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津鸿一瞥      更新:2021-11-05 20:37      字数:4749
  “钱大人是贪官!”赵正显气愤地跺着脚嚷道。
  “他一个赃官,领着米庆州的百姓,两年多就修起了大堤,跟你祖父修的一样牢固,他治下的百姓,还没有遭受那么大的痛苦。要知道你祖父在前河县,遭逢了两次洪水,历经九年,才修起那座大堤的,他自己都累死了,可见,百姓肯定也累得够呛。”
  赵正显说不出话来。
  “钱大人为何有人说他贪官呢?就是他接受了一些富户的贿赂,还利用诉讼,强迫那些富户出钱,为修造大堤出力。你祖父,修好了大堤,谁收益最大?那些富人,他们土地多,家大业大,每次遭灾,损失也大,可他们的家庭,经常因为有钱有势,要么供养子弟读书,要么自己捐钱纳个功名,就不用交人头税、不用服劳役,你祖父拿他们没办法,不像钱大人,把这些人身上的肥油都刮下来,修了河堤,真正在最短时间、让百姓生活无虞,你说,你祖父和钱大人比,是不是还棋差一招?”
  “娘希望你读好了书,再跟着你父亲做一段时间生意,明白世上这人心所想,也知道你自己到底想要活成什么样的人,再考虑做官儿。”
  “那,娘,所有这些,都和我今年考秀才没关系呀,我考上了,还更容易,去出门游历,增长见识的呀!”
  叶儿这不是白说了吗?她还是不想让儿子过早去参加那折磨人的科举考试,那是拔苗助长!张居正十三岁那年参加秋闱,若以文采论,他必中无疑,但考官却拒绝录取他,说那不过能造就一个名士,若是他再努力学习,在社会上经历多一些,则可能成为一代名臣!
  事实上,张居正造就了明朝中兴,使一个*黑暗,暮气沉沉的朝代,焕发出勃勃生机
  叶儿又把这些,讲给儿子听(当然不敢说明朝,这边没有这个朝代),正儿说服不了母亲,悻悻的走了。(未完待续)
  正文 105  末名之灾
  谁想,过了端午节,却来了一帮报子,在宅邸门前,噼里啪啦放起了鞭炮,说是赵正显,通过了府试。
  叶儿十分震惊,派人去书院接儿子回家,才知道是陆氏悄悄派了人安排正显回去考的。
  陆氏前一次派儿媳尚氏过来,本想和叶儿亲近,可惜尚氏贪婪钱财,又怕叶儿在婆婆跟前越过了自己,故意把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推进。赵先生中了进士,陆氏派人送礼,让原封不动退了回去,她想和叶儿这边搭上关系的企图,没能实现。
  这一次,她还是无意听说,赵正显想去考秀才,叶儿没有答应。陆氏暗暗盘算,觉得哪有当娘的会阻挡儿子的前程?叶儿之所以不同意,定然是怕儿子考不上,丢了人吧。
  反正自己跟前的人,成天回卫城,顺便把小家伙带回去,考上了,大人小孩,还不都感激自己?考不上,自己也不损失什么。
  陆氏怎么想,都觉得这桩买卖十分划得来。最主要的,自己儿子到现在还没好利索,万一要是生不下孙子,赵家长房可就都是赵正显的了,若是自己这时候出手,这小的肯定一下子就和自己亲近起来,将来也好拿捏的。
  读了书的人,不是特别孝顺吗?怎么说,她也是赵正显名义上的奶奶,到时候,自己既有恩于他,又占了正正经经的名分,他还敢不把自己当回事吗?陆氏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在赵家一个旁支子弟来安平城时,她备下礼物,让去书院看望赵正显。
  正儿不疑有他。听堂叔说刚好顺便回卫城,心里就有点技痒难忍,禀过先生,跟着他们回了卫城。
  卫城赵家的长孙想要考秀才,担保的人还不趋之若鹜?二老太爷根本就想不到叶儿会反对,在他们看来,孩子早中。那是能耐,会挣来无尽的荣耀。哪里会有人不愿意呢?
  赵正显瞒着母亲,顺利通过了县试,然后又由赵家人送回安平城,因为他住校。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下人又都让赵正显严正警告过,不许说出来,叶儿便被蒙得死死的,根本不知情。
  赵正显见得了手,又大着胆子参加了府试。叶儿见事已至此,也不说什么了,反而安排儿子准备院试,还给儿子说:“你既已决定要考试。那就拿出全身的本事好好考。”
  赵正显还在担心,唯恐母亲责罚,见她一改往日的态度。心下大定,跟着母亲安排的人,坐马车去了河东府。
  赵正显很意外地碰上了堂叔赵东升,还有其父赵庆林。赵东升已经是第三次参加府试了。他和赵正显一样,也是十二岁参加考试,一次就过了县试和府试。到了院试这一关,却被卡住了。
  他俩都是白鹿书院的。只是因为年纪、入学时间和学习程度不一样,平时不在一个院里学习生活。
  赵东升看到赵正显,眼神里闪现的是嫉恨、恼火的光芒。小侄子要是考过了,不管他过还是没过,都够丢人的。
  赵东升十八了,已经有了成人的心智和自控能力,他很快就满脸堆笑:“哦,小侄儿你也来了?没想到咱俩还能一起去考试,实在太巧了。”
  两人都住赵家在合州城里的大车店,一起去考试,少不了也坐一辆马车。赵东升假意和赵正显谈论文字,没想到听他说话,虽然不是很老道,但说理论述,都颇有章法,赵东升心下暗惊,感觉这一次是栽定了。
  院试共有三场,经古、正场和复试,赵正显前两场都考得很好,几天后果然榜上有名,就剩最后一场复试了,这一场几乎没人淘汰,只是确定名次的。
  赵东升却名落孙山,他把自己关在屋里,难过地连饭都不肯吃,赵庆林十分着急,去了合州最有名的面食馆卖了很多好吃的小点心,希望能哄儿子放开心结。
  叶儿虽然擅长做饭,家里的吃食确实不错,但赵正显毕竟少年心性,见到那些奇形怪状的小点心,特别动心,便带着小厮赵得福去了面食馆。
  合州面食馆里的小点心,说起来很多都是粗粮做的,比如油面烧卖,荞面饸饹,苞谷面搅团,赵正显把没见过没听过的都点了上来,一下子摆了一桌子。把小肚子吃得饱饱的,连带小厮赵得福都吃撑了。
  没想到晚上回来,厨房专门为他做了鸡丝面、小笼包,赵正显意识到自己出去吃饭,没有给大车店的掌柜打招呼,白白让人辛苦一场,还造成了浪费。但他还小,不好意思说出来,便要赵得福想办法处理。
  赵得福见这几天车夫尤金成天天对他们接来送往,十分辛苦,就悄悄把那些吃的,给了他。
  他们做下人的,能吃饱就不错了,想这种带荤腥的,一年也难得吃上一次。尤金成见面条没法带,便全吃了,包子却悄悄用笼布包好,拿回去给了家人。
  第二天早上赵正显要去复试,大车店掌柜见尤金成迟迟不来,便派了另外一个马车夫。没想到走到半路,马车车轴断了。赵正显一时雇不到马车,只好带着赵得福步行去了学正衙门,差点迟到了,他一路走得惶急,到了那里,心思也没能立刻沉静下来。复试,有时是出题考试,有时就是口答,由学政大人随心情而定。
  这一回,是做诗词、对对子,然后出题做论,都是口述,不需要笔答。
  赵正显的成绩,自然很差,学正甚至怀疑前两场,有人替他考的。
  还好赵正显前面的诗词、对子没做好,后面的策论,却出口成章,学正这才释然,给了他一个末位,还算是录取了。
  哪怕是最后一名,赵家大车店的还是点鞭放炮的大肆庆贺了一番,同时,派人骑马回去,给家人报喜去了。
  赵正显心里别提多窝火了,回来让赵得福去打听,为何尤金成没有送自己,换了个马车夫,为何给自己一个旧马车,而不是前几天的新车。
  赵得福出去,什么都没问出来,跟着赵正显去的两个年纪大点的家人,也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掌柜的解释是:尤金成昨晚着凉,早上起不来,新马车让九老爷父子坐着逛西山寺院去了,晚上没回来,他没办法,只好派了一辆旧车。
  这家大车店,分家时规了赵东臣,但以前,却是赵庆林打理的,掌柜的十分为难,不敢不遵从吩咐。
  赵正显很不高兴,收拾了东西,带着小厮仆从回家。
  他们当然先到卫城,祭了祖才返回安平城。
  虽然录取,却是最后一名,赵正显的心情,根本没有得第的兴奋,因为,这才是科举考试万里征程第一步,若是没有进步,后面的秋闱春闱就别想。
  还好,他很年轻,还有的是希望。
  叶儿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儿子好好休息两天,再去书院就读。
  赵正显蔫蔫的,钻进书房却看不下书,皱着眉头站在门口,伺候他的嬷嬷刘妈,愤愤不平地问小主子,是不是让赵庆林父子暗害了。
  “珠子爹给大奶奶说,送你的那个车夫,拉了一夜肚子,早上连炕都下不来了,那车夫说吃了少爷赏的鸡丝面,少爷怎可能会暗害一个车夫?肯定赵庆林想害少爷的名声。”
  珠子爹,就是跟着去的一个家仆。
  赵正显想起那鸡丝面,是给自己和赵得福的,若是他们吃了,第二天连门都出不了,那最后一名都得不上了。
  赵正显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幸好只是泻药,若是毒药,自己还得吃官司了。
  刘妈在赵正显面前,把赵庆林父子骂的一文不值,说他父子心如蛇蝎,瞒着赵家人藏匿财物,分家不公,暗算大房等等。
  赵正显知道父亲和赵庆林不合,但具体的事情哪里知道?听这刘妈哇哩哇啦一通胡说,心里对人心竟然如此险恶震惊不已。
  第二天,赵正显去找母亲,承认他太狂傲,读了几本书,就以为可以横行天下了,这一次,还只是跌了个小跟头,若不是他运气好,加上娘派的人得力,把他护得周全,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危险呢。
  叶儿只让儿子继续去读书,说过两年,让他让父亲带着,去赵先生那里住上一两年,再跟先生学习些人情世故。
  赵正显恭顺地答应了。
  赵得福的娘和奶奶,已经从叶儿这里辞职,婆媳两个用攒的钱,开了个小杂货铺,叶儿给了赵得福十两银子,让他去帮母亲,不用伺候赵正显了。
  回头,叶儿给儿子安排了一个很老实勤快的家仆。
  赵得福的娘,还寻到弟弟这里,想让他给叶儿说情,再给儿子安排个差事。
  “好姐姐,你还没看出来啊,大少爷偷偷跑去参加考试,得福来回都跟着,回来竟然对大奶奶一声不吭,大奶奶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孩子开销了事,换成别的刻薄点儿的主子,还不一顿棍棒教训?好歹得福已经大了,你就让他在家吧,赵家的差事就不要想了。”(未完待续)
  正文 106 枪手
  叶氏还想说什么,叶晨明继续说道:“好姐姐,我时刻提点,你们娘俩根本就没听进去,从这一次的事情里我听出来了,得福竟然和少爷同桌吃饭?虽然少爷一直没有把你们当下人,可咱自己必须得守住本分呀。以前,赵家人少财微,在这上面或许不讲究,现在这上上下下要多少口子?若是人人都仗着主子恩宠,这么没大没小,家里可就没了规矩啦。”
  叶氏听了,微微有些后悔,弟弟这话确实没少说,儿子不在意,是他小,不懂事,自己这个当娘的,做什么去了?
  “赵大奶奶,人很好说话的。”她还存着一线希望。
  “姐姐不要让我为难。经过这一事,我也明白了,明天,我就写了投奔文书,把自己归到赵家的下人里去,不然,就得辞了这份差事,赵家,已经只用买来的仆人,我大概是唯一的存在了。”
  叶氏吃惊地瞪大眼睛。
  “姐姐,我问了书院的先生,得福远远没有大少爷聪明,不适合读书考官这条路,只能看看那个铺子里要个学徒,他识字,再跟着好好学学,将来能混个掌柜的什么当当,那也是个比较好的出路。”
  “看来只能如此了。”叶氏很沮丧地走了。
  叶儿把伺候赵正显的嬷嬷刘妈,送到了草甸子去。这个女人,嘴巴太长了。虽然那些话,叶儿也希望她能穿到儿子的耳朵里。但这位刘妈,无视自己三令五申的规矩:下人不得传闲话,尤其不准撺掇主子。
  还有。这位刘妈说话,只骂赵庆林,却说了陆氏的不少好话,说不定,她已经被陆氏收买了。
  这次陆氏挑唆儿子背着自己参加科考,肯定是听说了儿子想去考试的闲话,是谁传过去的呢?刘妈的嫌疑最大。
  还有跟着儿子去的两个仆从。一个珠儿爹,一个梁满囤。这个梁满囤回来,什么也没给自己说,珠儿爹说的时候,他还有意遮掩了一句。说赵庆林和儿子出去游玩去了,应该不是他暗害大少爷的。
  儿子都被人害了,他还敢为敌人辩护,是可忍孰不可忍,梁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