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点绛唇      更新:2021-10-28 17:54      字数:4734
  在后来的行程中,这个人也一直是安安静静的,静静地听他安排任务,静静地执行,只在适当的时候提出自己的思考。当他们被困在土牢中的时候,他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观察情况、忠实地描述出来,然后没有结论不做发言。即使在鹿丸假言投降引诱敌人说话时,鸣人和牙都信以为真、愤怒不已,他却仍然宁定如常。
  鹿丸第一次做小队长,没有威望,要领导的却是与他同样年龄的同伴。说起来,他本该担心的是这个既是他学长又素有天才之称的宁次,但实际却完全不是。丁次与他自幼便在一起,多年朋友又是一直搭档,心意互通没有什么,他也从未感到意外。宁次则不同,鸣人和牙至少也算他的朋友,但他和宁次几乎连话都没有说过,宁次却是唯一一个做到了信任他的人。在任何时候,以一个部下的身份信任并无条件的服从他的队长,这种对任务本身的清醒认知和成熟的心态,几乎是他们这个年龄的忍者所不能具有的。这也让鹿丸在随后与他的默契配合中对自己起初的无谓担忧有些许歉意。
  一时想得过于入神,他竟没有发现宁次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没发出一点声响,只是睁开了眼睛正在看他,安静地等他回过神来。
  于是鹿丸有些发愣,呆呆地问了一句:“你醒了?”完全没用的废话。
  宁次暗哑的声音低低问道:“……怎么样?”
  鹿丸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鸣人追上他了,但,没能带回来。”
  “……伤得重吗?”
  知道他问的是鸣人,叹了口气,道:“没有你重。”
  “……他一定……很伤心。”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便闭上眼睛又昏睡了过去。
  他声音很低,而最后一句话又几近于喃喃自语,所以鹿丸过了一会儿才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同时慢慢分辨出那句话中隐隐的叹息和不容置疑的关切。以鸣人的性子,既追上了,纵是佐助不肯回来,他把人打昏拖也要拖回来的。被迫与最亲密的伙伴一战,却又终究没能挽留住他……但是宁次,为什么会想这些……
  鹿丸心中怦然而动,却忽然听到有人拉开门走了进来,略带慌张的回过头去,是静音。
  看到他在这儿,那个温柔的女医生笑了笑,带着安慰的语气说:“来看他吗?别担心,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受创太重,虽然伤口治愈了,至少还要再过两天才能醒过来呢。”
  两天?那刚才是……鹿丸看着床上沉睡的人,心中刚刚被静音进来打断,而暂时压下去的异样感觉又泛了起来。
  从那天开始,鹿丸知道了宁次的心事,却又带着几分怜悯的体贴把它放在了心底。
  3
  鹿丸躺在树上,透过头顶纵横的枝叶看着被割成小块小块的天空白云,他选的位置很好,既能够看到天空,又可以让浓荫将自己严密地遮掩起来。
  算算日子,应该是今天吧,他打个呵欠,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难得找个借口忙里偷闲,这么一躺下,连睡意都生了出来。
  “什么人?出来。”
  鹿丸一笑,都到了村门口了,还如此警惕,这人是越来越厉害了。幸好自己也只是偶然起意,没有太认真掩盖气息,不然大概就不是这么坦然一问了,扬声道:“比我想得还要快啊,宁次。”
  宁次看着落在面前的人,表情放松下来,露出一点点诧异:“原来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鹿丸笑而不答,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走一年多的人。这么久不见,宁次倒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长高了些,嗯,头发好像也长了,穿了件半旧的带兜帽的长斗篷,一身的风尘。一年多孤身在外出生入死,这人比从前又更多了几分沉肃,十六岁的少年,已不再是从前孩童模样。
  他们两个人之间还真的是没什么来往,那一次之后就没再有过共同的任务,后来宁次又去了砂隐。不过因为鹿丸和手鞠之间时有通信,手鞠总会提一提身边这唯一的木叶忍者,而鹿丸信中说到的木叶诸事她也自然会转达一二,结果两个人自己没有任何联系,却对对方的情况毫不陌生,这样久别重逢,也仿佛故友。
  缓缓向村庄走去,宁次解下斗篷,淡淡感慨沙漠里风沙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都快忘了住在木叶的感觉了。
  真的吗?鹿丸转目瞥了一眼,却只看到他分辨不出情绪的双眼。
  三年前,宁次终于醒来时,鸣人已经和樱、自来也出发去了音忍村,再次回来没多久又跟自来也离开了木叶。第一次宁次在医院里,鸣人来看他时他还没有醒,第二次他已经被日向日足派人接回宗家修养,鸣人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见他。两次的消息都是鹿丸告诉他的,他没有见到鸣人。
  因为他听到什么消息都很安静的没有表示,所以鹿丸大多数时候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他有时觉得宁次好像知道自己知道了他的心事,但因为始终也没有什么表示,所以还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除了那次半昏半醒时说的话,宁次也没有再流露出过什么特别的情绪,于是鹿丸又不知道那次无意中说出来的话他自己究竟记得不记得。
  后来伤好得差不多了,他就和所有木叶的忍者们一样,投入到比往日更加紧张的任务中。他几乎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不在村里的,在的话就是在日向日足的指导下进行修炼。
  鸣人走后不到半年,他无惊无险地通过了中忍考试,又过了一年,还是无惊无险地通过了上忍考试。这期间他一直都没有做什么引人注意的事,只是在知道派往风之国的暗部和木叶、砂隐之间需要一个中转联络之人时主动提出要去。五代火影的意思是不想反对,但考虑到日向家族长对宁次的重视,这个安排就未免风险大了些,但宁次却显出了少有的坚持。
  于是在鸣人走后一年半的时候,宁次启程去了砂隐,一去就是一年多。
  在那样艰难的时期,他将联络与协调的工作做得很好,使木叶与砂隐的联系配合更加的密切,也使他在砂隐与木叶之间更加重要了起来,危险也随之而来。四个月前,五代下令将宁次编入暗部并任分队长,果断地决定之后定期派往风之国的暗部由他直接统领。
  这期间除了为进暗部的事回过一次木叶外,宁次就一直待在砂隐,连进暗部之后需要接受指导,都是五代派了不知火玄间上忍前往砂隐担任他的指导前辈。不能不说,连手鞠因各种公事来木叶的次数都比他多,尤其每次她来的时候都非常巧合的赶在鹿丸人在木叶的时候。这种决定的形成当然是因为他确实是真的忙,在此之前,在风之国的木叶暗部遇到一些突发情况时就已经需要考虑他的意见了。
  但对此鹿丸也曾有一闪而过的想法:在这样的时期那样的地方,只要有心想忙到没有时间,还是很容易的。
  因为宁次唯一回木叶那一次,鹿丸正好有任务出去了,所以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里,鹿丸关于宁次的消息就完全来自于手鞠隔三差五的来信不时提及了。
  想起这个,鹿丸不由得又转头看了看宁次。
  宁次从来不是样子凶狠的人,此时穿着件长袖束腰的单衣,文文静静地走着,若忽略护额和忍具包,哪里像个忍者?叹了口气,想起手鞠在信里说的话,似乎就是眼前这文文静静的人上次一时心情烦躁,结果两个趁他执行任务时偷袭的杀手生生被柔拳震碎了脏腑。
  真是,和她家风影大人在一起那么多年,这点事还没习惯吗?也值得大惊小怪。
  “我接到消息,说自来也大人回来了,还带回晓的情报。” 和语气一样平淡的表情,只是双目微微垂下。
  鹿丸微微一怔,心中暗叹,仿佛不经意的回答:“是,所以火影大人才临时召你回来。鸣人也回来了,不知不觉就三年了。”
  所有在木叶的上忍都聚集在五代火影的办公室里。宁次见到了阿斯玛和红,但凯和卡卡西不在。还见到了志乃,他在宁次走后考上了上忍,也是他们同一批伙伴中继宁次和鹿丸之后第三个成为上忍的,现在已经开始带学生了。
  在等待的时候鹿丸和志乃谈起了最近村里发生的一些事,宁次一直没有说话。鹿丸看着他淡定如水的面容,不由自主地猜测他此时心里想些什么?他接到消息立刻抛下一切、兼程赶回,到了这里却反而看不出一丝急切了。
  其实,宁次的高贵、清冷、强悍、沉默是非常容易使周围的人对他羡慕和敬畏的,但鹿丸却因为了解了他心底最脆弱的感情,而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同情。
  因为同情,也因为实在看不透,鹿丸就总不由得对他的一举一动更加留心。就这样,三年过去了,鹿丸和宁次见面不超过二十次,面对面的交谈不超过十句话,却发现自己对宁次的关注已超过了对其他任何一个朋友的关注。
  其实宁次从两天前得知鸣人已经回来,心里就一直有些混乱,实在不知该想什么,就索性什么都不想。但是,即使这样安慰自己,却仍阻挡不住那个人的身影在脑海中晃来晃去。三年了,他应该也变了许多吧。
  一时想得太过专注,忽然间一张脸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跳到他面前,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地响了起来:“这是宁次吧?你总算回来了。”
  这样突然地被人从一团思绪中猛地拉出来,宁次有些反应不过来,模模糊糊的想,这好像是自己该说的话吧?
  看着久违三年的面容,一开始,宁次觉得时间好像倒流了回去,但随即就发现眼前这人也已不同了。声音低沉了些,容貌也不再是小孩子,整个人显得成熟了许多。但他的笑容却还是那么明亮,好像汇聚了所有的阳光。正是这一笑,使宁次将眼前真实站在这里的人,与几年来无数次浮现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影像毫无阻碍的结合了起来。
  鸣人和鹿丸、志乃打过招呼,又用力拍了拍宁次的肩膀:“我听说你这两年也不在村里,是刚回来吧?我已经回来两天了,见过樱和李、丁次、雏田、牙他们了,牙说你有任务可能没时间回来呢,幸好回来了。”
  宁次胸口微微起伏,随即便镇定了下来,仿佛还带了点轻松的笑意,道:“你,回来了?”目光中都是温暖。
  鸣人怔了怔,随即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是啊,我回来了。”
  4
  当鸣人站在五代面前大声说“我要去找佐助”时,鹿丸一点也不意外。
  三年的时间,虽然笑起来仍是毫无心机,眼神却已不一样了。没有人看到三年前他与佐助在终结之谷的一战,但事后以时间和战场遗迹推断,不难想象当时的激烈程度,而且以鸣人的性格……
  拼尽全力,却终于未能阻拦同伴的离开;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入黑暗,自己却无能为力。经历过那样的背叛,经历过那样的承诺,想必这三年里每一次想到佐助的离去,想到樱的眼泪,心里都是一次煎熬,这样的三年,再单纯的人笑起来也不能不夹着一丝酸楚了。
  虽未像从前那样大叫大嚷,目光与话语中的坚决却更加的不可动摇,所以当五代终于答应了的时候,鹿丸仍是没有意外。
  但当鸣人说出口时,鹿丸就不由自主地看向宁次,不知他听到鸣人这番话心里是何感受,倒是以他的为人,纵是在心里,只怕也做不出祈祷五代不要答应的事。
  纲手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平静地说:“我想你知道,这三年来,大蛇丸和晓都在盯着我们,我们尽全力去支撑,但三年前一役实在让我们失去得太多,即使过了这么久,现在的木叶仍然没有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鸣人黯然道:“我知道,但是,但是佐助……”
  纲手打断他:“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如果想去,就只能是你一个人去。就目前的情形,所有的上忍都不可能排出时间来,而且砂忍三年前的损失比我们并不少,现在也无力外顾。你考虑清楚了吗?”
  “只有我一个人,也要去。”
  “我和他一起去。”在一片安静中,宁次的声音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响了起来。在众人的惊异中,鹿丸心里叹了口气道:“果然。”
  纲手黑着脸:“不要说些没可能的事。”
  连鸣人都在为他的举动惊讶而一时说不出话来,宁次却显然连一点加以解释的想法也没有。
  鹿丸叹了口气,自己可能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宁次心思的人,说这种话连个借口都不编,暗道了声“真是麻烦!”开口打破沉默:“火影大人,让鸣人一个人去是不是不妥?毕竟大蛇丸完成了转生术,下一步就是打木叶的主意,这种事总还是要早作准备的好。”
  纲手又看了看那个一脸淡然的人,颇为无奈地说:“这也有理。但是,鸣人毕竟还是下忍,离村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