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节
作者:浪剑飞舟      更新:2021-09-05 09:20      字数:5046
  谢姝宁是谁?
  那可是同二公子燕霖有婚约的人!
  这种时候,她出现在胡家更是古怪之极,若说方才吉祥还心存疑虑,只想着错杀也无妨的话,这会却是不论怎么都想直接灭了口了。
  就算谢姝宁几人出现在这里是意外,那她死了,对他们而言,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世子,不可错过!”时机难得,吉祥眼中映着剑上寒光,声音冷厉地说道。
  话音未落,胡大婶突然哀嚎了一声:“冬雪——”随即挣脱了胡大叔的手,往暗处冲去。
  燕淮跟吉祥阻拦不及,场面登时失控。
  谢姝宁被唬了一跳,往后一退踩上了云归鹤的脚。
  云归鹤皱了皱眉,忽然掰过她的脸,冲她比划着,图兰呢?
  “去找冬至了。”谢姝宁眸子一黯,脑中的那根弦却前所未有地紧绷了起来。
  火势渐大,又有杀手,他们就算想躲,也压根没有地方可以躲。
  被杀死,或被烧死。
  蓦地,云归鹤飞速比划了个逃!
  他耳力极好,较之他们更早听到了剑刃划破夜风的声音。
  然而脚还未动,不知哪儿接连传来两声惨叫,旋即便有兵刃相击的声音传来。
  燕淮同他们已经对上阵了——
  就是现在!
  谢姝宁三人胡乱将包袱丢下,拔腿便跑。
  外头为了防止燕淮逃走,肯定还守着人,他们只能往屋子里跑,趁机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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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206章 救命(推荐票5W+)
  这群人要杀的是燕淮,先前满村子杀人,想必也是为了找他。
  如今人已经找到了,交上了手,想必一时无暇分心来顾及他们才是。
  云詹先生心中亦如是想着,忽然眉头一皱,拦住了谢姝宁,道:“什么声音?”
  “嗷呜——呜——”
  谢姝宁脚步一僵,就连漫天的火光都似乎僵住了,不知隐在何处的刀剑撞击声响亦顿了一顿。似乎只是一瞬间,伴随着刀剑穿透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了几道闷哼声。
  有人死了……
  “是狼叫声!”云詹先生下颌上的那一缕长须被夜风吹得飘了起来,乱成了一团,往日里他这时定要伸手去按住才是,这会却什么也顾不上,只目光炯炯地看着谢姝宁跟云归鹤,“这地方,哪里会有狼?”
  平郊就在京都附近,乃是近郊,多是农家田地,怎么会有野狼出没?
  这是圆月高悬的漠北夜晚,才能时时听到的动静!
  在场的三人皆在漠北暂居过一段日子,对这声音都不陌生。
  谢姝宁当即反应过来,站在原地举目四顾。厨房那侧的墙头上,忽然冒出来一个脑袋。
  果然是图兰!
  谢姝宁欣喜若狂。
  他们一行人中,谁对漠北熟悉,都不可能熟悉过图兰去。图兰她,是从小跟着狼群长大的孩子,让她学狼叫,足以叫人真假难辨!
  图兰既能在墙头上呼唤他们,那么外头想必已经杀出了路,妥了。云詹先生亦认出了图兰,立即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杀手出没,旋即压低了声音同身后的两个弟子道:“快走!”
  话毕,他迈着两条老腿,走得飞快。
  云归鹤轻轻推了下谢姝宁的肩头,紧跟其后,亦大步追了过去。
  谢姝宁心头微定。趁着四下无人注意到他们,沿着墙根往图兰那侧移动。然而走了几步,她忽然迟疑了下。
  燕淮那边的刀剑声,仍旧未停。
  刀剑无眼。非死即伤,何况是眼下这样的局面。
  燕淮要么赢,要么死。
  谢姝宁心中很清楚,但她从一开始就恨不得一辈子不同燕淮相识,这会让她舍己为人去救他,还是罢了吧!祸事本就是他的祸事,于她何干?昔日母亲在胡杨林已救过他一回,这次轮到她,还是保命要紧!
  心中大石落地,她脚下立时生风。活了两辈子竟也从未跑得这般快过。
  可前头的一老一少,跑得更快,叫她气喘吁吁难以追上。
  逃命的时候,众人连回头的时间也无。
  云詹先生第一个就着图兰的手上了墙头,同图兰一道消失在了泥墙后面。紧接着。冬至忽然冒了出来,取代了原先图兰所在的位置,扶了云归鹤一把。
  谢姝宁已渐近那面墙,瞧见冬至出现,心头阴霾一扫而空,忍不住长松一口气。
  然而不等她的这口气松到底,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轻而易举地将她往边上的一间屋子里推去。
  另一边的图兰爬上墙头要来接谢姝宁,却愣住了。
  眼前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谢姝宁?
  身旁就是渐渐蔓延过来的火舌,火焰被夜风吹起,烫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图兰拼命睁大了眼睛去看。可四处都没有发现谢姝宁的身影。
  墙后云詹先生已上了马车,见图兰趴在那没有动静,不由奇怪,急声喊她:“阿蛮呢?”
  图兰张皇地回过头来:“不见了!小姐不见了!”
  云詹先生唰地一下白了脸,踉踉跄跄地从马车上下来。就要往回跑,却被冬至给拦住了,强行将他又给塞回马车里去。
  “先生同云公子先驾车回去!我跟图兰留下来找小姐!”冬至将赶车的马鞭往云归鹤手中一塞,就往图兰那边跑。
  云詹先生心急如焚,但也知道自己留在这只能是添麻烦,却帮不上任何忙,当下心有戚戚焉,无奈地让云归鹤赶车先行一步,去搬救兵。
  没有车夫,就只能由云归鹤亲自赶车。
  但他是头一回驾车,动作极不娴熟,马又受了惊,赖在那不肯走。
  额上豆大汗珠,像是落雨般,簌簌落下。
  已上了墙头的冬至跟图兰则飞快交谈了两句,翻身下了墙,重新回到了胡家。
  夜风下,胡家最开始被点燃的柴垛已经尽数被火焰吞噬,厨房更是不能幸免,边上的几间屋子亦都开始在大火中发出“噼啪”声响,横梁不牢,只等落下。
  图兰跟冬至小心翼翼寻找着自家小姐踪影的时候,谢姝宁却被困在一间摇摇欲坠的屋子里头。
  站在她对面的人,赫然便是此刻应该跟在燕淮身边的吉祥。
  浑身浴血,左手袖子已断,上头伤口深可见骨。腿上亦是鲜血淋漓,简直浑身是伤。
  都已经伤成了这幅模样,捉她做什么?
  谢姝宁没有见过他,也不认识他,却听到他冷漠地问道:“你是谢家八小姐,谢姝宁?”
  这间屋子也着了火,只是火势还未太大,但右手边的那面墙都已被火烧得通红,似炭。
  谢姝宁不知道自己究竟倒了什么邪霉,又惊又怕,张口就道:“谢姝宁?我姓云,叫云归鹤!”
  吉祥提着剑,闻言愣了下。
  难道方才世子说的谢八小姐,是站在边上的那个?
  都着了男装,是他认错了不成?
  可若是那个,个子未免也太高了些!
  怔愣间,着了火的横梁忽然“咔哒”一声断成两截,重重砸了下来,“嘭”地一声巨响,带起一阵黑烟。
  谢姝宁跟吉祥各自下意识后退一步,结果就这么生生被燃烧着的横梁给隔开了。火焰升腾,一碰就会灼伤皮肤。黑烟在屋子里弥漫开来,谢姝宁重重咳嗽着,以袖作帕,俯下身去。捂住了口鼻。
  吉祥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迟疑着朝火焰的另一侧看了几眼,旋即后退,沉声丢下一句话:“若你不是谢八小姐。今日死在这, 就怪她吧。”
  话毕,门扉洞开,他一下闪身而出。
  谢姝宁被留在燃烧着的横梁另一边,根本无法靠近门口,欲哭无泪。
  见吉祥就这么走了,她当下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来,眯着眼睛在滚滚浓烟里搜寻能出去的道路。
  然而火舌四处乱窜,燎过各处,须臾便将这间屋子燃成了火海。
  呼啦一声。火舌舔上了薄薄的窗户纸,将木头框子烧得漆黑。
  头晕脑胀,但谢姝宁脑中意识尚算清晰,知道自己若再呆下去,必被烧成焦炭。图兰几个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来寻她,但她这会若是疾呼救命,也许还会将吉祥或是仍在胡家的凶手引来。
  然而浓烟四溢,她也根本无法开口呼救。只要一开口,黑烟便往喉咙里钻,叫人连连咳嗽,无法说话。
  本是夏日。木头干燥,烧起来极快。
  脚下灼热,即便隔着衣料,呼吸间仍一片滚烫。
  谢姝宁重重咬着牙,忽然一个转身往窗子的方向而去。
  窗纸已经被烧没了,黑灰迎面扑来。像是灵堂里燃成烬的纸钱。谢姝宁不愿就这么死在这,眼神变得越发坚毅,用劲扯下两截袖子胡乱将手掌缠紧,拖过那张只溅上了火星的木头板凳,一把站了上去。而后双手扶住已经摇摇欲坠的滚烫窗棂。她一个翻身滚了出去。
  重重落地的那一刻,谢姝宁觉得自己将这一身的灵敏劲,都给用光了。
  手掌上绑着的布料呼啦烧了起来,她忍着背上的疼痛,手忙脚乱地将着火的布丢开。掌心一片通红,到底还是受伤了。
  心口处紧跟着一热,她匆忙低头,只见上头火星点点,连忙脱去外衣。
  只着里衣的少女站在着火的屋舍下方,头发散乱,咬着牙开始往原先停放马车的地方跑。
  人说急中生智,可她这会大脑一片空白,莫说智,还知跑动便已极难得!
  呼吸滚烫,似乎连心肺都已经被灼伤。谢姝宁觉得自个儿浑身不对劲,但这时却不能停下。
  然而,马车不见了!
  谢姝宁有些腿软,却见边上还有一匹马在,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继续朝着马匹靠近。
  胡家里头,遍地尸首,鲜血同火光交相辉映。
  图兰跟冬至分头行动,逐间寻找谢姝宁的踪迹。但谢姝宁前脚翻出了窗,图兰后脚才找到那,生生给错过了!马车又停在屋子的另一边,谢姝宁一无所知,走错了地方。
  吉祥丢下了谢姝宁,则立即就去找燕淮。
  方才两人分散兵力,他处理完了那几个人,正巧遇上了谢姝宁,便想着不能白白浪费了机会,所以捉了谢姝宁。
  他一路走一路想,那人应当已经被烧死了,却不知逃出生天的谢姝宁这时正在牵马。
  然而她腿脚疲软,解开了绳子后竟再无力上马。
  就在这时,火海里忽然冲出了一个人,满面是血,见到她脚步也依旧未顿,直冲过来一把将她抄起丢上马背,旋即翻身而上,一手扶住她便策马而去。
  里头的吉祥却是遍寻不见燕淮。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图兰、冬至三人撞到了一块,冲出那扇不知何时已经垮了的院门。
  健壮的西域马并马背上的两个身影,在暗夜里扬尘而去。
  “世子!”
  “小姐!”
  正文、第207章 挟持
  然而骏马疾驰,尘土未曾落下,马儿已不见踪影。
  浓浓夜幕下,马蹄落地的“哒哒”声响亦很快远去。图兰拔脚要追,却被冬至给拦了下来。冬至一脸凝重,紧紧拧着眉头同她沉声道:“追不上的。”
  那匹马是燕淮的,正宗的西域马,连自小吃的草料都是西域的草,生得高大健硕,跑起来脚下生风,乃是一等一的良驹。光凭两条人腿,那是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的,便是眼下有普通的中原马,也是难以企及。
  图兰在漠北长大,焉能不熟知这些,但这会见谢姝宁不见了,她心头思绪乱成了一团烂麻,哪还顾得上去想追的上追不上。
  冬至一拦她,她便怒了,大力打开冬至的手臂,叱道:“小姐都被坏人给带走了,你不追还拦我做什么?”
  她原本说起西越语来就有些怪声怪调,这会一着急说得快了,更是怪得厉害,听得冬至忙不迭解释:“你难道还能跑过马去?再说了,方才那人你难道没有认出来?”
  他这般一提,图兰愣了愣,回忆着先前在胡家小院子里偷看到的样子,心头微惊。
  ——是成国公世子燕淮。
  在御花园时,她也在堆秀山上的御景亭里,曾一点不落地瞧清楚过燕淮的模样。
  方才事态紧急,她一时没有想到而已。如今冬至一提醒,图兰更是慌了,磕磕绊绊地想要组织语言:“男的,他是男的,不可以同小姐一起……天黑了……”
  冬至愁眉不展。
  站在一旁的吉祥忽然冷冷嗤笑了声。
  图兰跟冬至一齐扭头去看他,目光如炬。
  吉祥也不避开他们的视线,只将剑做拐拄在地上,歪着半个身子面色冷然地道:“你家小姐若是胆敢对世子不利,只怕谢家也该一道与世子陪葬!”
  他说着恐吓的话,心急如焚的图兰却只觉得自己听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