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卡车      更新:2021-02-17 12:04      字数:47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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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客,匆匆
  作者:飘阿兮
  第一卷
  漫长的星期一(1)
  星期一是容易有意外事件发生的日子。
  沈安若喜欢波澜不惊,讨厌意外,所以她很不喜欢星期一。
  早晨接到员工愤怒投诉一桩,听取外部门关于沟通不畅的抱怨十五分钟,因项目进展不利方案不够严密被总经理训话半小时后,沈安若终于得以喘口气。
  打开邮件,收一堆贺信,然后惊见红艳艳的文件上写:“即日起聘任沈安若为企划部副部长,主持工作。原企划部部长XXX另有安排。”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其实上星期董事长与总经理都找她谈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即将高升到子公司当副总的部长大人都还没正式离任。
  有人真心祝贺,有人强作欢颜,有人若无其事,也有上周要挽着她的手一起走路的好姐妹,此刻视她为空气。
  沈安若觉得十分无奈,幸好马上要开会了。
  会议有关年度考核方案,讨论许久都无法达成统一意见,索性休兵。男士们集体到吸烟室放松,声明十分钟后返回 ,留下沈安若一位女士,只好去盥洗室兼女士化妆间整理头发和衣服。
  十二层盥洗室正在检修,于是去了十一层。盥洗室外面便是化妆室,相连的,完全不隔音。安若正要出来,不想听见外面一个嗓门很大的声音提到了自己的名字,顿觉进退两难,想了想,还是悄然退回。
  “看见新红头文件了吗?沈安若啊,竟然是她。”
  “啊,看到了,蔡一祥这死胖子要吐血了。人家比他资历浅,又是女性,直接站到他头顶上,哈哈,这下我们可有热闹看了。”
  “啧啧,正洋的第一位女中层。沈安若虽然人缘不差,也不见能力到底多突出嘛。”
  “人家那不是有背景嘛。”
  “她家境很普通吧,父母又不在本市。他老公不就开一小公司吗,好什么好?”
  “哎,你装傻呢。人家公公不是安凯董事长程兴华嘛,人家二叔不是我们市里的那位程振华嘛。”
  “啊,真的吗?第一次知道唉。安凯在W市啊,他老公在这儿开公司做什么?”
  “哎,那不是有钱人家公子闲得无聊玩票嘛,美其名曰白手起家。”
  “呃,说不定是夺权争宠失利的一方啊。有钱人家天天不都是这些事,何况这些暴发户。”
  “咦,你这么一说也很有可能哈。安凯现在的总经理是程家老大程少卿,沈安若她老公排行老二。对了,你知道程少卿娶的谁?就是那谁谁家的闺女。你们说这程家老二娶个没钱没势的小家碧玉回家,不是存心给自己拆台吗?”
  外面一阵窃笑,接着第三人的声音也加入了: “看你们这一伙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啊,只要有钱就行,管其他的呢。”
  “嫁到有钱人家又怎样啊,钱跟感情都是成反比的。”
  “你嫉妒啊,你又怎知人家不幸福。”
  “怎么没证据?上礼拜我们天天加班审计,结果常常晚上见沈安若在公司加班,你说这夫妻感情若是好,哪能这样啊?还有沈安若最近好像一直住在公司附近银樱小区的房子里,莫非两口子已经闹分居了。唉,现在这年轻人,这结婚才几天啊。”
  “哦!”“啊?”“这样啊。”外面一片惊叹。
  沈安若很后悔当时没有第一时间出去,现在是走也走不得了,只盼外面的姐妹谈心会尽早散场。没想到自己已经具备八卦娱民的明星身价,她只觉得哭笑不得。
  下午公司有贵客来访。
  刚上任的本区管委主任,率队到区各大企业拜访问候,沈安若陪领导们一起在大门外顶着冷风等候。
  正洋集团企划部,兼任了管理宣传党办工会团秀办公室等等各种职能,美其名曰扁平简洁高效形组织机构,其实还不是最大限度压缩人员。安若今天正式成为正洋首席秘书长。
  贵客不过一行四人,排场没有想像得大。按流程表看,正洋已是十几家企业中的最后一家。
  照例是握手,寒喧,客套。正洋这边有倪董事长、钱总、张副总,加一个沈安若。管委那边,跟正洋甚熟的林副主任一一介绍:“这是齐绍棠主任,这一位是袁纪平处长,这一位江浩洋处长。”话音刚落,那位长相严肃但态度甚至为亲和的本区党政一把手齐主任已爽朗大笑:“林主任,我跟倪董可是老战友了。”
  袁处长也是正洋集团的老熟人,而那位据称是与齐主任一起调入本区的江处长甚为年轻,五官周正,身材高挺,可谓一表人材,并不出声,只微微笑,在一群脸圆肚挺打着官腔的中年男人里显得鹤立鸡群。
  安若站在接待室门口示意领导们入座。因她是随从人员,又是女性,因此只是向各位微微颔首,并没有一一握手,在这北方城市里,官场商场里还是恪守着一些男女有别的老传统。
  轮到那位江处长时,或许是安若伸手示意落座的动作过大,对方会错意,以为女士伸手示意握手,于是也伸出手轻握一下。安若事先未预料到,吃惊之余便反射性地急急抽手,场面一阵小小尴尬。好在那时其他几位均已进入室内,没有人注意到门口这边的状况。
  半小时后安若借口退出会议室,反正会谈并没她什么事。刚回部门,去送了两轮茶水的办公室小妹丛越越已一脸暖昧神秘地挤上前:“沈姐,沈姐,今天的客人里最年轻的那一位是什么级别啊?很帅很有型啊,笑的时候有点像金城武哎。”
  “丛小妹你一共才进去几秒钟?观察力可真够强。为了充分发挥你的优势,不如送你去公司接待前台实习三个月。”
  “不要啊,沈姐最善良了。”丛小妹装出一副无辜又可怜的嘴脸,“再说,看过美男心情好,工作效率自然高。”
  “既然你现在心情好效率高,那么请下班前把尾牙活动方案交给我。”
  “沈姐你不能这样虐待下属!”丛小妹杀猪般叫了起来。
  蔡一祥从电脑后面探头出来,不耐烦地说:“丛越越,你喊什么喊,思路都被你打断了。你能不能安静点?”
  四下无声,空气一时有点紧张。蔡一祥已经低头继续敲键盘,沈安若制止住打算开口的丛越越,推她一把说:“快去工作,明天中午以前交给我。”丛越越吐吐舌头,朝蔡一祥的方向悄悄比了下中指。安若咬住嘴唇忍住笑,瞪她一眼,丛小妹回报灿烂一笑,乖乖地回自己座位去了。
  马上要到下班时间,张副总打来电话:“安若,在中心酒店定个餐,十人左右,就今天这些人参加。对了,你也去。”
  安若沉默了两秒钟,终于开口说:“张总,我可不可以……”
  “你当然得去,别不懂事。其实是很随意的便餐,齐主任跟倪总还有我都是当年上山下乡的老革命战友,好久没见了,不然他今天哪会赏我们的脸。林主任和袁处长你也都认识,都是很随和的人。好了,就这样。”安若对着已挂断的电话愣了一会儿,有几分无奈。
  晚餐气氛很好,酒还未敬完一圈,桌上众人已开始轮流讲笑话,编段子,忆往昔,谈天说地。安若得到特许不用喝酒,一直在小口啜着果汁。她最近犯胃病,满桌的海鲜只觉有些食不下咽。
  只听林副主任说:“小沈今天吃的真少。浩洋处长啊,你占个好位置,应该多关照女士嘛。”
  满桌一阵笑,被点名的江处长朝安若欠然地笑,用公筷夹了大块的扒猪脸肉放进安若的盘中。
  安若连忙点头致谢,只听袁处长说:“唉,江处长怎么给女士夹肥肉啊?现在的女士都最在意减肥了,我家那口子,平日里简直一口肉都不吃。”
  “你又不懂了吧,这扒猪脸是最美容的菜了,净是胶原蛋白。再说,小沈这么苗条,哪用减肥啊。”
  这两人其实甚为亲和,安若作陪吃过几回饭,每每酒过三旬,便喜开桌上年轻人的玩笑,并无恶意。不过今日尚有新客人,不晓得话题怎么落到自己身上,安若觉得有点发窘,抬头看别人都在笑,只好站起来说:“我敬各位领导一杯。”
  这下连倪董都发话了:“小沈可要换了酒再敬。虽然齐主任一个劲保护你,可作为我们正洋的代表,而且是女代表,总得表现出诚意呀。”
  100毫升的杯子被注满了红酒。安若举杯说:“我敬管委的各位领导,请今后多指教,我先干为敬,各位随意。”一口气灌进去,食道跟嗓子已开始泛酸烧灼,而酒杯很快又被填满。这杯酒该敬正洋的各位领导,正待喝,张副总也发话:“安若,你看你又不诚心了,敬我们着什么急,齐主任初来乍到,总得单独先敬齐主任啊。”
  只听齐主任大笑:“哎呀,一杯酒就足够了。老张,你们不是要当着我的面把安若灌醉吧。”
  既然首席贵宾发话,沈安若终于得以换回果汁,不过敬自家领导的那杯酒一口气灌了下去,只觉得胃已经有些翻腾。
  林副主任笑道:“小沈这酒量其实真是不错,这两大杯下去,脸色都没变。倪总,你们正洋人才济济啊。”
  沈安若只好陪笑说:“承蒙林主任夸奖,很心虚啊,这其实在硬撑着呢,马上就醉了。”然后对着首座的齐主任微微点头致谢。
  齐主任笑道:“这女同志总得多加保护,不然显得我们多不绅士啊,西方的优点我们也要学习嘛。对了安若,江处长可是跟你一个大学毕业的,你觉得眼熟不?”
  沈安若侧身看身旁江处长一眼,抿着唇,展颜一笑,说:“江师兄当年是品学兼优、文武双全的校园风云人物,大名如雷贯耳,当然记得啊。”
  漫长的星期一(2)
  FROM:沈安若的BLOG 访问权限:不公开
  贺秋雁昨天在电话里感慨说:人生如同乘车,而我们是那司机。途经每一个站点,有人下车,有人上车,开始陪伴你的人多半中途便离开,而真正陪你到终点的总是少数,甚至是一个都没有。
  这其实是网络流传很广的一篇配图文章,本来充满了励志色彩,硬被她哀叹成了人生的悲剧宿命。
  而我常常想,人生其实更像一座旅店,你便是那店主,天天见路人神色疲惫,来去匆匆。有些人也许只住一个晚上,只吃一顿饭,从此离开,再无重逢机会,甚至只是停下来问一问路。有些人或许旅途累了,就会长住一些时间。总也会有不时出现的回头客,但旅店总归是旅店,他们总是要走。有一些人会陪你很长的时间,他们可能是服务员,会计,厨师,但合同期满,还是要离开,然后换上另一波人,不同的面容,相同的作用,如此这般,周而复始,往复循环,人便一天天渐渐地老了。你总是不知道,今天谁要来,明天谁要走,留下来的又会是谁。
  我们一生所遇的大多数人,终究不过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客而已,匆匆相遇,匆匆分离,只余一点记忆。更多的人,根本连痕迹都不留。
  今晚喝了酒,便抑不住地絮叨与怀旧,突然记起了很多事。
  初中时那个在我铅笔盒里放菜青虫、上课时用剪刀偷剪我头发的同桌坏小子,很多年后乘了十几小时的火车跑到我的大学校园对我说:沈安若,我一直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便喜欢。
  高中毕业时,有位男生送我写满整整一本日记本的情书,七年后的同学会上,他直到聚会结束都没记起我的名字。
  大学一年级时我暗恋一位师兄,天天在篮球场外偷看他打球的英姿,明明我讨厌篮球,每天走过他偶尔会经过的那条小路,明明要绕路;努力加入他任社长的社团,其实我对台球毫无兴致……那时小心隐藏着小小情绪,在心中自悲自喜,其实只有单纯又傻气的念头,未来有一天若能重逢,我一定要对他说“曾经有一个女孩子暗恋你……那个人就是我”,然后坦然一笑,将我的朦胧初恋真正地完美结束。其实去年我真的在一次培训课程上遇见他,整整一天的时间,那么多的机会,却完全失去打招呼的勇气。不只如此,甚至故意躲避,仓皇逃离,生怕他认出了我。原来我心中最美的初恋与暗恋,已经被岁月磨蚀成我的污点,再也不愿被提及。
  还有江浩洋……曾经那一天,他在山顶上喊:“沈安若,你将来愿不愿嫁给我?”今天,我们的距离不过20厘米,却努力装作陌路相逢。
  周末(1)
  本周最后一个工作日;恰逢13号,黑色星期五。
  贺秋雁为了纪念自己第27次相亲失败,以及所持唯二支股票均跌停板,决定让沈安若请她吃饭。
  她们中学同班,大?