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作者:绝对601      更新:2021-02-17 12:14      字数:4896
  “殿下,该回府了。”严五儿跟着自家主子走半天,眼瞅着主子越走越朝东,严五儿小声提醒,见主子步子不停这奴才恨不得揪着主子转向,眼下是个什么境地,这会怎能还去昭阳殿?可主子执意要去,做奴才的哪里能挡住。
  缉熙是要去昭阳殿,现下千钧一发之际,他觉得他非要看看昭阳殿那位的脸方能安下神。
  可主仆二人将将离了垂拱殿不远,远远就瞧见有人所行方向似是与他们一致,缉熙皱眉,转了方向。
  不远处几人显然看见了五皇子,款款走了来行礼。
  “华疲У钗率霞宓钕隆!蔽率缟饕谰墒蔷墒蹦Q器傥眵撸辈褰鹣岬勾沽ⅲ律延◆⒒ǎ┘∠秆醭踅币话阄薅T谏罟庋牡亟缋铮芤谰扇缁ㄒ谎睿馕率系辈患虻ァ?br />
  缉熙淡淡颔首。
  两年过去,与穆清一同进宫的温昭仪还是昭仪,可后宫里总也没人胆敢打压她,这会昭仪抬眼打量五皇子一眼,随即垂眼,见五皇子淡漠无语模样,遂道“奴昨日同静妃娘娘约了一同抄经,且先去了。”
  缉熙颔首,温昭仪同身边使人使女一同离开,扑面的清甜香也随即淡去,恢复草木露水味儿。
  昭阳殿既是有外人,缉熙站半晌,转身往回走,出宫,留严五儿站原地讷讷,对似曾相识的味道努力细想到底是何时嗅见的,毕竟两人一路走过,使女无数,人人身上都有点宫里的熏香味儿。
  此刻京城里,平日里朝堂廷能站上的那些个连同站不上的那些个都得了信儿,今日早间皇上招了索罗进宫,最后索罗出来时只留太子一人进了垂拱殿。于是朝臣一个个儿都细细思谋着,已经有人准备照着新帝的喜好琢磨自己往后的言辞等等。
  在穆清看来,五皇子在宫里简直如入无人之地,来去自由无法无天极了,仿佛偌大皇宫全是他的天地,无人敢管也无人能约束住他,可,那毕竟是穆清这样以为。事实上,五皇子在内宫也确实是能来去自如,内宫的大小奴才也确实是对这位殿下的吩咐不敢有违,然五皇子到底只捏了各个管事的大奴才们,只叫这些大掌事们着底下人不防着自己,至于其他,宫里各宫怎样行事怎样经营钻研他概是管不上的。说到底,皇宫里最大的主子还是皇帝,大掌事们背着皇帝各自有各自的主儿,倘不碍着五皇子,宫里各个儿也还是照常着自己的板眼行事。大掌事们如此,底下小的奴才们自然蝼蚁一般麻麻一团各自找营生,五皇子事自然不言语,可谁都能有那个眼子瞅见五皇子到底所欲为何?于是宫里自然不若穆清想的那般五皇子是后宫主子,奴才们该干什么也还是干什么,只记着一条不招惹五皇子,五皇子之事看见也只烂心里,旁的那就顾不得。
  遂宫里信儿总能第一时间传宫外去,缉熙自小在宫内野狗一样游荡,先前那样狠毒也只为了生存,后弱龄之姿出宫再回宫,控着那些大掌事多半也还是为了生存,及至现在经沙场回来,后宫之控制力也如先前,线儿够用他也就不必费心再铺,况且羽翼未丰,那时的他自然不愿意过多招惹内宫各殿,盘根错节的前朝后宫势力一个皇子哪里真能撼动,各个宫殿身后俱都有大树,所以能隐着自己那就要隐着。
  此时他不若先前须隐着自己,然眼下真正为他所用的在宫外,倘他知往后所发生之事,纵使即刻要朝堂翻天,后宫他也要牢牢捏手心里。
  萧府。
  旁的朝臣得了信儿,萧铎自然也知道今日皇上招了众皇子去垂拱殿,最后只留了太子在垂拱殿。
  萧铎一夜未能合眼,即便早上的太阳早已升起,可书房里的烛火依旧亮着,室内充斥着一股松油燃尽后的味道,萧铎眼窝深陷,唇色发暗,显然淤积在心,这会,正自伏坐案后,改朝换代的时际总是叫人格外心焦,倘孤身一人就罢了,可上下多少人指着你过活,改朝换代新主换旧主就尤为重要。
  “甲兵之符,右在君,左在雍墚。凡兴士披甲,用兵五十人以上,必会君符。燔燧事,虽毋会符,行殴。”萧铎怔怔盯着这行字,倘进来但凡一个识字之人,必会大惊,萧铎案上所放物之为何,此为调兵遣将之虎符,本应皇帝所持之物这会正躺在萧铎眼前。
  萧铎长长叹气,一口气未叹完门外有声儿传来“老爷,太子来了。”
  萧铎将剩下未出来的气憋进腔子里,收好沉甸甸黄物,“请太子。”
  不多时,萧府书房门被推开,太子唯桢跨进来。
  “臣萧铎见过太子殿下。”
  “萧相不必多礼。”太子抬手着萧铎起身,神态谦和,其凤目高鼻,面如冠玉,嘴角带笑,好一个翩翩风采。
  “恭喜殿下。”待两人皆落座,萧铎静默半晌如此道。
  ☆、第72章 暂更
  萧铎一声“恭喜殿下”得来唯桢意欲不明的一笑;旁人见太子总是个笑吟吟模样,到底这笑吟吟里面不同时辰不同场合有多少分差等闲人是瞧不出来的。太子方才这一笑;很有一种你我心知肚明就不点破的那种意味儿;萧铎朝中这多年,加之近来尤与太子打交道多;怎能看不出太子笑里的意味;当下也只是脸色灰枯低头喝了口茶。
  萧铎不语;太子是要说话的。
  “今日父皇诏我进垂拱殿。”太子睨萧铎一眼;端着茶碗这么说话。
  萧铎自然明白太子说话的意思,众多皇子里,今日惟我进了垂拱殿,在这当口独独我有这么一份儿,你萧铎心里有什么打算到这时候也该有个结果了,这天下都将交予我手里,倘现在你萧铎不识时务,往后……
  当然太子向来是风雅之人,说话断不会跟以上那般,那些话语也只是萧铎自己跟自己说的,然萧铎知道太子此番来加上今日从宫里得来的信儿,所为到底也只是他手里的虎符。
  虎符,亦称兵符,因作成伏虎状,故名,它是帝王授予臣属兵权和调动军队所用的凭证。虎符能分成左右两半,用兵时,左一半交给带兵的将帅,右一半由国君保存。要调动军队时,国君将右一半交给差遣的将领拿去和带兵将帅手中的左一半扣合,互相符合完整表示命令验证可信,方有权调动军队。萧铎所持虎符,名雍墚符,此雍墚符与另一半符相合,届时整个雍墚兵力便可听任调遣,而雍墚兵力,百万之多。虎符大小数目众,雍墚符当是最重,历代帝王无不小心调用,咸平帝也必然看雍墚符为兵本,至于为何国君所持之物在一届大臣之手,此必有因。
  萧铎之父萧威,谥号“忠勇”,此古来第一人,没什么能比“忠勇二字可表尽皇帝对一个臣子的最最最褒奖和信任,而萧铎所持雍墚符正是其父萧威临终之时交予他的,彼时的萧铎将将被迫成为萧家家主。当时萧铎震惊,胆颤,再不是个无知小儿,谁也不知雍墚符在他手里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连萧铎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在朝中他战战兢兢,从不站队,甚至连自己和亲外甥之间相处萧铎也是谨慎又谨慎,所以一十多年前,初初领自己小女进宫他是说出那样一番话,以致后这些年,至现如今,他终被太子拿捏住。
  此后多少年间,不管是朝中还是家里,萧铎一直小心再小心,整个萧府除了其父牌位再无第二人知道雍墚符在萧府。雍墚符本该是放在皇宫中的,可先帝临死硬是交予萧威,直到太子出现在萧府,并且笑吟吟说出能调动举国将士的虎符在萧铎手中时萧铎才感慨先帝之英明不顾先世之训制将雍墚符送出宫交由臣子只手,咸平帝的后宫,咸平帝的软弱昏蒙,就连先帝创下的辉煌也要掩不住了,如若不然,雍墚符在他人之手怎可传出宫外?
  太子怎知兵符在萧铎之手,除了从宫里得知萧铎不作他想,从宫里传出,出自谁处?当然源头定然是咸平帝,可路径为何?近侍?宠臣?妃嫔?初初听闻太子说出雍墚符三字的时候萧铎心下震惊,脑里快快略过那些个念头,已近心魂俱裂,能勉强绷着自己没在太子跟前失态也只因朝中沉浮多年。
  很快萧铎便知这样天大消息是怎样被太子知道的,且用了那样一个让他浑身冰凉无可拒绝的理由,至此,他终是被迫站队,终是卷进了皇位争夺中,也终是松口气,数十年压在心头的秘密终于被人知道了,萧铎甚至有种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了另一个人承担秘密的松懈感,当然,如果可能,他是决计不愿意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是太子。
  近两年萧铎像是苍老的速度比之从前快了不知几何,常在身边的人可能还无所觉,可有门生久不见萧相,过数月乍一见面几乎惊跳,是什么让当朝第一权贵要臣苍老的如此之快,若是没有那股子文人风骨支撑着,萧铎若寻常侍农老翁一般,枯瘦枯瘦,憔悴异常。
  旁人不知,萧铎却总会夜半被梦惊醒,自那个浓黑浓黑夜晚之后,自萧铎颤巍巍将一匕川芎交给使女之后,萧铎蓦地就有种大祸临头的念头,总也睡不安稳,加之皇上圣体越不康健,他心头的沉重感便越重,一则是朝务,另一则是手中要务,还有便是那五皇子。
  ☆、第73章 虎符去留
  五皇子是萧铎长在脚底的骨刺;只要脚步一动,脚底便是彻骨的疼;当年宫里传出的消息险些要了萧铎的命;萧家女儿为宫妃却有了皇子的胎,这皇子便是五皇子缉熙。
  五皇子;五皇子;萧铎每每在夜半都要叫出这三个字;他一方恨着这皇上五子;恨这五皇子淫、乱后宫,惹出了这等惊天丑事出来,另一方恨之入骨同时萧铎便想去请求这皇帝五子放过穆清,再不要和昭阳宫沾上半点关系。可是,事事哪里能由得了他萧铎,即便你学生门徒遍地,即便你家族荣耀异常,可是皇家的事定然是由不得你,况且昭阳宫里的静妃是皇商刘家之女,他萧家以什么身份去央求五皇子,十多年前就已埋下祸端,十多年后萧铎是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的。遂他也只能悄悄将这些个放在心里,每天心惊胆战的思虑着,萧铎甚至日日都有大祸临头的恐惧感。
  可日日都有恐惧感,那也两年过去了,五皇子去了边陲,就在萧铎希望五皇子永远都不要回朝之时五皇子回来了,且以那样的姿势回来。自五皇子回来之后,萧铎常常在书房一坐便是一宿,五皇子成为萧府女婿,始料未及,五皇子成龙子之势,始料未及,眼下,就是龙子相争之时,萧府在这样改朝换代的时刻能否再存在,萧铎不知。
  如今,太子就在眼前,噙着笑,萧铎长长嘘口气,起身,走至案后,下一瞬,沉甸甸黄物便出现在这青天白日之下。
  太子唯桢坐在椅上,不动声色的喉结滚动,五指收进拳心这才稳住自己。
  久不见日头的雍墚符出现在太子眼前的时候,萧铎觉得他手上所持之物甚至发着白光,刺得他眼睛都要睁不开。
  “萧相今日之举,解苍生,救百姓,唯桢定然铭记。萧铎耳朵嗡嗡,勉强对太子行礼,待送走太子之后已然脱力。
  他在进行一场豪赌,押上了萧家上下甚至天下百姓的性命站在了太子一方,从此以后,萧家便与太子一方荣辱与共。
  萧铎为官多年,怎嗅不出朝中的势力动向,他本不欲参与皇子之争,可虎符在萧家,他本不欲站在太子一方,可太子知晓了萧家最大的秘密,遂他不得不卷进这天家战争之中。
  萧铎隐隐觉得,他方才参与了一场永远见不着利头的赌博。
  太子走时方为巳时一刻,然恐半柱香之后,萧府新姑爷到访。
  昨日是萧家嫁女的时间,三日之后是新妇归宁时间,今日新姑爷上门拜访且孤身一人,这情景连守门的小厮都惊奇,可守门的小厮自是挡不住当朝五皇子殿下,遂半柱香之后,萧铎重又坐在书房里,对面便是五皇子。
  缉熙一身玄色交颈长衫,脸上并无将将成亲的喜色,铜色脸膛面无表情,只敞开双膝坐着,两手亦放在膝头上,这是个主人的姿势,这人此时就是以这么个姿势坐在萧家书房里。
  萧铎不知这会为何五皇子要来萧府,可他深知这五皇子定然无故不会这时到访,遂心里几度揣度,最后只着人上了茶就没了言语。
  五皇子就那么坐着,萧铎一时间又不知这五皇子到访是何意图,且他自来对这五皇子有种本能的疏离感,于是书房里便呈现一股紧绷静寂。
  萧铎不说话,缉熙自然不会先说话,最后终于萧铎按捺不住开口“不知殿下突然到访是……所欲为何?”
  “虎符。〃
  萧铎只闻对面之人神色不变干脆利落抛出二字,一时之间掩不住震惊,猛的抬头,心头气血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