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作者:溜溜      更新:2021-12-04 15:44      字数:4787
  还没有等到那一抹疼痛散去,他的左肩也中了一枪。
  刹那间,唐逸枫浑身上下都是血,光洁的地板上一大堆斑驳而又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迹,强大的气流,让他的身体往后倒去。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身体曲成一团,却还是执着地朝着林若的方向慢慢地匍匐前进,一点点地靠近她了……
  眼前的血红,分外地刺激了陈强的神经,他越发地放肆,觉得好好羞辱这个女人,比直接杀死唐逸枫更加有趣……
  他眯着眼,当着唐逸枫的面,一手扯开林若身上的衣服,撕了下来,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陈强,你个混蛋,有种冲着我来,欺负女人算什么……”唐逸枫两眼顿时充血,一脸的杀气,身体上的痛苦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他的若若。
  “唐逸枫,我就是喜欢好好地欺负她……”小胡子得意地笑着,不断在啃咬林若的脖子。
  林若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着血流不止的唐逸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不然,今天晚上他们都会没有命的。
  她趁着小胡子松手撕她衣服的一刹那,极快地抬起脚,按照以前跆拳道老师教过她的,集中一点……集中一点……极灵巧地往后狠狠地踢中他的大腿……
  陈强连连吃痛,一手按着被踢痛的裆部,他没有想到这个柔弱的女人会这样的不要命……他的手指已经扣动扳机,却打偏了,那子弹穿进墙壁里。
  林若趁着陈强吃痛松手的那一刻,身体朝着唐逸枫飞扑了过去,把他扑倒,耳边只听见呼啸而过的子弹声。
  唐逸枫受伤的右手极快地抱着林若翻身压下,他的左手已经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一把银质小手枪。
  他扭头看向陈强,脸上满是戾气,眼眸里全是杀气,手指极快地扣动扳机,那子弹乘着一股热流,急速地向陈强驶来
  陈强瞪大眼睛,一脸的惊恐,没有想到,唐逸枫居然左手也会开枪的,就在这一刻,会全部翻盘,在那生死一线,双手抓住林若的母亲,把她的身体往自己前面一档,那飞驰而来的子弹狠狠地穿进她的胸口……在她的后背穿出,再冲进陈强的心脉里……
  躺在唐逸枫身下的林若,满脸的惊恐,眼睁睁地看着那子弹打进母亲的胸口,挣扎着推开他的身体,颤颤微微地来到母亲的身边,身体紧紧挨着那胸口不断汹涌而去的鲜血……
  她回过头去看唐逸枫,那戾气还没有褪去的脸和冒着青烟的枪口,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眼里的泪水疯狂而下,伤心欲绝。
  唐逸枫的嘴角不断抽搐着,眼眸里的冷然褪去,他呆住了,完全没有会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就那一眼,只是林若的那一眼,他就觉得自己就是挫骨扬灰也不为过了,浑身是血的身体摇摇晃晃,两腿一软再次跪了下去。
  唐逸枫像是失去魂魄的傀儡一般,目光呆滞,慢慢地举起手中的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嘴里喃喃地唤着:“若若,对不起,对不起”。
  他算地过人心,却算不过这命运。
  搁浅
  S城唐逸枫小公寓
  月明星稀,夜色如水。
  房间内,香烛通明,在桌子的正前方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和林若母亲的遗像。
  一身孝服的林若直直地跪在那里。
  今天是母亲的头七,所谓的回魂日。
  房间的门大大敞开着,门口的椅子上放了一面镜子,是给亡人梳妆打扮用的,以一身清爽地去往另外一个世界。
  墙上的圆钟,分秒必争,慢慢地指向午夜十二点……
  林若慢慢地地站起身,拿起一盘苹果和水果刀,来到门前,对着那镜子,慢慢地削起苹果来……
  人说,镜子是通灵的,午夜十二点,只要对着镜子削着苹果,苹果皮不断,便能见到想要见的人。
  小手娴熟地绕着那苹果一圈一圈而下,那皮子便如卷落的铅笔一般,一轮又一轮地滑落在地上……
  只是房间里依然静默,并没有像电影里所展示的那样,阴风四起,一个白色的影子飘然而至。
  冰冷透亮的镜子印着林若苍白而又木楞的小脸,眼眸呆滞。若不是那轻微的呼吸声,和那镜子里爬出来的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
  滴答滴答的钟声一次又一次划过耳际……她削的苹果越来越来多……却始终没有见到母亲的样子……
  林若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手上的水果刀开始胡乱地左右摆动,一大块又一大块的苹果被削了下来,那尖锐的利器终于刻进她的手指里,尖锐的刺痛随着神经末梢传到她的脑子里……
  她呆呆地看向那镜子,满是鲜血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那里面终究还是她一个人……
  林若长长的眼睫毛垂下,开始慢慢地喃喃地自语了。
  “妈,让若若再看你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房间里回荡着她破碎的声音,混着滴答滴答的钟声,绕着那长短针走过一圈又一圈。
  “若若,来吃饭,不要老是捧着手机……”
  “若若,多穿点衣服,要感冒的。”
  “若若,快下来,女孩子家家爬那么高干什么”
  …………
  母亲的音容笑貌犹在,那熟悉的唠叨声仿佛刚刚散去……
  只是子欲孝,而亲已不在,真的已经不在了……母亲浓缩成那盒子里一团粉末,只剩下那一张黑白照片。
  林若眼里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那脑子里盘根错节的神经一下子搅在一起,痛地她不断地扯着自己的发,没有过多久,便应声倒在地上。
  》》》》》》》》》》》
  林若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床的四周都是医生和护士,
  在那里轻声交谈着,见她醒过来,他们紧锁的眉眼有些舒展开了,也议论声也戛然而止,却是目光闪烁。
  一个姓赵的医生把手里的检查报告递给她,两张薄薄的纸,林若看了几眼,小脸微微地变色了,只是那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颤动了几下。
  赵医生叹了一口气,真是造孽,就准备离去。
  “赵医生,他脾气不好,伤口也没有痊愈,让我慢慢告诉他吧。”那个久久没有开口的女人,突然出声了……
  那医生连连答应,女人嘴里的他,自然是唐逸枫,他的脾气很不好,特别这一段时间,谁都
  怕招惹他……如果林小姐能亲自和他说,自然是好。
  赵医生走后,林若起身坐到大大的落地窗上,呆呆地望着外面的明媚春光,长长的发垂在背上,蓝白两条的病号服,包裹着越发瘦小的身体,她捏着那两张纸,那一抹眼泪滴在那白色的纸上,一层层地覆盖上去,一点又一点把那黑色的字体晕开直到模糊不止。
  她的依旧靠在膝盖上,不断抽泣着,等那夜幕降临时候,
  终于,林若慢慢地站起身,走进卫生间,把那两团废纸扔进马桶里,看着它们被川流而上的水流卷走……
  原来真的是有因果循环,自己就是那九连环中的一环而已。
  》》》》
  林若擦干眼里的泪水,打开病房门往外走去,朝着那边的VIP病房走去。
  这些天,李伟总在她的耳边絮叨,有意无意地说起他。
  那天如不是李伟及时赶到了,若不是他夺下了他手里的枪,若不是李伟的那一句话,你死了,林小姐怎么办?
  他就准备这么去了。
  他的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只是在那里犯浑,动不动就发脾气。
  林若不断地加快脚步,才10几分钟,就到了唐逸枫的VIP病房里……
  她顺着那门缝往里看过去,唐逸枫一脸憔悴地躺在病床上,眉眼紧皱,下巴都是青色的胡渣,肩膀和手掌上全是白色的纱布。
  站在旁边的小护士,手里捧着一个青花瓷碗,一手拿着一个瓢羹,颤悠悠地舀了一口,往唐逸枫的嘴边送去。
  那男人闭着嘴,唇微微启动……那喂进去的饭顺势而入,只是一些液体从他的嘴角边滑落。
  那小护士放下手里瓢羹,拿起餐巾纸,正准备上前擦拭,却唐逸枫躲开了……
  没有扒拉几口,他一脸不耐地把那小护士赶了出去,重新闭上眼睛,假寐。
  那小护士如释重负一般朝门口走去,林若的身体往旁边躲了躲……待那小护士走远后。
  林若轻轻地推门进去,径直走到唐逸枫的床前,坐下。
  他的手臂上还包裹着厚厚地纱布,如刀削一般的脸越发清瘦了,一个人闭着眼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林若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受伤的手掌,这手曾经为她挡过硫酸,刻过她的名字……而如今又因为她,被子弹穿透过。
  她似乎一直都让他在破碎,破碎……一次又一次。
  她的动作极轻微,却还是把假寐的唐逸枫吵醒了,他极不耐地皱起眉头,睁开眼睛
  “你……滚”语音刚落,他便住了口,上翘的嘴角还没有来得及收回,便呆住了。
  他没有想到林若会这么快来看他,这些天,他每次询问李伟,林若的情况,他都是两个字还好。
  可他知道,若若是不会好的,一定不会好的。
  自己,明明知道她也在医院里,却不敢去看她……怕见到他,她会更伤心。却又很想见。
  只是如今真的见到了她,却恍如隔世。
  她越来越瘦了,本就小的脸更加尖了,脸上依稀看见一些青紫印和斑驳的泪痕,大大的眼睛依旧清亮如斯,悠悠地落在他的周围,丝丝地环绕着,直直地撞入他的心里。
  他们就这样四目相交着,已然是走过繁花似锦,迎来的却是那样的清秋肃冷
  不一会儿,林若捧起小护士放在床头柜上的碗,拿起汤匙舀了一口,往唐逸枫的嘴边送去……
  唐逸枫顿了顿,终还是开了口,乖乖地吃了一口。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要巴拉巴拉地吞咽和嚼动的声音,没有过多久,那一碗饭便已经见了底。
  林若拿着空碗,站起身,放回到床头柜上,准备离去……唐逸枫抬起手,抓住她的手腕,稍微一用力,那柔软的身体便跌到他的怀里。
  “若若,对不起,对不起”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搂住她的脖子,那清幽的牛奶香味飘入鼻尖。他不断无力地重复着,不断重复着。
  林若猛地搂住他的身体,脸贴在他的胸口,轻轻地唤着:“逸,你快点好起来,快点好起来。”
  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轻轻地颤动着,微微地摩擦着。
  唐逸枫点了点头……快快好起来,快快好起来,只要她说的,他都听。
  从那天开始,林若开始照顾和监督唐逸枫每天的起居饮食,为了迎合他吊钻的口味,她时不时地让张嫂变着法子给他炖汤吃。
  只是到了最后,起码有一半的食材是到她的肚子里……
  日子似乎变地平常起来,虽没有以前那么地温馨和欢快,却也淡淡地平静如水……
  唐逸枫只是觉得发现若若变了,一个人的时候,她喜欢抱着自己的身体,坐在大大的落地窗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会闭着眼睛,在那里哭泣,睡眠一向很好的她居然辗转反侧……
  唐逸枫侧着身体抱着她,吻着她的泪……听着她在轻轻地唤着妈妈,心如针扎一般。
  他不仅让她“遍体鳞伤”,而且让她一无所有……自己明明是那样的谨小慎微,只是每
  每都是事与愿违。
  》》》》》
  》》》》》》
  一个星期后,林若在唐逸枫的病房里,碰到那个赵医生。
  他看到林若,又看了看唐逸枫,开口问道:“林小姐,那个怎么说?”
  林若看着那医生,猛然意识到什么了,她急急地靠向唐逸枫,嘴角扯过一个笑
  “赵医生,我和他商量好,决定去国外。”
  赵医生点点头,能去国外自然是最好,成功率更高,给唐逸枫检查完身体,便离开。
  “若若,什么国外……”一身蓝白条病号服的唐逸枫半躺在床上,眼眸满是疑惑地看着林若,去国外,去国外。
  “我想去国外散散心”林若坐在床边,微微地低着头,长长的发用蝴蝶发夹干净地扎成一个马尾,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毛衣和牛仔裤。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眸上,恰当好处地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林若温柔地抚摸着他的手掌,轻轻地吹着气,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掌心划着圆圈。
  “我陪你去”
  “…………”林若没有答话,只是一直画着那圆圈,那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
  唐逸枫看着一脸沉默的女人,有些疑惑,又有些顿悟,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探寻着。
  “若若,你要去多久?”
  “………………”她依旧低着头不语,白皙的手指只画了半个圆圈便停住了。
  唐逸枫眼眸的那一抹星光慢慢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