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7-25 22:25      字数:4707
  菱萍焦急道:“夫人,如今怎么办,我们的钱还没收回来呢。”在镇国公府不管是谁,支取多少银子,都是要入账的,这一点府里管账的倒不敢疏忽,随便瞎掰什么理由都无所谓,这是主子的事,如果什么也不写任主子支取,到头来实盘比帐上少了只能怪管银子的管事。因而白夫人取银子所用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都经不起推敲,不过是过管事的那关罢了。如何能瞒住精明的老夫人,要知道现在镇国公府握着实权的是老夫人,不管是谁犯错,老夫人责罚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何况白夫人可是偷取了六千两银子啊!
  白夫人也是心慌不已,走来走去,又站又坐的重复几次,如只无头苍蝇般,最后颓然地坐回原处道:“我的嫁妆也搭进去了,若是傅家那小贱人嫁过来就好了,还有她的嫁妆可以用,”说道着灵光一闪,对了,可以先借管二夫人的啊,我们怎么说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欣喜道:“菱萍,你去傅府找管二夫人,只说我借些银子使一使,就要八千两银子吧。”
  菱萍内心说不吃惊是假的,八千两银子啊,夫人怎么说的和八文一样轻松,“那老夫人那边怎么拖住?”来回两府也得花两刻钟吧,老夫人现在却吩咐夫人过去一起对账了。
  白夫人面露不屑,“叫那贱种去拖住便是,身为子女的难道不应该为父母分点忧,剩下的事你去打理吧?”什么剩下的,是全部都要她去打理,菱萍无奈的转身出去替白夫人收拾残局。
  赵长平正在临摹王羲之的书法,最后一笔勾起后,轻拿起来吹了吹,心里颇为满意,怡然自得时,小厮便报说白夫人房里的荃儿来了,心里虽然厌恶,却碍于情面而装作平静道:“传进来。”
  荃儿进来福身请安后道:“夫人叫大爷到老夫人房内与老夫人说话解闷。”赵长平挑了挑眉,又放印子钱被老夫人察觉了?这次不是问他要银子,想来是觉得他每次给的几十两银子不够吧,只是不知道哪个‘冤大头’这么有‘福气’叫瘟神盯上了。心内嗤笑,白夫人这人长的是猪脑子吗?每次恰巧都被查账还不醒板,依然我行我素。
  荃儿见赵长平还不说话,轻轻道“大爷……”
  赵长平道:“你去回话说我会照办的,叫母亲安心的接着听曲儿。”荃儿听这话不好,自然不敢照着回,但听得大爷说会去,也是自己差事办完了,便躬身退下。
  赵长平又写了几个字才慢条斯理的出发,一路上也不理狂风大作,暴雨连绵。左顾右盼的看景致,好像初到一般,磨蹭了一刻钟才到了老夫人院子,守在院门小合廊处的丫鬟见了赵长平请了安,道:“大爷先侯着,我去禀报老夫人。”说着转身走进院里,不一会儿便出来传赵长平进去了。赵长平信步登进堂内,给坐在透雕靠背玫瑰椅上的镇国公宋老夫人躬身道:“请老夫人的安,最近因温书没来看老夫人,孙儿心里一直不踏实,望老夫人原谅则个。”
  宋老夫人也没叫他起身入座,仔细地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的前程要紧,老身怎好责怪。”
  赵长平仍躬身道:“孙儿惶恐。”宋老夫人也不接话,两人就这么僵着。宋老夫人端起盖碗茶喝了一盏之后才道,
  “怎么还站着呢,我脑子不好使你脑子也不好使?一家子的管那些虚礼做什么,让人看着做作。”赵长平怎么会听不出宋老夫人嗤笑他来替白夫人拖延时间,心内也冷笑,府里的人谁不知道老夫人与夫人不对头,他自己这种身份不两头讨好,难道被他们拿着当枪使?替这个得罪那个,又替那个讨这个的嫌?
  “老夫人从小教诲孙儿要谨守本分,孙儿一直铭记在心,怎么能凭着老夫人的疼爱而擅自僭越呢。”老夫人精光满眼,这小子在那蠢妇身边就会装的和他爹一样好色没用,让那蠢妇卸下心房,在她面前又是一副孝子贤孙样儿,让那个愚蠢的女人没有借口刁难,倒是个聪明机警的。
  “好了,知道你有心,坐吧。”赵长平听了才侧身坐在右边倒数第一张座位上。宋老夫人接着说道:“后天就乡试了,孙儿准备的如何了。”
  赵长平道:“马马虎虎,只求不辜负老夫人、父亲、母亲的教诲罢了。”
  ☆、第二十一章
  老夫人话题一转道:“你母亲与我提过你的婚事,是傅家的嫡长女,这姑娘没见过,我是不知人品样貌如何,只得知父亲是都察院三品官,她家的亲家又是簪缨,这门婚事也算得当。”
  赵长平一脸的百依百顺,“但凭老夫人母亲做主。”
  就在镇国公府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管二夫人已然说通了文金,心里轻松了不少,只俞修文与慧敏的事仍梗在心里,慧敏与太子有些牵扯,她就算想毒死慧敏也怕连累到俞修文,又转念一想,如今她身不在俞府,这事一时也妨碍不到她什么,要觉得膈应也应当是俞夫人,且让他们两虎相争,不过俞夫人这头虎倒下对她才更有利,她何妨把水搅得更混,利用慧敏逼俞修文将俞夫人休了,有了这个计较,只等时机了。管二夫人躺在罗汉床上细细的盘算着如何设计陷害别人,也没察觉到自己身边的忠仆也为着自己的利益与她离心离德。冗自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文金走来道:“二夫人,镇国公夫人差菱萍过来,说……”一脸为难的看着管二夫人,不知如何开口。管二夫人虽闭着眼睛,却没有入睡,听得文金提到镇国公府来了人,话又是有一半没一半的,心下已经明了几分,睁开眼不耐烦道,
  “那蠢妇又缺钱了?这次要多少。”
  “八……八千两。”
  管二夫人一听,气得跳起来,“那蠢货以为她是谁,我替她摆平她眼中钉的婚事不说,找的还是个财神爷,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如今动不动千两银子的拿,她以为大晋朝的国库是我的吗?”又不敢命文金回说没有,如今情形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若翻了脸,她再上哪找这么奇葩的婚事给傅祥贞,一开始也是看中白夫人这样的德行儿,而且自己先前也为此掏了不少银子,如今算是骑虎难下么?无奈的深吸一口气,“既然是借的,那么你拿着八千银两银票和菱萍一起镇去国公府,让国公夫人给我写张欠条再把银票给她。”
  文金领命去了。
  镇国公夫人看着要让她些欠条的文金,冷笑道:“管二夫人真是太见外了呢,不过是八千两银子,我的身份,我与二夫人的关系又摆在那,何须做这些伤情面的事儿。”文金对镇国公夫人不要脸的话给惊呆了,八千两银子是小数么,镇国公府家大业大还找个三品官的妾借银子,本来就是件够丢脸的事了,如今看着竟是打算赖掉,莫不是拿腚当脸使了。
  文金道:“奴婢也是奉命来的,只想把主子吩咐的事办好罢了。”文金的意思是你不写欠条我就不给银票。
  镇国公夫人狠狠的瞪着文金,什么主子什么奴婢,真是个不长眼色的贱人,“荃儿,笔墨纸砚伺候。”荃儿领命去准备,一切就绪后。镇国公夫人提笔道:“却是不知如何落笔。”
  一点儿赖账的空子都不放过,文金真是对白夫人的厚脸皮佩服的五体投地,硬着头皮道:“这也容易,不过是提上今日日期,借债人,被借债人的明细,并些由头就行了。”
  镇国公夫人听罢,斥道:“本夫人大家子出身,有什么事不知道的,我不过随口自问罢了!何须你这下贱的奴婢教导,管二夫人怎么教的这么没规矩!”文金听了心内愤恨不已,傅府里谁如此辱骂过她,主子们谁不对她和颜悦色,下人们谁不对她恭恭敬敬,现今这个镇国公夫人想做无耻勾当不得,却拿她撒性子,不要脸之极!
  白夫人写完了欠条,伸手要了银票便将欠条甩向文金脸上,文金绷着脸拿了欠条躬身退下,由菱萍送往角门,菱萍看着文金小脸苍白,泫然欲泣,想着人是自己领来的,如今受了这等侮辱,心下过意不去,只道:“姐姐替夫人给妹妹赔不是了,夫人今日只是心情不好,并不是针对妹妹的。”
  文金勉强笑道:“姐姐严重了,夫人身份贵重,奴婢何德何能敢埋怨。”是不敢,不是不会,菱萍听后也不知道再接什么话,两人默默走到角门,分别后,文金泪水便流了下来,想着自己跟着这管二夫人委屈也受了不少,却不得过管二夫人什么真心相待,朝镇国公府狠狠啐了一口才愤愤离去。
  镇国公夫人拿了银票吩咐菱萍拿给账房销账,自己便款款的去了老夫人院子。守门的看见来了夫人,心下诧异,今儿这府里的主子都是被风吹来,雨刮来的?十天半月倒是难得一见,只得进去禀报,得令出来躬身道:“请夫人进去。”白氏将厌恶退去,满面笑容的走进屋内。
  赵长平立即起身请安,白夫人随意地应一声便笑吟吟地向老夫人请了安,也不管老夫人有没有吩咐,捡了左排第一张位置坐下。赵长平见白夫人坐下也侧身坐下,只低头不出声。
  宋老夫人看着白夫人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心想一定是上哪找银子补上了,才敢大摇大摆,神色嚣张的来她院子。
  “倒是麻烦媳妇跑来一趟了,只是老身与孙儿说了一会子话,也乏了,今日这帐也不查了,改日挑个好空儿也不迟,到时可不等媳妇了。”说着一双眼幽幽的盯着白夫人,白夫人虽又贪又蠢,可与老夫人打交道也有二十年了,老夫人说的话是褒是贬或是另有意思,早摸得通通透透,如何不知老夫人是在敲打她,心内愤恨不平,也不想想她放印子钱是为了谁。她的钱不也是镇国公府的,何以拿个本钱也防她跟防贼似的。
  宋老夫人看着白夫人还没掩进的不平之色,心内冷笑,自己放了至少七千多两的印子钱还没收回来,光想着利息高,却是不顾肉包子是否打的是狗!浅薄愚知!一时瞎眼找了这样的媳妇,嫡孙媳妇定当好好的擦亮眼睛找个安分守己,顾家守业的。她才能安心的将这诺大的家业交付出去啊。
  三人假意的聊了些话,宋老夫人便遣退两人,扶着陈嬷嬷的手到厢房歇息了。宋老夫人躺着床上,望着绸布帐幔,只觉得自己心力交瘁,看着陈嬷嬷道:“如今虽分了家,儿子也袭了爵,但看着情形真是想休息会儿都不行,只恨自己当年只顾和王姨娘争宠争爵位,却是忽略了对国公爷的教导,再加上瞎了眼的挑了白氏。”再说不下去,越说越悔恨。
  陈嬷嬷道:“过去的就算了,也不是不可扭转,不过是多费些心思挑个嫡孙媳妇罢了。”宋老夫人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一口恶气堵了二十年,不吐不快罢了。
  “我打算将寄柳接来住断时间。”宋老夫人是想将宋寄柳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吧,陈嬷嬷心下了然道,
  “老夫人接表姑娘来住个把月可是大好事,一来联络两府感情,二来有个贴心小棉袄在身边,老夫人也心情舒畅。”宋老夫人点点头。陈嬷嬷毕竟跟了她半辈子,自己不过提出个事,连理由都替她说出来,到是可以堵住白夫人的是是非非。
  第二日,碧空万里,和风习习,却是出行的好天气。傅敏贞禀了老夫人说要去家庵看林姨娘,林姨娘毕竟是其生母,贾老夫人也同意了,命两个小厮两个丫鬟一个嬷嬷跟着,傅敏贞坐上府轿便出发了,傅府的家庵落在白云山上,这山头树木茂盛,山坡又不陡峭,是以很多官家贵人都在白云山建造家庵,为了方便女眷来回也有建造石阶的。离京不远,十二三里路程,一行人紧赶慢赶,不过就个把时辰到了。
  小厮不便进去,自在庵下捡个阴凉地儿与轿夫一起候着,傅敏贞扶着丫鬟嬷嬷的手,行上山去,傅府也在通往自家家庵的过道建造了石阶,众人走走停停倒不觉得有什么累,还可以闻得山间清新空气,看着府外不同的野景,也是乐在其中,不觉到了云隐庵,嬷嬷敲了几下门,便有一个小尼迎来开门,见是家主来了,殷勤招呼进去,又唤请了主事尼姑过来陪同,自去准备茶点果品端了来。主事尼姑晓得傅府家的人物关系,道:“林姨娘一直来身体有些恹恹,做完早课睡下了,二姑娘不妨到后院的厢房歇歇再做周全。”
  傅敏贞不过是借着幌子出来游玩,听了也不问说如何恹恹了,吃饭了不曾,“嗯”了一声便起身走去了。主事尼姑殷殷地在后边跟着,因贾老夫人身份尊崇,管夫人身家丰厚,傅府当时盘下的家庵占地也宽大,前院是五进院子,穿过一个用石堆成方圆半里围砌起来的菜园,便到了后院,后院又是一个过道连着的四个一进小院子,三个一进院子是相连坐西朝东的,一个小院子正对前院坐北朝南的,傅敏贞去的自然是坐北朝南的那个院子,只因这个院子面北开了一道门敞开又是一方小天地。送至之后,道:“贫尼退下了,二姑娘有什么吩咐人前来便可。”傅敏贞摆摆手,主事便退下了,傅敏贞自己敞开后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