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节
作者:尘小春      更新:2021-02-17 12:34      字数: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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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不让她出来,让她就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待着,这样他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可是没有她,书房里就好像少了好多生气。
  他写字的时候再抬眼,就看不到那个打着哈欠,眼中闪烁着晶莹,冲他笑的那张圆圆的小脸了;他发怒的时候,只有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的哆嗦的奴才,没有那双会在他的胸口顺气的小手了;他烦闷的时候,也只有一个人凭栏而立,不会有个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说着笑话儿逗他开心小嘴了。
  脑子中忽然有一个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不会是真的对她动了心了,这怎么可能,一个奴婢而已,出声微贱,又水性杨花,不忠于他,他怎么能还一直想她呢。
  去看看她总是没什么坏处的,她一定会像以前那样,跪着求饶的,她一定很怕死,所以她一定会编出很多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而他虽然不会再相信她,可是愿意饶她一次。
  可是直到午夜,他也没有去,他觉得自己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原谅她呢,她明明犯的是不可恕的大罪,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软了呢,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得再让她受受苦。
  于是,他天天派人让她准备着他去过夜,却独自在书房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象着她一定知道自己错了,一定在后悔,一定盼望着他去找她,那双眼睛一定为自己流了不少的眼泪,这样心里就舒服多了。
  今天,他坐在园子当中独自喝酒,却又想到了不久之前在圆明园的那天,她从缓缓地从长廊那头走过来,看着那娇小的身影,他就知道是她,除了她没人会那样走路,歪歪扭扭,一点儿都不优雅,有时还一蹦一跳的,两只脚像是在地上待不住似的。
  她给他斟酒,像是只乖巧的猫一样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微风中有一丝淡淡的清香,不是花香,也不是熏香,淡淡的,那是属于她的味道,就像她的人一样,总是淡淡的,不浓烈,却很清新。那一刻,他觉得一切都好美。
  借着酒意,他终于克制不住得想去看她,可是迈入她的院子,一看到她,心中却又愤怒异常。因为他想到了那天,她被胤禟抱着的样子,他恨透了那个样子的她,好像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丫头一样,那样的倔强,那样的大胆,眼睛里完全没有他,无视他的存在。
  他冲她发火,质问她,她却一句话也不说,让他更加无法忍受。所以他失去控制般地要了她,她哭得让他心疼,看着她被自己弄得青紫的身子,就像是伤在了他的身上。他知道,这回,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得原谅了,因为他已经不能再罚她,罚了她自己也会跟着疼,只要她能服软认错。
  可是,她却露出了他从来没见过的坚定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和屈服,让他有些愣神。
  她爱的人是老九!
  而他永远也改变不了?
  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毫无预警地袭来,让他觉得锥心刺骨地痛,他恨不得要把她撕碎了,再去杀了老九,可是却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只想逃离。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托着疲惫不堪的身心去觐见皇上。他听得出,因为京城里和江南关于太子言行的留言越来越多,皇阿玛很生气,而且,间接地告诉他这些消息来源越来越多地指向了他。
  他觉得心中特别的委屈和愤懑,一向毕恭毕敬的他鬼使神差地公然顶撞了自己的皇阿玛,他看到了康熙眼中的愤怒和失望,也看到了老八老九眼中闪过的精光。
  回去的路上,天上忽然下起来瓢泼大雨,他挥手不让打伞的太监靠近他,一路淋着雨走了过来,雨水让他浑身上下湿了个透,却浇不灭他心中的怒火。
  如果老八他们真的成了事儿,老九一定会把她带走的,就像顺治爷抢走董鄂妃,多尔衮抢走豪格的福晋一样,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失败者是什么都保不住的。
  所以他回去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可是一想要她要永远得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他就觉得头疼欲裂。
  不对他不可能是真的不能没有她,她只是个下贱的丫头而已,那样的可有可无,那样的无足轻重,这一阵一阵刺痛一定与她无关。
  他捂着额头,忽然想起,昨夜一夜没睡,前几日又中了些暑气,如今脚步竟然有些发虚,透过模糊的眼帘,紧跟着的几个贴身的太监好像正朝他身边奔过来,他想开口让他们别过来,却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一次,他好像是真的病了。
  正文99 喂药
  这天,冬梅又到兰欣这边来陪她说话,知道她喜欢看书,顺便给她带点儿书来看。
  兰欣感激涕零地看着这些精神食粮,觉得真乃是坐牢被软禁之类的活动必备之佳品,抽泣着说:
  “冬梅,还是你最懂我。”
  冬梅鄙视得看了看她,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吗?最近园子里都乱套了,就你清闲。四爷病了,自从那天从你这儿回去,精神就不大好了,第二天从行宫见皇上回来,淋了一场雨,竟然一下子晕了过去,大半个月了,竟然是一天不如一天,一点儿也不见好。”
  兰欣听着冬梅的话,翻书的手顿了顿,但是想到他那天夜里是如何对自己的,又平静下来,淡淡地说:
  “你这话说的可奇怪,好像是我害了他似的,他生病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
  看着某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冬梅眉毛一挑问道:“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关心吗?”
  兰欣继续悠闲地翻书,随口答道:“有的是人关心他,不多我一个。”
  “这到是,这些天,福晋和两位侧福晋一直在爷身边守着呢,皇上还特别拨了最得力的太医给四爷瞧病,可是就是不见好,真是急死人了,福晋急得饭都吃不下了。”
  兰欣听了,眉头微皱,可是嘴上还是说:“没事儿,反正他死不了的。”
  冬梅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以后说:“天啊,你这话要是被四爷听到,一定会活活被你给气死,有这么没良心的小妾吗?”
  “本来嘛,人吃五谷杂粮,谁不生病啊,过两天就会好的。”
  “可是我总觉得,四爷这回是心病,前些日子,四爷因为太子的事儿被皇上狠狠地斥责了,估摸着就是为了这个,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兰欣也压低了声音,拍了拍冬梅的肩膀笑着说:“哎呦,我的冬梅姐姐,你也大逆不道了,刚才还说是被我害的,现在又说是皇上害的,要是被别人听到,还不把你推出午门斩首。”
  她们正说笑着,忽然青儿从外面冲了进来,拉起兰欣的手就往外冲,兰欣一脸莫名奇妙地问说:
  “青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快跟我走,四爷昏过去了。”
  兰欣瞪大了眼睛说:“不是吧?这么严重!可是你干嘛拉我去,我又不是太医。”
  青儿回答着,但是脚下的步子一点儿都没停:“他迷糊的时候叫你的名字了,福晋让我来找你,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醒过来,不然皇上赐的药丸都喂不进去,急死人了。”
  兰欣一听这话,忽然停下脚步不走了,咬着嘴唇,表情扭曲,整个身子拼命往后面赖,说:
  “我不去,他叫我的名字肯定是还生我气呢,四爷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我了。我去了,再把他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青儿急得冲她大声吼道:“你这死丫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别扭什么啊,你敢说不去,我就找侍卫来绑你了。”
  被青儿连拉带拽地走进书房,这里已经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整个屋子里有一股浓重的药味飘散着。
  外间太医,丫头,太监,小厮,都在候着。里面,是福晋和两位侧福晋,还有十三爷,都在四四的床头坐着,这些人看兰欣来了,都用一直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她是一剂不知道来源不知道疗效的偏方,用了可能会好,也可能会有可怕的后遗症。
  兰欣缓缓地走进去,给福晋行了礼,侧身看到病床上的四四。
  只见他面色苍白,眼睛紧闭着,本来丰腴的面颊也凹陷了下去,颧骨都突了出来,嘴唇是紫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一点儿都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瘦削苍白的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口中喑喑有语,昏迷中的他是那么的痛苦无助,全无了平日里的优雅自信。
  兰欣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阵难受,原来心里对他的一切怨恨瞬间烟消云散,于是用颤抖的声音问福晋说:
  “爷怎么会病得那么重?”
  “太医说这是由于思虑过度,劳倦伤脾,脾失健运,至使生血泛源,心血不足所致。心失所养,心郁于积,又加之近日起居不慎,疲劳过度,雨雪淋湿,情绪大喜大悲,所以这病怕事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
  福晋眼中含着泪,帮四四擦了擦头上的汗说:“皇上今儿赐了西洋的药,可是试了好多法子,怎么都喂不进去,平日里爷病了都是你伺候的多,你来试试吧。”
  说完,把几颗药丸放到了她的手里。
  “兰欣……”床上的四四呢喃了一声,声音极小,可是里间的人却是都听到了,年氏愤恨地看着她,福晋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退到一边,给兰欣让出位子来。
  兰欣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只觉得跟被雷击中了似的,脑子里轰的一声,脚下一软。
  难道这回四四生病真的跟她有关吗?或者自己真的是伤了他的心吗?
  她觉得很想夺门而出,落荒而逃。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虚弱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对四四有些残忍,眼里湿润了,面颊的肌肉有些酸。
  旁边的李氏咬着牙,瞪着她说:“你这死丫头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喂药啊!”
  兰欣吸了口气,定了下心神,擦了擦眼泪,坐到床头,把四四的身子扶起来,自己坐到他身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下巴抵住他的脑袋,然后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又低下头,在他耳边说:
  “四爷,这是皇上赐的药,可见皇上还是最心疼你的,咱们把它吃了吧。”
  说完,把药塞到他的嘴里,接过福晋递过来的一杯水,又用极致温柔的声音说:“再喝口水,必须要咽下去才行,只要咽下去,就会好的。”
  可是四四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喂给他的水又被他吐了出来。
  李氏看了,摇了摇头大声说:“我早说过了,这丫头肯定也不行的,赶紧下去吧,省得在这儿碍事儿。”
  兰欣没有理会她,拿帕子帮四四擦了擦嘴边弄得满处都是的水,用自己的脸轻轻地摩挲着他瘦削的面颊,温热的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流到了胤禛的脸上,她像是母亲哄孩子似地在他耳边柔声说:
  “我知道你很难受,可是如果你一直病着,你拿什么跟他们争呢,你不是要赢的吗?唯一能办法就是赶快好起来,要不他们就要抢走一切了。听话,咽下去吧!”
  说完,兰欣又把水递到他嘴边,这一次,他真的微微张开了嘴,但是显然是废了很大的力气,头上的汗冒得更多了,喉头动了动,发出咕嘟的咽水的声音。
  看到这一幕,屋子里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兰欣的眼圈又红了,但是微笑着,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说:“这样就对了,四四真乖。”
  福晋在一边开心地直掉眼泪:“太好了,这下可好了!”
  兰欣把四四重新放倒在床上,在他耳边低语道:“以后都要乖乖吃药才行噢,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她刚要转身离开,却被四四一把抓住了手腕,就是不松手,她伸手去想掰开,可是却动不了分毫,如果不是看他刚才虚弱的样子,她简直要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在装病了。
  十三爷看到这一幕,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开口说:“兰欣,你就在这儿伺候着吧,咱们都已经守了好几天了,也该回去歇歇了。”
  说完,他招呼着福晋,还有年氏和李氏,一起退了出去。
  兰欣没办法,只好搬了张凳子,就这么坐在他的床头,给他喂水,擦身子,晚上就趴在床头迷瞪一会儿。
  四四一直发着低烧,处在半昏迷状态,到了夜里,更是呓语不断。
  “嬷嬷,我饿了……”
  “嬷嬷,额娘为什么只喜欢小阿哥,不喜欢胤禛?”
  “嬷嬷,我要小麟子给我当马骑。”
  兰欣听着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呢喃,一会儿笑,一会儿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