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4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10-21 08:52      字数:4958
  ?,是同行相争了?
  桐安府拢共也不过两三间镖局而已,除开连顺镖局之外,剩下的两间都在省城……
  省城?
  花小麦脑子里陡然生出个念头来,一把攫住孟郁槐的袖子,疾声道:“该不会是……”
  也是直到这时,孟郁槐脸上方才出现了一抹沉郁之色。
  “我希望不是。”他额头上暴起一条青筋,笑容敛去,咬了咬牙,“正大光明的竞争,我从未怕过谁,但倘若背地里使阴招,那便怪不得我。我虽顾念旧日兄弟情,却也没打算一味退让,他要撕破脸皮,我奉陪就是。”
  花小麦甚少见他如此,情知他是与自己想到了一处去,心中一叹,悄然把手塞进他掌心。
  “你的兄弟都在连顺镖局呢,早已离开的人,还理他做什么?去年我便担心那瑞锦绸缎庄的买卖会被他们给搅和了,却不想到头来,人家倒比我想得长远多了!你一向比我办事牢靠,不用我多费口舌,小心些就好。”
  孟郁槐拧一下眉头,侧过头冲她笑笑,站起身将小核桃递了过来。
  “韩虎后日便要领着人出发,我得回镖局再与他多说两句,安顿妥当。这几日你无事便莫往镖局来,我怕顾不上你。”
  说完这句话,他便低头亲亲小核桃的脸颊,又搂一下花小麦的腰,大踏步走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九话 商议
  酉时末,连顺镖局里众人相互呼喝着陆续离去,前后院子只掌了三两火把。
  左金香今日不在镖局里歇,几下工夫将厨房里里外外收拾利落,转头唤一声“孟镖头你夜里当心”,便挎着篮子喜滋滋地回家,顺手给后头小门落了锁。
  前院里,韩虎拎着那几个新人有型有款地指点一回,挥挥手打发他们走了,便像只猴儿一样绕到后院,直奔倚着墙根那一溜房子而来,也不敲门,哧溜径自钻进了最靠里的那一间。
  桌上点了一盏桐油灯,窗户开了半扇,一阵倒灌风吹进来,将那火苗掀得摇摇晃晃,屋里立时添了丝烟熏火燎的气味。
  孟郁槐临窗坐着低头琢磨事儿,略抬一抬眼皮,便见韩虎站在门口嘿嘿冲他笑,于是也勾勾唇角:“关门。”
  韩虎答应一声,掩上门蹭到桌边倒了碗茶喝,搬张四角凳也坐下了,东摸西看一番,将那竹簸箩揭开瞧瞧,发现竟然里面空空如也,失望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苦着脸道:“连块饼都没有?郁槐哥你今日不是回家了吗,嫂子没给你带吃的?”
  “我来去匆忙,你嫂子又得忙着带孩子,哪顾得上?”孟郁槐瞟他一眼,“敢情你是来找吃食的?”
  “嘿,镖局里谁个不晓得,肚子饿了往郁槐哥你这里来,就准没错?”
  韩虎咂巴着嘴无限神往:“每日吃左嫂子做的饭菜,吃得都絮烦了,我们又比不得你,回家便能饱口福,还不许我偶尔犯馋?就前些日子你带来的八珍糕,敞开肚皮,我能吃二斤呐!”
  孟郁槐啼笑皆非地摇摇头:“这也不算什么,等你从历州回来,事情妥当解决。大伙儿一起去稻香园吃一顿就是,到时候我让你嫂子多准备两道好菜,这总行了?”
  “真的?”韩虎眼睛登时就亮了,拖着凳子滴溜溜跑去孟郁槐跟前。不知怎的脸上一红,“对了,说到稻香园,我那个事儿……郁槐哥你好歹帮我催催。昨天嫂子来了一趟,我见她没提,自己也不好意思老是追着问,可我都老大不小的了,也不图别的,就想回家能有口好菜好饭吃……”
  孟郁槐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周芸儿,皱一下眉道:“我劝你莫在这事上头存太多想法。那周家姑娘与你未必合适,与其心心念念,倒不如趁早另作打算。”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骂花小麦滑头,分明是将烂摊子丢给了自己。
  “她心里有别人了?”
  孰料那韩虎却不是个好糊弄的。眨巴着眼睛道:“不能吧?她每日里都在稻香园忙活,接触的人,拢共就那几个。跑腿儿的伙计看着傻乎乎的,她指定瞧不上,那位姓汪的大厨呢,与她年纪又差的太多——难不成她是看中了那个掌柜?啊呀,糊涂啊。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一阵风就能撂倒,哪比得上咱们武人……”
  孟郁槐被他烦的不行,又不好将那姑娘家的小心思与他细说,不得不板起面孔来,屈起手指叩了叩桌案:“说正事。”
  韩虎缩了缩脖子。果然不敢再絮叨,忙正襟危坐,一脸诚恳地望向他。
  孟郁槐沉吟片刻,缓缓地道:“这两日你暗中观察,除开那个已被咱们察觉有不妥的人之外。其余四人,是何情形?”
  “那四个……”韩虎低头仔细想想,“表面瞧着,倒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每日里乐乐呵呵,还算是听话,只是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后日我便要领着他们启程,这几人功夫底子都不弱,万一路上出点岔子,单靠我一人控制,多少有些吃力。我想着,是不是事先与李应春通个气?这回他是我的趟子手,他心中有数,到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这个我也考虑过。”孟郁槐微微点一下头,“李应春那小子样样都好,只是年轻,慌慌张张心里存不住事。你先不要忙,等后日出城之后,再寻个机会与他说,免得他这两天嚷嚷得镖局上下皆闻,再令那二人起了戒心。”
  韩虎立刻答应一声。
  “从芙泽县到历州这一路,咱们镖局是走惯了的。”
  孟郁槐便又接着道:“路程不算远,也就六七天而已,且沿途都有咱们相熟的客栈,食宿方面,尚不用太担心。唯独是那赤云山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势必要在野外住一晚,我估摸,若那两人预备动手脚,多半也会选在那个时候。你和李应春商量着,把脚程放慢些,你们离开之后,隔日我会让石清泉带人驰援。”
  “行。”韩虎笑着点头,又有些不屑地摆手道,“其实咱们这一趟历州之行,原本就是蒙人的,箱中压根儿没有值钱东西,哪里用得着那样麻烦?我和李应春……”
  “你糊涂了?”不待他说完,孟郁槐便朝他面上一扫,“赤云山一带地形复杂,如果那二人有帮手,单凭你和李应春,如何应付得来?此番最重要是将指使他们的人揪出来,我让石清泉带着人赶去,也是为保万无一失,你给我把细点,再这样吊儿郎当……”
  “我知道了,知道了。”韩虎扭过头去,偷偷做了个受惊吓的鬼脸,再回身时,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眼中掠过一道精光。
  “别的事我不敢拍胸脯保证,只有这走镖,正经是我从小到大做得最好的一件事。郁槐哥你放心,我把话搁在这儿,有我在,他俩跑不了!”
  孟郁槐这才脸色稍霁,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自胸臆中呼出一口气。
  “这回的事,原本应该由我走一遭,只因镖局里杂事多,我脱不开身,才唯有让你跑一趟,辛苦你了。”
  “说这话就是没把我当自家兄弟了?”韩虎嘻嘻笑着站起身,“如今这镖局在你手里,你就只管盘算怎样多赚钱就行,至于这跑腿儿的事,交给我啦!”
  说罢就往门外走,撂下一句“郁槐哥你早点歇着”,闪身出了房门。
  ……
  孟郁槐将一腔心思都放在了镖局里,两三日不着家,那边厢花小麦,却也并没闲着。
  小核桃眼瞧着将满三个月,长得肥白圆嫩,许是随了他爹,个头也比村里的其他孩子要大上一些,村里谁见了都要夸两句,孟老娘因此格外愿意抱着他出去晃悠,收获满满赞美之后欢欢喜喜回来,将听来的那些个养孩子经验事无巨细地说给花小麦听。
  “郁槐小的时候,家里没余钱,我和他爹又啥也不懂,只能有什么吃什么,如今咱家既然有那个条件,自然该把他照顾得精心一些才好。”
  她搂住小核桃便不愿撒手,难得和颜悦色地对花小麦道:“现在只需喂奶水,等他四个月之后,却也能吃些软烂东西了。郁槐那时候只吃些米汤而已,如今小核桃却现成有你这么个当厨子的娘,正是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你有时间多琢磨琢磨——孩子长得好,往后才省心不是?”
  这事儿花小麦在从前生活的那个年代也有所耳闻,再加上春喜腊梅成天在她身边唠叨,便已是考虑了许久。此刻得了孟老娘的命令,自然不敢怠慢,一有空闲便往厨房里钻,将那蔬菜泥、蛋黄泥和米糊糊捣腾了一个遍,有时趁孟老娘不在,还会偷偷给小核桃嘴边抹上一点,看他舔得津津有味,好歹也算是让他打打牙祭。
  这日午后,陪着小核桃歇了个中觉,花小麦正在厨房里试着淘澄米糊糊,潘平安笑呵呵找上门来。
  自打珍味园交给他打理,花小麦已很少管那边的事,每月只坐等收钱而已。今日见他忽然来了,还是这样一副高高兴兴的模样,心下便起了两分好奇,从厨房出来,笑着招呼:“平安叔,你今日怎地有空?”一面要斟茶给他。
  “不喝茶了,说完我就走,那边还忙着。”
  潘平安乐颠颠地随便拣了个小杌子往前院儿里一坐:“其实也没甚了不得的大事,就是最近接了两单大买卖,想来与你说道说道。你晓得的,咱们珍味园,如今在桐安府也算名头不小,尤其是省城,十之四五的酒楼,都在咱们这里买酱料。这口耳相传,当真不得了哇,你猜怎么着?”
  他有心卖关子,花小麦忍不住便是一笑,很配合地道:“我可猜不出,是有什么好事?”
  “喙!”潘平安便是一拍大腿,“就是今儿上午,咱珍味园里来了两个外地人,那穿着打扮,一看便知是非富即贵。我听他们自个儿介绍,是偶然来咱们省城行商,吃过咱们珍味园的酱料做的菜,觉得滋味极好,循着味儿就找了来,与我商量,想从咱们这里运大批酱料,去他们家乡卖哩!”
  花小麦还以为他要说出多了不得的大事,却不想是为了这个,不禁失笑道:“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啊。喏,旧年里,不就有客商找上门,置办了一批酱料去?”
  “那算什么?”潘平安很有点不屑地一梗脖子,“你再猜,今次这笔生意,咱们能从中赚多少钱?”
  第三百四十话 不对头
  孟老娘瞧着潘平安似是一时半会儿不预备走,到底是送了茶来,将他让在前院里坐了,便自顾自带着小核桃去堂屋里玩耍。
  孟家这新居方位选得正好,春日里阳光和煦,将大半个院子都笼在了明晃晃的日头里,晒在身上暖洋洋的,种着花草的泥地散发出一股清淡干燥的香味,呼吸间十分熨帖舒服。
  花小麦将茶碗推到潘平安面前,见他一脸藏不住要溢出来的自得,不由垂首暗笑。
  这位平安叔,在省城厮混了好些年,虽始终没挣出个名堂,却终究见了不少世面。珍味园自打开张,生意便一向不错,一笔几十百来两的买卖,如今应是不值得他这样兴师动众地特意跑来炫耀一回,那么……
  “平安叔您就别跟我卖关子了,直说不行吗?”她抿唇冲潘平安一笑,“说出来,让我也欢喜欢喜呀!”
  “嘿。”
  潘平安摆够了谱,稍稍凑近一点,伸出五个手指,压低了喉咙神秘兮兮道:“整整七百两啊!”
  咦?
  花小麦一愣,随即腮边笑容立刻敛去两分。
  七百两?这……好像有点不大对头哇!
  她这一向的确很少去珍味园不假,但一个月里总有几日,要去盯着雷安两口子张罗做酱,每次有新酱出缸,那雷师傅也总会送来给她尝尝,是以,对于酱园子的情况,她虽不说掌握得一清二楚,心中却也是有数的。
  珍味园生意的确红火,但酱料这东西,是老百姓过日子少不得的寻常之物,即便是再贵,难不成还能卖出天价去?现下那酱园子里,最贵的一种酱是八十文一坛,那还是因为当中用了不少贵价干海货的缘故。其余酱料,却大抵都是三四十文上下——七百两的买卖,也就相当于一次过要交出上万坛的货,那两个客商莫不是打算把酱料买回去泡澡?
  珍味园在省城之中。也有几笔四五百两的大生意,可那是酒楼一整年的订单啊,怎可相提并论?
  这道理连她都明白,似潘平安这等在生意场打滚许久的人,更是该轻易就能看出蹊跷之处才对,敢是被大生意冲昏了头脑,高兴得过了,竟一时没想到?
  花小麦将心中疑问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那潘平安立刻连连摆手摇头,做出一副极之笃定的情态。
  “不是同你说了吗?他俩是预备将这些酱料买回去。卖给当地的老百姓和酒楼食肆。像咱们这样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