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7-25 22:25      字数:4706
  贾老夫人又命人将这些破败腐臭的鸡鸭鱼肉用火焚烧了,才笑吟吟道:“如今也是午饭时候,闹了一早上想来亲家也又乏又饿了,我这就吩咐厨房做点吃的。”
  管老夫人强颜欢笑道:“不用了,老身也叨扰了一个早上这就回府去。”贾老夫人因埋怨着管老夫人的任奸信馋,黑白不分也不留客,
  “那恕老身不便远送了。”管老夫人听贾老夫人连假意的一二句留客话也不肯说,心内又羞又恼。傅祥贞因为有事要证实便笑嘻嘻的过去揽住管老夫人,
  “孙儿还没和外祖母说过几句话呢,孙儿送送外祖母吧。”管老夫人终于挽回一点面子,也不推辞,祖孙俩个便缓步走出去了,墨琴见了立即起身跟着。墨书则将形如烂泥的墨棋拖拉回蒹葭阁。
  傅敏贞见没什么好戏可看,心中失望不已,与喜形于色的傅静贞福身退下了。
  这时候屋里的主子只剩下贾老夫人和面色阴晴不定的管二夫人,贾老夫人道:“我记得祥丫头发烧醒起来时你说因身子不爽快不能去庵中为初绵祈福,那么从今日起你就将林姨娘替换回来去家庵好好祈福礼佛吧。”
  管二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贾老夫人,难道是怀疑她?今日开始去,可回来却是遥遥无期?却又是拿她姐姐说事,就算管老夫人在也不能反驳。袖管里的粉拳紧紧的握着,指甲陷进柔嫩的掌心,阵阵刺痛让自己堪堪淡定下来,嘴唇颤抖道:“妾身知道了,谢谢母亲安排。”全身有气无力的扶着文银走了。
  贾老夫人看着管二夫人消失在院门的身影,冷笑道:“看来我们的管二夫人没那么单纯啊。”贾老夫人活了一把年纪又岂会不知,今日之事对谁最有利对谁最无利就知道谁是指示周进喜家的了。不过贾老夫人却以为管二夫人是为了夺管家权,大姑娘这段时间都是崔夫人教导,只要大姑娘犯错就证明崔夫人故意教坏大姑娘,那她肯定会收回崔夫人的管家权再把大姑娘交还给她教导。只是奇怪为什么忍了十几年的管二夫人这次突然发作。
  秋嬷嬷也眼见刚才的一番口舌,心里通透,恼怒管家母女一个构陷祸害,一个不辨是非,语气也冷冷,“管二夫人终究是妾侍,这傅府里还有老夫人您和崔夫人坐镇,只要不将大姑娘的婚事托与她,想来是翻不出浪的。”
  贾老夫人不以为然,“要说能震得得住管氏只有我和初绵,崔夫人没有娘家依靠,管氏根本不放在眼里,是以才敢做下这等以下犯上的勾当。如果管氏没有回去给管老夫人上过眼药水,管老夫人能有那一番指责?她是被管氏灌输了崔夫人教坏大姑娘与自己姨母离心离德的观念,且管氏如今是她唯一的骨血,不论管氏说什么都是对的且会深入那老不贤的骨髓,要不然老不贤也不会一口咬定今日是大姑娘的错,她是想觑这机会将大姑娘交给管氏。这次不成功老不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秋嬷嬷听完后大惊失色,“为和管二夫人紧抓大姑娘不放呢?还为此做下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若是个男儿还情有可原呢,大姑娘终究是要出嫁的,将来当家做主的肯定是文哥儿。如此行事还得罪了崔夫人,况且以后管家两老不在了,管二夫人靠谁撑腰在傅府摆谱儿呢?这时候挣长挣短只是得一时的好罢了。
  贾老夫人心中也奇怪,若是想以后有个依靠自己怎么不生个?又想到这十三年来子女全无,莫不是个不能下蛋的?
  她们又怎么会知道管二夫人想得到大姑娘的监护权是为了好摆弄大姑娘,让大姑娘过得生不如死,好消自己近三十年的怨气,至于管老夫人确如贾老夫人所说的受了二女儿的蛊惑,不单单是崔夫人,就连傅祥贞都不待见。在管老夫人眼里官大夫人已经得了她全部的宠爱,那么官大夫人的闺女就应该补偿自己所亏欠的管二夫人,这样才是公平的。而且管老夫人今日的表现一是在家说一不二惯了,二是护短心切,三是为了替管二夫人挣回大姑娘的监护权。
  傅祥贞殷勤细致地将管老夫人送至轿内,却不马上福身离开,而是用冷清幽幽的眸子锁住管老夫人尴尬而又慌乱的双眼,若有似无的声音轻飘飘的,“外祖母为什么一只针对孙儿呢,”趁着管老夫人嘴唇*之间接着道:“想是觉得孙女不够知书达理,在为孙女以身作则呢,哎,以前姨母给孙女请的都是琴棋书画的女教习,却是没有教导《四书五经》,《女则》,《女戒》的,无非是些附庸风雅的吟诗作画,我听说现今的俞大人以前曾给娘亲,姨母的教习知识。”管老夫人听到俞大人这个称谓便气不打一处来,话不经大脑冲口而出,“俞修文那奸贼有什么好!不过是仗着一张面皮和一张甜嘴……”突然想到是在傅祥贞面前,突地打住了,威胁地看向傅祥贞,“女儿家的就该管好嘴巴,莫惹口舌是非,今后嫁与别家犯了七处里的口多言管府也会跟着丢脸。”傅祥贞也不为管老夫人无缘故的责说而气恼,反正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礼节周到的退了下去。
  管老夫人越发憔悴的脸上冷汗细细的冒出,初柔真是糊涂,如何就与她说这些事呢,又转想到莫非初柔与那俞修文有什么苟且被发现了?“不……不会的,即使有了奸事也是在外面,祥丫头一个闺阁姑娘且性子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何让得知,更何况什么奸情都是胡乱猜的没影的事。”虽这么说身子却瘫软在轿座上,将左手的佛珠取下来,有气无力的转动着,期翼自己的身心能得到平复。
  ☆、第三十章
  傅祥贞头也不回的走至傅府大门内,待门子将沉重的朱漆大门合上时,傅祥贞才回头看了看,嘴角泛起冷笑,她可是扑捉到管老夫人听到‘俞大人’时眼里的惊慌失措,那么与管二夫人苟且的姓俞男子果不出她所猜测的是曾经的傅府西席,如今的京中官员了。
  傅祥贞还没走完倒座房的这条道,大门又砰砰作响起来,傅祥贞疑惑地转身看过去,难道是管老夫人担心她‘年轻不经事’地去问管二夫人,给管二夫人找不自在特地返回教导她一番?正自疑惑间见一个身着青布衣的小厮扬头小跑过来,一见着她站立在过道上,又低下头来,到了傅祥贞身边弯腰道:“请姑娘的安,不知可是大姑娘否?”
  墨琴道:“正是我们家的大姑娘,敢问小哥是哪个府上的?”
  小厮听见墨琴的回话,语气轻松不少,“在下是襄阳侯府的平安,我们府上的大姑娘命小的将一个书生所欠尊府大姑娘的银子还上,我家大姑娘说隔了五日才还上乃是因为府上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是以才一时抽不出空去尚德街。”话音方落,便见其将双手高举头顶,铺平展开的双手赫然是一方红布所盛放的铜钱,被一根红色棉线绕成一圈,规规矩矩的排列着。
  傅祥贞不想贾珺竟会真的将这一吊钱还给她,不由得愣住了,青衣小厮见傅祥贞没接,也不好抬头,也不好询问,只是躬身等候,墨琴轻声提醒,“姑娘。”傅祥贞方才回神,一时为贾珺的见外恼怒,语气平淡道,
  “不过是一吊钱的事,你家姑娘都请我到香味居吃饭了,我又怎会再计较这些小钱,你将这些钱带回去罢。”
  青衣小厮是个老见识,岂会听不出傅祥贞语气里的不满,解释道:“我家姑娘说了,亲兄弟还有明算账的时候,一分一毫算清了才更能坦坦荡荡的相处。又说至于请客的银子,那是姐妹的情谊中的乐趣;至于借的银子,那是姐妹情谊中的体贴,至于暂放的钱,那时姐妹情谊中的信任,焉能相提并论。”青衣小厮之所以没先表明这一句话是因为贾珺交待,若是傅祥贞不满才能道出。
  傅祥贞听后为自己的浅薄见识羞愧无比,亲自伸手接过交给墨琴,“小哥也累了,不如喝杯茶水再走。”
  青衣小厮惶恐道:“谢谢大姑娘款待,小的交待完姑娘的话便得立即回府回复了,我家姑娘邀请大姑娘过府一聚,且府里的老太爷,老太太,老爷夫人,公子们也都念得紧。”
  傅祥贞心里高兴,自己还没见过舅太公一家人,贾珺这样恩怨分明,活泼开朗的性格想来深得家人的熏染,她不禁心生向往了。可府里如今确实走不开,遗憾道:“本姑娘如今实是抽不出空来,过几日闲了定到府上叨扰。”
  青衣小厮面显憾色,哎,他家的姑娘定要冲他嚎叫了。
  别了青衣小厮,才过垂花门又见雪纹来找自己,“大姑娘,夫人有请到兰草居用午饭,秉过了老夫人,老夫人说今早也累了大姑娘便去夫人处用吧。”
  傅祥贞心里暖洋洋的,对墨琴说道:“一会你不用陪着服侍了,自回蒹葭阁用饭吧。”墨琴心神不宁的为她据理力争了一个早上想来此刻也是身心疲惫了,何苦再与她奔波伺候她?墨琴自然知道这是大姑娘的一番关心,噙着泪道谢,送了到兰草居才回蒹葭阁。
  傅祥贞一进兰草居的西暖阁便见傅静贞一脸愤慨的坐在床旁,而崔夫人俨然是一个泪人,以为是管老夫人那一番斥责崔夫人的话让其心生膈应,又是懊恼又是羞愧无所适从的站在帘子前,直到傅静贞突兀的声音响起,“大姐姐来了。”
  崔夫人招手示意傅祥贞到其身边,傅祥贞不得已硬着头皮走过去,刚到床边,傅静贞立即起身将傅祥贞拉扯坐到床褥上,崔夫人眼含热泪的拥着傅祥贞入怀,“孩子,你心里一定很苦很难过吧。”语毕只是抽泣难言,狠狠的搂着哭了一场,惹得傅祥贞也嚎啕哭起来,傅静贞开始时虽劝着,却也难忍一身的愤恨和屋里悲伤的氛围,也是跟着哭起来。一时房里愁云惨淡,哭声震天。丫鬟们嬷嬷只得一一劝着,夫人姑娘们哭了一刻钟才渐渐停息下来。
  崔夫人以帕替两姐妹擦干了泪,才自己默默眼角,哽咽道:“无事,以后……还有母亲,还有你弟弟妹妹。”傅祥贞本见崔夫人落泪,以为会因为管老夫人的话埋怨自己,没想到却是朴实的贴心话,真个儿是从冰冷的地狱重入温暖的凡间,一颗心一漾一漾的泛起阵阵幸福的涟漪。
  傅祥贞从崔夫人的房里回到自个儿的蒹葭阁,便见到墨棋被一根绳反手捆着跪在屏风前,墨棋本来耷拉着眼皮恹恹的,见大姑娘回来,忙忙地以头撞地,哭得梨花带雨“大姑娘,奴婢不知道那是祸害大姑娘的腌臜东西,求大姑娘看在奴婢伺候大姑娘七八年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墨琴冷笑道:“你是傅府的奴婢,伺候大姑娘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资格拿来求情!”
  傅祥贞原本是恨极了怨极了今日差点陷她与绝地的墨棋,此刻见其光洁的额头青紫一片,想是用了力磕的,心下一软。罢了罢了,前世不管其愿不愿意都陪了她傅祥贞葬身火海,今世就放她一马,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墨棋见傅祥贞眼里精狠的光芒闪过,吓得簌簌地发抖,暗骂自己猪油蒙了心,作下这等有害无利的龌蹉事,现在是必死无疑了。
  傅祥贞面无表情,“将墨棋毒哑了再交给于保林家的送到庄子上配个佃户吧。”墨棋难以置信的看着傅祥贞,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大姑娘,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不要这样惩罚奴婢,还不如让奴婢死了算了。”她不要嫁给那些寒碜破落户,以她的容貌该是做奶奶的啊,她是该享受荣华富贵直到老死的啊!她犯下这样的错大姑娘还舍不得杀她谢罪,那么大姑娘一定是在乎她墨棋的,没错,她要继续哭着直到大姑娘再次心软,没想到大姑娘更冰冷的话语传入到自己耳中,打断了心中的遐想“那就毒死了丢到乱葬岗……”顿时手脚无力,双眼绝望的任由墨画拖拽着走了。
  墨棋虽然在毫不知内情的情况下陷害她的,但也不了解延福堂的光景,那么干脆有条不紊的招供,转头看向墨书,眼露赞许,墨书只是垂手施礼,将蒹葭阁的情形娓娓道来,“文银与秋嬷嬷来拿‘证据’时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奴婢已猜测是内鬼墨棋所为,且情况相当严峻了,当时墨棋滚地撒泼地不愿意承认,我们软硬兼施都不奏效,怕墨棋这一番表现让大姑娘陷入绝地,也不敢强拉了去作证,亏得文金在文银走后来到,给墨棋吃下一个药丸,还威胁墨棋若不到延福堂老实交待就让她肠穿肚烂而死,墨棋吃后不知是心里有鬼还是药效发作,疼得在地上猛打滚。口里嚷嚷着愿意从实招来,文金将一个药丸掰成两半叮咛说先缓一缓她的痛苦,等到老实交代了才给全部的解药。是以墨棋才会那么老实的去延福堂揭穿周进喜家的阴谋。”
  傅祥贞讶异非常,文金为什么要帮她?应该不是管二夫人的阴谋,这件事一旦败落,管二夫人在傅府的地位肯定一落千丈,对其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心内疑惑,也想不出原因。
  是夜全家人一起用晚饭时,贾老夫人宣布了将管二夫人送往家庵的事,大家听了面色都是无波无澜,只林姨娘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