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扑火      更新:2021-07-17 08:30      字数:4827
  梁昭业本来解禁之期未到,但他生性脸皮奇厚,天天想尽了法子往其祖父梁冠伯书房里闯,只要撞见他回来,痛哭流涕掩面反省,场面之凝重,足见他真心悔过。
  他父亲梁德弘虽在刑部任职,一颗心到底不够坚硬,借着女儿梁昭燕要去大相国寺进香,顺便亲自感谢一下金三千,他便向梁老爷子进言,令得梁昭业陪同前往,若是出了差错……那就只禁了一半的足继续禁下去得了。
  梁德弘的夫人温氏只生了一儿两女,唯有长女身体康健,性慧端庄,最拿得出手,禀承联姻利益最大化,嫁了赵王为妃。儿子纨绔不成器,整日招猫逗狗,不知闯下多少烂摊子。小女儿倒是个安静的性子,那也是因着自小身子就带了弱症,年初差点保不住了,连赵王从宫中请来的御医也摇头叹气,还是家仆在坊间听得金三千大名,梁府死马当作活马医,竟然教金三千将梁昭燕给治好了。调养了小半年,梁昭燕终于能下床了。
  少女缠绵病榻,本来生死垂于一线,哪知道意外获救,施救的又是位目不斜视拘谨守礼的年轻未婚大夫……一时间梁昭燕对金三千好感度飙升。
  这两下里一凑,愣是教梁昭业与秦苒相见,他与院里的聂震,想来还真是冤家路窄。
  秦苒这些日子应门业务熟练,先探头出来,见不是预约的病人,又是原来认识的刺儿头,心里便不太高兴,冷冷道:“两位可有与先生约好?”
  梁昭燕上前行礼,软语相求:“姐姐可否通报一声?有故人来访……”面上神情便适当的添了一抹娇羞。
  她在心里揣测,听闻金三千未曾成亲,如今能在他家里自由进出,又俨然一副女主人模样的年轻女子……她是金先生什么人?
  梁德弘与温氏都算是比较疼女儿的父母,梁昭燕这样常年病歪歪的女儿,早有高僧预言过这少女盛年而折,既不能将这样的女儿嫁到世家权贵家里去联姻,以赚取更多的政治资本,还不如由得她自己,可心挑个夫婿。
  金三千未婚不说,医术还非常了得……要是有他贴身照顾梁昭燕,梁德弘夫妇便再无不放心之理了。
  秦苒关了院门,去聂震房里将金三千挖了出来,匆匆交待一句:门外有故人到访,请先生一见。便往厨下去了。
  她火上还蒸着肉包子,差不多是时候起锅了。
  同院所住的其余三个男人今日正闲的发慌,听闻金三千有故人来访,特别是聂震,及时捕捉到了秦苒脸上那一抹暧昧笑意,本着有热闹大家一起瞧的心理,吆喝了靳以鹏与聂小肥共同围观。
  一行四个大男人浩浩荡荡到了前院,打开院门一看,各人顿时反应不一。
  金三千是茫然的,这一男一女他都不认识。
  可怜梁昭燕被救的时候,把脉是垫着手绢的,观其面色的时候,金三千也只是匆匆一瞄,彼时她面色如土瘦骨嶙峋,又闭着眼睛,哪及今日红润水灵。
  因此,金三千对着梁昭燕,委实是陌生得很。
  反是聂震,看到梁昭业条件反射想起自己的拿手好戏来,他如今吃饱喝足,衣食银钱自有人供给,当下连连拒绝:“梁公子,在下最近手气不好,是再不扑买的,就算你有漂亮的姑娘,也请找别人吧。”并连连回头向靳以鹏使眼色,快将咱家“恶犬”拉出来蹓蹓。
  梁昭业的脸绿了,恨不得直骂…娘。早知道今日“不虚此行”,他还不如幽闭在自己院子里修身养性呢。
  不过聂震却甚是高兴,至少是面上,笑的温和无害,完全是故人意外重逢的架势。他一个漕上男子,若是打了官宦第三代,梁德弘发起狠来,将他拘进刑部大牢,那可大大的不划算了。不过要是梁昭业再纠缠不休,被秦苒打了……一个壮年小伙子被个小姑娘打了,哪里有脸说出去?
  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聂震这个主意真是又促狭又刁钻。
  靳以鹏维护偶像不遗余力,这些日子跟着他充分了解了京中百业概况及权势分布,哪些人是需要巴结的,哪些人是尽可以伸出脚来尽情踩踏的,还有哪些人是要友好合作的……如今他心中也总算有谱。
  偶像有难,粉丝义不容辞。
  靳以鹏冲进宅子去,将秦苒从灶火笼屉旁揪出来,顺手从笼中刨了俩热腾腾的肉包子,生拉碍拽,边行边咬,硬是将秦苒又拖到了大门口。
  秦苒的心情,很是微妙。
  并非是她对金三千有何图谋或者动心,俩个人都是理智大于冲动的,相处不日也算是了解了对方的一些脾性。令她感觉微妙的是,金三千对待女人的态度,难道是门口那娇怯少女造成的?
  她张口边道“故人”,又哪里故人,分明前女友。
  秦苒对前女友十分的同情,能够忍受金三千这样古怪的脾气,这位‘前女友’应该是位非常温柔的姑娘吧?!
  她此刻全无应该进入备战状态的准备,聂震却不知她这番心理变化,几乎是坏心眼的……期待着秦苒能够不出他所料的……让梁昭业这位京都纨绔领教一下漕上女儿家的拳脚功夫。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了一抽就被锁了,尼玛……死JJ。但愿这次不会被锁。
  明天……双更的呼声有木有?如果有,可以考虑明天上午更哟!
  ☆、家有恶犬(下)
  17家有恶犬(下)
  四个大男人直勾勾围着门口娇怯堪怜的少女……就是没人说话。冷场冷的不可思议。
  梁昭业捏紧了拳头……恐怕下一秒聂震要再说出什么侮辱性的言辞来,便会有拳头招呼过来。
  在场的两位年轻女性对视片刻,梁昭燕嫣然一笑,朝着金三千行了一礼,素腰欲折,秦苒差点伸手欲扶,只因门口气场太过诡异,终究忍住。
  “小女本来再无生还之理,若非金先生医治,恐怕……今日特上门来感谢金先生搭救之恩。”梁昭燕含羞带怯的目光在金三千身上打转。
  聂震朝梁昭业投一个歉然的目光:兄弟,这真怨不得我误会了你的来意,谁知道你也有从良的一天?
  “梁姑娘毋须谢在下,在下是收过金子的,三千金也不便宜,梁姑娘还请回罢!”
  既然知道了这位“故人”的来意,金三千当即硬梆梆丢下一句,返身往回走。
  梁昭燕设想过无数种与金三千重逢的场面,唯独这一种不在她设想之列。她的印象之中,这位大夫恭谨知礼,实乃仁心君子,自己亲自上门道谢,他也总该请自己进门喝一杯茶……再诊诊脉……等她多上几回门多诊几回脉……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但现在,梁昭燕苍白着一张小脸,目中珠泪眼瞧着要掉下来,梁昭业虽是个浑人,却最是疼爱这位病弱的妹子,暴喝一声,“姓金的你站住——”提着拳头就往门内追。
  这时候他也顾不得梁冠伯的禁令了。
  聂震目光中闪出笑意来,向着聂小肥递了个眼神,紧紧盯着秦苒。
  金三千不过走了几步,听得蹬蹬脚步声,转过头时,一只拳头正迎着他面门而来,只是在距他面门一寸之际停了下来,顺着这拳头看过来,梁昭业的腕子被秦苒牢牢握着,一张脸涨的通红,气恼之下他伸脚便向着金三千裆部踢去……
  这招数委实太过无赖。距离太近,众人看的分明,梁昭燕惊呼:“哥哥……”紧跟着砰的一声……梁昭业摔了个狗啃泥趴在了金三千面前……
  金三千面无表情瞧了秦苒一眼,黑黢黢的眸子里情绪莫名翻滚,最终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向后院而去了。
  梁昭燕几步到了梁昭业身边,珠泪跟着滚了下来,“哥哥……哥哥,你怎么样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金大夫对女子冷若冰霜,原来是家有猛虎,即妒且悍!
  梁昭业被扶到了后院,他的嘴唇破了,摔成了香肠嘴,腕子上一圈青紫印子,最主要是当着聂震的面……太丢脸了!
  虽然身在医家,可是金三千的诊金向来是不二价,且是概不赊欠。这点小伤……梁昭业也不敢开口求诊,实在是付不起诊金啊。
  秦苒厚着脸皮蹭到药房去,正在制着药丸的金三千往她手边推了个蓝色的小瓷瓶,冷冷丢下几个字:“抹在伤处。”便不再搭理她了。她道了谢,拿着瓷瓶出来,又觉得不对。
  本来不是应该金三千向着她道谢的吗?若非她出手,金三千岂不是要被梁昭业一记断子绝孙踢给踢中了?
  梁家兄妹俩暂时被安置在了后院待客的小厅。秦苒打来了热水,梁昭燕替兄长擦洗干净面上唇上的泥沙,又抹了秦苒从药房拿来的药。
  ——金三千再不通情理,他的药却是极好的。
  秦苒打了人,又端茶倒水,想了想,从笼屉里又端了一盘热呼呼的肉包子来待客。
  可惜客人对她这种友好的态度怀着敌视。梁昭业挨了打,吃了个哑巴亏;梁昭燕觉得她抢了自己的意中人,若是个高门淑女也就罢了,可是偏是个悍妒猛虎,当真不甘心!因此这兄妹俩都只喝了两口水,肉包子半个未吃。
  反是家中另三个大男人此刻肚饿,这肉包本来便是今日众人午饭,见得他们兄妹俩不肯吃,他们便自行取食,聂震吃的甚是缓慢优雅,顺便还要与梁昭业聊聊京中近来趣事。
  梁昭业的许多狐朋狗友与这位漕上少主也多有交际,虽然看不起他这样出身,可到底其人出手豪阔,送礼送的从来教人舍不得退回去……各种京中玩意又都极通,实在是个极好的跟班玩伴儿。
  包子吃到一半,金三千肚子饿了出来觅食,梁昭燕的整张小脸都亮了起来……不过金三千是个闷葫芦,一顿饭半个字都欠奉。
  等秦苒将桌上包子小菜撤下去,梁昭燕顺便提出,近日身体颇有几分不适,要请金三千诊诊脉。
  金三千的诊金虽然贵,售后服务也非常到位,当下二话不说便替梁昭燕把脉……结果自然是开了个补气的太平方子,让她带回去抓药调养。
  梁家兄妹离开此间,梁昭燕只觉从未离金三千这么近过,心中依依,梁昭业脸上还带着伤,禁令还未解除,想着回去说不准这禁令就变成一年半载了,也心有不甘,两下里一核计,兄妹二人索性在大相国寺后面他家常年租下来,方便府中女眷进香的小院里住了下来,离金三千租住的这院子倒也不远。
  为了怕家中父母担忧,梁昭燕特意遣了随身乳母回府去报信,只道她身子还略有不适,大相国寺主持这几日又要讲经,她可一边静听佛音一边每日上金家看诊。
  梁德弘夫妇早知女儿心意,焉有不成全之意,当下由得她去了,令教乳母又从府里带了许多东西过来,连梁老太夫人也遣了自己的陪房嬷嬷来看着,以确保年轻孩子们不犯大错。
  梁昭燕的爹娘非常矛盾,一方面盼着金三千对自家闺女动个情犯个错,也好成全了女儿的心愿,一方面又深怕毁了梁昭燕的名声,战战兢兢,矛盾不已。
  被他们全家都惦记上的金三千对此事浑然不觉,照常出诊整理药材,顺便在秦苒的悉心喂养之下,渐渐的长了些肉,不复初见那般苍白。
  聂震带着靳以鹏与聂小肥每日出门,自有一番忙碌。金三千每日也要出门看诊,某一日四个人前后脚回来,对着门口悬挂着的一把大锁,面面相窥。
  ……家中看门的恶犬去哪了?
  秦苒行踪成迷,四个大男人吃了闭门羹,想着大相国寺门前摆摊者众,从各食小吃到香包扇子小饰物小玩意,各样应有尽有,甚是热闹,不如前去凑和一顿。待到了大相国寺门口,才发现秦苒在相国寺门口摆摊,这回卖的是素会锦的各种馅料的包子。
  聂震心里慨叹:这丫头到底是有多缺钱啊?
  又是数日,在梁昭燕第五次上门来诊脉之后,靳以鹏向秦苒喜孜孜报信,由他与聂震合开的茶庄明日开业,请秦苒前去参观。
  “以鹏哥哥,这茶庄你可出了一文银子?”
  靳以鹏摇摇头,拍着她的肩安慰她:“妹妹不必忧心。我知你每日辛苦,只是你那般攒钱,几时才能够攒够三千金?大少帮主为人仗义豪阔,这茶庄他出资,由我经营,营利我二他八。卖的又是漕船上运来的上好茶叶,定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