女求神拜佛近一年的小姨子是一肚子的孩子气,更心知自己媳妇儿对她的面冷心热,看着姐妹俩又要掐起来,忙再次充当老好人:“小小,姐夫先谢谢了,这么多好东西做起来不容易,肚兜吉祥,肚兜喜庆,姐夫谢谢你给的好兆头哈。”
  小小甚爱欺负老实人:“呀,姐夫这回可误会了。我这是给我外甥女早教呢,得让她知道,她亲娘当年是怎么给她小姨见面礼的。哼!”
  要不是大舅子看着小小一脸不怀好意的蹦进来,不放心跟过来瞧瞧,进而及时地一把拎走了想继续挑衅的自家小妹,古氏姐妹恐怕又要上演满脸花了。据目测,大舅子对小姨子的“口头教育”成果显著,整场宴会,小姨子站姿矜持,举止端庄,连坐一下都不肯。
  ……
  可惜,阳光总在风雨后,我们还是回到风雨时节吧。
  在古大少的暗示下,胡伯胡婶给小小安排的作息时间错开了古家众人,而小小也很识时务地没事不出房门。所以,到古宅快一周了,除了胡伯胡婶,她没有见过古宅其他的人。小小深知自己的身份和斤两,若夜深无人时,跑到大Boss或者古大少房里装乖卖可怜,或者在偌大的古宅里设计一场偶遇,述说下不可对人言的凄凉身世,哦买噶噶,那纯属自杀。所以,小小跟闻名已久的古大小姐的初遇姗姗来迟,而且,抱歉,很不愉快。
  下午三点半,古涵山和古楷尚未回家,古大小姐平时这时也午觉未醒,整个古宅一片静谧。而生生被饿醒的小小,熟练至极的去隔壁的隔壁,胡伯胡婶的独立厨房里找吃的。古家很大方,吃穿上从不亏待小小,养肥了才好杀嘛……寻了许久,发现刚上瘾的木薯糕没有了。小小深吸口气,决定冒险,去专为古家主人服务的西厅主厨房搜刮些残剩品。路过中央客厅时,被沙发椅上一摞亮艳艳的肚兜吸引住了。天作证小小的好奇心没那么重,江湖混,深知好奇心害死猫,可她还是转移方向,往那堆精致柔和的布料走去。
  小小幼时顽劣贪凉,经常白净净的出去,泥球般回来,生母怕她着凉,便常给她系上肚兜防止肚脐受风。市面上的肚兜大多中看不中用,精致些的又买不起,便找些碎布,洗干净,揉软和了,自己一针针的缝制。小小本来百般不乐意,可看到阿晗羡慕的眼神便乐滋滋的穿上了。而每次穿上肚兜的小小则再不肯往泥水里蹦了,阿晗悲愤得要命,直到孟母给他做了跟小小一模一样的几件,才不再撅嘴。
  小小不爱煽情,更不爱回忆,她短暂的生命过往中有太多的悲伤会阻却她走下去的勇气。生命往前,命运再不堪,小小也不想让自己深陷在无可扭转的过去里。但是看着被太阳晒得暖烘烘,一看就是专业手工刺绣和缝制的肚兜时,再挪不动脚步。
  她一直不愿回想曾经,她也有过妈妈,妈妈虽然是妓/女,但是很爱很爱她。母亲职场家中皆彪悍,很少和风细雨地跟她说话,可六岁那年,妈妈最后一次给她剪脚趾甲时总是不住声地轻声询问,疼不疼,这样好不好?我的小宝宝,难受告诉妈妈。妈妈没动过针线,第一次给她逢肚兜时险些十指穿孔,可几年来不论寒暑,从未断过。直到最后的日子,妈妈也没停过,闺女本该是她的小棉袄,可她穿不起来了,给闺女留几件贴身的物事,就当念想吧。最后几日,那病房里苍白的手指,翻飞的针线,定格成了小小童年记忆里最惨烈炽热的画面。
  扇形的黑色襟领,绣着小朵怒放的金菊花,艳红色的肚身,五色蝙蝠腾飞其中。柔韧干爽的缎面上一滴滴水渍漫开,小小不知道自己捧着肚兜站了多久,直到呼喝声起,才激灵一下回神。
  “胡婶,她是谁?”眼前的女孩子,比小小高出半头,垂肩的长发被一条缎带在后面松松绑住,面容青嫩却憔悴,金粉色的高质家居裙压不住一身的病弱,跟大Boss极像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她。
  小小一惊,手上的布料滑到了脚下,听到胡婶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更是莫名慌张的退后了一步。小小如果知道这一步后退的结果会那样悲惨,她一定选择前扑做狗j□j状也宁死不退。
  “啊!”古大小姐看着肚兜上被小小踩到脑袋的蝙蝠家族,惊呼了一声。刚赶到现场的胡婶一看情景,大呼不好。
  “欣然,这是原来胡妈妈的养女,在我们家暂住,哎呀,怪我怪我,衣服都晒好了,看你睡觉没敢送进去。”说罢,也顾不上只知道傻站着的小小,急忙把污脏不堪的肚兜捡了起来。听说是胡妈妈的养女,本不愿再计较的古大小姐,看着木头桩子似的小小,不禁火大:“道歉也不会说吗?”
  小小事后趴着检讨整个过程时,认为自己这唯一一次犯倔,犯得极其侮辱智商,从来知道眉眼高低,向来不吃眼前亏的孟小小同学当时不知哪根筋搭错,收到质问后,极其有骨气的45度侧扬着头,回敬了古大小姐一声宛转悠扬,生动曲折的:“哼!”
  古大小姐愣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小,家里居然会有敢跟自己叫板的神奇生物,但不到片刻,低头看到肚兜上尚未干涸的水渍和呈中心对称的两个脚印时,惊奇便转为了惊怒:“你居……”尚未呵斥完便呼吸不畅,胸口不断起伏起来。胡婶还未反应过来,一双大手突然伸了过去横抱起兀自悲愤的大小姐,一步三凳地奔上了楼。
  直到古大少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小小才醒过神来,等到紧跟其后的贺焕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才神志清醒地给自己判决道:“铁定废废了……”
  只不过没有料到的是,会废得那么惨。
  一件肚兜引发的血案(中)
  “血压正常,心率稍快,没有大问题,平躺休息一下,不能再过于激动了。”只是偷打个盹便让大小姐趁机偷溜下楼的小护士在古大少越来越沉的脸色中,心惊胆战地收拾好抢救用具,颤巍巍地出去了。
  古大小姐斜靠在床上,被大哥半搂在怀里,低着脑袋,心虚地不敢说话。古大少眯着眼睛,强忍着心疼和怒气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一直数到三十才压下情绪,摸了摸她的额头,温温的,没有大碍,才冷下声道:“再有下次,大哥真打屁股了,重重的打,听到没有?”欣然的小脸腾地红了个透,病弱苍白的面容像涂了层胭脂,连耳朵都变粉了。看妹妹窘迫又后怕的小模样,古大少最后的一点怒气也化成了心疼,长叹了口,半托着她平躺下去。给她掖好了被角,轻声吩咐道:
  “让表哥跟你说会话,睡一觉,听到了吗?”收到妹妹点头如捣蒜的回应,便给一直站立未言的贺焕递了个眼色,起身下楼了。
  贺焕微笑着坐到了床头,揉了揉欣然的脑袋,笑斥道:“别装啦,你大哥都出去了,装得跟小猫似的。”古欣然嘿嘿地笑道:“哪有装,大哥发起脾气来,吓死人了。”贺焕心道,那是你没见过他发作别人。屈指弹了弹她脑门,轻喝道:“你哥进屋看见你那样,脸儿都白了,你就让他心疼吧。”欣然侧过身子,拽住贺焕的大拇指,撒娇道:“表哥不心疼?”“嗯,你大哥下回揍你的时候我肯定会略表心疼。”看着小表妹撅着嘴气鼓鼓的瞪着他,知道她心情好多了,略略放下了心。便有一句每一句的跟她说着闲话,哄她睡觉。当讲到自己第二次“偶遇”十三岁的古隶泡妞被甩时,楼下传来了轻微的碰撞声,卧室门窗都是超强隔音的,但架不住贺焕耳力极好,他不动声色的形容完古默然的狼狈,看着欣然已经昏昏欲睡了,便给护士和保姆打个手势,开门出去了。
  刚走到楼梯拐角,便看到古楷拽起畏缩在沙发后面的小小,正要甩第二个巴掌,他疾步跑过去,架住了古大少的胳膊。看着小小左脸上肿得吓人的巴掌印,劝道:“别打了。”急得团团转的胡婶正要感激涕零,贺焕接道:“再打她流鼻血了,不好收拾。”古楷这才慢慢地放下了手。胡婶蔫了。
  自从古大少上楼,小小便抱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坐在客厅,横也一刀竖也一刀,坐等着吧。似乎过了不长时间,有脚步声走近,她胳膊被人拽起,夹杂着一阵风声,古大少似乎用尽全力的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咣当一声”小小狗j□j般摔在了地上,身子扫倒了桌上的一应装饰品,稀里哐当,霹雳巴拉……小小都想象到了被古大少吊起来抽鞭子,也没想到被他抽脸。她意识到古大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