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节
作者:尘小春      更新:2021-02-17 12:34      字数:4968
  “把她给我关到后院的柴房去,严加看管!”
  柴房中,满脸泪痕的兰欣蜷缩在一角,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眼神也没了一丝光彩。未知的未来命运似乎已经是尘埃落定了。这一刻是她早就预料到的结局,可是真的来临的时刻,还是让她淬不及防,一下子坠入了深渊之中,不断下沉。
  深夜,门被打开,吱呀一声响,让习惯了安静的兰欣觉得有些刺耳,微风带来外面的凉爽新鲜的空气,兰欣贪婪地吸着,胸口随着呼吸而起伏。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笼罩了过来,他身上的森然冷冽的肃杀气息,让她浑身抖了个激灵,可是也不敢动弹,只是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身子蜷缩地更紧了一些。
  胤禛蹲□子,用双手把她的肩膀拎起来,让她直视自己摄人心魄的怒意,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说道:
  “看看你这幅样子,爷真的很想知道,你在雍王府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了,竟然这么不愿意待在爷身边。”
  兰欣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要被他手上的力道给弄碎了,无助地看着他,身子不自觉地发抖。她脑子里面忽然闪过很多画面,都是自己被如何处死的,她当初决定跟胤禟在一起的时候,那是就曾经想过的种种结局,被扔到井里淹死,浸猪笼,凌迟,被火烧死,满清十大酷刑……
  不管哪一种,她都好怕,她怕疼,更怕死,微微张了张口,想求四四让她死得舒服一点,可是看着四四的眼神,就觉得自己没资格提这种要求了。
  “你说啊,你倒是说啊,爷到底是什么时候虐待过你了?爷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呢。”
  他的问题显然没有指望得到答案,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而已,双手剧烈地晃动着兰欣的身子。然而胤禛愤怒到了极点,却又从心底犯起一丝苦涩的哀伤,本来放在肩膀上的一只大手慢慢上移,轻轻地抚摸着她雪/白的脖颈,喃喃地说:
  “你知道吗?爷好想现在就杀了你,你现在就像是只兔子,脆弱地只要爷手上微微一用力,就可以把你的脖子折断。可爷就是下不了手,爷该拿你怎么办呢,爷该拿你怎么办呢?”
  兰欣闭上眼睛,不想再面对他的眼神。
  一连几天,兰欣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渡过的,四四自从那天之后,没有再来看过她,也没有处理她,身上所有的防御机制都好像失效了,只让悲伤和绝望交替着向她冲过来,让她无力抵抗。
  她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身子一天天虚弱地不行,大部分的时间都蜷缩在柴房的角落里睡觉。也只有睡觉,她才能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偶尔,梦境中还会出现一些美丽的画面。
  恍惚当中,一切都笼罩在美得让人眩晕的迷人色彩当中,似乎胤禟在叫她的名字,他们在属于他们的小院子里嬉戏,追逐;昏黄的灯光下,她手上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那似乎是他们的孩子,胤禟在旁边拿着拨浪鼓逗孩子玩儿,那幸福甜蜜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暖暖的。
  她微笑着醒过来,睁开眼,却只看到一堆堆的柴火,甚是刺眼,仿佛在嘲笑她似的,她记不清自己多少次这样满怀希望地醒过来,却又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地绝望。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在被遗忘的角落里默默地被饿死的时候,忽然有几个太监走了进来,把她扶进了后院的一间屋子里,一个丫头和一个嬷嬷帮她梳洗,给她喂了点吃的。
  在她微微恢复了点气力的时候,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嬷嬷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给姑娘道喜了,雍王爷刚让您做格格了,奴婢是张嬷嬷,这是映月,从今往后您就是咱们的主子。”
  她的头忽然爆炸似地疼,四四这是要干嘛,她不明白了,她努力思考了一阵,就觉得又没了力气,沉沉睡去。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朦胧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她的床边,那轮廓有些僵硬,在黑暗当中显得冷冰冰的,看到她醒过来,低沉着声音说:
  “他带不走你,而且他知道那年爷让你去江南盯着他的事儿了,所以也不会再想要你。你说没有他就活不了了是吗?哼,可是爷偏要让你活着,一直活在爷的身边,这辈子只能做爷的女人!”
  她能理解胤禟,他一定也很难过,所以那天的眼神才会那么纠结;她也能理解胤禛,如果换做是她,被人背叛的感觉也一定不好受,所以他这么对她,她并不委屈。可是他的话却是在提醒她那样一个残忍的事实,她一直都想躲避的事实,他们的爱情真的彻底结束了吗?
  她忍不住悲戚地呜咽着,哭了几声,却是没了气力,只觉得那心中止不住的痛就快要把她给撕碎了,本就虚弱的灵魂似乎要四处飘散开去。
  兰欣希望这是梦,噩梦,一定是,也许闭上眼睛,也许再睡一会儿就会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四:虐兰欣的是小米,跟偶没有关系,乃们要打打她好了~
  正文 95星空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过夏日的草原,领头的人是一身便服的十阿哥胤俄,他一脸的焦急,额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落,在近身侍卫们的簇拥下向草原深处奔去。
  两个时辰前,胤禟的近身侍卫额尔都和何柱来找胤俄。
  胤俄听了他们的话,皱着眉头说:“你确定他在木兰围场吗?”
  “是,虽然爷不让咱们跟着,但是奴才怕爷出什么事儿,所以派人一直远远地跟着。这两天我们爷一直不吃不喝,只是一个劲地骑马,涉猎,晚上就在草原上躺着。”
  “还有谁知道这事儿?”
  “奴才谁也没敢说告诉,只是看着爷这样,怕时间长了爷的身子受不住。奴才们没辙了,知道十爷一向跟我们爷最亲近,这才来打扰十爷。”
  “那你们那为什么不把他劝回来?”
  “爷不让,稍微有人接近一点儿,他就拔出剑来要杀人,所以……”
  “没用的东西,快去给爷背马,跟你十爷一起去把他给带回来!”
  一行人一路狂奔,到木兰围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胤俄看到星光下,一个憔悴的身影,佝偻着身子,坐在草地上,身子则是依靠在马腿上。
  走近一些,只见他满脸的泥土,右手上被瓷片划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吓人的紫色,那眼神,却是一丝颜色都没有。如果不是旁边的额尔泰冲使了个颜色,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九哥。
  看到有人接近,胤禟一下子从地上站来起来,抽出佩剑来,冷冷地说:
  “是谁竟然敢过来找死吗?爷正好想杀人了。”
  胤俄一边继续往他面前走,一边大叫道:“想杀人你就杀,干嘛跑到这里来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要是被老四看到,真的是要笑死了。”
  他不顾胤禟的惊讶之色,上前去,握住他拿剑的那只手,从他手上夺过剑,把它重新插回剑鞘里,又扔回了他的手中。
  “我听何柱说是为了那个叫兰欣的丫头,我早看出来了,你对她不一般,可是撑死了不就是个女人嘛,你至于吗?”
  胤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坐了下来仰望着星空。胤俄见他不说话,只好也在他身边陪着。他们小时候也会这样并肩坐在草地上看星星,听太监们给他们讲故事,那个时候的日子,多么美好啊。
  忽然胤禟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纵身上马,只听空中一阵啸鸣,胤禟接着月光,拿起手中的弓箭,向着那声音的来源瞄准,破空之声划响,一只鹰从夜空当中砸落在草原上,胤俄追过去一看,竟然是一只海东青,又是一惊。()
  “九哥,你不是一直喜欢鹰的吗?为什么要射杀它?”
  胤禟下了马,看着那只海东青的尸体,神奇幽暗的说:
  “因为我嫉妒它,嫉妒的要死,为什么它甚至都不用挥动翅膀就可以在空中自由翱翔,傲气得俯视一切?为什么它无所畏惧,无所忌惮,看见自己的猎物的时候,无论猎物有多凶残,都可以毫不犹豫地飞扑上去,纵使那样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你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过,要带她走,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远离这里的一切纷纷扰扰,只有我们两个人,什么都不管不顾。她当时就说我做不到,那个时候我还觉得她不明白我对她的心。所以我在上帝面前发了誓,要对她不离不弃,永远照顾她,真的到了这种地步,我才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她太了解我了,她一直都了解的,比我自己还了解,可是她为什么还是爱着我,这丫头是疯了,还是傻了?”
  胤禟看着远处,深陷的眼窝里流出一股热流来,他忽然捂住脸,痛苦地坐在了草地上,厚实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把头埋在两膝之间,泪水顺着他的指缝缓缓地流动。
  “爱新觉罗胤禟,你tm就是个懦夫!你tm不是个男人!”
  他松开双数,冲着宁静的夜空撕心裂肺的呼喊,任凭泪水在顺着他的面颊向下流淌。
  胤俄在旁边听着,看着,这样的胤禟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他完全愣住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走上前去,扶着他还在颤抖地肩膀说:
  “别这么说你自己,九哥,我们打小一块长大,我知道你是最重情义的,你绝对不是懦夫。可是你不可能为了她抛弃一切,因为你还是宜妃娘娘的儿子,八哥的好弟弟,府里也有一大家子人,你永远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置他们于不顾。如果你真的这么爱她,就别这样糟蹋自己,这样又有什么用?你应该想想办法,扳倒太子的同时也踩四哥一脚,就像47年那样,只要咱们的大事儿成了,还怕到时候治不了老四,抢不回你的女人吗?”
  胤禟止住了抽泣,抬起头,看着胤俄,缓缓地说:
  “老十,别看皇阿玛说你老实,其实九哥心里清楚,兄弟们当中最聪明的是你,只是你一直藏拙,所以才不显山露水,我现在脑子全乱了,你帮九哥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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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嬷嬷和映月坐在院子里的偏方里面嗑瓜子聊天,张嬷嬷哀声叹气地说:
  “别人的主子得宠,下人也跟着有脸面,我们院子里这位恐怕是没指望了。”
  映月也点点头说:“那天我在园子里看到年侧福晋和李侧福晋了,真的生得好漂亮又有大家风范;耿格格和武格格,虽然容貌不及这两位,但是毕竟年轻,也是知书达理的;再看看我们这位,论样貌,论出身,都是低到不能再低了,王爷当然不会待见了。”
  张嬷嬷忽然放低了声音,凑到映月耳朵边上,指了指脑袋说:“你说,她不会是这儿有点毛病?”
  映月立马找到了共鸣:“嬷嬷,其实我也觉得是这样,只是不敢说而已。你看她整天也不说话,饭也是递给她她才吃,要不是我们伺候着,估计得活活饿死。而且她还什么都不干,只是老对着窗子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一次我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偷偷看她那双眼睛,哎呦,直直的,怪吓人的。”
  张嬷嬷两手一摊,身子倾向映月的方向说:“唉,这可怎么好啊?你说我们要不要向福晋回禀一声啊?”
  “我觉得要,不然咱们就跟她这儿耗着,她算是完了,我们也得跟着遭殃。”
  张嬷嬷听了,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说:“就这么定了,明儿一大早我就去回福晋去,映月,你去把外面门闩上,该睡了。”
  映月听了,抬脚刚要走出偏方的门,忽然,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似的,一步一步向后退,直接跌坐在了塌上:
  “嬷嬷……院子里……有鬼!”
  张嬷嬷听了,脸色也变了,赶紧捂住映月的嘴,把偏方的门死死关上,声音颤抖着说:
  “死丫头,浑说,哪来的鬼啊,你,你别吓唬我。”
  映月一边吓得掉眼泪,一边继续说:“真的,我看见了,一个白衣女鬼,就躺在院子正当中,这可怎么办啊?”
  “这……这……”,张嬷嬷只觉得自己的小腿直打哆嗦,勉强镇定住说:
  “这里是王府,不远处就是皇上的圣驾,有龙气,鬼是最怕的,断然是不敢乱来的,我,我来看一眼。”
  于是,她用颤抖的手把窗户打开一小点儿缝,透过缝往外看,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吓得躲在角落里,冲着外面尖叫起来:
  “啊——啊——鬼啊——真的有鬼啊——”
  她的凄厉的叫声把在门外看守的侍卫们给招来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