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作者:怀疑一切      更新:2021-10-21 08:52      字数:4777
  “认输?”声调陡然一台,像是听了荒谬之言。
  “半年前就输给她了。”黑绝的音色低哑,不带丁点感□彩,“或者更早。你终归不会对她下手。”
  良久,斑突然仰天大笑,“是啊,早知如此,不如在去醉樱阁之前就把她杀了。”
  “是吗?”白绝笑问。
  “罢了,什么都迟了。”蓦然止笑,阿飞微微抬起下颌,望向正在日出的山头,也是摩耶离开的方向,“于我于她都如此。”
  绝不再出声,眺望远方,随阿飞一起等待天明。
  迪达拉死了,赖小摩来得太迟;他真的手软了,“不如早些杀掉赖小摩”这份觉悟来得太迟;或是,与她相遇得太迟。一旦命运向你宣告这个“迟”字,你能做的,除了叹息还有什么?
  终已尘埃落定,一切的一切——除了他的野心宏图。
  罢了,罢了,绝也早就说过,一个女人而已。
  尽管放了她,他手里还有更重的筹码,他还有更恢宏壮丽的未来。但可怜的赖小摩,终是一无所有了。
  长舒一口气,阿飞合上双眼。
  可是,一句“罢了”,真能说得那么云淡风轻?此去经年,还能重归原点,恢复为与她土之国邂逅之前的那个自己吗?
  摩耶走得很悠然。换回了初穿越时奈良摩耶的那身男儿打扮,肩上坐着亚撒,背上背一包轻巧的行礼,如一片羽翼飘游各国。
  自从得知迪达拉死讯那夜,身体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撞击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到奈良摩耶的存在,有时居然还察觉体内的查克拉控制更加自如了。但大多时候,她已没了使用忍术的必要。
  路经大大小小的乡里村镇,她一路打听那些曾经被她当做朋友却又突然消失的人们。长日下来毫无音讯,但却从未想过放弃。
  几个月后,抵达了汤之国月山。摩耶特地停留,想看看四年后的醉樱阁是什么一番模样,苦寻一番后却不见那栋美轮美奂的古楼。向当地人一打听,才知醉樱阁在四年前就被一夜烧毁,如今那片地已经换做成排的小杂物店。变化太大,摩耶站在那排店门前徘徊了很久,也硬是看不出这里曾有一幢醉生梦死的奢靡酒楼存在过。
  这里虽不是家乡,摩耶却突然心生一种“到乡翻似烂柯人”的悲凉。
  曾经有个金发少年背着一个怯弱的黑发少女在这里疯狂奔跑,少女稍有不适就能急得他手无足措暴躁跳脚。然一幕幕,早已被贴上“曾经”的封签。
  找了一间旅馆歇息一夜,翌日,摩耶又要离开这个小镇。临走前,在旅馆柜台前付账时,无意间听到几个正在用餐的人闲侃,听说火之国边境总有一个黑发女鬼在徘徊,女鬼生着一副十七岁少女的好皮囊,从不害人,只是没日没夜地在山林里刨土。
  摩耶刻意踏上了火之国漫长的边界线,白天歇息,夜里前行,只为一睹山林里那个被描述得与早未太过相似的黑发女鬼。然而直到抵达终结之谷,还是没有看到半个鬼影。
  她不禁嘲笑自己——真是糊涂了,这世上哪来的鬼。魂魄离开身体也不久就会灰飞烟灭。
  但让她心生余悸的是,一路来虽不见鬼,却见了林丛里被挖得很深的坑。
  或许是绝把飞段的下场告诉了早未,只是没有指明明确的地点。
  途经两个月,越过火之国西部的国境,摩耶又穿过泷之国踏上了阔别已久的土之国。第一站便是那个替她保管了太多回忆的边境小镇——望月。
  又值盛夏,摩耶入镇时已过黄昏,街巷上挂起了星星点点的绛红色花灯。
  摩耶大为吃惊,问了问当天的日期,才知竟然如此巧合地又在万灯节之夜踏入了这座旧城。怀揣着如缕不断的万千思绪,摩耶游走在行人渐增的街道上,一路观望周遭的建筑,穿过三四条街巷都只觉陌生。想来也不奇怪,四年前望月岚佑差些把这个小镇毁于一旦,建筑坍塌、街道被碎石断木堵塞,无数无辜镇民惨死于那个硝烟弥漫的夜。
  当时她甚至以为,望月将就此破败下去了。不想,短短四年,望月不但抹去了那场浩劫的痕迹,经过重建还比过去更加繁华,面积也明显有所扩大,或许是有不少附近的村镇往这迁移了人口,此刻走在道路上也不觉行人比四年前有所减少。
  夜□临,街巷里的灯火更加明亮了。人流量随着夜色的降临剧增,刚入镇时摩耶还走得挺清闲,现在却已被密集的人流堵得难以前行。停步四顾,视线扫过周遭的摊点和小店,最终在一家拉面馆的牌坊上落定。
  站在店门前望进去,这家小店的摆设让她暗然大惊。
  这不就是……当年他与迪达拉初到望月那晚,一起吃拉面的那家店?不会记错的,一模一样,就在门口的那张高脚柜前,他还满脸好奇地问她为什么没有喉结。
  那场动乱,居然没有祸及这条街啊。
  盯着那个柜台,摩耶一时出神。
  依稀间看到一个金发少年坐在那,正手忙脚乱地为被拉面汤汁呛得飙泪的少女拍背顺气。
  嘴角微微翘起,一抹柔和的笑在摩耶的嘴角绽放。她不由伸出手,迈出一步,想要去触碰那幅美好得让人难以呼吸的画面,突然,模糊的画面剧烈晃动起来,她慌了,脸色大变,几步蹿进店里捉住少年的肩——
  哗啦,那幅模糊的画彻底消失,此刻在她面前的,是一对十六七岁大小的少年少女,两人都是褐色的发。少年被她捉着肩膀,大惊失色,少女蓦地从呆滞中惊醒,怒火冲上她的清丽的眉眼,倏地一起身,白皙的手掌狠狠打开了摩耶的手。
  “随随便便就碰别人的男朋友,你要不要脸!”
  摩耶瞳孔里的光被泼得丁点不剩,木讷地道了一声“对不起”,她机械地转身,踏出店门。
  “可不能小看这面具啊,小伙子!每年万灯节,这面具都会传达河神的旨意促成无数对新人呢!”
  才离开拉面馆几步,一妇人兴高采烈的声音把摩耶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不变的拉面馆,对面是不变的面具摊点。摩耶眯起眼睛,视线落到那个正向一对年轻恋人推销面具的妇人上。聚焦。
  可惜,人已不是当年向迪达拉和她推销的那位。
  那个妇人去了哪呢?今年不卖面具了,还是去了别的街巷?抑或是,已在四年前的那场灾难里丢了性命?
  谁知到呢。
  光阴荏苒。旧地一旦重游,必当物是人非。
  “二位且各买一副,莫要让对方看到面具的模样,然后从此地背对背往反方向走,而后凭着自己的直觉游逛街市,若能在镇上某个地点与彼此相遇,并立即认出对方,摘下对方的面具,便能受到河神的祝福,厮守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见到摊前两个年轻人有所心动,妇女“趁胜追击”,两片纸一般薄的嘴唇又翕张自如地运动起来。
  摩耶忍不住提了提嘴角,流出一丝苦笑。
  此妇人虽非彼年那妇人,却还是说着同样的话,同样讲述着诱惑万千年少轻狂爱冒险的少年少女踊跃一试的传说。
  摩耶站在原地观望那对年轻恋人,不过多时,两人果然各买一副面具,背对背,一人朝东,一人面西,相互一勾手指,戴上面具后毅然踏上相反方向,没入人海。
  如此毅然决然,仿佛都坚信着彼此不多时后便会重逢,认出对方。
  和当年的他一样,那么坚定。像一个傲视天下的冒险者,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这个游戏。甚至,虽不承认却还是天真地信了这个传说。
  灯火摇曳中,摩耶决然起步,抵达摊点前,摸出几枚硬币放到妇人面前的木板上。
  “一副白虎面具。够吗?”
  妇人一愣,一把将硬币捞入手心里,连连点头,“够,够了。”
  摩耶不再多言,自顾自地从她的货架上去下一副白虎纹样的面具,轻拉面具后的皮筋,熟稔地将其戴上。她的脸蛋不算大也不算过于玲珑娇小,因而这副中等大小的面具非常合适。
  一个潇洒地转身,摩耶正欲起步离开。那妇人恍然惊醒似的,突然冲她大喊一声,“小伙子,这游戏得找个姑娘一起玩才有趣啊!”
  摩耶一愣,面具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不是两个人的游戏么?”
  “对啊!”妇女点头,“所以小兄弟你得先找……”
  “那就行。”黑瞋的瞳仁带着几分偏执和疯狂,然而她的声音却很轻,似在呓语,“游戏已经开始了。”
  在妇人一头雾水的目光下,摩耶挥袂而走,踏入了拥挤的人流里。
  ——你往东走,我朝西走,倒要看看能不能相逢且认出对方。嗯。
  四年前,那个金发少年意气风发,飞扬跋扈。
  少女早就陷入了他发动的游戏里,或许她不强大,却出奇的偏执。
  ——游戏还没结束。因为阿飞的突然介入。
  ——那么,继续吧,小迪。
  ——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掺局者,只剩你我还在游戏的迷宫里寻觅。
  途经望月河,同那年一样,依然有成成对对的情侣在河边放花灯许愿。
  猜灯谜的那个摊位还在,同那年一样,依然有迁客骚人会聚于此一展风采。
  摩耶削尖脑袋挤了进去。身旁不少人正争相挑选字条,然后大喊出谜底,希望彰显聪明才智以吸引异性的目光。其余看热闹的人则紧挨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着各自的话题。
  少女的目光飞快地游走于一张张男性面孔抑或是一张张面具之间,不用过多停留,如果是他,她能一眼认出。
  并没有找到那头期待的金发,摩耶轻叹一声后,再次鼓起信心,转身准备前往别的摊点。
  刚刚挤出人群,突然被一迎面而来的黑衣人猛撞了一下,幸而她往后跌退几步后及时稳住了身子。黑衣人似乎也吓了一跳,定神后呆滞地盯着摩耶。
  心猛地一颤。摩耶盯着面前的人,恍若隔世。
  金发,黑衣,白虎面具。
  一步冲过去,伸手便将那人的面具扯下,“小……”
  一个字音涌到嘴边,又立马被周遭的喧嚣吞噬掩盖。
  面前这张陌生的面孔让摩耶上一刻还恍若星辰的眸子蓦然熄灭。
  不是啊……
  “对……对不起。”
  “搞什么啊!”
  毫无预兆地被摩耶扯下了面具,那人满脸怒色,却又好像正急着办别的事,也没多与她牵扯,伸手蛮力一把从她手里把面具抢回去后便头也不回地扎入了人群。
  认错人……这还是踏上旅程的这两个月以来的第一次。
  心口凉得与周遭的光景格格不入,摩耶终于没有力气再鼓励自己马上拾起信心,怀着期望没入人群继续寻人。
  周遭的嬉笑都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恶灵在喧哗,嗤笑。
  突然……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要稍作停歇吗?接下来又要到哪去呢?
  如一只扯线木偶般四肢僵硬地往前走了几步,不知不觉地,居然到了渡口边,恋人翕集的地方。河面上摇曳的灯火灼伤了摩耶的眼,情人间毫不避讳周遭人的甜言蜜语刺痛了她的耳膜。
  视线渐趋模糊,恍惚间,居然又看到一个黑衣少年站在河边,金发飞扬。成双成对的恋人沦为了孤身一人的他的背景,他们的笑,狂肆地衬托着他的孤。
  又是一个相似的人吗?摩耶低笑一声。
  少年背对着她,蹲着身子面对波光粼粼的河面,脚边放着两盏河灯。他像身旁的人借了火,麻利地点燃了灯芯。垂柳飘摇,在河面上投下跳跃的黑影。
  少年把小心翼翼地将两盏河灯放上了水面,一阵细风拂过,周遭几盏河灯灭了,少年那两盏河灯的灯芯火光也跟着摇曳忽闪起来,摩耶的心弦莫名地跟着绷紧了。
  忽的,那两盏河灯上的字映入眼帘,让摩耶心弦一颤。
  少年放出的那两盏河灯上,分明用黑墨各写着字。更巧的是……一盏上书“迪”,另一盏上,落着“摩”。
  这次……还会错吗?
  一刻的犹豫立马被又一汪突如其来的惊喜淹没,摩耶仓惶地往前跑了几步,在往下的台阶前突然又止了步子。左胸口的小家伙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不顾周遭还有那么多人,摩耶抬高音调,冲着相距不过五米的少年大喊一声。
  “小……小迪……迪达拉!”
  惊慌间,居然连唤了两个称呼。
  少年的肩陡然一颤。风止了,金发落回宽阔的肩膀上,岸边的柳枝停止了舞动。
  大半的河灯被刚才那阵夜风吹灭了。而那盏“迪”字河灯和那盏“摩”字河灯却已飘出了很远,大风过后,两簇灯火不但未灭,反而燃得更张狂,更耀眼。
  即使是周围那片未灭的河灯,也一瞬间沦为了黑白色的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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