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作者:卡车      更新:2021-02-16 19:48      字数:4924
  邢肆没兜圈子,直接奔正题:“你知道的,月麟世佳总裁陆一鸣的案子是我负责的。”
  “怎么?”
  “我负责他的案子时,知道了一点关于你父亲的陈年旧事,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些。”他言辞谨慎道。
  周洛琛凝视了他一会,才低声说:“多谢,是什么事?”
  邢肆语气很轻,显然对这件事很小心:“这是意外收获,我本来只是想查一查中舟国际总裁杨建锦和你父亲的事,没想到会发现这个小秘密。”他短促地笑了一下,说,“能源进出口和做物流的公司经常有合作,你父亲和杨建锦的关系也一直都不错,但陆一鸣举报了杨建锦走私,走私的东西和你父亲有点关系,只是这件事恐怕只有杨建锦本人知道,现在他死无对证,也就没人再提这事了。”
  “邢律师。”周洛琛打断他道,“说话要讲证据的,你是律师,这点不用我教你吧。既然你说死无对证,又凭什么说我父亲跟走私案有关?”
  邢肆淡淡道:“因为这个。”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周洛琛,周洛琛拆开牛皮袋拿出里面的文件,仔细看了一会,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牛皮纸袋里是中舟国际物流的一份业务清单,周洛琛之前已经看过父亲公司账目清单的详情,他何其聪明,只要稍稍一看,就能发现这些的清单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异常,内里却有纠缠不清的联系。这让他原本就不怎么看好这个案子的心情更沉默了。
  “这是关于案子的,我想你本来也没觉得你父亲无辜吧?你的判断总是很准。”邢肆说,“另外一件事,我觉得你会更在意。”
  周洛琛抬眼看他,他平淡地说:“你母亲当年重病入院,你在学校办理休学打算回去亲自照顾她,可她没等到你回去就去世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周洛琛并没询问他那是为什么,他更介意另一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这是家事,更是私事,他当初和周洛琛一样都在读书,不可能知道这些。
  邢肆又拿出点东西,说:“这是陆一鸣的家人给我的。”他用诚恳的语气道,“洛琛,我们总算是朋友,以前是我误会你,今天见了傅蕾,许多事我也明白了,过去我对你的偏见,我跟你道歉。”
  周洛琛没言语,邢肆继续道:“陆一鸣知道我和你一个事务所,他猜到案件发回重审后,你父亲必然会被揪出来,到那时你不会袖手旁观。为了他的人身自由,他就让家人把这份东西交给了我。他早就觉得自己会出事,所以留了这张底牌。”
  周洛琛打开文件,看了看里面的内容,题目便是一间熟悉的医院名字,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间医院,是母亲去世前住的那间。
  “你母亲的死不是意外。”邢肆淡淡地吐出九个字,现场的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你父亲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他没在你母亲重病期间好好陪伴和照料,派去的护工也有问题,虽然他不是直接造成你母亲死亡的人,但……”邢肆也不知该怎么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不需要说什么,周洛琛有眼睛,白纸黑字摆在那,他会看。
  文件上清晰地写明了当初照顾重病母亲的护工是谁,以及和周家致衡能源的关系。内情十分乏味,无非是公司内斗,股东派人到他母亲身边做手脚,想让身为董事长的父亲分神照顾母亲,从而钻空子,哪料到在父亲眼里,事业比母亲重要的多,所以即便母亲有了生命危险,父亲也没去,那股东最后也没能成功。
  周洛琛相信,这位股东肯定也曾以母亲的安危当面威胁过父亲,不过结果是他没得手罢了。
  时过境迁,当年乱来的股东已经不知去向,致衡能源现在周家一人独大,可他母亲却就那么去世了,这还真是可笑。
  “陆一鸣怎么查到这些的。”周洛琛抬眼问邢肆。
  邢肆说:“当年派人害你母亲那个股东后来和他有过合作,他从对方那得知其曾与你父亲有过过节,于是长了个心眼,让人查了一下,没想到真有收获。”略顿,他放低声音,“不过那之后不久,那个股东就因为商业诈欺坐牢了,手下的人也牵连入狱,也算是报应了。”
  周洛琛看上去很冷静,似乎僵硬与压抑都只是一开始时,现在他很平静,听完邢肆的话就说:“我知道了,资料我先拿着,多谢。”说完,他站起身,像是想到了什么,对邢肆说,“麻烦你一会帮我送方旖回去,我先走一步。”
  邢肆自然很乐意,点头应下后目送他离去,嘴角勾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夜里;邢肆送方旖回酒店;两人单独坐一辆车里,方旖怪不自在的。
  悄悄睨了一眼沉默又严肃的上司;方旖摸出手机给周洛琛发短信,无非就是想问问他为什么提前回去了;她这里心头没底呀;周洛琛一直都对她太好了,她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事,他是不会丢下自己的。
  就在方旖编辑短信的时候,车子因为红灯停了下来,邢肆打开车里的音乐,顺势望向方旖,就瞧见了她偷偷摸摸发短信的样子。
  他沉吟片刻,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个时候跟他联系。”
  方旖流连在发送键上的指腹顿住,侧过头不解地问他:“为什么?”
  邢肆重新发动车子,在路灯时驶过路口,一边注视着周围林立的店铺一边说:“他是有急事离开的,这会应该也没回酒店,我想你也不希望打搅到他吧。”
  方旖抿了抿唇,把要发出去的短信删除了,乖乖的没再继续。
  邢肆满意地勾起嘴角,说:“晚上只吃了那么点东西,还饿吧。”
  方旖说:“不饿。”可很快,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跟她唱起了反调。
  方旖尴尬地没有言语,邢肆无言地把车子停在一间不算大的餐厅外,说:“随便吃点吧,我对这里也不熟,这看着环境还好。”
  方旖忙道:“不用了邢律师,我回酒店自己找东西吃就好。”
  邢肆不置可否,直接下了车,来到副驾驶帮她打开门,道:“下车吧。”
  见上司坚持,方旖不得不下了车,跟在他后面进了餐厅。
  这餐厅装修得的确不错,环境清幽雅致,但在外面时还不知道,一进来发现这里面吃饭的都是情侣,男女配对各坐一桌,她和邢肆一起来很容易被人家误会。
  “欢迎光临。”餐厅的服务员上来热情道,“两位里面请。”
  方旖还是有点迟疑,但邢肆已经朝里面走了,她总不能把人家拉出来,所以只好跟了过去。
  找了最里面的隐蔽位置坐下,邢肆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直接交给方旖,方旖又还了回去,道:“邢律师点就好,我不挑食。”
  邢肆也没拒绝,拿回菜单看了看,快速点了几个菜和饭食便让服务员离开了。
  “时间还早,你不用急。”他看了看表对方旖说。
  方旖停止自己一直不停看手机的动作,笑了笑捂住了下巴,显得十分拘谨。
  邢肆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不由有些怅然,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随和平静了,多多少少染上了一点点失落。
  方旖忙着自己窘迫,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努力忍了好久,终于还是在服务员给他们倒茶时再次看向了手机,摆弄着里面的内容。
  邢肆张张口想说点什么让气氛融洽点,但他发现自己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身为律师,能言善辩是基本条件,可他竟然也会有无言以对的时候,他真是……惭愧。
  过了好久,久到方旖都开始努力找话题了,邢肆才开口说:“在看什么?”他望着她的手机。
  方旖正愁不知该和他说点什么,现在有了话题便立刻回答说:“看新闻和天气,港城下雪了,下得很大。”她找出几张下雪的城市照片,转过去给邢肆看,兴冲冲道:“港城难得会有这么大的雪天,好想回去看看是什么样。”
  邢肆顺着话茬道:“下了这么大,应该可以堆雪人了。”
  方旖连连点头:“我可以去楼下堆雪人!”她笑弯了眼睛,谈到玩的事情就很高兴,到底还是年轻女孩。
  邢肆方才焦灼的情绪也渐渐和缓下来,声音澄澈道:“不过离我们回去还有几天,只怕到时候城市里的雪已经都被融了铲掉了。”
  方旖一下子有点失落:“邢律师说的对,大城市铲雪都很及时,不然交通不方便……”
  邢肆不忍见她不高兴,出言安慰道:“小区里应该没那么快,你住的地方会有雪的。”
  方旖颔了颔首,捋捋头发没说话,因为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菜肴摆盘很漂亮,颜色看着也让人很有食欲,方旖拿起筷子看着,邢肆见此,也拿起筷子道:“吃吧。”
  方旖笑了笑开始努力跟美味作战,但心里其实并没脸上表现出来得那么无忧无虑。她还在担心周洛琛,能让他丢下她离开的事绝对不简单,她倒不怀疑他能不能搞定,只是莫名不安。
  哎,算了,她还是别胡思乱想了,他那么能干,这么久都过来了,这一次还会出事吗?
  和邢肆吃饭时,方旖全程都没有说话,因为周洛琛吃饭时不喜欢说话,她总和他一起,渐渐也就习惯了。
  她表现得那么沉默,邢肆也不好主动开口,他本就是冷淡性子,热络不起来,也担心真的努力去热络,会让她觉得奇怪。
  匆匆吃完了一顿饭,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从这里回酒店的路程方旖不知多远,两人上了车后她就询问邢肆,邢肆作答:“四十分钟。”
  方旖点点头说:“邢律师记得住路吗?”
  邢肆只是说:“有心想记就不难。”
  方旖似懂非懂地凝视了他一会,随后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想自己的心事。如果她晚收回视线几秒钟,就会发现他眼角的不自然,与耳根微微泛红的痕迹。
  邢肆说路程要四十分钟,就真的是四十分钟,分毫不差。方旖到达她与周洛琛住的酒店时,时间刚好在九点四十分。她归心似箭,跟邢肆道了别并致谢后就朝电梯跑,那风一样的背影,让邢肆心里五味陈杂。
  他在酒店门口站了很久,久到酒店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来问他是否要办理入住时,他才转身离开,回了不远处他所住的酒店。
  而这个时候,方旖已经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正挂在他身上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洛琛垂眼望着不依不饶的方旖,无奈道:“关于案子的事,比较着急,所以提前回来了。”
  方旖搂着他的脖颈,仔细地观察着他说话的表情,辩驳他话里的真假,但依旧没办法从他脸上看出分毫的消息,最后还是放弃了。
  “你说我就信。”方旖笑了笑,依旧不撒手,“不过我还是想搂着你。”
  周洛琛按了按太阳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衬衣刚烫的,都被你压皱了。”
  方旖嘴角笑意扩大,脸上的酒窝很可爱:“你咬我啊,我就不放开你。”
  周洛琛顺势低头咬了咬她的唇,惹来她轻呼,可她依旧不撒手。
  “哼。”方旖哼了一声说,“以为我这样就会就范?”她挑眉凝着他,不为所动。
  周洛琛柔和地注视了她一会,瞧着她是真不肯退步,只好就这么任她抱着,说:“那就这样吧,我做事,你抱。”说罢,拿起文件继续看,并不避着方旖,因为他信任她。
  方旖知道这一行的规矩,她不是他的秘书,不会故意去看他的工作文件,只是枕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盯着他发呆,偶尔摸摸他的耳垂,摸摸他的头发,反正就是不老实。
  周洛琛忍耐了很久,眼睫颤抖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负气似的把文件丢到了桌上,反过来压制住了方旖,皱着眉道:“抱着就抱着,为什么还动手动脚。”
  方旖一脸无辜道:“我没动手动脚啊,我又没碰你的……嗯……我只是摸摸你的耳朵,这也不行吗?”她说到最后,竟然还有点委屈。
  “你还委屈。”周洛琛简直哭笑不得,她竟然还委屈,他都被她弄得没心思看文件了,家里的事搞得他左右为难焦头烂额,她不知内情,还能任性地跟他胡闹,他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不满,因为他发现自己对此完全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至少他现在心情好多了。
  “算了,不看了。”他拉起方旖朝卧室走,“睡觉。”
  方旖“哎?”了一声说:“我还没洗澡呢。”
  周洛琛转了方向直接拉她去浴室,头也不回道:“一起洗。”
  于是,本来很纯洁的洗澡就变成了洗鸳鸯浴,如此难得的机会,某人又怎会放过大肆索取一番?是以,当方旖好不容易回到床上躺下时,已经累得精疲力竭。
  趴在身边的男人怀里,方旖闭着眼疲惫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