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1-11-05 20:32      字数:4774
  自己的手不能给她幸福?”
  “她,是不一样的……”冲田的笑泛出苦涩。只有她,他没有自信抗拒她的血的吸引。
  安慈没有再说什么,特别的存在,越是在乎越是胆怯,他懂的。
  “不要让别人知道。安慈,拜托了。”
  “嗯,我明白。但,你也该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命,时间不多了,早点下决心。”
  “谢谢。”
  第79章 无力 恶战
  安静的房间里,是雪见熟悉的气息,暌违十年的味道让她失神。怔怔地在榻榻米上坐下,止不住潮水般的回忆涌上心头……
  记忆中的他多是笑着的,但伴随着这笑颜的回忆却满是哀伤。病痛,伤逝,牺牲,还有那无怨无悔的爱……
  十年前的那个晨曦,每次想起来总会让她的心痛了再痛。
  那满地的血,那卷刃的刀,那染血的衣……
  他到底是如何从鬼门关里转回来的?
  失去一切,这十年,他又是如何活过来的?
  她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有太多的事情想知道,有太多的岁月想和他一起分享,过去的,将来的。
  可是,他和阿一的战斗就在眼前,可还来得及?
  她不知道究竟两人之间谁的剑术更高明,她能想到的结局是两败俱伤……
  她该怎样去阻止又一次的悲剧?
  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她抬头,门被拉开,看到的却是那个叫神乐的少女。
  “先吃点东西,然后我带你去梳洗一下。”少女面无表情地将几个饭团放在她面前。
  雪见没有动,轻问道:“请问,你师傅呢?”
  少女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刺,“你不用管,师傅说现在不想见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他说,能拜托你带我去见他吗?”
  “不行。说了师傅不想见你。”
  “拜托了!”
  少女冷着脸转了头,无视她的恳求。
  雪见皱了眉,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少女却先她一步到了门口,唰的合上了门,怒道:“你给我适可而止!”
  雪见被吼得一愣。
  “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是什么样的处境,你不知道吗?你心里真的还有师傅的存在吗?他那么在乎你,想保住你的命,但你有考虑过他的立场,他的安危吗?”
  少女的一连串质问像连珠炮似的砸过来,让雪见应接不暇,那双瞪视着她的杏眼中满是尖锐的愤怒。
  短暂的静默后,雪见缓缓道:“正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才要去见他。”
  神乐不无讽刺的一笑,“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被抓的理由吗?现在你的存在才是让师傅会有危险的最大原因。见到师傅,你又能做什么?你只会让他痛苦,让他为难……还是你根本就是想让他死在你丈夫的刀下?”
  雪见一怔,“我……”
  神乐继续道:“如果可以,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这个人消失吗?”
  “你……”
  “是的,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所以,你最好安安分分地呆着,别逼我动手。”
  少女脸上没有宗次郎那样的笑容,眼里的恨意跟话里一样真真切切,看得雪见心惊。
  “难道就没有阻止他们拔刀的办法吗?”
  “阻止?凭你么?他们战斗的理由你又明白多少?”
  “……可是明明曾经是那样的同伴,一定可以找到相互理解的方法的。”
  神乐蓦地笑了,“呵呵……姐姐你还真是天真了,西乡和大久保也曾经是同伴吧?!”
  雪见无言以对。
  神乐的话让她的心揪成一团,她确实天真了。木户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做到?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吗?总司会因为她为难,阿一何尝不是?不然他不会对自己隐瞒总司的存在,可隐瞒也代表着他选择了应战……
  不得不战斗,不得不拔刀,不得不离开,他们的脚步,十年之后,她依然还是牵绊不住。十年前那种无力感重新俘虏了她的心,注定她只能又一次看着他们的背影,任他们远去?
  看着忽然沉默,脸色越来越灰暗的雪见,神乐虽然疑惑,但见她不再坚持去见冲田,便也不再理会她。这个女人,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让师傅那么放不下。论样貌论性子,论对师傅的心意,她都不会输给她,唯一不及她的地方便是时间,在师傅的生命中,她终究晚了她一步。
  师傅的那些谎话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她。她知道师傅不能面对她的理由根本不是他所说的那些,他不敢让她见到自己的那一面,所以他是不可能将她留在身边的,至少现在是。她的幸福,他不但给不了,守护不了,反而要亲手毁去,这才是师傅痛苦的真正原因。
  但她不会告诉哥哥,因为,这个女人若死在这里,师傅的世界一定会崩溃。她看得很清楚,他在重新遇到她的时候,在看着那把木梳的时候,在说要将她带回来的时候,眼里绽出的那种特别的光彩……她的存在是他心底唯一的美好和幸福。
  用过午饭,神乐进来收拾食盘。看了看根本没有动箸的饭菜,冷道:“你不要想耍什么花样,就算是你倒在这里,现在我也不会告诉师傅他的。”
  “我只是不饿。”雪见轻道。她没有食欲,也没有感觉到饥饿,胸口像是被填满了石块,硬硬的结成一块。
  神乐不再说什么,起身将食盘端了出去。
  廊下迎面看见宗次郎。
  “神乐,准备出发了。”
  天雾眼看着雪见被宗次郎兄妹带出了大门,却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雪见不着痕迹地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但他还是不能不担忧,正犹豫要不要冒险跟上去,却听见有人叫他:“竹本桑,上头让我们去列队。”是佐藤。
  “连我们都要参与今晚的大事吗?”天雾有些吃惊。
  “好像是要让我们负责运送什么油料。”
  油料?!那是火攻用的。如果到时候断了这个供应,那火攻的计划定然会大大受挫。
  思及此,天雾只好暂且按下雪见的事情,跟着佐藤去了。
  在林间穿行了一阵子,便上了大路,路边已经有一辆马车候着。雪见跟着宗次郎兄妹上了车,见车厢里已经坐着一位身着洋服的女人。女人的美艳让雪见想起君菊小姐。
  “初次见面,我叫由美,请多关照。”女人的语调轻柔婉转,不自觉拖长上扬的尾音,是游廓腔的痕迹。
  “我姓藤田,请多关照。”
  由美抬手,掩唇一笑,“这个我知道了,请问可以用名字来称呼你吗?”
  “诶?当然,我叫时尾。”这要求让雪见有点讶异。
  “因为藤田不是你的本姓,所以,我觉得还是叫名字比较适合现在情形。”
  雪见更是不解,一旁的宗次郎兄妹都是面无表情,根本没有搭话的意思。
  由美却不再解释什么,只是再次掩嘴轻笑,一举一动都带着雪见熟悉的某种风情,很美,但和她身上的洋服有些微的不搭调。
  雪见在打量由美的同时,她也在看她,“虽然和时尾是第一次见面,但却觉得很面善了,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她喃喃地道,带着思索的神情。
  雪见很是茫然,眼前的美人她却是完全没有印象。
  隔了一会儿,由美忽然道:“时尾曾经在岛原待过么?”
  雪见一愣。
  “啊,不是作为艺妓,怎么说呢?应该是借住吧。”
  “没有。”雪见想了想,还是摇了头。
  由美笑了笑,“这样啊,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了……只是,那个人……”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双红瞳,那样耀眼的一个男人,那样傲慢的一个男人,现在,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当年的薄云太夫,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求一面之缘,唯有他,近在眼前,都不会多看她一眼……转眼,岛原繁华不再,太夫风华也随风而逝,她留在他心里唯一一点痕迹——“薄云”这个名字也被抹去了,就算还能再见,面对面也只是陌路了。他始终是她遥不可及的人啊……
  看着兀自陷入了沉思,像是在回忆什么的由美,雪见却是暗暗心惊,她果然曾经是岛原的艺妓。十年前萍水相逢之人,她居然都能有印象,这样的记忆力不能不说惊人。
  “岛原是什么地方?”神乐轻轻问宗次郎。
  “那个……据说是以前的一个老地名,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你不用记得。”
  马车一路疾驰,雪见对目的地完全毫无头绪,直到远远地望见了天守阁,才知道已经到了大阪,疑惑不解,却也只能埋在心里。
  在港口的地方,下了马车,又换了船,雪见更加疑惑,不知道这船是要驶向何方。
  船驶出港湾,却并没有往更远的海面开去,而是沿着海岸边的岩山前行。
  不多时,前方的山岩出现了一个断口,船便开始转向。
  驶近,雪见才看清是一个天然的港湾。可能是因为被严严实实地环绕在山壁中,阻断了陆地上的出路,似乎是被当做了废船场,里面停泊的全是破旧废船的残骸。但他们乘坐的船在一艘艘破船间来来回回穿梭了好一阵,驶进港湾深处,出现在雪见眼前的事物却让她大惊失色,竟然是一艘装有大炮的“黑船”。
  难道志志雄的计划还包括海上的袭击?!那漆黑的铁甲,高耸的桅杆,冰冷的炮管,都看得雪见冷汗直下。
  “姐姐很惊讶吗?”一旁的宗次郎不无得意地问道。
  “……这才是你们真正的计划吗?”雪见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啊。新政府被西南的战事拖住,至今都还没有一艘像样的战舰了。‘炼狱’只要出了海,便是无敌的了。”
  雪见无言以对,当初美国人用“黑船”逼迫幕府签订了一系列屈辱的条约,从而引发了攘夷大潮,让时代翻天覆地……志志雄显然是要故技重施,坚船利炮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船靠岸,由美先一步下了船,已有人在岸上等候,居然是个西洋人。
  雪见也只得跟着宗次郎下了船,又上了那艘战舰。
  甲板上,一列人一字排开,看上去应该是船员。
  由美一边跟那个西洋人交谈,一边审视着那些人,流利的不列颠语再一次让雪见惊讶。
  原来那个西洋人是专门雇来训练这些船员的。信誓旦旦的样子,显然对自己的工作很是自信。
  雪见正要听他们继续交谈,却被宗次郎向前一推,“神乐,师傅他们马上也会到,把她关进那边的房间。”
  厚实的门关上,还上了锁,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舷窗能看看外面的情况。
  雪见靠在窗前一筹莫展,志志雄身边的人果然个个都是不可小觑,宇水,由美,还有总司……也不知道,这艘战舰,阿一和绯村桑他们可有方法在出海之前阻止它……
  舷窗下正好可以看见刚刚下船的地方,不多时,便看见另一艘船靠了岸,下来的人正是志志雄和冲田,还有一个陌生的青年,穿着宽大的洋服外套,手上的武器,似枪非枪,似刀非刀。
  大阪警察分署,三个男人都皱着眉,对着桌上的地图沉思。
  “福山桑,真的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吗?天黑了就完全没有机会了。”斋藤沉声问道。
  “所有的港口都已经查过了,确实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叫福山的中年男人回答道,视线仍然紧张地在地图上来回的搜寻。
  “要炮轰东京应该只会是海上,大阪是离京都最近的出海口。照理一定在这里。”绯村皱眉道,“不过他们一定会隐藏得很好,以战舰的大小,不知道他们会找什么样的方法掩盖。”
  “要么用特别隐蔽的港湾,要么用旧船的船身……”
  不等斋藤说完,福山忽然叫道:“啊!倒真有一个这样的地方,两样都符合。我居然忘记了。”
  舷窗外的天色从明朗,到昏黄,然后逐渐暗下来。
  终于在看见天边的星辰时,船身开始动了,同时传来的巨响。是要出航了吗?雪见心急地将脸贴得更近些,却依然除了星星什么都看不见。
  眼见舰船前的旧船被一炮轰成了碎片,志志雄的嘴角不由地扬起万分得意。
  巨大的黑影在港湾中缓缓移动起来,坚硬的铁甲轻松地破开了挡在前方的船身碎片,朝着港湾出口前行,只要开出那如巨门般矗立的两座山岩,那便是它一展拳脚的天地。
  不想,舰船刚要通过两座山岩间的断口,两边突然垂下数条绳索,直垂到甲板之上,随即一个个矫健的黑影顺着绳索而落。
  正站在船头的志志雄震惊,回身,绯村已经站在了他身前,“万幸,总算赶上了!”
  “竟然还是被你们察觉了吗?!”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掩盖不住的恼怒,正要拔刀,却被一旁的由美按住了手:“志志雄大人,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