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节
作者:独来读网      更新:2021-10-28 17:52      字数:4890
  见苏清婉这里的堡垒极难攻克,刘翠花精明的小眼儿一转,俯下身,笑模笑样的对天天道,“小宝贝,告诉婶儿,你家晚上吃的啥好东西?”据她多年总结的宝贵经验,小孩子都比较好骗嘛。
  “我娘不是说了吗!番薯。”天天一瞪眼,叉着小腰,气呼呼道。
  刘翠花直起腰板,撇了撇嘴,“那干啥还盖着呀?番薯有啥稀罕劲儿,怕我偷吃不成?”
  “瞧你说的,这不是怕虫子苍蝇啥的掉进去,屋子里指不定还有些老鼠,最怕那些家伙不劳而获出洞偷吃了,清婉不得不防着一些啊。”苏清婉笑眯眯的回道。
  居然说她们家是一窝老鼠!苏清婉的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对刘翠花却是一点儿效果也没,她只是尴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扯着嘴角道,“这都秋天了啊,哪里有蚊虫啊清婉?”
  “咳,蚊虫没有,老鼠却是好大只。”苏清婉轻笑道。
  饶是刘翠花脸皮厚,也有些绷不住,定定的瞥了苏清婉一眼,忽然手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了碗盖,“我瞧瞧?”
  苏清婉想阻止已经晚了,一向冷静的小脸都不禁黑了黑。
  紧接着,刘翠花眼睛都直了,爆出一声惊喜道,“哇,炒黄鳝!”
  看着那一盘子炒的爆香的黄鳝,她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啊,只恨不得伸手就去抓了塞进嘴里。
  一边的小家伙,两手环胸,小脸严肃的瞪了她一眼,无奈的耸耸肩膀,翻了翻小眼皮,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怪道你们娘俩关着厨房门,原来在吃这样好东西!瞒着外人也是就了,只不该瞒着我。”刘翠花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那盘炒黄鳝,摸摸咕噜作响的肚皮,笑眯眯的道,“俺都记不得上次吃是啥时候了,还是俺嫁过来这村子的那天,才吃上一次!啧啧,那个味道,真是好生怀念啊!”
  由她自顾自的说着,苏清婉也不理她,只抱胸冷眼旁观,她就不信这大牛家的脸皮能这么厚,主人不请,她也好意思往嘴里送。
  刘翠花说了半天,唾沫星子都快喷干了,也没见苏清婉的嘴皮子动一动,她又不舍得走,两人便那么屏着,暗暗较着劲儿。
  一旁的天天抓了抓头,叹一口气,娘亲和这婶婶大眼瞪小眼的,这是干啥呢,他好饿……娘怎么还不快把这个讨厌的婶婶赶走?
  刘翠花终于绷不住,那肚子饿的难受哇,讪讪的开口讨要,“清婉啊,你看我一家子都没吃饭呢,这几个月都没开过荤了,你们既然已经吃过了,能不能让我把这盘子炒鳝鱼……”
  “不可以。”苏清婉干脆利落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是吃过了没错,但是我家儿子有吃夜宵的习惯,这点儿菜还不够他填肚皮的!对不住了翠花,今儿真没有!”
  “谁说没有,这不就是嘛!”刘翠花眼疾手快的摸到了一边的木桶,乐滋滋的一下抱了起来,“这个给我也是一样的。”里面装着三四条剩下的黄鳝,在水里游来游去。
  “不成,那是明儿打算给我娘送去的。”苏清婉板了脸道。
  刘翠花猴儿似得毛脸黑了黑,看了又看,恋恋不舍的又放下了,拉了脸子道,“清婉,我还向来在村里人面前说你好话,说你顶是个大方的,你怎么这般小气?米不肯借,黄鳝不给,你让我回去咋跟我公婆和大牛交代?一家子指着我回去哩!”
  “原还有几个番薯可以给你,你来得不巧,刚给我搁饭上蒸了吃了。”苏清婉耸耸肩,摇摇头道,“翠花啊不是我不帮你,你要知道求人不如求己,这样懒下去是没有出路的,像你们这样东家借一点,西家蹭一点,哪里是过日子?!你家那几亩田地很是不错,何不好好耕种,到时还怕家里断米?”
  “得,得……哼,不借就不借,莫在这里说这些大话!谁稀罕听!”刘翠花气呼呼的站起身,鼓着腮帮子,甩着两条瘦瘦的胳膊就出去了。
  “啪”一声,狠狠摔上了厨房的门!
  “有了钱,连乡亲都不认了,真真可恨……回头我一准儿到大家面前戳穿你……”
  苏清婉侧耳听着,只听那刘翠花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远去了,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心里暗道这女人好生难缠,幸好应付过去了,即便要撕破脸皮,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耶!娘亲,那婶婶走了,我们可以吃饭饭了吗?”
  小家伙也鬼精的很,凑到木板门前,打开一条缝儿,悄悄探头看了看,这才转身眯着眼儿,兴奋的跳起来。
  “咳,跟她费了这半日口水,菜都凉了,娘给你热热。”苏清婉说着,便手脚麻利的去热菜。
  不一会饭菜热好,母子俩紧关厨房门,美美的吃了一顿,小家伙吃的撑撑的,捧着圆溜溜像西瓜的小肚皮,满足的倚靠着墙壁,躺在小凳子上。
  “乖宝,吃饱了莫要坐着,去院子里走走,和球球玩一会子。”苏清婉叮嘱一声,便开始动手收拾碗筷,又在大锅里舀上几瓢水,掳了袖管准备洗碗。
  天天应了一声,“哧溜”一下滑下了凳子,打开门,往院子里去了。
  苏清婉正欢快的洗着呢,就听院子里儿子清亮焦急的的声音响起,“娘,不好啦!咱家的大灰鸟少了!”
  苏清婉心头一跳,赶忙放下碗,将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猛擦了几下,快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只见儿子正撅着小屁股,蹲在关鹌鹑的大笼子前,小手指戳来戳去,认认真真的数着数,小眉头皱的紧紧的。
  “一,二,三,四……娘,只有六只了,少了两只!”
  快步走过去一看,可不是少了两只?苏清婉的脸顿时浮上一层疑云,是谁偷了她的鹌鹑?这些鹌鹑,可是她好不容易喂养长大的,她自己都不大舍得吃,留着下蛋呢。
  “怪了,方才我喂食的时候,还有八只来着!难道是……”苏清婉摩挲了一下下巴,脑海里浮现出了刘翠花那张又馋又贪的脸来。
  “娘,刚才那个婶婶!肯定是她。”小家伙板着小脸,一脸严肃道,“咱们得把大灰灰救回来。”
  想了想,苏清婉摸摸儿子的头道,“好叻,娘上她家要去,你乖乖看家。”
  “不要,娘我也要去,他们会把大灰灰吃了的。”天天吊在苏清婉的腿上,包子脸上一脸真诚的恳求,令人不忍拒绝。
  “小笨蛋,你不看着剩下的这些,一会子它们也被偷走咋办?”苏清婉宠爱的捏捏儿子肥肉肉的小脸蛋,“好好保护它们,娘亲一会就回来!”
  果然,这一招对天天很管用,小家伙立即感到了肩膀上责任的重大,屏息凝神,小腿一叉,小手环胸,眼睛一眨不眨的站在笼子面前,倒是很有气势,风卷起他雪白的额前软软的西瓜头刘海,煞是可爱。
  苏清婉被儿子一本正经的神情逗乐了,摸摸儿子的头,便转身出了小院,往前头不远的大牛家大步走去,心里暗想,敢偷我苏清婉的东西,这家子真是活腻味了,不可救药。
  可惜,饶是苏清婉大步流星,片刻不敢耽搁,等到她到了大牛家,她的那两只鹌鹑,也早已被大牛一家啃进了肚子里,就连汤和骨头都被吃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了一锅子骨渣。
  天,这就么一会儿工夫,他们居然全部吃掉了,苏清婉简直怀疑,他们有没有完全煮熟!这家子懒货,也不怕消化不良。
  见到苏清婉,大牛一家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大牛和大牛他爹,她娘都歪在炕上,一边剔牙,一边讨论刚才的美味,刘翠花也坐在炕上,她舍不得那点肉味,正用大海碗“咕咚咕咚”喝着涮过肉锅的水,那一脸的心满意足啊,看的苏清婉都恨得牙痒痒。
  “刘翠花,把我的两只鹌鹑还来!”苏清婉站在炕头,冷冷道。
  “鹌鹑?什么鹌鹑,我没有看见啊!”刘翠花正端着大碗喝的滋滋响,见了苏清婉,面色都没有变一变,只嘻嘻笑道,“苏清婉你的鹌鹑不见了,你不快去找,跑到我家来做啥?”
  “苏家丫头啊,你不会以为是我们大牛家偷了你的鹌鹑吧,咳,我们是那样人吗?”大牛她娘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咧着一嘴歪牙。
  “就是!俺们没见你家鹌鹑!”大牛他爹牛气的一梗脖子,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摸了个枕头躺下道,“咳,吃的真饱,俺先睡了。”
  他说睡就睡,立即就阖上了眼眸,居然是装死不理会苏清婉。
  苏清婉冷笑连连,“咚”一声,拍在屋子唯一的一张瘸腿木桌子上,她用的力道很大,震的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掉在大牛一家脸上,大牛他爹郁郁睁开眼,不悦皱眉,苍老的声音喝道,“苏丫头你这是做啥!要拆我家房子不成!”
  “不急啊爹,拆,让她拆!”刘翠花嘿嘿一笑,“她有钱,拆了咱找她赔咱新的,到时候咱还不要茅草房了呢,咱要砖瓦的,带大院子的!最好再弄几条大狗给咱看门,嘿嘿,那不是正好吗!”
  “还是俺媳妇儿聪明!”大牛用一根掐下来的扫帚丝剔着牙,奸笑一声。
  看着这一家人一唱一和,像在唱双簧,苏清婉沉下脸,喝道,“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否则你们今日甭想安生!”
  大牛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慢悠悠的转向苏清婉道,“清婉啊,都说不是俺们了,你这人咋就那么犟呢?干啥非扭着俺大牛家的不放!方才俺媳妇去借米,你小肚鸡肠不肯借,俺们都没有怪你了,你走罢!”
  “不是你们吃的?”苏清婉一叉腰,冷笑道,“你去看看外头一地毛和血,还敢狡辩?”
  “咳,那是鸡毛,鸡毛。”大牛她娘立即接道。
  “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么?鸡毛和鹌鹑毛都分不清?”苏清婉额头青筋一跳,目光冷厉的扫过这一床的无赖,怒道,“今儿你们不把话说清楚,不陪我的鹌鹑,我就把村长请来主持公道!我跟你们没完!”
  若不是这乡里乡亲的,闹大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苏清婉早就动手,把她们一个个从床上踢将下来!
  “哼,苏家丫头啊,甭以为你和村长走得近,俺们就怕了你!”大牛他爹翻了个身,张开浑浊的老眼,喉咙里冷笑两声道,“就算是俺们吃的,你能如何?都在俺们肚子里了!你要的回去?”
  “赔!”苏清婉怒极反笑,指着他家屋子道,“你既认了,便拿你家的东西来抵!”
  “咳,那敢情好,你要啥,自己去寻。”刘翠花放下大碗,直接拿手背抹了下油光光的嘴巴,掩嘴窃笑道,“这屋里头我都搜了仨遍了,你要能搜出一点儿吃的来,我翠花跟你姓!”
  苏清婉偏不信邪,便立即将几间茅草屋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果然如刘翠花所说,啥都没有,简直比大水冲过还要干净,别说粮食了,就连耗子都没一只,估计是给他家都饿死了,苏清婉站在厨房里,想了想,忽然操起了案板上那把生了锈的大菜刀,心中暗道,你***,菜刀都生锈了,这得懒成啥样了!
  提着那把菜刀,苏清婉蹲下身,在厨房门口的磨刀石上“嚓嚓”磨了几下,直到那刀口子变得锋利雪亮,她才满意的点头。
  “那苏家丫头在干啥?”听到霍霍磨刀声,大牛她娘惊了惊,爬起来道,“我咋听到磨刀声?”
  “娘别急,我瞧瞧!”刘翠花扒拉开撕裂了好几个大洞的窗纱,往外瞧去,果然见苏清婉正在摆弄刀,吓得一缩头,蜷缩到炕上道,“不好了娘,那苏清婉果然在磨刀,这是不是要宰了俺们?俺们要不要跑?”
  “俺这炕头刚捂暖和,俺不走,要走你走!”大牛她娘白了刘翠花一眼,强自镇定,虽然心里头有些怕怕的,但是她习惯性的身子一歪,又倒下了,嘴里嘟囔着,“俺就不信她敢砍了俺!”
  苏清婉拎着那把大菜刀,气势汹汹的冲进了里屋,手腕一扬,“咚”一声,大刀飞了出去,贴着众人的头皮飞过,稳稳的嵌进了炕上方的墙壁上!炕上大牛家的人都差点吓尿了,一个个嘴唇颤抖,脸煞白一片,只觉得头皮发麻,屁滚尿流的就从炕上滚了下来,腿软的站都站不住了,那大刀若是稍微低一点点,那可就是血溅当场啊!
  他们懒,可是他们更怕死!
  “苏,苏家丫头,有话好说!”大牛他爹惊魂未定,脖子也梗不起来了,摸了个枕头抱在怀里。
  “哎呦清婉,咱们乡里乡亲的,不过就是吃了你两只鹌鹑,不必要俺们的命吧!”刘翠花一手撑着炕头,一手扶着吓软了的大牛。
  “陪!俺们陪你!”大牛她娘咧着一嘴歪牙,腿软的差点跪了,战战兢兢的抖道,“要不让翠花上你家干活去,你让她扫地洗衣带孩子,下田也成,她啥都能干!”
  “娘!你自己为啥不去!”刘翠花瞪眼道。
  “哼,你这不孝的东西!老娘我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