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孤悟      更新:2021-11-28 20:33      字数:4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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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1。感情是最难带来温度的物质】
  Chapter1 回国
  向玘抵达北京首都国际机场时,已经辗转两趟航班,在空中飞行累计长达17个小时了。他挤在人流里,随着其他的队员一起出来。
  他是军区总医院的医生,在两年前医院对达尔富尔单独提供医疗援助时随医疗队去了苏丹,这支队伍是由孙院长亲自组织、挑选的精英医生组成的一支精装版援外医疗队。其实在最初的名单里并没有向玘的名字,并不是因为他不优秀,而是因为他刚刚做了心脏移植手术不久,苏丹战乱频发,又困苦不堪,医疗队常常是高强度工作,孙院长害怕他去了会出什么危险。
  谁料他却主动请缨,态度十分坚决,与院长僵持不下。
  最后他的祖父向勇东见他坚持要去,只好写了条子给孙院长,院长这才算答应。
  向玘一心想着快些回家好好睡一觉,并没有留意周围接机的人,直到一只手握住他滑竿箱的手把,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忘了会有人来接机。
  顺着胳膊的方向往上看去,向玘惊奇出声:“大哥!怎么是你?不用上班吗?”
  “请假呗!本来爷爷要亲自来的,我好说歹说才把他稳住了。”向然一手接过皮箱,一手勾住向玘的肩膀,说道:“他也八十多岁的人了,跑这么远的路多不方便。”
  “爷爷身体还好吗?”
  “倍儿棒呢!吃嘛嘛香。你就放心好了。”向然仔细瞧他一眼,“倒是你,这两年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向玘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笑道:“我很好,活着回来了。”
  “那就好。”向然放下心来,拍拍他肩膀示意,“我们快走吧。”
  “嗯。”
  其实他在苏丹的时候犯过几次病,其中第二次最严重,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闭上眼睛那一刻,他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是一种释然,他认为死了也就解脱了,可是却没死成。后来他想,也许是自己身上背负的罪孽太深重了,所以连阎王爷都不愿意收他,硬是把他推了回来。
  看到家里二层小楼的红色屋顶时,向玘心底有一股暖流涌动。沿途的风景变了很多,唯一没有变的是家。
  汽车驶过栽着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的柏油路后,稳稳停在小院儿门口。
  家里的保姆张嫂早就在门口等候了,看到向玘下来,心中忍不住地激动,来回搓着双手,眼泪直直地掉下来:“阿玘回来啦。”
  张嫂是当年被专门请来照看孩子的,一去三十年,已经是向家的老人了,她将向家的兄弟三个从小看大,如今年事高了,干不了什么活、也帮不上什么忙,她不想被白养着,曾经委婉请辞:“老首长,我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乡了,很想回去看看。”
  向勇东说:“那就回去看看吧,不过要快些回来,这家不能少了你啊。”
  张嫂回家的时候是向时夫妇亲自送她去火车站的,向时说:“大姐,我和爸都知道你的心思,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一起就像一家人似的。我经常跟老刘说,你是这家里功劳最大的人,把自己的孩子丢在老家,却把我们这三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都看大了。”
  向时说的老刘是他的妻子刘书梅。
  刘书梅也说:“张姐,你可要快些回来,我们和爸都会惦记着你的。”
  张嫂这次回家足足呆了有一个月,最后还是放不下,又回了向家。
  “阿姨。”向玘赶忙上前,用手轻轻抹去张嫂脸上的泪水,“阿姨,我回来了。”
  张嫂是南方人,年轻时声音细细软软的,别提多好听了,他们兄弟三个就天天缠着要她唱歌,经常是晚上《摇篮曲》已经唱了许多遍还不睡觉,依然闹着要她继续唱。虽然现在张嫂已经年过六十,但嗓音仍旧轻柔,一句“阿玘”唤得向玘只觉得前尘往事如电影剪辑一般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向然掂了皮箱从后面赶上来,说:“别站门口了,快进去吧,爷爷等着呢。”
  “诶。”张嫂笑起来,有着深深浅浅许多褶子的脸庞十分慈祥,“你爷爷念叨好久啦,快进去让他看看,好欢喜欢喜的。”
  穿过院子时,花圃里正在怒放的风信子让向玘心脏猛地收紧。钻心的疼痛使他脚步停滞,他左手狠狠抓住胸口,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怎么啦,阿玘!”看到向玘痛苦的表情,张嫂顿时惊慌失措。
  “药……”向玘艰难出声,“哥,箱子最、最外层……”
  向然倒是比较镇定,快速拉开拉链找到,递过去。
  向玘剥出两粒,塞进嘴里,他没有喝水,直接嚼碎吞咽。从他六岁开始,这二十几年的岁月里,他一直与药为伴,对苦味已经没有特别的感觉。
  药很管用,向玘的表情舒缓开来,他松开左手,背也直了起来。
  “阿姨,我没事的。”他安慰般地拍拍张嫂的手背,又对向然说:“刚才我犯病的事情,别给爷爷说。”
  向玘听说过有经过心脏移植手术心性变化的案例,可他这两年下来,并没有异常的感觉和反映,可就在他刚才看到那风信子时,心底的情感,竟是、竟是仇恨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突然觉得害怕,不敢深究下去。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向勇东在书桌前站着,见到向玘走近,抄起靠在桌子上的拐棍儿就抽他。
  向玘连忙躲开,埋怨着:“怎么我一回来就上家法啊爷爷!”
  “老孙派你去苏丹你就去?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是怎么着?”向勇东骂道:“你这混小子,是想死到那不成?!”
  这下算是把向玘给骂晕了。
  孙院长派他去的?分明是孙院长死活拦着不让他去的啊。
  向然站在一旁对着向玘挤眉弄眼,还用唇语说:“回头给你解释,回头给你解释。”
  向玘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都是大哥在帮他。他笑起来,颇有撒娇的意味:“爷爷,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绕了我这回吧!”
  “哼!”向勇东把头扭向一边。
  “爷爷……”向玘拿出杀手锏,直接扑向向勇东,头蹭着他的肩头,哼哼唧唧:“您还真生我的气了?别这样嘛……爷爷——”
  向然强忍了好一阵子,结果还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爷爷,您快别生气了,这小子要是再哼下去,我的鸡皮疙瘩就要掉一地了。”
  张嫂也跟着劝:“老首长,您就别跟阿玘计较啦!”
  “好。”向勇东一巴掌拍在向玘脑门上,“这次看在你阿姨和大哥都给你说情的份上,就算了,再有下次,可真要上家法了!”
  向玘粲然一笑,立正站好,敬了个标标准准的军礼,说:“遵命,首长!”
  Chapter2 往昔
  向玘离开两年,房间却是丝毫没有变化。
  他拉开窗帘,金色的阳光立刻涌进来,铺满整间卧室。卧室的窗子正好在花圃的上方,透过窗户可以清晰的看见那整片的风信子,高贵的紫色惹得人睁不开眼。
  向玘就站在窗户前,凝望着楼下花圃,思绪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他还很小,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那天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天气是什么样他早就已经忘记了,可是他却清楚的记得他和二哥向佣ハ吕闯晕绶故保吹皆诳吞纳撤⑸献乓晃淮游醇哪腥恕D腥擞腥奈宓难樱采氖挚±剩┳乓簧肀释Φ幕疑髯埃派系暮谏ば恋蔑痢?br />
  向玘看着奶奶、爸爸、妈妈都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正同那陌生男人讲些什么,可惜离得太远,他并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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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二人刚在台阶上坐下,就听见一阵急促的皮鞋踏着木质地板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接着是大哥向然的声音,“爷爷,快点!”
  向勇东一身戎装未换就直接杀过去,一声怒吼:“你给老子滚出去!”
  那声音大的只差把房顶给掀了。
  向时连忙站起来去拉父亲,却被一把甩开。向勇东小时候正是战火纷飞的年代,不过十岁出头,就扛着枪杆子上战场,抗过日、打过老蒋,所以天不怕地不怕,也练就了一副火爆得厉害的脾气。
  向玘本就胆小,被那一声震得“哇”一声哭出来,向θノ嫠淖欤椿故侨迷诙ゴ蛏ǖ恼派┨松簟K奔泵γΤ隼矗鹚橇叫值埽担骸靶∽孀冢趺磁苷舛爬戳耍旎匚萑ァ!?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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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几点?”张嫂看了看挂在过道里的时钟,“才十一点过一刻,离饭点还早着呢,你们先回屋去吧。”
  他们就是这样被张嫂拖进了卧室,等到吃午饭的时候,那个男人早就不见了踪影,饭桌上格外安静,每个人都低头吃饭,对上午的事情闭口不谈。
  那天晚上,夜深人静之后,向蝗淮哟采掀鹄矗那淖叩较颢^床边,将他晃醒,说:“起来,跟我来。”
  向玘睡眼朦胧,跟着二哥屁股后面迷迷糊糊到了向勇东的书房。向雷娓复永疵挥泄孛诺南肮撸宜拢裢硭欢ɑ崽傅侥悄吧腥说氖虑椤?br />
  果不其然,他全部猜中了。书房的门大开着,橙色的灯光从里面投射出来,他拉着向玘贴在墙壁上,偷听里面的谈话。
  “都是因为他,晴子才变成现在的样子,你教我怎么原谅他!”这是向勇东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怒气。
  祖母叹了口气,“可他毕竟是小托~^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想见孩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扯淡!你别给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理论,老子就是不让他见!他那么狠心的男人,根本不配为人父!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晴子嫁给他三年,又给他生了这么一对儿俊俏的儿子,他却一点儿不念夫妻情意,四年前他抛弃妻子跟别的女人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
  “老向,这事情也不能全都怪他,咱们晴子毕竟有错……”
  向勇东冷冷打断她的话,“不管是谁的错,他这么做就是没有人性!”
  向木鲆簧砝浜估矗嗤房吹较颢^早已靠在墙上睡着了,露出欣慰的笑,还好、还好他最爱的孪生弟弟没有听到。
  第二天,他们像往常一样到大院儿里玩,可其他孩子见着他们都一副鄙视的表情,不愿意跟他们一起玩。
  向畔颢^站在那群孩子前面,大声问:“为什么?”
  “我妈说了,你们是野种,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为首的孩子一脸得意的大声说。
  “放屁!”随着一声怒吼,向然箭一般从他们身后冲过去,一下子揪住那孩子的领口,斥道:“你丫再给老子胡说八道,看老子不废了你。”
  “我没胡说!”那孩子喊着:“全院都知道了,没人要的杂种!”
  别的孩子也跟着起哄喊起来:“没人要的野杂种……没人要的野杂种……”
  向然气的胀红了脸,粗着脖子道:“胡扯!这是我们向家的种!我爷爷当年可是跟着毛主席打仗的!”
  讥笑、谩骂声还在继续,向然抓起地上的板砖就朝那为首的孩子头上砸去,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剩下的几个人一看这架势,全都扑上来,一群人扭打在一起,虽然向然比他们要大上四五岁,但以一敌多,无论如何占不了上风。
  向獗咭踩滩蛔×耍炱鹦渥泳统辶松先ァV涣粝孪颢^一个人在原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渐渐发紫,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仿佛有千金巨石压在胸口一样。
  最后是巡逻的警卫路过,制止了这场群架。
  向玘亏得被及时送往医院,才保住了性命。
  孙院长当时还只是科主任,他把向时夫妇叫出病房,说:“你们家老三有埃勃斯坦畸形,也就是三尖瓣下移畸形。这是一种少见的先天性心脏病。”
  刘书梅只觉如五雷轰顶一般,面色顿时煞白,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指甲陷进肉里,嘶哑着声音说:“严重吗?”
  孙大夫表情严肃地点头。
  这样的消息无疑给向家遮上了一层阴霾,这种心脏病,平均死亡年龄是20岁。
  向玘是在很多年之后才知道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还有自己的真正身世。
  “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戏谑的声音将向玘拉回现实,“嗯?”
  “刚才实在是太险了,要是被揭穿了,爷爷还不打断我的腿。”说着,向然已然成大字状撂在床上。
  向玘在沙发上坐下,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