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两块      更新:2021-09-29 13:03      字数:4774
  半点儿也动弹不得,而那板车只用了一个铁钩便牢牢的勾在兰坐的这大板车上。
  这大板车倒是轮子大,底盘稳,偶尔碰着个石块什么的也只微微抖落一下,只可怜了这小板车,一路颠簸不说,要是还过个水坑便全部湿了个透,也真是可怜它了,兰有些同情的望着它,总感觉它背上的轮椅一副洋洋得意,居高临下的感觉。
  想着轮椅兄弟自从生下来就一直被某人这样洋洋得意,居高临下的坐着,如今好容易有个机会体验一把坐别人的感觉,自然是要乐的眉开眼笑合不拢嘴的,也怪不得别人这点资本主义的想法。
  兰在脑子里无聊的自行演绎这些有的没的,大黄牛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山脚下,小狗得了个便宜自然知道卖乖,糖葫芦吃的连带声音都变得甜甜的。只见他那小小的身板轻轻一发力,便十分灵活的跃上了牛背,伸出只因营养不太良好的而皱皱的手在牛的额头上来回抚摸,嘴里还介有其事的念叨。
  “牛伯伯,牛伯伯,一定要平安的带我们度过这仙女山,回家我叫爷爷给你嫩嫩的青草,要多少有多少。”
  也不知是大黄牛真的听懂了小狗的话还是那温柔的挠痒让它甚舒服,总之是惬意的摆了摆头,两只耳朵打的啪啪响,自喉咙发出低沉舒适的声音,放缓脚步就准备上山。
  其实这小山,不怎么高也不怎么漂亮,想不通为什么还叫仙女山,只是山间那几从小灌木绿的确实挺养眼,山腰上的小路有些崎岖,隐隐约约还有些李白诗里“天梯石寨”的神韵。
  兰到没心思注意这些,她正在一旁目瞪口呆,不自觉的感叹。
  “这黄牛真厉害,还听得懂人说话?”
  “那当然。”小狗熟练的从牛背再跃回车上,脸上颇有些得意。
  “这可是孙爷爷家的大黄牛,是全村里最厉害的,不管多差的路它都能拉的很稳,从来就没出过岔子!”
  越说还越来劲儿,浓黑的眉毛都被带着往上翘。
  “是吗?”兰故作高深,不太相信的模样,想杀杀他的锐气,谁知前面的老黄牛可不乐意了,不满的打了个响鼻,尾巴还抬起来在兰面前示威似的晃晃。这一晃倒是一下子把兰吓出身冷汗,这牛尾巴要是落到身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好在大黄牛本性敦厚,只是装狠吓唬吓唬她而已,兰略略松了一口气,却再也不敢怀疑这牛通人性的能力。
  这番情景可乐坏了一旁的小狗,双手捂着嘴幸灾乐祸,水灵的大眼睛里笑意不止,那意思很明显。
  “叫你不信我的,话,这下被捉弄了吧!活该。”
  “切!”兰撇嘴,不满的朝小狗做个鬼脸,你才活该,活该没钱花!
  算了,和这种小鬼一般见识,岂不是显得我也很幼稚,兰想到这层,便懒得去理小狗,自顾自的往车里侧挪了挪,想着寻个悠闲的姿势躺下休息休息,望望蓝天白云,夕阳晚霞什么的,也算是人生一大享受!
  可惜没等姿势座实,一个挺响亮的声音便把兰惊的直直坐了起来。
  “小狗,又去赶集给你妈妈买药啊?”
  寻着声音望过去,一位带着草帽挽起裤腿的大娘正在田边除草,停下休息时望着准备上山的小狗便亲切的问候。
  “不是啦!大娘。”小狗在前面扯着嗓子喊。
  “阿娘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次是孙爷爷拜托我去接他的外孙女,诺,就是这个兰姐姐。”
  小狗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挥着鞭子,腾不出空,便不住的朝着兰的方向努嘴。
  见大娘朝着自己看过来,兰立马正襟危坐,礼貌的微笑打招呼,一声大娘好叫的极是恭敬,劳动人民嘛,永远都是最值得尊重的。
  许是大娘眼神不好,眯着眼睛瞅了许久,才想起拿那搭在颈上的毛巾擦汗,笑盈盈的开口,淳朴的语气里满是赞许。
  “这姑娘模样生的好俊俏,大娘看着喜欢,以后有空可得多和小狗来我们家坐坐!”
  被夸的有些飘飘然的兰脸上的桃红浅浅晕开,正想着点头答应下来有空去拜访拜访这和蔼的大娘,话未出口,却不想小狗猛的一鞭子抽在牛屁股上。
  这次像是卯足了劲儿,大黄牛有些痛苦的“眸”了一声,脚步也突然加快不少。坐的安稳的兰因为这突然的惯性身子往前一倾,差点没摔倒车下去,费了挺大劲抓稳,却又听着小狗朝着大娘大叫。
  “大娘再见,我们得快快赶回去,不然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虽还是很礼貌的告别,但兰却明显感觉小狗在故意躲着大娘,心下疑惑,便轻轻戳了戳小狗的后背问他原因。
  小狗小小的头机灵的转过来,眼睛里却很不满,带着小孩子常有的记仇的眼神。是什么能把这么个小屁孩给得罪了呢?兰倒是挺好奇,洗干净耳朵便准备听个小八卦。
  “还不是因为大娘那个可恶的儿子吗?总喜欢欺负我,可现在大娘又整天到处找人要帮他娶媳妇,我怕大婶看上姐姐你,要兰姐姐当她的儿媳妇,那兰姐姐肯定是要被那个可恶的人欺负的。”
  小狗说的义正言辞,痛心疾首,捏紧了小拳头望着兰,眼睛里甚至还挤出了些泪花,那般要命的样子好像真的是被欺负的很惨。
  他想想觉得还不够,便又补充道。
  “兰姐姐给我冰糖葫芦吃,是个好人,所以一定一定不可以嫁给那个大坏蛋。”
  大坏蛋说的愤愤,兰却实在觉得滑稽,先不说这些是完全是天方夜谭,这小孩儿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该说他天真可爱呢还是天生腹黑呢?一个都快谈婚论嫁的大人怎么还会跟这样的小孩一般见识。
  如果真的有这种事,那就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这小孩调皮的紧,二就是这大人调皮的紧。兰再三思索,觉得还是前者比较靠谱。
  这种破事,兰本来觉得懒得管,一笑置之算了,但转念一想,好歹小狗如此不平也是为了她着想,别人姐姐前姐姐后的叫了这么久,不安慰安慰他实在是显得自己不够意思,便秉着佛主慈悲为怀的理念开口道。
  “小狗放心,姐姐不会嫁给那个坏蛋的,姐姐都已经结过婚了!”
  哎呀,什么破嘴,不争气的脑子想了个最差的解释,一出口兰立马就后悔了,果不其然,一听到姐姐已经结婚小狗立马就兴奋了,一蹦三尺高,张着嘴便问。
  “兰姐姐的老公是谁,长什么样儿,帅不帅,会不会像兰姐姐一样跟小狗买冰糖葫芦?”
  一连串的问题似连珠炮似的轰炸着兰脆弱的脑神经,进退维谷的她一阵头疼,自己捅出来的事还的自己解决,便实在无奈的望着天打干呵呵。
  “嗯,还可以,挺帅的,会,会。”
  脑海中浮现出木一平日里的模样,挺帅的,挺你妹的帅的挺帅的!
  还好小狗似乎只在乎最后一个答案,听到了两个一字千金的“会会”便乐不可支,驾牛的性质也更高。
  而后面的兰却无语,以后自己还是少说话的好,便伸手抱了一捆车上本来喂牛的青草当枕头,双手放在脑后便靠了上去,又顺道拿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上,抬头望着渐暗的天幕,心想。
  “你说我这嘴怎么这么欠,什么不该说就偏说什么,真该掌自己两嘴瓜子。
  可伸出手沉思许久,还是算了吧。疼!
  颠簸了不知多久,在天边收起最后一抹红霞的时候,慢慢悠悠的大黄牛总算是晃荡到了,小狗轻轻一跃跳下车,还好还好,及时赶到,自己这身小狗皮算是保住了!
  在车上躺的有些犯困,兰揉揉快要合上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顺着板车滑到轮椅上,左右环顾了下,这里好像还保留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天刚一黑,村子里就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由于兰的眼睛不太好,夜里看不见什么东西,只觉着那一轮弯月投下惨淡的光让周围的房子都有些狰狞,她还从来没这么晚在外面独自呆过,心里有些幕牛闵焓掷」返男渥樱孔稣蚨ǖ馈?br />
  “喂,小狗,我们快去孙爷爷那儿,我有些饿了。”当然,饿了是借口,虽然她确实一天没吃东西了!
  一旁的小狗却有些疑惑的挠着脑袋,两双挺大的眼睛在夜里愈发亮。
  “不应该啊!爷爷明明说了他会在村口接我们的,怎么都没见着人呢?”
  说罢,便又扯开嗓子叫了句孙爷爷,没听着回应便又叫了句阿爹阿娘,可整个村子除了他自己的回音和被惊了的狗不停的吠叫声,就再没任何声音了!
  怎么回事,小狗晃着小身板埋着头踱步思索了会儿,忽然恍然大悟道。
  “对了,他们肯定是去村子最南边的王阿姨家去了。难怪会听不见。”
  为什么?兰疑惑着正准备开口问,小狗却撒开腿就开始跑。
  边跑嘴里还边嚷嚷,“王阿姨的老公在外面工地上出事死了,这几天正伤心闹着要去陪他呢,爷爷肯定去劝她了,我们也过去吧!”说完便以跑出去十几米远。
  哦,这样啊!
  “诶,不对,小狗,快回来。”兰有些尴尬的叫住他,弱弱笑着,声音却立马降了几个调。
  “那个,这个坡我自己上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骗局
  十分钟后,当兰不好意思的被连推带顶用尽吃奶的劲儿推上坡顶时,小狗满头的大汗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掉了,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也红的通透,被这样用来当苦力使实在是没道理,小小的脾气上来,便忍不住嘟起嘴抱怨。
  “兰姐姐,你也实在是太重了,小狗都快被你累死了!”
  听了这话,兰本来尴尬的嘴角一抽,虽然是有点重,但你不说出来会死啊!真是的。
  好在经过一路的相处,兰已经有足够的强的心里承受能力来习惯小狗的口无遮拦,顺了顺自己不太通畅的气,伸出四根手指头皮笑肉不笑道。
  “是,是,是,累着我们家小狗了,我发誓以后一定减肥,罚我一个月不吃糖葫芦。”
  一个月啊!虽然兰挺没所谓,反正她也不太喜欢,但一听完这话后,本性善良的小狗立马作痛心疾首状,心想,兰姐姐你怎么可以发这么毒的誓呢?一个月不吃糖葫芦该有多难受啊!便急忙摆着头道。
  “兰姐姐没事,我不累。”说着还蓄满力气蹦了蹦。
  “你看,我精神着呢?你不用一个月不吃糖葫芦的。”
  看着他天真的样子,兰趁着夜色咧开嘴偷笑,早知道兰别的不行,捉弄起人来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兰vs小狗,第一句,兰完胜。
  后面的路程小狗推得那叫一个心甘情愿,绝没半点怨言,所以没一会儿便到了王阿姨家门口。
  确实,正如小狗猜测的那样,村里几乎所有人都围到这儿看热闹来了,小小的屋子被堵的水泄不通,就连那窄窄的门槛上也高高低低站了好几个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或是劝阻,或是感叹。
  一说:“你说这么好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前几年我们一起打猎的情景明明就好是昨天发生的。”
  一说:“只是可怜了这孩子,年纪轻轻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便要当寡妇了,听说工地那边还蛮不讲理的问着她要尸体安置费,太离谱了,凭她一个人怎么承担的下来。”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都一片唏嘘,几个心慈的大妈还不住的用手去抹眼泪,本来这誓死随夫的情景确实催人泪下,但在门外的兰却隐隐觉得这事不太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夜风忽起,乡村的风虽比城里的多了几分寒意,但一股稻谷成熟的味道还是并不让人讨厌,小小的孩子们未经世事,不懂的人情冷暖,又同兰一样没有挤进屋子的力气,只得在屋外掂着脚张望,偶尔嬉戏打闹一番,并不觉着怎么悲痛。
  兰本是想就算自己挤进去了还是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以自己那闯祸的脾气还得给外公添堵。不如安静的在门口等着还比较好。
  可在一旁被冷落的小狗可不乐意了,自己那么辛苦又是驾牛又是推车的,没有糖葫芦吃好歹也该当着其他小伙伴的面夸夸自己啊!不服气的他也顾不上这么多,撅着嘴凭着那小小的身子便要往里挤,边挤还边不住的大喊。
  “孙爷爷,我把兰姐姐接接回来了。”
  这一声撕破喉咙的叫喊确实厉害,盖过了滔滔不绝的议论,短暂的寂静后所有人惊人的一致齐刷刷的把目光射向躲在角落里发呆的兰。
  被众人看的微微尴尬,兰不好意思的伸出手,微笑着打招呼。
  “嗨,你们好。”
  没有人回应,气氛有些冷,兰只以为是自己弄拧了这氛围,便呵呵干笑两声,还是没有人回应,这下兰的笑容有些僵硬了,心下想,现在自己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可现在,谁来救救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