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1 节
作者:闲来一看      更新:2021-07-17 08:20      字数:4847
  悦。使还,拜中书舍人。
  九年十月,改御史中丞。宣徽院五坊小使,每岁秋按鹰犬于畿甸,所至官吏必厚邀
  供饷,小不如意,即恣其须索,百姓畏之如寇盗。先是,贞元末,此辈暴横尤甚,乃至
  张网罗于民家门及井,不令出入汲水,曰:“惊我供奉鸟雀。”又群聚于卖酒食家,肆
  情饮啖。将去,留蛇一箧,诫之曰:“吾以此蛇致供奉鸟雀,可善饲之,无使饥渴。”
  主人赂而谢之,方肯携蛇箧而去。至元和初,虽数治其弊,故态未绝。小使尝至下邽县,
  县令裴寰性严刻,嫉其凶暴,公馆之外,一无曲奉。小使怒,构寰出慢言。及上闻,宪
  宗怒,促令摄寰下狱,欲以大不敬论。宰相武元衡等以理开悟,帝怒不解。度入延英奏
  事,因极言论列,言寰无罪。上愈怒曰:“如卿之言,寰无罪即决五坊小使;如小使无
  罪,即决裴寰。”度对曰:“按罪诚如圣旨,但以裴寰为令长,忧惜陛下百姓如此,岂
  可加罪?”上怒色遽霁。翌日,令释寰。寻以度兼刑部侍郎,奉使蔡州行营,宣谕诸军。
  既还,帝问诸将之才,度曰:“臣观李光颜见义能勇,终有所成。”不数日,光颜奏大
  破贼军于时曲,帝尤叹度之知人。
  十年六月,王承宗、李师道俱遣刺客刺宰相武元衡,亦令刺度。是日,度出通化里,
  盗三以剑击度,初断靴带,次中背,才绝单衣,后微伤其首,度堕马。会度带氈帽,故
  创不至深。贼又挥刃追度,度从人王义乃持贼连呼甚急,贼反刃断义手,乃得去。度已
  堕沟中,贼谓度已死,乃舍去。居三日,诏以度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度劲正而言辩,尤长于政体,凡所陈谕,感动物情。自魏博使还,宣达称旨,帝深
  嘉属。又自蔡州劳军还,益听其言。尚以元衡秉政,大用未果,自盗发都邑,便以大计
  属之。
  初,元衡遇害,献计者或请罢度官以安二镇之心,宪宗大怒曰:“若罢度官,是奸
  计得行,朝纲何以振举?吾用度一人,足以破此二贼矣。”度亦以平贼为己任。度以所
  伤请告二十余日,诏以卫兵宿度私第,中使问讯不绝。未拜前一日,宣旨谓度曰:“不
  用宣政参假,即延英对来。”及度入对,抚谕周至。时群盗干纪,变起都城,朝野恐骇。
  及度命相制下,人情始安,以为必能殄寇。自是诛贼之计,日闻献替,用军愈急。
  十一年,庄宪皇后崩,度为礼仪使。上不听政,欲准故事置冢宰,以总百司。度献
  议曰:“冢宰是殷、周六官之首,既掌邦理,实统百司。故王者谅闇,百官有权听之制。
  后代设官,既无此号,不可虚设。且国朝故事,或置或否,古今异制,不必因循。”敕
  旨曰:“诸司公事,宜权取中书门下处分。”识者是之。
  六月,蔡州行营唐邓节度使高霞寓兵败于铁城,中外恟骇。先是,诏群臣各献诛吴
  元济可否之状。朝臣多言罢兵赦罪为便,翰林学士钱徽、萧俛语尤切,唯度言贼不可赦。
  及霞寓败,宰相以上必厌兵,欲以罢兵为对。延英方奏,宪宗曰:“夫一胜一负,兵家
  常势。若帝王之兵不合败,则自古何难于用兵,累圣不应留此凶贼。今但论此兵合用与
  否,及朝廷制置当否,卿等唯须要害处置。将帅有不可者,去之勿疑;兵力有不足者,
  速与应接。何可以一将不利,便沮成计?”于是宰臣不得措言,朝廷无敢言罢兵者,故
  度计得行。
  王稷家二奴告稷换父遗表,隐没进奉物。留其奴于仗内,遣中使往东都检责稷之家
  财。度奏曰:“王锷身殁之后,其家进奉已多。今因其奴告检责其家事,臣恐天下将帅
  闻之,必有以家为计者。”宪宗即日遣中使还,二奴付京兆府决杀。
  十二年,李醖、李光颜屡奏破贼,然国家聚兵淮右四年,度支供饷,不胜其弊,诸
  将玩寇相视,未有成功,上亦病之。宰相李逢吉、王涯等三人,以劳师弊赋,意欲罢兵,
  见上互陈利害。度独无言。帝问之,对曰:“臣请身自督战。”明日延英重议,逢吉等
  出,独留度,谓之曰:“卿必能为朕行乎?”度俯伏流涕曰:“臣誓不与此贼偕全。”
  上亦为之改容。度复奏曰:“臣昨见吴元济乞降表,料此逆贼势实窘蹙。但诸将不一,
  未能迫之,故未降耳。若臣自赴行营,则诸将各欲立功以固恩宠,破贼必矣!”上然之。
  翌日,诏曰:
  辅弼之臣,军国是赖。兴化致理,秉钧以居。取威定功,则分阃而出。所以同君臣
  之体,一中外之任焉。属者问罪汝南,致诛淮右,盖欲刷其污俗,吊彼顽人。虽挈地求
  生者实繁有徒,而婴城执迷者未翦其类,何兽困而犹斗,岂鸟穷之无归欤?由是遥听鼓
  鼙,更张琴瑟,烦我台席,董兹戎旃。朝议大夫、守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飞骑尉、赐
  紫金鱼袋裴度,为时降生,协朕梦卜,精辨宣力,坚明纳忠。当轴而才谋老成,运筹而
  智略有定。司其枢务,备知四方之事;付以兵要,必得万人之心。是用祷于上玄,拣此
  吉日,带丞相之印绶,所以尊其名;赐诸侯之斧钺,所以重其命。尔宜宣布清问,恢壮
  皇猷,感励连营,荡平多垒,招怀孤疾,字抚夷伤。况淮西一军,素效忠节,过海赴难,
  史册书勋。建中初,攻破襄阳,擒灭崇义。比者胁于凶逆,归命无由。每念前劳,常思
  安抚。所以内辍辅臣,俾为师率,实欲保全慰谕,各使得宜。汝往钦哉!无越我丕训。
  可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蔡州刺史,充彰义军节度、申光蔡观察等使,仍充淮
  西宣慰招讨处置使。
  诏出,度以韩弘为淮西行营都统,不欲更为招讨,请只称宣慰处置使。又以此行既
  兼招抚,请改“翦其类”为“革其志”。又以弘已为都统,请改“更张琴瑟”为“近辍
  枢衡”,请改“烦我台席”为“授以成算”,皆从之。仍奏刑部侍郎马总为宣慰副使,
  太子右庶子韩愈为彰义行军司马,司勋员外郎李正封、都官员外郎冯宿、礼部员外郎李
  宗闵等为两使判官书记,皆从之。
  初,德宗朝政多僻,朝官或相过从,多令金吾伺察密奏,宰相不敢于私第见宾客。
  及度辅政,以群贼未诛,宜延接奇士,共为筹画,乃请于私居接延宾客,宪宗许之。自
  是天下贤俊,得以效计议于丞相,接士于私第,由度之请也。
  自讨淮西,王师屡败。论者以杀伤滋甚,转输不逮,拟议密疏,纷纭交进。度以腹
  心之疾,不时去之,终为大患,不然,两河之盗,亦将视此为高下。遂坚请讨伐,上深
  委信,故听之不疑。
  度既受命,召对于延英,奏曰:“主忧臣辱,义在必死。贼灭,则朝天有日;贼在,
  则归阙无期。”上为之恻然流涕。
  十二年八月三日,度赴淮西,诏以神策军三百骑卫从,上御通化门慰勉之。度楼下
  衔涕而辞,赐之犀带。度名虽宣慰,其实行元帅事,仍以郾城为治所。上以李逢吉与度
  不协,乃罢知政事,出为剑南东川节度。
  既离京,淮西行营大将李光颜、乌重胤谓监军梁守谦曰:“若俟度至而有功,即非
  我利。可疾战,先事立功。”是月六日,将出兵,与贼战于贾店,为贼所败。度二十七
  日至郾城,巡抚诸军,宣达上旨,士皆贾勇。时诸道兵皆有中使监阵,进退不由主将,
  战胜则先使献捷,偶衄则凌挫百端。度至行营,并奏去之,兵柄专制之于将,众皆喜悦。
  军法严肃,号令画一,以是出战皆捷。度遣使入蔡州,元济与度书曰:“比密有降款,
  而索日进隔河大呼,遂令三军防元济,故归首无路。”
  十月十一日,唐邓节度使李醖,袭破悬瓠城,擒吴元济。度先遣宣慰副使马总入城
  安抚。明日,度建彰义军节,领洄曲降卒万人继进。李愬具櫜鞬以军礼迎度,拜之路左。
  度既视事,蔡人大悦。旧令:途无偶语,夜不燃烛,人或以酒食相过从者,以军法论。
  度乃约法,唯盗贼、斗杀外,余尽除之,其往来者,不复以昼夜为限。于是蔡之遗黎,
  始知有生人之乐。
  初,度以蔡卒为牙兵。或以为反侧之子,其心未安,不可自去其备。度笑而答曰:
  “吾受命为彰义军节度使,元恶就擒,蔡人即吾人也。”蔡之父老,无不感泣。申、光
  之民,即时平定。
  十一月二十八日,度自蔡州入朝,留副使马总为彰义军留后。初,度入蔡州,或谮
  度没入元济妇女珍宝。闻,上颇疑之。上欲尽诛元济旧将,封二剑以授梁守谦,使往蔡
  州。度回至郾城遇之,乃复与守谦入蔡州,量罪加刑,不尽如诏。守谦固以诏止,度先
  以疏陈,乃径赴阙下。二月,诏加度金紫光禄大夫、弘文馆大学士,赐勋上柱国,封晋
  国公,食邑三千户,复知政事。
  宪宗以淮西贼平,因功臣李光颜等来朝,欲开内宴,诏六军使修麟德殿之东廊。军
  使张奉国以公费不足,出私财以助用,诉于执政。度从容启曰:“陛下营造,有将作监
  等司局,岂可使功臣破产营缮?”上怒奉国泄漏,乃令致仕。其浚龙首渠,起凝晖殿,
  雕饰绮焕,徙佛寺花木以植于庭。有程异、皇甫镈者,奸纤用事,二人领度支盐铁,数
  贡羡余钱,助帝营造。帝又以异、镈平蔡时供馈不乏,二人并命拜同平章事。度延英面
  论曰:“程异、皇甫镈,钱谷吏耳,非代天理物之器也。陛下徇耳目之欲,拔置相位,
  天下人腾口掉舌,以为不可,于陛下无益。愿徐思其宜。”帝不省纳。度三上疏论之,
  请罢己相位,上都不省。事见《镈传》。
  又贾人张陟负五坊使杨朝汶息利钱潜匿,朝汶于陟家得私簿记,有负钱人卢载初,
  云是故西川节度使卢坦大夫书迹,朝汶即捕坦家人拘之。坦男不敢申理,即以私钱偿之。
  及征验书迹,乃故郑滑节度卢群手书也。坦男理其事,朝汶曰:“钱已进过,不可复
  得。”御史中丞萧俛及谏官上疏陈其暴横之状,度与崔群因延英对,极言之。宪宗曰:
  “且欲与卿商量东军,此小事我自处置。”度奏曰:“用兵,小事也;五坊追捕平人,
  大事也。兵事不理,只忧山东;五坊使暴横,恐乱辇毂。”上不悦。帝久方省悟,召杨
  朝汶数之曰:“向者为尔使我羞见宰相。”遽命诛之。
  初,淮、蔡既平,镇、冀王承宗甚惧。度遣辩士游说,客于赵、魏间。使说承宗,
  令割地入质以效顺。故承宗求援于田弘正,由度使客讽动之,故兵不血刃,而承宗鼠伏。
  十三年,李师道翻覆违命,诏宣武、义成、武宁、横海四节度之师与田弘正会军讨
  之。弘正奏请取黎阳渡河,会李光颜等军齐进。帝召宰臣于延英议可否,皆曰:“阃外
  之事,大将制之,既有奏陈,宜遂其请。”度独以为不可,奏曰:“魏博一军,不同诸
  道。过河之后,却退不得,便须进击,方见成功。若取黎阳渡河,既才离本界,便至滑
  州,徒有供饷之劳,又生顾望之势。况弘正、光颜并少威断,更相疑惑,必恐迁延。然
  兵事不从中制一定处分。或虑不可。若欲于河南持重,则不如河北养威。不然,则且秣
  马厉兵,候霜降水落,于杨刘渡河,直抵郓州。但得至阳谷已来下营,则兵势自盛,贼
  形自挠。”上曰:“卿言是矣。”乃诏弘正取杨刘渡河。及弘正军既济河而南,距郓州
  四十里筑垒,贼势果蹙。顷之,诛师道。
  度执性不回,忠于事上,时政或有所阙,靡不极言之,故为奸臣皇甫镈所构,宪宗
  不悦。十四年,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
  穆宗即位,长庆元年秋,张弘靖为幽州军所囚,田弘正于镇州遇害,硃克融、王廷
  凑复乱河朔,诏度以本官充镇州四面行营招讨使。时骄主荒僻,辅相庸才,制置非宜,
  致其复乱。虽李光颜、乌重胤等称为名将,以十数万兵击贼,无尺寸之功。盖以势既横
  流,无能复振。然度受命之日,搜兵补卒,不遑寝息。自董西师,临于贼境,屠城斩将,
  屡以捷闻。穆宗深嘉其忠款,中使抚谕无虚月,进位检校司空,兼充押北山诸蕃使。
  时翰林学士元稹,交结内官,求为宰相,与知枢密魏弘简为刎颈之交。稹虽与度无
  憾,然颇忌前达加于己上。度方用兵山东,每处置军事,有所论奏,多为稹辈所持。天
  下皆言稹恃宠荧惑上听,度在军上疏论之曰:
  臣闻主圣臣直。今既遇圣主,辄为直臣,上答殊私,下塞群谤,誓除国蠹,无以家
  为。苟献替之可行,何性命之足惜?伏惟皇帝陛下恭承丕业,光启雄图,方殄顽人之风,
  以立太平之事。而逆竖构乱,震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